《思鸢(天降竹马)》 1.挟持 偲偲小的时候被绑架过,她那时才五岁,被蒙套上麻袋绑着手脚扛到了不知何处,她吓得连话都不敢说,那绑匪以为她被麻袋给捂死了,拉开那粗粝的袋子,却只见到一双含着眼泪的大眼睛。 这委屈的表情让大汉看的直皱眉,他想了想自己的目的,面上瞬间凶神恶煞起来“你敢哭,就让你再也见不到你家人知道吗?嗯?”说着将手里的长刀抽了半截出来。 见她慌不择路的点头,那大汉似乎挺满意一样。就这样被威逼了三天,每天她只能看大汉的心情喝点水,吃点菜叶子,有时候赶上大汉喝酒喝的多了那人就会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气极了就抄起手里的家伙到处乱砸。偲偲彼时还小,每天对着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和时不时恐吓的话语,她的眼泪流了再流,身子恐惧的抖了又抖,她感觉这个人好像真的某一天就要把她杀了,对于他的恐惧根植在了自己记忆里。 到了第四天,大汉突然出去了,走之前还对她说不要乱跑不然就杀了她,见她点头,这人才走了,过了不到半天,大汉又带来一个小姑娘。那姑娘看着比她大不了几岁,衣着华贵,头发被打散了,身上脏兮兮的嘴角还有隐隐的血迹。也和自己之前一样被捆着扔在了旁边,被扔过来时已经神志不清,身上血迹斑斑,偲偲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她以为大汉带回来个死人。 大汉抓这人似乎废了不少力气,指着他对偲偲说“把她看好,不然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 偲偲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她的手链被解开了,而大汉为了防止她逃跑,将铁链栓住了她的双脚上,她每天就负责照顾地上半死不活的人。 看着那血糊糊的人躺在地上,她先开始也不敢去碰她,后来看着实在可怜,她忍不住用双手鞠了点清水度进了他的口中。 她喂完水后,见人还是没有反应,有点着急的趴下去听她的心跳声,她贴着这人的心口,听着他孱弱的跳动声,手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那热度十分的吓人。 她第一感觉得救人,但是对那大汉的恐惧又让她脚底发寒,她不知道大汉会不会理自己,万一他又发疯怎么办,她想起那明晃晃的刀就忍不住发颤,她纠结了半天,将自己的手帕打湿了敷在他的额头上。可那帕子很快就不起效果了,她存下的水也不太多,大汉基本不太给她吃食,偶尔心血来潮和喂小狗一样,扔给她一块饼子或者一个水袋,但这都是不确定的,很长时间他都记不住自己,所以她只能拿着那一些水省了再省。可给这人又喝又敷的,她的水袋瞬间见了底。 即使这样这人还是不见好转,身子像个火炉一样。偲偲觉得自己得去找大汉,而她硬着头皮去找他时,只见着大汉拿着酒壶蜷在地上打着鼾,于是她做了自己这辈子最勇敢的举动,她把大汉身上的水壶解开倒在了自己的水袋里,还掏了好几张饼藏在衣服里。最后才将大汉推醒。 大汉被打扰起来睁开眼睛见是她,不耐烦的把她拨开“想死吗?” 她被吓的一抖,但心里又着急磕磕巴巴的开了口“那,那个人快,快死了。” 大汉一听皱起了眉,挟住她就走进了内室,他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人,确实发热的厉害,嘴里啧了一声“妈的,尽给老子惹事。”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不然有你好看。”他说着匆匆离去。 偲偲看着他远去的身子,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了,你有救了”她对着地上的人说,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的到自己的话“坚持住,你千万别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会被杀的,我太害怕了,你不能死,你坚持住,我偷了许多水,都给你,只要你能坚持住,我什么都能分你一半。”她又将手里的手帕打湿敷在了他额上。一直不停的说着话,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安慰地上的人。 过了一盏茶大汉回来了,将药包止血带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到了她面前“给他包扎。药一天三次,草药敷在伤口上。” 说罢大汉就不再管她们。偲偲喂给人药后,对着那止血带和草药研究了半天,才明白这是治疗她伤口的,偲偲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衣服,只见肌肤上溃烂了好几个伤口,发着阵阵异味,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2.初识 只看这人幽幽转醒,嘶哑的嗓子开了口“我身上有匕首,将烂肉挖掉。”她听着他虚弱的声音有些迟疑“可是...” “别废话,快一点!”她立马胡乱的摸索上他的衣服,果然摸到了那个匕首,对着他手臂溃烂的那处定了片刻,才咬了咬牙闭上了眼插了进去,将腐肉挖出。挖出后立马给人敷上药草裹上了止血带,这次处理及时,索性没有出太多的血,她又将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如法炮制,将人缠完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偲偲抬头再看他时,人又一次晕了过去。 又过了两天,那人的伤口眼见着好了起来,清醒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这期间偲偲一直在照顾她,形影不离的,这人似乎也对她放下了戒备,两人互通了名字。 她说自己姓竹,家中排行第九。 她说自己姓宋,闺名是偲偲,是家里的独女,上头有一个嫡亲哥哥。 偲偲小心翼翼的和她说“以后我叫你竹姐姐如何?” 眼前人却古怪一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偲偲却疑惑了“姐姐你是二零一年生人,确实比我大不少啊,莫不是你喜欢我叫九娘?可是我娘说见到比自己漂亮的都要叫姐姐。” “......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是男子,你是要叫哥哥的。” “不可能,我爹爹说要是遇上喜当哥的臭流氓就抽他两个巴掌,所以你只能是漂亮姐姐。” “其实...算了,你爹说的对,姐姐就姐姐吧,这样叫也好。” 这一番自我介绍下来,他们算是认识了。 竹九郎靠着那些药,一天比一天好,他身子硬朗,只是还没有到少年抽条的年纪,所以说话身形都比较消瘦,看起来就像个高挑的女子,平常人看他的言行举止就能很快的认出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可这偲偲偏偏就是个认死理的人,这么些天了,她除了觉得竹姐姐吃饭举止有点粗鲁外,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他是个男子。 这段时间大汉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他开始带着他们东躲西藏,心情也明显暴躁了不少,基本又把他们当了牲口。竹九郎似乎在他面前吃过不少亏,平日里也从不与他硬碰硬,这日子和平了不少。 她和竹姐姐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有一天傍晚,大汉在窝在草棚里睡觉,他们两个被赶到了外间,双手双脚皆被铁链栓了起来,竹姐姐挪了挪身体,让他的双手暴露在她面前,一边给她演示一边悄咪咪道“看懂我是怎么给你解开拷链的了吗?” 偲偲点点头,她比较笨,学了好几天才学会。她发现越和竹姐姐接触,就越发现他是一个特别神奇的人,他教会了她好多小技巧,其中就包括了如何解锁,可她有个疑问,既然竹姐姐完全有能力从大汉身边逃走,为什么不选择逃跑呢? 竹姐姐只是对她神秘一笑“如果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开,会惹上麻烦的。” 说着,他将贴身的匕首递给偲偲,摸着她毛乎乎的小脑袋“把它藏好,如果我出意外,你就马上跑。” 她呆愣愣的接过,突然握住了竹九郎的手,认真道“我会保护你的,你一定不会出意外的。” 九郎笑了笑,没说话,他一时有些感慨,他这一生摸爬滚打好不容易快混出个人样,从来不敢轻信于人,可眼前这个小女孩充满稚气的话语却莫名的让自己心头一暖。 他说“我信你。” 我把我的信任交给你,千万别辜负我。他心里说。 3.冲突 大汉名叫许三,他家里以前是镖局,从小和他爹学了不少本领,谁知有一次跑镖,被仇家给一锅端了,他家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了不少,父母都郁郁而终,后来他就开始跑江湖了,基本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干过,但他还是第一次遇上有人敢让他干完活跑路的。许三觉得自己一定要让耍他的人付出代价,但是首先他得把这两个小崽子给收拾干净了。 这期间大汉好几次都有将他们卖掉的,可是他又觉得这生意太亏本,没办法只能带着他们等那边的线人的消息。 后来大概是线人彻底的消失了,大汉没了想望,他恶狠狠的将竹九郎掼倒在了地上,抄起手里的石锤就要砸,嘴里还不干不净“娘的,是不是你他奶奶的作的手脚,老子的钱呢?老子早看你不顺眼,这么多天了,你把老子的钱弄哪儿去了说,不说老子弄死你。”他说着将手掐上了他的脖子,偲偲吓的动也不敢动,但是看到大汉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她慌忙解开了镣铐,心一横,将自己手里的匕首狠狠插入了大汉的身体里。 只听得大汉痛哼出声,大手一把就将她整个人拉起狠狠的惯在了地上,偲偲疼的瞬间说不出话来,她失去意识前有点后悔,自己好像没保护成功竹姐姐,自己也搭进去了。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竹九郎趁大汉转移注意力身子一个翻滚出了大汉的攻击番外,在大汉狰狞的抽刀时,他摸出身上的银针就吹进了他的眉心,这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大汉的身子突然抽魂一般犹如一座大山轰然倒下,眉心渗出了血丝,落尽了他瞠目欲裂的眼珠里,染成了一片血色。 他看着那有点狰狞的尸体,将他的匕首从尸体上拔了出来,不屑的唾弃了一句“垃圾就是垃圾,这么久了都没把事办成,死了也不可惜。” 他看着晕过去的偲偲,皱了皱眉还是将人抱了起来。用帕子把匕首拭净,想了想又塞进了偲偲衣服里。 第二天偲偲浑身难受的醒来,就看见竹姐姐在她旁边睡着了。她爬过去凑近了看,发现竹姐姐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又长又密的,她好想摸摸呀,在她伸出手去摸时,那犹如羽扇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露出了一双点墨一样的眼瞳,两人对视着都愣住了。 “你在干嘛呢?”竹姐姐看着她抬起的手问。 “我,我想摸摸你的睫毛,感觉又长又密,好漂亮啊。”她不好意思的说。 “给你摸。”他说着闭上了眼睛,将脸又凑近了一些。 偲偲轻轻摸了两下就看见他露出了好看的笑“哈哈好痒。” “好了,竹姐姐,我不摸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竹姐姐的笑烫了眼睛一般,乖乖的把手收了回去。 竹姐姐耸了耸肩,她很喜欢偲偲的抚摸,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但他没说,他向来克制,所以拍了拍偲偲的肩膀“我们准备走了。” “去哪里啊?” “带你去江湖走一遭。”见偲偲没反应过来他笑着对她说。 偲偲有点惆怅又有点开心,她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也没想到世子府竟然隔了这么些天都没找到她。但她一直憧憬自己将来要做个女侠仗剑江湖,看遍山川异域。所以她左右一思量,反正就是迟点回家而已,迟一天和迟两天也没什么区别,她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想通后她高高兴兴的和竹姐姐仗剑走天涯去了。 她本以为一路上不是吃喝玩乐,行侠仗义,也应该是四处逛逛,看遍风景吧,可万万没想到现实是这样的,她确实被迫开始走江湖了,但是这一路上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挨饿。 走到江淮的时候她实在走不动了,蹲在地上开始耍赖,竹九郎原本不想理她,可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又觉得还是理一理吧,毕竟还是小姑娘,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跟着自己确实受罪。而偲偲也正是捏中了这一点,他爹她哥都对她这招数没有什么抵抗力,于是她如法炮制,果不其然有效。只见竹九郎看她在地上窝成一团,也无奈的蹲了下来,视线与她持平,看着她道“那你要怎么办呢?” “你背我一会儿吗,好姐姐。我保证,就一炷香我就下来,脚就自己能走了。”她撒着娇,揪着他衣衫反复摇摆。 他叹着气十分无可奈何“上来。” 偲偲欢呼着跳上了他的背,她软乎乎的一团,他从小习武,早就举惯了重铁,所以她这点重量简直不要太轻松,可背上的人却还担心着自己的重量“我是不是很重啊,每次哥哥背我都说我是小猪崽,求他他都不背我的。” “是啊,你哥哥没说错,重死了,小猪崽。”他笑着打趣道。 “我生气了,不要你背了。”她赌气道。 “噗,我就不放开。”他笑着继续走。 “竹姐姐你这么坏,这样不会有男子娶你过门的,但是我知道竹姐姐你一定会嫁个顶顶好的儿郎。”她突然搂住他的脖颈,悄咪咪的趴在他耳朵上说。 “噗,可我这辈子不想嫁人了怎么办?” 她傻眼了,这世界还有女子可以不嫁人吗?如果能这样,她也不嫁人好了,竹姐姐对她这么好,她觉得这样和竹姐姐相伴浪迹天涯也不错,于是她认真对他说“没关系,以后我陪着你。” “说真的。”他的话语还是带着笑,但是语气严肃了不少。 “嗯,说真的。”她认认真真的回应了。 直到好多年后,他还是能回忆起来少女一字一句给他的承诺,每每想起,肝肠寸断。 4.真相 他们离开江淮继续向北走,她好像明白了竹姐姐要去哪里,这是去长安的路,又过了大半个月,他们也快到了,竹姐姐也忙了起来。 他的据点集中在蜀中,他们不再过风餐露宿的生活,他们住上了客舍,吃上了热菜,他们一路走来,除了在江淮时能看到竹姐姐展露笑颜外,后面认识的人越多他就越发将自己隐藏在人后,将自己伪装成八面玲珑的样子,世故圆滑,可以和任何人打交道,对她的关心也淡了许多。 有一次她想拉着竹姐姐去玩,竹姐姐看着她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那天她换了新裙子去找他玩,他见手中的一卷纸收了,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一般,可她最讨厌别人瞒着自己了,于是她生气的和他说“你藏着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 竹姐姐沉默了半天,问她“你确定要看?” 见她点点头,头将那信纸摊开,上面画着大汉的画像和他的生平记录,还有最后的死于非命。 她转头看向竹姐姐想问是不是他杀的“他死了?是不是...” “是”竹九郎点了点头。 “我猜到了。”她只是有点迟钝,并不蠢,相反对一些事物看的十分通透。 “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粘满鲜血的样子。”他有点痛苦的说。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因为这个,她握住竹姐姐的手,认真的说“竹姐姐,如果我因为害怕自己不爱吃大葱而你比较喜欢吃大葱,我就对你隐瞒还强迫自己吃大葱你会开心吗?” 他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比喻哪里不对,却又听她说“所以我知道竹姐姐你不喜欢杀人却杀了人” 半天竹姐姐才噗嗤的笑出了声“这好像逻辑不太对而且我也不太爱吃葱。”见她一脸怒意,他突然抱住了她“偲偲,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真的很谢谢你。”她也环住了竹姐姐的后背,很高兴的想,原来自己对竹姐姐这么重要啊。 过了几天,竹姐姐还是同往日一般忙碌,不同的是,她不太会再避着自己了,偶尔受伤了,她还会负责给竹姐姐包扎伤口。后来她发现竹姐姐真的很喜欢抱她,有一次两个人相拥着倒在床铺上说悄悄话,她说今天看到了一辆马车好像他们家的,那吊坠好像还是自己心血来潮给爹爹编的,还有今天遇上一只狗狗好可怜给它喂了好几个桃花酥,后来狗狗都吃不进去了,还剩下好几块,其实这些桃花酥是专门留给竹姐姐的可是太忙了每次回来都吃不成了,已经凉透了,她准备了好些天了,可他一直没有吃上... 她说着说着就在他怀里睡着了,她觉得竹姐姐的怀抱好温暖也好暖和啊...见她小脸睡的红扑扑的,竹九郎觉得她十分可爱,忍不住偷偷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一下过后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半响他又亲了一下,直到将人打扰到伸手想去搔自己的脸他才停止了,一边觉着自己有点不成体统,一边又觉得自己早晚得把人娶回来。 半天他才将自己脑子里的琦想打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轻轻对她说“对不起。” 竹姐姐和她说想吃桃花酥,她欢天喜地的跑去厨房让他们做好自己端了过去,端到了门口,她却听到了里面两个对峙的声音。 竹九郎没想到她会突然到访,自己有点措手不及,来人却见着他重重的甩了他两个巴掌,他的瞬间脸红肿起来。 “这些年跑江湖跑的倒是滚了一身的江湖人气息,闻着就低廉。”里面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明显能感受到怒意。 “这还不是拜您所赐,当年将我流放也没想过我能活下来吧?”竹九郎冷笑道。 “够了,我没有功夫和你逞口舌之快。” “许三怎么死的?” “我杀的。” “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把他杀了?我们这场戏做给谁看啊?” “我看那人不太顺眼就杀了。” “当时不是让许三当替死鬼吗?让世子府的人将他处理了救出那女娃,那和他联系线人都安排的是你四哥的人,怎么都查不到你身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自有安排。” “我告诉你,亲王已经到了长安,你以为他还没有怀疑你吗?必须把他拉到我们这边。” “我说了我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 竹九郎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只听得他用极度冷淡,事不关己的语气道“这女娃特别信任我,到时候骗一下说点好话打发她回去就是,就说我是个江湖人,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后来已经听不下去了,手里的桃花酥从盘子里滑落,她死死捏着盘子,狠狠咬住了腮帮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看着那桃花酥一块一块的在地上砸个稀碎,她感觉自己的心也碎成了一瓣又一瓣。 她听懂是爹爹来接她了,她得赶紧离开,在竹姐姐赶她走之前,得自己走,赶紧走,快一点,她催促着自己一点点迈开脚步,一点点走出客舍,她什么也没带走,只身一人就跑到了大街上。 走到街巷,离那客栈远远的才忍不住落下泪来,她边走边哭,心里想原来一切都是骗她的呀,从绑架她开始从头至尾就是骗局。 他明明说过信任自己的,却还是骗了她这么久,经历这么多事以后,她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嘴上说着最信任你,永远陪着你,最离不开你,其实还能欺骗你,推开你,抛弃你。 宋熙见前面围了一群人,他本来不太爱管闲事,准备抽身离开,可到了近前他听到了一声低泣声,急忙拨开了人群,看到的就是抽抽搭搭抹眼泪的偲偲。看见他,偲偲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向他张开手,宋熙被她哭的心疼,上前将人背起,哄了哄“别哭了,偲偲,怪马上就见到爹娘了。” “哥哥你,你怎么,才,才来呜呜呜呜我要回家呜呜呜”她抽抽噎噎的说着话。 宋熙从来没见偲偲这么伤心过,他一路上边哄边给她买了不少玩具,她才哭的不似以前一样撕心裂肺。将人带回了家,偲偲见到爹娘又是一顿哭,后来她哭的在娘亲怀里睡着了。 他爹摸着胡子一脸阴沉,和宋熙道“你怎么看?” 宋熙看着她娘也跟着偲偲抹泪,皱眉道“错不了,这一路过来一定是设局,就是不知是四皇子还是九皇子干的干的。” “唉,这朝中势力风云变幻,老夫本来有意帮他们一把的,可看现在...” 宋熙年少老成道“不可与之硬碰硬。” 他爹心中却早有了计较“想什么呢,站还得站他们,但是得让他们吐回来不少东西出来,我女儿是这么好欺负的?” 第六天,他们收到了一封信,靠着这信件,父子俩心中都有了计较。 后来在亲王府修养了将近一月,在一家人的爱护下,偲偲终于变的开朗了不少,不久后她和宋熙就被送到了渝州的封地,而亲王夫妇还在长安与朝中大臣周旋。 又过了一年,宋熙入了书院,而偲偲还没到年纪,所以她一个人守着这空宅子,她也不像以前一样活泼,性子收敛了许多,甚至不太爱与陌生人接触了,所以她府里的人虽然都没有敢登堂入室的,也没有她特别亲近的。 她有时候会怀念客栈的桃花酥,可是在这里,却再也找不到记忆里的味道了,后来她渐渐的不再喜爱桃花味。她会不时的想起竹姐姐,想对她说的那些话,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但是她又强迫自己刻意的忘记,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记不清这人的脸了,可那人的一举一动却愈发刻骨铭心。她想,这个人她可能要记一辈子了,也可能就这样模模糊糊的记得也好。 这样,他成了她心目中的竹姐姐,就和世界上她遇到的无数个姐姐一样,都是生命中的过客,没错,只是过客而已。 时光荏苒,入白驹过隙,一眨眼便是十年,回忆变成了时光里的伤痕,只要不刻意触碰,它便仿佛从来没有痛过。 5.难安 再次见到付竹白的时候,她正和如晦姐去逛青楼不小心闯入了哥哥的宴会,她那时喝了酒迷迷糊糊的,但哥哥身旁这人的视线却让她无法忽视,她不禁回瞪了他一眼,这一眼却让她惊呆了,她从来没见过比女子都清秀的男子,而且已没有阴柔女气的感觉,脸部线条不想寻常男子一般有棱有角,但也没有似女子一样柔和,这张脸可以说是清风霁月,俊美无双了。可她就单纯的欣赏了一下,这人却来到了自己前,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偲偲道“宋姑娘你可还认识我?” 偲偲抬头看他,电光火石之间,听突然一拍脑门“你是竹姐姐!不对你怎么变成哥哥了。”话罢她又呆了一瞬,突然惨白了脸色,她的脑袋瞬间乱了,这么些年了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而且更加让她无地自容的是“不对,你就是男子,这这这。”她掩面尴尬不已。 云如晦一边和宋熙吵着架,一边还关注在她,知道她喜欢和同性姐姐亲亲抱抱举高高,对着她就是贴贴蹭蹭的,可以理解她当时都做了些什么,不禁心里泛出同情,这妮子估计丢人丢大发了。 而在偲偲看来她哥和如晦姐的对峙显然更严重,宋熙直接扛起了她将人带走了。偲偲一个人有点风中凌乱的意味,转眼两个和她亲近的人都走了,她有点欲哭无泪。 可刚刚被拜托送她回家的付竹白却笑着看她“来,我送你回家。” “哦。”她乖乖的跟了上去,心里是万分的不愿意,她回头对一脸玩味的贺子逸颔首。 贺子逸见几人都走光了,握着扇子的手转啊转,觉得乐子们都跑光了,自己该去别的地方再找些新趣事了。 一路上,马车里静默不已,偲偲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的花纹,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都要尴尬的抠脚趾了。而且马车里的桃花香有点浓,这些年,她不再喜欢这个味道了。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付竹白将马车上的线香挑灭了,他打开折扇,朝她笑了笑道“偲偲,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这样叫你吧。” “嗯。”她点点头,只是个称呼而已。 “你小时候紧张时就爱卷衣角玩,见到我很紧张吗?” “没有,从小就这样。”她回答到。 “你小时候不是我该最清楚吗?”他似笑非笑的说。 偲偲搅着衣服,这些事要说不太清楚的,因为就连偲偲她自己都快要忘记,所以她只能干笑着打马虎眼“我...长大了啊。”这话外之音自然是和小时候撇清关系。 这时马夫正好将车停在了府前,她松了一口气,撩开帘子就准备下车,只听后面的人说“偲偲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其实...” “没有,很多事我都记不太清楚了,竹哥哥你也不必在意了吧,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我是说以后我们要不就各自安好吧,再见。”她没回头,飞速的说完就跑进了院落。也没理身后人受伤的眼神。 付竹白看着那只线香说“各自安好。”他惦记了10年的人让要他各自安好,他就是专程来找她的,怎么可能再放开她。 6.过往 偲偲想着这样对付竹白撕破脸皮的说话他不会降罪于自己家吧?这些天她知道不少事,其中就包括了竹姐姐的真实身份,他娘姓付,但他确实正统皇族,排行第九,是货真价实的九皇子。 他本是皇帝与贱婢所生,皇后派人将他流放,小时候化名竹九郎流落人间,本来是没有夺嫡的资格的,后来皇后为了稳固她一干亲戚的地位,将他认养,带回了朝堂参与夺嫡之争,当时势头最猛的四皇子也在这些年的反复剥削中落为强弩之末,他现在只要皇上发话便已坐拥东宫之位。这个位子他们家也帮了不少忙,这十年里,他应该也是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刀口舔血才爬上来的。 她听完后一时有些唏嘘,但自己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有的人生来就与众不同,能将人生记录成这样宛如话本子一般就能证明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过了几天,偲偲看付竹白没有纠缠她,也没有上门问罪的意思,心里安定了不少。 这天她破天荒一个人出了府想去街上找个茶馆听段故事解闷。到了茶馆,那小二二话没说就领她进了一间豪华单间。她哪带那么多钱,说什么都不留,那小二却苦口婆心道这是她哥哥给她准备的。她狐疑的想了想,觉得他哥有的时候确实挺败家的,有可能。 想通了这便心安理得的斟了盏茶,边喝边将眼神朝着戏台掷去。 只见这一折子戏刚刚开始,那上面的女子期期艾艾道“你怎的如此对我。” 旁边的男子对道“你且听我细细说,欺你瞒你非我愿,彼时有苦难言说,门楣似海高又阔,步步为营....” 她看不进去了,收回了目光,她也猜到了是谁精心准备了这场戏,约莫等了半盏茶,付竹白摇着扇子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他有点悲伤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看来偲偲不怎么喜欢呢,不能哄我的偲偲开心,这些戏子也没什么用处了,拖出去吧。” 偲偲眼皮一跳“不必如此,戏子是好戏子,只是偲偲不懂欣赏,折煞了这良辰美景,给他们赏钱打发走吧。” 付竹白头疼的摆摆手,暗示手下依着偲偲的意思办。 偲偲默了片刻“其实竹哥哥你不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想说什么直接告诉我便是。” “你可愿意听我说?”付竹白小心翼翼的问着她。 偲偲心里想说我哪敢不听,面上却对他笑了“自然是愿意的。” “偲偲,我很抱歉。”他踌躇的开了口,第一句却是道歉,这为何道歉两个人却都心知肚明。 “你听到的那些话,其实都是不是真的。一开始的计划就非我本意,我知道许三是个亡命之徒,所以我故意露出破绽让他把我也抓过去,实则是想保护你,却没想到他下手太重我差点死在路上,当时我奄奄一息,看到你喂我水喝的时候我就觉得一定得护你周全,当年我和你说的话一直不是假的。到了后面的与他的话,就都是托词了,我从来没有想要把你赶走,这些年,我恨不得时时刻刻见到你。”他一边陷入回忆里一边说着。当年他在黑衣人离去后就打开门准备去找偲偲,却见地上全是碎掉的桃花酥,她明明对他说了好几次,他到最后也没有吃到。竹九郎推开她的房间,屋里陈设未变,她留下的东西全在,只是差了一个主人。 他跑下楼去问,一路问着有没有人看到了她,可那些路人都想是被安排好了一样三缄其口,他发疯了一样去找,可哪里还能找到。他整整找了五天,整整五天,发疯一般挨家挨户的打扰,差点把长安翻过来了,五天后亲王府才设宴说偲偲找到了,他没去那个宴会,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就脱力睡了过去,再睁开眼,亲王已经将偲偲保护起来,彻底不见客了。 而他当时只是个傀儡,能力实在有限,只能咬着牙往上爬,他想再等等,等他能左右了自己的事情,身无拘束了,天涯海角他都带她去看。可这一晃就是十年。 7.原谅 付竹白回忆起那时,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执着过。 偲偲默然,其实这些事情早已经过去,无论解释不解释,都没办法再让她回到从前了。 见她沉默,付竹白也沉默了片刻“偲偲,我以为你是一直在怪我,说实话,你其实是不是只是不想再信任我了,无论我如何努力,你都不在意了。” 偲偲看着神色萎顿的他,一时间没法开口,其实她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以前那么悲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一直没有问清楚他到底怎么看自己的,可当隔了十年才得到答案她只是觉得释然,这便好了,她想,她能理直气壮的和从前的自己说你找到答案了。 付竹白忍着痛意给她倒了一盏茶,偲偲却将茶盏推了回去,他看着她的动作,素白的手指一下子顿在滚烫的茶壶身上,眼见着那白皙瞬间被烧成一片红,他只是铮铮然的惨白着脸,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对她说话“如今你竟然连我斟的一盏茶都不愿意喝了。” 偲偲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她慢慢开了口,却没看他,直直的盯着戏台上的某一处“竹哥哥,我想我们不能恢复如初了,因为隔的时间太远,我已经不是那个给块糖就能付出真心的小孩子了,我相信你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冷淡又莽撞的‘竹姐姐’了。所以我觉得” 她看着付竹白的手慢慢握紧了,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想听偲偲说出要和他分道扬镳,各自安好的话。 “我觉得我们重新开始,就做普通朋友吧。”她说。 付竹白的扇子啪的掉到了地上,可以看出是十分失态了,她转过头就对上付竹白似有水光闪过,却盛满惊喜又不可置信的眼睛。 她看着他笑了起来,指了指茶盏“我不喜欢喝‘桃花序’,下次给我泡‘一色浮梦白’吧。” 他被那笑晃了眼睛,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好,都听你的。” “戏是不想看了,要不我们逛逛街吧。”她申了懒腰,在他面前放松了许多。 “好啊,但是我还有东西给你看,我觉得你会喜欢的。”他抬了抬手,只见出来一个侍卫牵着一只狗,那狗蹦蹦跳跳的活泼的紧。 她左看右看着这狗,好像看不出什么端倪,她试探的开了口“你送我的?” “嗯,还记不记得,以前你和我说,你吃不下的桃花酥都塞给一只狗。”他娓娓道来,已经恢复了以前的风流公子的样子。 “这是那只狗?”这倒是稀奇,竟然让他给找来了。 他叹了口气“并不是,我讲它带回养着,可去年它已经到了寿终正寝之时,我实在没有本身可以挽回它的生命。但幸运的是,它走之前留下了它的孩子,我把它带过来,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当然,多谢竹哥哥了。”她已经弯下腰开始逗弄这小家伙了,看着小东西绕着她的手指翻滚肚皮,她玩心大起。“竹哥哥它可有名字?” “你再起一个吧。”他眼神忽有点躲闪。 “再?它以前叫什么?”她好奇道。 “...小偲偲。” “哦...”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拍了拍小狗的头“我想好它的新名字了。” “什么?”他问道。 “就叫‘九郎’” 付竹白:“......” 他忍不住扶额笑了,这小东西还挺记仇的。 就这样带着狗边走边逛,他们买了不少东西,这个下午十分过的十分愉快,原来抛却误会,他们其实可以如此快乐的相处。 8.改变 “所以你就和他好了?”云如晦磕着瓜子问道。 偲偲吓的直摆手“怎么可能。” 云如晦看着她的表情,觉得也不太像是情窦初开的模样,就随便扯了另一个话题道“偲偲,你尝过男人的滋味吗?” 偲偲噗的一口把茶吐了出来“怎么可能。” “唉”云如晦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偲偲好奇道“难道我哥他...” 云如晦脸噌的烧了起来“唉,别提他,都是意外。” 偲偲震惊道“明明你们还没成亲。” 云如晦哎呀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男女到了年纪这样很正常的,就和男人出去狎妓一样,女子也可以一夜风流,只有天时地利人和具在,两人约定事后不用负责就没什么问题啦。但是你这种贤妻良母类型还是算了吧,乖乖等出阁吧,别学我们寨子那一套。” 偲偲似乎被这种论断刷新了三观一样,以前她在这宅子里学的可不就是纲常伦理那一套,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去逛青楼,她仔细一想,觉得自己这些年也太没趣了,竟然如此的虚度光阴。 她觉得自己得去见识见识这广阔的天地了,于是她四处搜寻所谓的最出名的好玩的地方,找到两个所谓闹鬼的凶宅,她过去了才发现就是城郊荒废的不知哪家人家的院落,可笑她带着一群人瑟瑟发抖的守了一夜什么也没发生,还把自己给冻的生病了。 回去她被宋熙训了一顿,乖乖回家养病了。 这期间付竹白来过一次,听到她生病的奇葩理由,他笑的开怀不已,给偲偲搞的愈发郁闷。 付竹白逗完趣,认真的对她道“你这么不来找我?” 她一拍脑袋,对啊“上上次见着你你在逛青楼,上次你又去了戏班子,想必是很会玩了,说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他一开折扇,听着她的结论,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对我误会了什么?” “快说去哪里啊,急死个人。” “黑市。” “好啊,这都成了江湖传说了,真能带我去啊?”她眼睛一亮。 见他点点头,她感觉自己发热的脑袋都清醒了不少。见她一脸馈足,他忍不住想摸她的头,伸到半空的手却停了下来,终究没敢落下,他笑着对她道“那得等你什么时候好起来,就什么时候带你去。” 过了几天,偲偲果然生龙活虎起来,她立马动身跑去了竹竹白的私宅,在门口时她又纠结了,虽然思想在努力提高,但她身体上已经习惯了把得体是否排在了第一位。于是在她纠结半天时,那私宅打开了,里面一群美女涌了出来,洋洋洒洒的,足有十几个。 她都惊呆了,虽然哥哥有提过竹哥哥现在有点风流,可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她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姐姐们都退了出去,闻着她们身上飘来的香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香是真香,就是各种香味混杂着在一起难免有些冲鼻。 她目送着姐姐们远去,管家见她在门口待半天,看穿着必定不凡,很有眼力见的等着在她目送那些美人。 她回过神来,见一个朴素的中年人候在一旁,便麻烦他和竹哥哥说一声,偲偲来府上拜访了。语罢她低着头看着衣摆上的花纹,突然就觉得没那么激动兴奋了。 管家称是,打发人去通知,那人很快跑过来附到管家耳边说了什么,他果然更为恭敬的将偲偲请入了门。 9.喂食 偲偲跟着管家一路走,看着这院落的陈设,倒是错落有致,不奢华,也不朴素,想是套了一个模子一般,就给人很敷衍的感觉。 偲偲被带进了他的后院,她便跟着便觉着不妥,这后院本来是私密之所,应该除非家里人或者极为亲密的至交不会直接将外人带入。可这架势分明没有要领她去会客厅的意思啊。 她跟着管家一路走去,就见苏竹白站在后院撒着鱼食,那素白的一双手,经络分明,修长有力。看见她便冲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将他手里的鱼食碗递给她“来喂一喂。” 她依言结果那碗,随手撒去,便看见鱼儿撒着欢一样游来,有的没抢到食物的还咕嘟咕嘟的吐着泡泡,像是表达这不满。偲偲得了趣,将刚刚想和他说带她进后院于理不合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而付竹白含笑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跑来了?” “当然是找你兑现承诺了。”她看池中有一条黑鱼生的壮实肥硕还和旁白那些小鱼抢食物,忍不住指着那只鱼对付竹白道“你看那只,那么肥硕,还有抢别人的吃食,真是讨厌。” 管家听着那姑娘,不禁给她捏了一把汗,仔细想这话其实十分大逆不道,尤其是在付竹白这种临门一脚就要上位的时候,要是平时有人说这种含沙射影的话他早就让拖出去杀了,在长安的时候,他看着付竹白腥辣狠厉的手段忍不住冷汗直流,传说中很多监司间的酷刑都是他九皇子发明的,管家跟了他这么多年也知道确有此事,他主子杀人的花样真的很多。 而此刻的付竹白听了却只是戏谑一笑“要不把它炖了?” 偲偲只当他是开玩笑,也笑着回道“给它捞出来饿几天,让它知道什么叫衣食父母,懂得谦让。” 付竹白噗嗤一笑“行啊,不如再将它置入琉璃缸放入这水中,每次撒食之时让它可望而不可及。” 偲偲歪头诚心诚意的说“我发现你其实坏的很。” “哈哈哈,一时戏言罢了。” 两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竟然又过了两个时辰,这期间付竹白将话题衔接的极为自然,绕是偲偲有点小紧张都被他风趣幽默的话语中一点点的都打消了,他们过的十分愉快,很多事情只要说开了,其实相处间还是依旧自然无比。 偲偲见天色不早了准备起身告辞了,才想起她来时的目的,她神神秘秘的凑近了付竹白的耳朵“你不是说带我去黑市吗?什么时候啊?” 付竹白挑眉看着她的小动作,想了想“你下次来说不定那里就开了。” “要不你差人通知我?” 只见他也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说,这声音极低想是气音“这种事不好大张旗鼓吧。” 偲偲才发现他们的距离似乎太近了些,她微微侧着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如晦姐和她说过一夜风流,互不负责的话,她觉得竹哥哥肯定是有经验的,那么多美女肯定都是和他共度良宵的吧... 她胡思乱想了片刻,回过神见付竹白也在看着她,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那双眸子里映着自己呆傻傻的脸,她忍不住往退了退,轻咳了一声回头思考着他的话觉得十分合理,要是让下人听到她要去黑市交易这种事情肯定要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转身彻底与他拉开距离上了车,临走了才回过头说“好,那我下次来找你。” 付竹白将她送上了轿子,看着那车马远去的样子,伸手招了招身后人,管家依言上前,只听他道“让黑市闭一个月整顿正常了再开市,把那只鱼依言饿几顿。” 管家恭恭敬敬的答是。 10.黑市 于是偲偲跑付竹白的私宅的次数多了起来,她发现越和付竹白相处,就越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完美的人,完美到不像真实一般,学识渊博,兴趣广泛,为人风雅,还有一点小坏。真真是大众情人了。 偲偲每次去他院落,都能看到新鲜有趣的东西,有一次他送了她一只西洋镜,从一个小孔看里面真的是美轮美奂,偲偲开心极了,放在手中把玩了很长时间。她觉得自己得回个礼,于是问他想要什么,付竹白只说自己这身衣服缺个好的配饰,偲偲恍然大悟,回去后她去老爹的书房里搜寻了一只顶好的玉佩作为回礼给付竹白还了回去,付竹白看着那玉佩,眼睛有点幽深,他收了礼物道了谢,表情却没见着多么开心。 偲偲以为自己是不是送错了,在她有点懊恼时,付竹白又恢复了正常对她说“偲偲,五日后黑市就开了,到时候我去接你如何?” “好啊。”偲偲高兴的应着。自己也没发现,自从自己送完玉佩后,付竹白在她没看到的地方表情就会极度的冷漠。 五日后,付竹白果然来找她了,将她接到车上却看着她穿了一身男装,头发束起,全然一副小公子打扮。 付竹白想起她那天在潇湘馆也是这样一副打扮,忍不住问道“偲偲,你这是变装?” “对啊,女子出门还是不如男子方便啦。” “其实...罢了,这样也好。”他捏着扇子欲言又止道。 偲偲都习惯了他神神秘秘话说一半,她指着他的扇子“什么时候换了个扇面啊?” “这几天练了一下书法,心血来潮换的。”他只淡淡道。 “哦,那你这几天做什么了?” “没什么,一些公务罢了。” 偲偲发现他今天不知为何,心情不是很好,平日里都是他挑起话题聊天的,可今天他也没有,她说的话题也很快结束了,他们沉默了一路。 下车时,偲偲有点认真的朝他道“竹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如果是的话,我们就不去了,没有必要非去不可的。” “没有。”他愣了愣,觉得她真的太敏感了。他笑了笑,轻轻握上了她的手“人有点多,拉着你就不会走丢了。” 她想说这不妥,见他已经大步走去,又觉得碰一下而已又不会掉块肉。遂从之。 他们一路逛,她感觉这和普通集市没什么差别,付竹白也恢复了平日,刚刚的冷淡好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她一会儿就被叫卖的声音吸引过去了,过去看了看发现竟然是杂耍,可这杂耍有点特别,一个娇小的女子穿着贴身的舞衣,在一根长长的柱子上来回滑动,那女子身子曼妙,顾盼生辉,舞姿优雅绝伦,但是这高难度的动作难免会让裙摆起飞,距离太远她看不到那女子的神情,却见女子在攀升到柱子顶点的位置时,那个完美的谢幕众人都没有等到,她就那样的送了手,直直的坠落而下,偲偲直觉就有点不太对劲,她正站在前排,想也没想就朝那台子冲了过去,那千钧一发之际接住美人的却是付竹白。 付竹白将美人救下,并没有怜香惜玉,将她扔到了地上,只听得那人摔得惨叫一声,偲偲顾不得注意付竹白的异常,急忙跑过去看美人到底怎么样了,凑近了才发现,这人身的娇小,眉目也清秀如画,再加上妆容倒真的让他像个女子,可他的外露的喉结暴露了他的性别“你没事吧?”她管他是男是女。 美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波无澜,分外空洞。 付竹白这时一把拉起了她,他面无表情道“别那么鲁莽。非亲非故,不必善乐好施。” 11.救赎 她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于是拍了拍他的手,冲他笑“没关系的,我不做什么。” 付竹白见她坚持,无奈的放开了手,只是阴沉沉的盯着那美人。偲偲蹲在了美人面前“你是不是想离开这个地方,点头,我就带你走。” 那美人看着她的脸,半响才微微动了一下头,他点了点,像似耗尽了全部力气一般。 偲偲拉着他站了起来,同在场的观众行礼,彬彬有礼的对吓傻了的老板说“这个人我卖走了,钱财去聚宝斋报宋姓。”此刻她变了装,行为举止潇洒的很,倒真像是看上了戏子的风流小公子。 偲偲将她身上的手帕递给了他“好了,你现在自由了,你可以带着我的信物去宋记酒楼某个差事,也可以天大地大四海为家。随你选择,你沿着长街走,尽头有一辆马车,上里面等我们。”她叮嘱道。那人死气沉沉一般都沿着长街走去,她目送着看着他远去。 回过头却发现付竹白也在漠然的看着那人,神色冷淡,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偲偲拉了拉他的衣衫,冲他笑道“我们去别处看看。”说着拉着他的衣袖向其他那摊子走去,仿佛刚才的小插曲没有发生过一般。 过了片刻,付竹白将衣袖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她手里一空正想说什么,他却牵住了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哦。”偲偲有点不自在,他总是这样忽冷忽热的,她真的反应不过来。而付竹白却很自然的拉着她向前走,也没有任何解释。 走了半天,他们到了一个道士打扮手里握着命盘的摊主面前,那人像个半仙,拎着酒壶边喝边道“知天命而不疑,女娃子算命吗?金锭一块,童叟无欺。” “这么贵?”偲偲本就不相信命里直说,但她来都来了,便掏出了一块金锭放在他面前,直接那道士把轮盘转了半天,捏着胡子饶有兴趣的看她“姑娘此生,定大有作为,做凤凰的人自然要涅槃重生了。命有贵人,福祸相依。” “什么意思?”她有点发懵。她此生命运多舛? 在她愈发好奇想要仔细询问时,只见那人有点骇然的看着她身后,有些欲言又止,又似被吓了一跳,喉咙吞咽了几下才恢复了正常。偲偲顺着他的目光忍不住回头看了付竹白一眼,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两人目光相对,付竹白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那人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神色严肃的复又拨了一次轮盘,最后摸了摸额头的汗珠又道“方才重新推算过,刚才的卦象是姑娘前世,今生姑娘命里红鸾极好的旺夫之相,眼下就要觅的如意郎君要多多珍惜才是。切莫多疑。”这次语速倒是快的很。 见她狐疑的看了过来,道士把金锭收好后把手里的东西一卷,他似是逃命一样的干笑着和她道“小姑娘我收摊了,有何问题下次再来。” “哎,你等等”这么敷衍真的好吗?她眼见着人逃跑感觉自己被骗了,正欲叫住,却被付竹白阻止了,他对自己摇摇头“何必,一个江湖术士而已,不必败坏心情,你如果想问他,过几天我将带到府上好好问便是了。” “倒也没什么在意的,我并不相信那命理之说,只不过遇上觉得有趣罢了,也不必那么计较啦。” “等等,你为什么不测?”她狐疑的看着他问。 ”我也不信命理之说”他淡笑道,将自己的折扇打开“这人的话不必轻信。” “哦。”她也没多想,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又逛了逛。路过一个糖葫芦的小铺子,她进去买了好几种不同的糖葫芦,边走边吃,偲偲最后吃的牙疼,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拿着装样子,付竹白忍俊不禁的看着她又想捂脸又觉得丢脸的样子,将她手里啃过的糖葫芦拿走自己吃掉了。 偲偲看着他吃自己吃过的,刚刚想出声提醒,却见丝毫没有男女之妨的意思,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直到现在偲偲才意识到了什么,再买东西的时候,她克制了许多。直到黄昏已过,斜阳西下,天空然染上了墨色,他们才出了长街。 此行也算是尽心而归了。 小剧场: 前期两人思考问题 偲偲:怎么办他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接替我哥哥的位置啊? 付竹白:怎么把人吃了还不让她生气? 12.醉意 路上她肚子叫了。她特别尴尬的捂着肚子。 他坐在车上失笑“回我府上吧,已经给你备好了吃食。” “...行啊。”这倒是分外周到了。 她路上买到的那个美人不愿与他们同行,已经自行离开了,她一路上有点遗憾“好端端的一个美人,我还没仔细看就跑了。” 付竹白却没搭话,看着她眼眸深沉,有点意味不明的开了口“你喜欢那种的?” “就是欣赏,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偲偲坦然道。 “那我这样的呢?” 偲偲看了他一眼,又极快的转移了视线,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现在有点咄咄逼人“当然喜欢,不过你是哥哥啊。” 付竹白眼中闪过一点失望,过了一会儿他说“到了,下来吧。” 偲偲轻车熟路的跟着他来到了府上,果然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桌子菜。 他们一同入席,晚上二人兴致都很高,偲偲喝了点酒,但太过不胜酒力了,三杯过后,就有点微醺了,她红着脸指着亭子上的大月亮说“不是说我如意郎君马上让我遇上了吗?什么时候啊?” 付竹白听着有趣“偲偲想嫁人了?” “当然不是,也不是不是”她含糊的说,就是每天看着她哥和如晦姐恩恩爱爱的样子她有点羡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遇上对的人呢? 付竹白沉默了片刻“其实那如意郎君指不定就在你面前呢?” 偲偲依言盯着付竹白的俊脸,看了半天觉得他确实是天人之姿,尤其是一双桃花眼,自带一种风雅之气。她神使鬼差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就觉得你长大了肯定是美男子。我那会儿还特别喜欢你来着,真的,但是后来我就不喜欢了,我不敢喜欢了。”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完美的一个人,他从小就保护她,他突然降临到她身边陪着她,带她见世面,带她玩乐,任她嬉笑打闹,任她任性妄为。她这一辈子的叛逆基本都是他带她走过的。见识到了那许多的风景,她也非草木,他连连试探她只当装作不知。 他的好似乎都是隔着水雾一样,她怕有一天他把那些温柔收回了,她无所适从,就和曾经一样,那么轻易的就伤害她。她真的不敢再信了。但却抵抗不了一个情难自已,她想,肯定是没有如此纠结的喜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她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就想到了她小的时候,那时她想她再也不会喜欢他了,明明他趁她睡着的时候亲她,还能那样的伤害她。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办法去克制这种感情。 她流着泪,靠近了他,轻轻浅浅的在他唇上一吻。身子欲退开,一只手却牢牢固定住了她的后脑。 他在她怔愣时吻上了她的唇,带着热意,很坚定的吻住了她,他温柔的说“张开嘴偲偲。”她在他蛊惑的声音里张开了嘴,他的舌头探了进来,摩挲上她的唇珠,撬开她的齿列,勾住她的舌头含吮。她感觉到那热度,也动了动舌头,能感觉到他对于她生涩的回应而兴奋起来,他几乎是忘我的吻着她,有点强硬,有点霸道的按着她,她被这热度探寻的有点退缩。 偲偲被吻的脑子发晕,一阵凉风吹过,她酒意散了不少,她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了他,也不敢看他,一脸惨白的准备离开。 付竹白哪会让她离开,一下子拦住了她,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怎么了偲偲,为什么要跑?” 偲偲只能说“我要回家。竹哥哥,你送我回家吧”她慌的手指都在颤抖,她根本想不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许是酒意上脑,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让人意乱情迷的酒。今天太奇怪了。 他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手指捏上了她的下颌“偲偲,你得说清楚,这种事,不说清楚了就是坏孩子。”她被迫的抬起头,看着他的脸,感觉陌生级了,他从来没有如此逼迫过自己,他的脸隐匿在黑暗里,让她觉得有点可怕。 她颤抖着唇“我刚刚,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些话是一时胡言乱语,我...” 他又堵上了她的唇,蜻蜓点水的一吻“那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刚刚不是,我...”她着急的解释道。 “你刚刚在骗我?” “没有骗你。”她觉得自己越解释越混乱。 “这个吻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敢喜欢我?” “还喜欢现在的我吗?” 见他咄咄逼人,连续的问题打的她措手不及,偲偲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和云如晦的对话。 “如晦姐,你说,如果我想那个竹哥哥,这正常吗?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的,而且也不想和他成亲,但就老梦到和他那种梦。” “傻孩子,他又不是你亲哥,你纠结什么。”云如晦觉得还得领她去潇湘馆逛逛“你一定是缺男人了,你想,你现在正好缺,他又有一副好皮囊,都送上门来了,自然会梦到,这极为正常。” “过几天我带你去潇湘馆,听说来了个胡人舞姬,跳的好舞。” “我哥让你去?” “笑话,我们去逗乐子,又不是去狎妓,凭什么不让我去....”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狠狠一闭眼睛,直起身子,她贴住了他,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上摩擦了两下,她又吻了他的唇,她的小手贴上他的的胸膛,她说“我想和你这样,你明白吗?竹哥哥,我肖想你很久了。” 感受到了女孩的引诱,付竹白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将她扔到了床榻之上,欺身吻住她。 13.初夜(h) 付竹白第一次这样充满占有欲的吻她,相比于她的浅尝辄止,这个吻可谓是攻城略地,缠绵悱恻。他的双臂将她圈在了怀中,唇舌抵住她的,身子也压覆在了她的身上,偲偲被吻的气喘吁吁,她好几次想推开他,可他却像一只网将她笼住,她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脱他的一方天地。 偲偲觉得他这样有点可怕,尽管他的舌头很缠绵的勾绕着她,温柔却蚀骨的吻。偲偲终于被他放开,她却已经被亲吻的软了身子,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呼吸急促,双颊绯红。热度从舌尖蔓延到身下。她已经放弃了反抗他,只是软软的被索取着。 当她感觉他的身子很明显的有了反应时,她有了退缩的打算。付竹白放开她,将自己的外衫撕扯开,随手扔在了榻上,腰带也抽掉,却没有把夏裤脱掉,而是只将自己的阳具暴露在她眼前,偲偲盯着那狰狞的阳物,她往后缩了缩,可后面是床柱,她还哪有后退的余地。 眼看着他用一种好像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眼神盯着,她就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他看着她害怕的后退,竟然还笑了出来“你怕什么?偲偲,你不是说,你肖想了我很久吗?过来我教你怎么‘吃掉’我。” 付竹白这个人眼见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偶尔有点坏心眼藏在他面若桃花的笑容里,不熟的人还真看不出来他在床上如此能使坏,还颇有些流氓气质。 他越发靠近了她,握着她有点颤抖的小手环住自己的性器,他引导性的教她在阳具上上下撸动了几下,像他们小时候他教她一样耐心“会了吗?这样上下动,如果你愿意,可以用你的小嘴吃它,两个小嘴都可以。” 他一只手触上了她的小嘴,将两根手指伸进了她的口中抽插。“吸住它偲偲。”他眯起了眼睛,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她唔的一声,吸着那两根手指,津液顺着口腔滑下,他抽出手指,她正好在吸这个动作上,他拔出时发出了很色气的啵的声音。她泰起眼睛偷偷看他,却见他的眼睛也在盯着喘息的她,眼神深的像墨一般。 “我学的不好,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她战战兢兢的说,小手更加卖力的套弄着阳具。 付竹白一把扯过她,让她背对着自己,将她的衣衫都一件一件扯掉,见她剥光后又掰过她的头狠狠的亲吻。这一系列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还有点急切,他的手指捏住她的双乳,摆弄成各种形状,掐住她翘立的乳果。 阳物蹭弄上她的后背,他一边在她的后颈,耳侧留下湿热的吻,一边将一根手指插进了她的花穴。 偲偲猛然僵硬住了,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好奇怪,好疼。”她感觉很疼又很奇怪,她收缩着花穴想把他挤出去。 付竹白吻着她安抚道“一会儿就不疼了,偲偲,乖,放松一点,放松才能舒服,才能吃我的阳物。你不是肖想了很久吗?我都让你吃,都给你。” 偲偲闻言,锁紧的穴口放松了一些,他立马又开始抽插,另一只手还在四处点火,唇舌已经又一次纠缠上她的。在他的抚慰下,她出了水,得了趣,身体软了很多,听着她时不时的呻吟声,付竹白直接将肉棒捅进了她的身体深处。 偲偲哪能受得了这个,她初次尝欢,被他一整个侵入,忍不住痛苦的吟叫起来,她哭着道“好疼好疼,我流血了,竹哥哥好疼啊呜呜呜” 付竹白一边舔着她的眼泪,一边道“让我动动就不疼了,乖,好偲偲,你不是流血,这是你吃掉我的证明,你得到我了,开心吗?” “唔”他被夹的闷哼一声。 她一直啜泣着说好疼不要了,他无法,只能叹了口气抽了出来。 偲偲委屈的转过身抱住了他,额头抵住了他的胸膛,眼里都擦在了他洁白的衣衫上。 他安抚着她,吻着她的额头,从床架上抽出了一盒膏药,挖了一块油膏涂在她的穴口,她被凉的一颤“这是什么啊?” “好东西,涂上这个你就不疼了。” “哦,”她乖乖的窝在他怀里,他搂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 付竹白眼眸深沉,一个弹指将案前的线香擦燃。偲偲闻着那安神香的味道,香气比较清淡好闻,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她以为这就算完事了,迷迷糊糊的窝在付竹白的怀里睡觉去了,付竹白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也没什么动作了,就这样平平静静的拥住她睡觉。 14.春情(h) 到了半夜,那线香已经燃尽。 偲偲开始做春梦,她下面越来越热,还忍不住分泌液体,身子也敏感了许多,她睁开汗津津的眼睛,口干舌燥,她欲求不满的趴在了付竹白身上,屁股在他的身上蹭啊蹭,终于把人给蹭醒了。 付竹白本就睡眠浅,今天还有温香软玉在怀,他本来就是浅眠,偲偲这一弄,他半软半硬的东西立马起了反应。下身胀了起来,他有点喘息的将偲偲乱摸的手制住“你想干什么?好偲偲。” “竹哥哥,我难受,你给我好不好?”她浑身燥热,难受的都快哭了。 付竹白却依旧没给她,有点困扰的道“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要了吗?偲偲,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一句才是真的?” “我,我难受,竹哥哥,给我好不好,求你了,我想要你这是真话。”她拉在他的手往自己身下放。偲偲其实也没有意思到自己的这个动作其实十分 付竹白浅浅一笑,目光幽幽,他略略送开对她的钳制,将她的腿掰开抬高“好啊,抱住腿。” 偲偲顺从的抱住了腿,将自己全然暴露在他眼前。付竹白将自己的阳具掏出来,在穴口蹭动,就是不进去。 偲偲的花穴口微微开合想要将他的东西吃进去,可每次他都故意的滑开,她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握住他的肉棒,见那粗壮硬挺直往自己穴内捅,刚刚进去了一个肉头,她嘬气着准备慢慢往下吃去,可付竹白却依旧挺身将肉棒全送了进去。 “啊啊啊”偲偲被顶到了花心里,她忍不住哭了出来。下身的酸胀感却被他抽插着很快变成了快感。她感觉舒服了,抬着腰迎合上他“哥哥,这里好舒服。” 付竹白在她的敏感点顶了好几下,她瞬间软成了一摊水,他下身不断耸动着,她的呻吟声随着他的动作传进他耳中,更加刺激了他。两人下身交合的地方一片泥泞,性器进出发出黏腻的拍打声,偲偲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服,头微微抬起向他索吻。 付竹白低笑着亲她,下身越来越快,偲偲终于受不住了,她身子颤抖的达到了高潮。他感觉到她体内的热流,深吻着她继续抽插着。 “不不,我唔”偲偲刚刚高潮的身子那受到了如此的折腾,她挣扎起来,却被他牢牢按住,他猛的将阳具深入进她体内,深深的射进了她的花穴中她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在他的闷哼声里,再一次同他到达了高潮。 接连两次的高潮,偲偲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他喘息着将她抱住,干啥彼此兴奋不已的心跳声。偲偲完全没有了力气瘫倒在他身上,他的阳具从她身体滑出,她穴口瞬间挤出了不少液体。 “舒服吗?”他吻着她的脸颊,同她温存。 “舒服是舒服。”她有点委屈的看着他“可是你欺负我。” 他失笑道“因为你太可爱了。”下身却还是没有出去的顶磨着她的花穴。 偲偲以为他还要再来,吓的将小穴都收紧了,付竹白被夹的闷哼一声,他有点凉凉的说“别动了,除非你还想再来。” 偲偲有点小委屈“我没动。” 付竹白深吸了一口气,翻身让她背朝自己,顶着她精致的穴道又律动起来。两人的喘息声久久未平,而他好像找到了什么窍门一般,律动的时快时慢,却就是不让她到高潮,偲偲被他欺负的都快哭了,一个劲儿的求他,付竹白也感觉自己差不多了,戳刺向偲偲的敏感点,两人双双达到了高潮,付竹白射的时候将自己的阳具直捅进了她的花心,射到了最深出。他恶意的堵着穴口没有出来,就这样抱着偲偲。 偲偲累的哪有力气再动弹,被他搂在很快的睡着了。 15.诱言 第二天,黎明破晓十分,偲偲偷偷摸摸的从付竹白怀里出来,她见付竹白还睡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他平静的睡脸,又一次打量着他的样子,其实,除去他这双桃花眼,他的五官都是偏冷淡疏冷的,尤其是唇,他的唇比较薄,不笑的时候还有一丝阴冷的味道。 她甩了甩头,觉得实在是色令智昏,现下她也没想好如何面对他,还是跑吧。于是她真的当了一回缩头乌龟,真的跑了。 付竹白醒来,捏住自己的额角,昨天他给她清理到半夜,抱着她也睡不着,到了黎明十分才睡去。他摸上空无一人的床榻,脸上阴晴不定,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吃干抹净竟然跑了。 他寻去世子府,径直去找偲偲,桃花眼里没有平日里的戏谑,脸上表情说不上是特别好“你怎么跑了?不想对我负责?” “什么不认帐,什么负责,竹哥哥,你莫不是记错了,我那天吃完饭就回家了啊,你莫不是拥美人入怀,结果认错人了?”她握着一卷书,打了个呵欠,装成偷的浮生半日闲的样子,淡定的装疯卖傻道。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你真以为我和谁都可以?”他都气笑了,捏着眉心气血翻腾。 “你身边那么多女人,也没少花天酒地吧,难道你都要负责吗?”她见瞒不住他,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那只是逢场作戏,我只有你一个你明白吗偲偲”他猛然想起上次送出的那些女子,不过是在应付来监视他的大臣,他解释道。 “但是我们只是一夜风流而已,我没打算嫁,你也不必娶,我们一拍即散,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言论。” “嫖客论啊,我只是没去青楼睡,我想睡好看的男人,你送上门来了,我就睡了,事后不用负责,就是这样。” “谁告诉你不用负责的。” “要不你问我哥哥要嫖资,钱都是他管的。” “你,你倒是总有办法将我气死。” “竹哥哥,你别介意,我一个姑娘都不介意,你一个男子这样也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吧。”她回敬道。 付竹白看着她突然冷笑了,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出气疯了的表情“嫖客论?好啊,我今天就把这成翻过来,看看是谁写着一派胡言的东西,让他下地狱去传教论道去吧。” “竹哥哥你又何必迁怒于他人”她一下子急了。 “那要看你了,偲偲,我只拿你没办法,你不承认,我只能让别人承认了。”他捏住她的脸,又露出一副她看不懂的,有点可怕的表情。 “好吧我承认,我们...”她忍不住就有点退缩了。 “我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她说着豁出去了一般,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这便好了,偲偲,我只要你这一句话。偲偲。”他的表情瞬间欣喜若狂,一下子的抱住了她。 “你会娶我吗?”她的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有点茫然的问。 “会!我付竹白从小就发誓,这辈子只会娶你。”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可你之前骗过我。” “再信我一次,偲偲,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莫要再辜负我,我信你,竹哥哥,我喜欢你,从小时候就喜欢你了。她终于下定决心抱住了他宽厚的背,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竹哥哥,其实我....” “放开她,竹白兄。”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偲偲瞬间慌不择路的收回了手,付竹白见人刚刚欲言又止正欲敞开心扉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脸上瞬间变得有点阴沉。 16.要挟 “哥。”偲偲见宋熙表情不太好,她想跑到他身边解释,却被付竹白一把拉住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将她拉着。 他抬眼时对上宋熙时,伸手打开折扇,眼睛眯笑道“怎么把宋兄给吹来了,几月不见,你怎么还管起月老的事了?” 宋熙冷淡道“这得看是为谁牵线了,自家妹子我还是得管管她,以免她做出不得体的举动。”也不怪宋熙马后炮,谁能知道他不仅登堂入室,还已经把偲偲拆吃入腹了。 付竹白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哦,我们玩的很好,偲偲也没有不得体的举动,不信你问她。” 他握住自己的手生疼,她只能回答她哥“对,我们很好,哥你不要担心。” 宋熙冷冷的盯着付竹白看了半天道“竹白兄,放开她,偲偲可是我的亲妹妹,这也是世子府,在别人家府邸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相信,竹白兄也不愿意听大臣们说你私服时骚扰臣女吧,这恐怕不是你的作风。” 闻言,不知戳到了付竹白什么痛处,他竟然真的放开了偲偲,偲偲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她虽然抽回了手,但她没动,她留在了付竹白旁边拽住了他的衣袖,在他后背上写字:你没事吧。 付竹白柔情的看着她的小动作,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偲偲,你过去吧。” 偲偲眨了眨眼睛,看不出付竹白其他表情才走向宋熙,宋熙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忍不住审视起来。偲偲看着哥哥的表情,无奈的起身退下,边走边回头给付竹白做着口型:哥哥现在心情不好,你让着点。 见那倩影走远,付竹白这下也没了留在此处的理由,他对宋熙作辑,淡笑道“宋兄何必把话说死,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地方。” 宋熙也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你说什么呢,竹白兄,我只是担心偲偲一时失言,相信你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吧。” 付竹白收起折扇“可我还偏偏就是一个记仇的人,上次朱丞相的儿子对我出言不逊我就将他的舌头拔了,那叫声听的我刺耳,我就把他捆起来送回了他爹府上,你觉得我做的如何?” 宋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发话。 付竹白却笑了“宋兄何必动怒,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想必一会玩笑而已,宋兄不会介怀的。” 宋熙道“你是不是写信的那个人。” “什么信?”付竹白不解道。 “没什么。”宋熙皱着眉,难不成自己猜错了?十年前寄到亲王府的那封信件,难道真的只是个江湖人? 付竹白笑了笑“那愚兄就先告辞了。” 宋熙又道“我们家门楣太小,高攀不起皇家,望竹兄适可而止。” “什么适可而止?宋兄不是男人,难道你不知道情难自已的感觉?” “你竟然...”宋熙立即明白他们发生了什么,脸色瞬间铁青。 “呵呵。”他看着宋熙阴沉的脸觉得十分有趣,又正色道“我不会娶别人,这一辈子,只有偲偲一人。如果我输了,我会保证不连累你们宋家,这是我给宋家的承诺。” “你必须保证她安然无恙。” “我不能。”他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你!” 付竹白打断了气血翻涌的宋熙“如果我输了,我要带她一起走。如果我赢了,我会给她我的一切。” “她还小,你怎么可以把她的命和你绑在一起。”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要她死了也得陪着我。”付竹白冷淡道。 “你庆幸遇到的是我,如果是另一位,拉下水的可能就是你整个宋家了。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偲偲或者是宋家,选一个。”他走之前又回头道“谁让她招惹了我呢。” 17.局势 回到院落,付竹白叫了贴身暗卫过来,任他在自己脸上涂抹药水,不一会儿,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被取了下来,面具下的一张脸五官深邃,面若斧削的脸,唇也不似以前那么薄,整个人似乎卸下了那种风流倜傥的气质,桃花眼变得细长了不少,眼下有一颗美人痣,看上去整个人有细微的变化,和之前的面容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身上的气质变得分外摄人,阴狠无比。 那暗卫跪下“四爷,您找的那个人找到了。” 付竹白拭干沾水的手,随口道“哦?怎么找到的。” “靠着您给的这块玉佩,她亲口承认了,是亲王将她救下,私养了她十五年。和您所料不差,当年江家确实是被牵连的,是长公主的局。” “果然是她,我就说当年和亲时就应该让她去,现在也不知道皇后知道自己苦口婆心的保下的嫡女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吧。” 这些年让挑拨离间的竟然是自己的姐姐,虽然付竹白早有预料,还是觉得荒唐极了。 现在看似是两个皇子在争斗,群臣表面上都站在傀儡“九皇子”旁边,实际上一旦当他上位,长公主肯定会取而代之。 付竹白整了整衣领,这亲王虽然也站在长公主一边,但他却偷偷救下了江家的后人,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父皇已经将虎符交给了自己,兵权在手,证据也有了,十年了,这张网已经铺的够大了,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他看着偲偲给自己的那块玉佩,冷笑了一声“亲王殿下,我可就原谅你这一次。别再站错队伍了。” 这段时间里,偲偲情窦初开,几乎是整天整天都泡在付竹白身边,宋熙眼看他们交往密切,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就这半月,两人就几乎形影不离,付竹白本来就是一个风流多情之人,带着偲偲几乎把渝州有趣的地方都转了个遍,时而看庭前落花,时而去画舫游湖,时而赏台上戏折。两个人时不时要腻歪一番,这让偲偲既欢喜又羞怯,不过付竹白总说柔情蜜意的贴着她说情话,她真的没有办法拒绝他。她就沉浸在这甜言蜜语里一醉不起。 一日,两人折腾够了,偲偲爬在他身上,手指勾着他浓密的一缕黑发,撇嘴道“竹哥哥,你又骗我。” 付竹白慵懒的笑道“骗你什么?” “你说带我去猎场捕猎的。” “我答应了,可没说是今天啊。”他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逗她。 “你老这样!”偲偲一下直起身子,她身上未着一缕,胸前的乳果跟着她晃荡,她的黑发披散在身前,半遮不遮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眸里水波潋滟。 付竹白看的眯起了眼睛,他的手抚上她的小腹明知故问“我哪样了?” 偲偲拨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别和我打太极。” “噗嗤,唉。山中猛禽多,我怕你受伤。”付竹白的肆意妄为的手掌被她反复拨开,他无奈道。猛的扯过她的手臂让她重新趴在自己身上。“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练练靶子,学学箭术。” 偲偲撅起嘴“好吧,不过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当然,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那我有危险了你一定来救我吗?” “当然。”他吻着他的鬓角,柔声道。 另一边,宋熙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他将此事写信告知亲王,却只能得到一个回答“嫁!” 他不相信这是他爹娘的主意,他们很爱护偲偲,即便是要嫁,应该也是平凡之家,嫁给皇家,本身就是将人往火坑里推,尤其是在这样的局势下,这九皇子局势虽然占优,但朝堂争斗,不是谁势力大就一定谁赢,尤其是这人留下的话语,宋熙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可能是真的想让偲偲陪着他,生死相随。 他准备启程去一趟长安,将女眷留在此处也怕生变,于是他将云如晦和偲偲送回了云如晦的娘家,走之前云如晦担心的看着他,宋熙笑了笑,吻了吻她“没事,放心。” 云如晦突然眼睛就落泪了,她对宋熙说“活着回来,不然我就改嫁了。” “我会回来的,你不会。”宋熙安慰着她,又转头对偲偲说“付竹白和我说要娶你,你怎么想?” 偲偲脸一红,她完全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想起那天和付竹白的对话,她红着脸对宋熙说“我愿意的,哥哥,我喜欢他。” 宋熙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他下了马车,目送着她们离去。最后沉思着叹了口气,自己也上马离开。 18.重现 云如晦走在半路就出了事,彼时云如晦正好奇和偲偲谈论付竹白其人,偲偲脸红红的和她说他们之间的经过。 云如晦越听越觉得“偲偲,此人为何给人仙人一般,不怎么真实。” 偲偲也有这个感觉,就是每个方面都太过好了,才觉得似乎不像真人一般。 云如晦向来心大“别多想,你就是遇上这顶顶好的人了呢,我们偲偲人美心善,配他绰绰有余。” 偲偲被逗的一笑,随即又惆怅道“哥哥总是不告诉我朝堂里的,家里的事,就让我当个傻子,这次我也想和他一起去长安,看看发生了什么,而且我这段时间也没见到竹哥哥,来这里也没和他打招呼。” 云如晦正准备安慰,马车却突然不动了,她一个土匪的女儿,立马就感觉不太对,于是她拦住欲下车的偲偲,淡然道“阁下是谁,求财求人?” “人。”两人闻言脸色瞬变。 那人却没再让她们开口,扔进来一包迷烟,云如晦暗道不好,却还是没憋住吸了一口,这烟极厉害,她这一下已经人事不知了。 偲偲躲在后面及时捂着口鼻,她想撩开帘子出去,却见到门口的人愣住了,她张了张口。 瞬间后颈一痛,她也晕了过去。 付竹白接到这个消息正在赶回长安,他看着信封上的内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没有回头。“回九皇子府,朝中有变,我们走。” 他知道肯定是左相那边想派人拖住他,长公主怕是已经有所动作,他做九皇子太高调,一直寻花问柳吊儿郎当,却还是让他们看出了破绽,这些年他这个九皇子做的事情时常忤逆他们,不是一个合格的傀儡,此时正好用偲偲绊住他的脚步,让他乖乖听话上位,然后被金蝉脱壳取而代之。 他最终只是恶狠狠的将那团纸揉碎,临行前告诉暗影“你去找宋熙,不管用什么方式,就说偲偲和他娘子都有危险,让他折回去。” 宋熙接到密信后,心下大惊,他没想到他们动作如此之快,但情况紧急也由不得他多想,将贴身的暗卫带上,他抵达被劫持的马车,发现了晕倒的云如晦,将人安置好后,直奔‘许三’处,这个人他小时候调查过,十分有印象,造这个假人怕也是为了偲偲。宋熙咬牙,该死,他想起偲偲小时候就被这个人影响的不吃不喝的样子就十分生气。 到了地点,他看着上面让他只身前往,宋熙冷笑,他招手示意暗卫处理掉周边的眼线和探子,为他寻一条撤离的路,届时他找着路线行走。 偲偲脖子很痛,她醒来时,自己被捆着绑在了石柱上,她看着眼前的大汉,瞬间身上布满了冷汗“你是许三。不可能!他死了,你是谁?!” 大汉长了和许三一样的脸,和她记忆里的噩梦一模一样。偲偲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汉笑了,脸上横肉狰狞“我就是许三,我从地狱里爬回来报仇,放心,我现在还不会动你的,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19.弃子 这句话像烙印一样打在了她脑海中,她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被他恐吓,被他辱骂。那时候她只会流泪,现在也是,她从来没有长大过,她从来没有走出这个人的阴影。明明是竹哥哥说他死了,但是他很会骗人,他是不是又骗了自己,她该这么办?谁来救救她?无数个念头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偲偲没有办法思考,她感觉所有人都抛弃了自己,她活不下去了,她又活不下去了。 许三果然没有动她,每天也好吃好喝的喂给她东西。他似乎觉得喂她东西是一种乐趣,每天都强迫的让她把食物都吃下去,如果她不吃,他就会给她灌下去。 她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五天,门外突然骚动起来,打斗声传入他们耳中,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被踢开,她以为付竹白会像仙人一般来救她了,可来的却是宋熙,他眉目肃杀,身上血迹斑斑,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许三见他来了,将匕首放在偲偲脖子上,他有点错愕“你是谁,我要等的人呢?” 宋熙脸色铁青,哪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长剑一紧,他早有准备,在这人怒不可遏之际,暗卫的银针已经扎进了他的后脑,许三不甘心的瞠目倒地。 偲偲的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很疼,宋熙连忙将她身上的束缚解开,偲偲乖乖的任他解开“哥哥你来了。” 宋熙直起身子,拉住她道“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 她刚一出门,满满一地的尸体,她惊恐的看着那死不瞑目的人,宋熙此刻也没有时间同她解释,拉着她就跑。 到了官道中,她看到了熟悉的轿子,里面的人撩起帘子走了下来。 “如晦姐。”偲偲看见她直扑了上去。 宋熙见她们搂在一起,心中松了口气,看来偲偲并没有受到影响“我将你们送回去。” “哥哥,其实今天来的人应该是竹哥哥吧,他是不是出来了事?”偲偲能猜出来他那样还原她以前,一定是想让付竹白回来英雄救美。可他偏偏没有来,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偲偲现在很信任付竹白,她觉得竹哥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没有来救她,从来没想过是他根本就没打算来。 宋熙摸了摸她的头“他没事”他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愿意多说。 偲偲了然,哪肯定是大事了,在大事面前,她的小委屈也就是小事了,偲偲安慰着自己,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那哥哥你是不是也要去。”她问道。 “我把你们安全送到就走。” “哥哥我也要去。”偲偲认真的说。 “胡闹。”宋熙皱了眉呵斥道。“你过去添乱吗?” 这时云如晦也开了口“我也要去。如果你不带我们,我们也会偷偷去,你知道我说真的。” 云如晦搂住了宋熙,在他耳边道“带上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再敢不带我,我就咬死你。”说着真的要下口。 宋熙吻住了她。良久他放开云如晦,抚了抚她红红的眼睑,温柔道“我拿你没有办法。” 偲偲看着他们柔情蜜意的样子,也是会心一笑。片刻宋熙正色道“好,明日出发,路上艰险都得忍着。” 偲偲和云如晦对视一眼,成了。 宋熙看着她们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 20.婚约 付竹白到了长安,就知道事态不对了,长公主像似知道了什么一样,他回去后,她指使左相立刻将九皇子府邸围了起来。 他被半软禁在院落中,除了例行的上朝一时无法外出,只能留在这府中逗鱼撒食玩,就这样算着日子,他寻思着,这个时间,宋熙怕是也该到了。 第二日,宋熙果然到了,边境使臣然也突然来造访了,皇上急忙宴请众臣,这时付竹白也有了出席的机会。 他坐于席前,看着使臣在宴席上流露出想和亲以结秦晋之好两国休战止戈的意思。 皇上欣然同意,边境之国虽然领土不大,但贵在国主骁勇善战,这年国主来主动交好他哪有理由拒之门外,他已经是垂暮之年,早已没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在这个只要嫁个公主就能解决的盛世太平,他自然是愿意极了。 当使臣说自己国主钦慕长公主时,席上的气氛就颇有些扑朔迷离了。皇上自然是愿意的,他何等聪明之人,这些年纵着长公主,其实也只是想考验他这点孩子,如果连自己兄弟姊妹都无法解决,那么这个皇帝注定不够心狠手辣,终究还是差一些的。 可是左相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一直想让自己的大公子娶了这长公主,到时候她即位了,他们一家便是群臣之首。 可直到宴席结束,皇上也没有给一个定论。 明日上朝时,就着这一问题群臣都开始了议论。左相示意身边人开口,立马有人进言“皇上,长公主乃千金之躯,这一趟路途艰险,她体弱多病,恐怕...” 另一人也立马附和道“是啊,长公主已经过了待嫁之年,此时嫁去恐为不妥啊...” 付竹白悠闲的站在一旁,倒似众人与他无关一般。 亲王也没说话,他只是打量着这气定神闲的九皇子,见眼前人虽一言不发,嘴角噙着的笑倒是没有下去过,他突然觉得这些年是不是一直低看了这人。 四皇子那一边却持了反对声音“为何不妥,长公主千金之躯,更应该为国安邦做出贡献,之前七公主也是体弱多病,也不是嫁过去了。” “一派胡言,七公主嫁到了气候宜人的地方,自然不同。” “你的意思是其他公主受得了罪,偏长公主受不了是吗?” “你!” “够了。”皇上捏着眉心,很是头疼“平日里和亲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如此吵闹,怎么到了长公主这里就争议如此之大,难不成你们同长公主...” 立马有人跪倒“臣罪该万死,臣只是为了江山考虑,绝无异心,请皇上明鉴。” 皇上看了他片刻,继而一笑道“朕只是开个玩笑,起来吧。” “使臣来了不好怠慢拖延,既然他们国主执意要娶安平,那就定个好日子吧。”皇上摆了摆手,一锤定音。 左相的算盘打了空,脸色铁青的下了朝。 平日里一定要将付竹白送回九皇子府,可今天气的竟然忘记了。付竹白正好有了片刻空闲,他久违的去了长安街道,逛逛看有没有能给偲偲带的东西。 可逛到一半,他却停住了,他有点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偲偲笑着看他“哥哥带我来的,我好想见你,可是你府上好多护卫我也不敢靠近。” 付竹白喜悦的将偲偲拥入怀中。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眼万年。他说“我很想你。” 偲偲也回抱住他“我也是。” “同我住几日如何?”付竹白道。 “你想什么呢,我还没出阁呢。”偲偲撅着嘴道。 付竹白一合折扇,哦的一声装作刚刚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原来是嫌我不早早去提亲,其实我聘礼都准备好了。”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偲偲一下就脸红了。 付竹白却正色道“偲偲,如果你现在嫁给我,可能我给不了你特别隆重的成亲仪式,你还愿意吗?” 偲偲被他握住手,她眼眸亮了亮“我自然是愿意的,只要嫁给对的人,什么样的礼数我都不介意的。” 付竹白捧住她的手,偲偲觉得他的表情又让她看不懂了,可他没有给她看懂的机会,他笑了“你不要觉得委屈就好。” “偲偲,其实你可以任性一点的。”他突然说道。 “我已经很任性了吧?” “还差的远呢。” “啊?那要怎么个任性法啊?” “跟我回府如何?” “...你可真坏。” 21.小别(h) 两个人已经一月没见面了,颇有些小别胜新婚的味道。偲偲被付竹白带回了府邸,一路上偲偲都在絮絮叨叨自己路途上发生的事情,付竹白含笑的听着,边听边在一旁附和。两人路上一片和谐,柔情蜜意的紧。 回到府邸,付竹白带人先去沐浴更衣,吩咐管事准备饭菜,将事情安置好后,他来了书房,对低眉顺眼的下人说将偲偲来他这里的事带回给亲王府。那人接过信皮笑肉不笑道“此事还得柄明相爷,九皇子,现下情况特殊,你还是安分点为好。” 付竹白冷笑一声,一脚将他踹倒,鞋子踩在他胸腔上让他喘不过气来“放肆,你在和谁说话?如此不知分寸,莫不是还要踩到我的头上了?” 那人喘不过气来,冷汗和泪水瞬间渗出“奴..婢不敢...求求...了,放唔...”平日里付竹白都逆来顺受的样子,他哪里能知道这人竟然如此的凶狠。付竹白看着他的脸逐渐青紫,四肢也开始颤抖,眼见着双目翻白才挪开了脚。 “去领罚吧。”付竹白淡淡道。 那斯慌不择路的跑了。付竹白又叫来那人身后打颤的另一人,吩咐他将话带到。那人畏惧的点头称是,立马就去安排了。 付竹白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下左相应该已经知道亲王和他有往来,这时候正好让他们互相猜疑,他这个闲散皇子也快做到头了,怕是已经有人想借刀杀人了。付竹白叹了口气,沐浴更衣后才向偲偲的院落走去。 偲偲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正准备去找他,却见他穿了一身青衫素衣款款而来,含笑看着自己。付竹白见偲偲也是一身素衣的样子,颇有些欣赏道“不错,天人之姿。” 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听到夸赞偲偲也是高兴的,她牵了付竹白的手落座“等你半天了。” 两人围在桌前,看着彼此,吃了没几口就腻在一块儿去了。偲偲也甚是想他,即使和他分享些无聊的小事都觉得有趣极了。 付竹白亦然,将她抱在怀里,他拿起手边的青提汁“来尝尝。”偲偲坐在他腿上,有点别扭,想下去却被他止住,他贴着她的耳朵道“就这样,我喜欢。” 偲偲闻言不动了,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那果汁,酸酸甜甜,极为好喝。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很快那一盏就见了底。付竹白看她和小馋猫一样,戏谑的笑道“好喝吗?” “好喝。还有吗?”偲偲舔了舔唇,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样是在无意识的挑逗人。 付竹白却接过那空盏,叹气道“没了,今年献上来的全都进了你的肚子里。” “啊,你还没喝过吗?” 见付竹白摇摇头,偲偲不好意思的看他“对不起啊,我嘴馋了,不过下次我一定全留给你。” “为什么要下次,我现在就想要。” 话语落下,偲偲还没反应过来,唇就被含吮住了。付竹白是真的在舔舐她的唇畔寻找那汁液。舌头滑进了她的口腔,她的小舌沾着甜意同他纠缠。他很会拿捏她,在她缠上来时躲过他的纠缠,在她放弃时又一次回来撩拨她。 偲偲被他如此富有挑逗意味的吻给弄的晕乎乎的,只能跟这他的步调走。 吻到后来,付竹白的手已经伸进了偲偲的衣衫中。那衣衫里面的娇乳已经挺立起来等他采撷。付竹白揉捏上那乳果,偲偲被刺激的一颤。 他们的双唇分开,彼此对视着。偲偲红着脸,衣襟已经被他拉开,露出里面的凝脂一般都肌肤。她含羞带怯的看着他,脸上酡红一片。 付竹白将她抱在床上,两个人又一次双唇相贴,他的衣服也被她勾扯掉。直面这个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偲偲总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想法。 可付竹白哪里会让她跑。他从背后抱起她,让她看着前面。偲偲发现面前竟然立着一面铜镜,她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付竹白抬高她一条腿,让她的花穴暴露在空气中,他的阳具早已经立着,付竹白对着穴口就顶了进去。 偲偲刚刚被他撩拨的已然湿了身子,可这一动作,她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付竹白咬着她的脖颈,他的手在她的乳间揉捏着,下体却不断的顶弄抽插着 “偲偲你看镜子。”他在她耳边说,偲偲朝镜子里看去,看到自己和付竹白相合的下体,看着里面被挤出的粘液,还有抽动时发出的拍打声,真是羞人极了。 她不敢再看,微微转过头,付竹白却的一只手却卡在了她的脸上,迫着她将脸转了回来“好偲偲,别转开视线,看着它,乖,这里真的好紧,放松一点。” 偲偲越看越热,被他欺负的整个人都发了红,她不断呻吟着,付竹白也不断抽弄着。 在她达到高潮时,付竹白将阳具猛然抽出,那浓白的液体射了偲偲一后背,上面斑斑精液,充满淫靡的之感。 付竹白喘着气将偲偲按倒翻过来,将她的腿抬起,有插了进去,腰腹又开始动了起来。 “啊啊啊唔哥哥,不要了呜呜呜”偲偲被操弄的受不住的大叫。 付竹白曾经以为自己不是纵欲之人,但是此刻他对自己的自制力也充满了怀疑。他沉浸在这欲望里无法自拔。 两人下体相合,勾连出一片湿热的痕迹,偲偲又涨又舒服,但又觉得他的速度让自己受不住,她嘤咛着,付竹白吻上了她的唇,两人唇齿交缠,付竹白又动了几十下,将自己的呼之欲出的子子孙孙都射到了偲偲的身体里。 偲偲被他里里外外折腾了个遍,摊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付竹白轻柔的吻着她的脸,最后自己也抱紧了她睡了过去。 22.忍辱 晚上亲王夫妇看着运进来成箱的聘礼,只能感叹女大不中留。而宋熙则是恨铁不成钢,可是想着他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也无法。 第二日,付竹白去秉明天子,皇上一听这也是门当户对,心情大好的立刻将这日子定在了一处,这一来二去双喜临门的好事可谓是铁板钉钉了。 任左相再想何等手段也无法改变和亲的定数了。付竹白淡笑的看着左相的表情,冷眼看着这场他推波助澜的好戏,觉得该收网了。 可看着手心里坠着的玉佩,有觉得有点亏欠偲偲,他注定给不了她单纯的婚宴。可这场婚宴在他的大事面前游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付竹白的愧疚只存在了那么一瞬,心思就收敛了。 他去拜会亲王,亲王却将他叫到了书房里,付竹白出来时看着门口一脸担忧的偲偲,摸着她的头“我没事。” 偲偲看他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也没有怎么被为难。也就放心了。 他牵过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笑着对视,送付竹白离开时,她有点恋恋不舍,可是看付竹白又有拐她走的意思,她红着脸推开了他“我还得绣嫁衣呢。” 付竹白无法只能顺她意思,上了车走了。 回到院落,左相已经领着一大批人找来了,付竹白故意将挑衅那探子,就是想逼着左相亲自来找自己。这确实是跟着自己的步调发展着。 他打开折扇悠然的走向左相。见他面色沉沉就揶揄道“哪股风把相爷吹来了,请进。” 左相皮笑肉不笑的进了门,他到了会客厅脸上就摘下了那张风轻云淡的面具,面目有些狰狞的道“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付竹白淡言“不敢忘,是左相将我带出那死人窟的。” 左相冷笑一声,上手就扇了他一个巴掌“贱奴而已,你还真的想狸猫换太子?我劝你老实一点行动,我能给你这个身份,我也能将你从这个地位上拉下来。” 付竹白受了这巴掌,捂着脸颇屈辱道“我只是将想娶的人告诉了皇上,难道我连婚配都需要告知相爷大人吗?您的大事我不懂,我只是觉得那女子皮相不错,性子也温良,身份地位也高。我下渝州那时,这女子对我百般纠缠,您知道她与我小时候有一面之缘,这一来二去我就没忍住圆了房,娶她也是我不得已而为之。我保证她过门之后会安分守己,这断然不会耽误左相大事的。”他这样说,就料定了左相没有证据,即便心中寸疑,也奈何不了他,只能是觉得是一个巧合。 左相眯着眼打量付竹白,这人从小便逆来顺受,唯一忤逆过他们的只有小的时候和这一次。还偏偏是因为同一个人。这两人生出情意也不算意外,果然只是一个留恋温柔乡的浪荡子。左相心里叹了口气,这女子地位高,这婚怕是也退不成了。 他面上冷冷道“在大婚之前继续禁足吧。对了,之前皇上赐给的半块虎符可以拿出来了。” 付竹白一脸惊吓,扑通一下就跪倒了“虎,虎符被偷了。” “什么!”左相震怒的指住他的鼻子“为什么隐瞒?” “我,我害怕。当时我从渝州回来就丢了,我我不敢说,我我...” “你害怕,你有几个脑袋害怕。快去找,孽畜,贱种,扶不上台面的家伙!”左相又狠狠抽了他两个耳光“我告诉你,如果三天内没有找到,你就回你那万人窟去。” “是是”他捂着脸惊恐道。 左相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付竹白擦干了嘴角的血迹,抬了抬手示意暗影“把东西藏好了,一定不能丢,活着给我带回来。” 付竹白叹着气,这天色注定要变了。 23.将离(h) 第二天晚上他偷进了亲王府,就见着偲偲低着头,一脸恬静的在修着嫁衣,美人如花隔云端,素手起舞下落,那一团团锦簇就含苞待放在大红的嫁衣之上,何似在人间。他只想远远的看着她,看她一眼,这是这一眼却痴了,再也移不开视线。 偲偲绣的有点脖子酸,她将那衣服放置在一旁,准备伸个懒腰,她刚站起就感觉背后一热。一惊之下,身子抗拒的准备远离,却感觉到了温柔又熟悉的气息,偲偲瞬间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 他在她耳边低笑“自然是相思成疾。找宋姑娘讨一碗良药了。” 偲偲也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里可没有宋姑娘。” “哦?那有谁呢?” “这里只有竹哥哥的偲偲。” “大抵是没错了,我便是那竹哥哥。” 偲偲噗嗤一笑“竹哥哥好生没趣,这么一本正经的。” 付竹白一把将人抱到了床榻上“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娘子?”他油腔滑调的说。 偲偲忍俊不禁道“哎呀,太奇怪了。还是以前那样吧。” “都听你的,偲偲。”两人额头相抵,相视而笑。 不知是谁的唇贴了上去,两个人很轻柔的触碰着彼此。他将她搂紧,下身紧贴住她的下体摩挲。两个人都情动了。 付竹白松开她,看着偲偲含羞带欲的往着自己,他微微一笑,开始解她的衣服,偲偲脸红心跳的任由他的手指在她身体上游走。修长的手在她的花穴处轻拢慢捻抹复挑。直到她花液浸湿了他的手,他的阳具也早已蓄势待发。 偲偲却在他进去的时候躲开了,付竹白急切的按住了她“你不想?” 偲偲脸红红的翻身坐起道“我来。”她坐在付竹白的腰上,手指抚弄上他的阳物,手法生涩的撸动着,付竹白躺在床上,眼睛眯了起来,享受的被她摸了一会儿。 偲偲能感觉到他的阳具在自己手下越涨越大,她忍不住把小屁股向后,让花蒂摩挲上他的柱身,偲偲起起伏伏的动了一会儿,对准花穴坐了下去。 付竹白感受到她体内一直在收缩,一张一紧,让他头皮发麻,这技巧。付竹白一把握住她的手,脸色阴郁道“这是谁教你的?我可没教过你这个。” 偲偲不好意思的说“如晦姐,不我嫂子给我看了几本男女之间的书,她说我嫁人了应该了解一下床笫之欢,上面说女子主动可以很快乐,我就想试试。” 付竹白一听松了口气,却感觉到她的紧致时又将气提了起来 偲偲一鼓作气的全吃了进去,她嘤咛一声,却是不动了,忍不住一张一合的用花穴吸吮他的阳具,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很好。”他说。却一把将她翻过,将她压在身下操干了起来。 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用力,他有点失控的撞击着她的花穴,每一次都狠狠的向深处捣弄,她尖叫起来“竹哥哥,等等,我啊啊啊,好深,你慢一点。” 付竹白在她耳边喘息道“不行偲偲,谁让你招惹我。” 他发狠的捣弄着,越来越快,在敏感点反复被戳到时,偲偲忍不住先到了高潮,付竹白又弄了十几下也射进了她的花心里,他这次很兴奋,量也很大,抽出的时候,液体成股的流出了她的体外,淫靡至极。 偲偲喘着气,头脑有点发空,她软软道“竹哥哥,你亲亲我。” 付竹白将她搂住吻住了她的唇,两人勾连起的青丝化作了欲望和爱意,在他们唇齿交缠间宣泄出对彼此的情意。 良久他搂着偲偲道“偲偲,如果我不是九皇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当然了,我更希望你是个江湖人,这样就可以远离这朝廷纷争,也不用审时度势,步步为营,我倒是很想过平凡安逸的生活,生儿育女,平安喜乐这就够了。” 付竹白眼里有光亮闪过,又瞬息暗淡“如果我现在带你走,你愿意吗?” 偲偲发愣道“现在?哥哥你刚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付竹白搂紧了她,她的耳朵贴住了他的胸膛,听着他如擂鼓一般都跳动声“我带你走,你可愿意?” “我们家会受牵连吗?” “不会。” “那好,我跟你走。”偲偲坚定道。 付竹白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他有一种落泪的冲动。他将自己很久之前送给偲偲的匕首拿了出来,他说“你还记得它吗?。” 偲偲看着那纹路,一寸寸抚摸着“记得。”她那时伤心欲绝,什么也没有带走就跑了。 “这对于我来说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你拿着吧,一定要贴身带着。” “好。”偲偲点头。 “万一我出事了。” “我会陪着你,竹哥哥,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不用怀疑,从始至终,我只爱你。 付竹白又一次吻了吻她的额头。 在偲偲再次想开口时,她脖子一痛,已经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还哪里有他的影子。 24.皇子 第三天,左相才感觉出了不对劲,他派人去九皇子府时早已人去楼空。他瞬间明白了之前这个傀儡皇子的用意。 当年,皇上赐予两个皇子一人半块虎符,意在牵制两股势力,这些年,半块虎符没有号令三军的力量,基本就是一块无用之物。所以他们都没有上心,都放在九皇子府邸里。可如今局势变动,它突然就丢了? 一定是他在隐瞒什么,也不知道这人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左相从前觉得只是一个傀儡难成气候,换就换了,从未想过会有失控的时候。他恨的牙痒,派人去寻这人,可哪里还能找到一个本来就不曾存在的人。 这几日上朝九皇子都报病推拒,眼看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寻虎符一事已经迫在眉睫,纵使左相急的焦头烂额,却还是没有办法。 而反观一直讳莫如深的四皇子众人,这段时间却很是活跃,他在朝堂上出的主意受到了皇上的连连赞许,一连接了好几件大事,皇上还颇为欣赏的将双喜一事交给了四皇子,让他去操办和亲事宜,倒是势头正猛。 偲偲看着已经绣好的嫁衣,有点心不在焉,她一直不明白付竹白那时到底什么意思。快一个月了也找不到他人。眼看还有七天就到了大婚的日子,她有点惆怅的盯着那匕首。 云如晦拍了拍她的肩膀,偲偲吓了一跳“嫂子,你吓死我了。” “每天都看着这匕首睹物思人不累吗?我带你转换下心情去。”云如晦摸摸她的头。 偲偲想了想也好,省的自己胡思乱想,还想不明白。 两人依旧换了男子装束出街,偲偲买了一只纸鸢,她和云如晦找了一片宽阔的草地将那纸鸢放飞,偲偲望着那自由自在的鸢鸟。 她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想无拘无束,自由翱翔。即使那线断了,飞不了了,心却似旷野,也好过从来没有走出过这方寸天地。 她看着那纸鸢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却突然从空着射出一把飞箭,将那纸鸢打落。 偲偲皱起了眉头,想看看是谁这样倒人胃口。却直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这人。偲偲一愣。 这人和付竹白起码有七八分相似,差别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双眼睛,他的眼睛像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他的棱角也更分明,而且眼下还有一颗美人痣,他身穿红色武服,金丝镶嵌,贵气逼人,发冠束起,手上握着一柄银箔环绕的飞翱弓,很是奢靡。 可是付竹白却从来不会这样妆点自己的 他只喜欢素衣白袍,吃食用物也是内敛又朴素至极。和眼前人从来不同。 见她愣住,那人似笑非笑道“你是何人?” “我叫阿斯。见过四皇子。”偲偲现下是男装,她胡诌了个名字。 “免礼吧,阿斯?”四皇子沉吟了片刻“你是哪家的?” “宋家的。”偲偲垂眸道。 “抬起头来,你为何将纸鸢放的那样高?”他讲手中的箭头擦了擦,漫不经心道。 “高,不好吗?”偲偲心不在焉的答道。 他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双眼睛十分锐利“很好,但你要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我问你,这人上之人是谁?” “是天子。”偲偲被他突然锐利的双眼震慑了一下,道下意识的回答。 后面四皇子却不说话了,他收回了目光,抬头向前方望着,似在等待什么。 偲偲望着那遥遥而来的纛旗,心中吃惊,也难怪他要将纸鸢射落,凡物高过这面象征天子的纛旗本就是大不敬之事。他竟然在替她解围。 偲偲连忙作辑道谢“谢四皇子。” 四皇子却只是嗤笑的看着她“不必,如果不想死就速速离开吧。”这人明明在笑,吐露出的话语却如此的让人不寒而栗。 偲偲当下就拉在云如晦走了。 而在她走之后,四皇子却一直望着这个方向若有所思。那眼神像毒蛇一般。 25.偶遇 她逐渐又喜欢吃桃花酥了,今日特意出来采买,其实这些事吩咐下人就好,但是她还是想自己出来买,出来散散心。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年头竟然还有不知死活偷她钱包的人,原本是人多以为不小心碰到了,谁知道她翻荷包想付账时却早已空空如也。 偲偲苦笑,看着云落斋这间老字号糕点招牌,恐怕又吃不上了。 她想折回去,可路过一个偏僻的巷子口时,却看到里面尸横遍野,躺了一片衣衫褴褛的乞丐。个个双目园瞪,胸口贯穿,嘴角流血。偲偲当下就准备去报官府。 可她一转头,却撞上了一袭红衣。 四皇子真冷冷的看着她,手上握着一把染血的刀“你怎么在这里?” 偲偲瞬间知道自己可能看到了不该看的,她冷汗直流,顶着他充满狠厉的眼神只能道“我被偷了荷包,准备回家,就是路过而已。” “路过?”四皇子也不知信了没有,盯着她看了好半天。 偲偲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片刻后他才摆了摆手“你记得,你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就是放她一条生路的意思了,偲偲送了一口气,点头称是,转头就走。可没等她迈出小巷却又被叫住了。 四皇子道“等等,过来。”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总给人一种无法拒绝的威压,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四皇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好巧不巧,正是她之前丢的那个。 “这是你的?”他问。语气倒是没多少疑问的声音。 偲偲点点头,将荷包收起“多谢四皇子。”这下终于没什么说的了,她慌不择路的赶紧离开。 见她远去,四皇子看着那一地的尸体皱了皱眉,抬手示意暗卫把人处理了。他随手拿起帕子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随后又十分嫌弃的将剑丢到了血泊之中。 她不知道为何惹了四皇子。 第二天他竟然登门拜访,点名指姓的来找她。偲偲无奈之下只能破罐子破摔,她以真容面对四皇子时,这人却好像早已知道一般,他淡淡道“知道骗我是什么下场吗?” 偲偲被他吓的牙都打颤,她努力想笑一下,没笑出来,干巴巴道“四皇子您是成大事的人,应该不会和我计较吧,计较了显得你多没度量。” “哦?这是说我小心眼了?”他淡淡道。 “哪敢哪敢,四皇子光临,拜访门,门楣,真是蓬荜生辉,请吃糕点,桃花酥,特别好吃。” 四皇子似终于有了点兴趣,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到了口中,他尝了一会儿发问道“这是你喜欢的?” 偲偲干巴巴的回答“喜欢的,很好吃。” “还喜欢什么?”四皇子用筷子戳弄着没吃完的那几块糕点,这动作倒是十分萌,但是偲偲硬是看出了自己不好好回答他就会像戳桃花酥一样把自己戳死。 她头皮发麻的说“我都喜欢一些女子喜欢的玩意,不值一提,你喜欢什么?”她僵硬的转移着话题。 四皇子莫名的扫了她一眼,才慢悠悠道“没有喜欢的,只有必须做的。” 必须做的,他恐怕一生都在为权利而争斗吧,偲偲不知为何有点心疼。竹哥哥也是,他也是,都身处于这个漩涡,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改变这命运。 想到这里,偲偲突然开了口“四皇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了达到目的你是不是可以牺牲一切?” 偲偲半天没听到答案,她转头看向四皇子时,发现他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交错,四皇子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想知道是或者不是。”她移开了视线。 “是。”这一声倒是坚定不已。 如果是付竹白他会怎样回答呢?这个所有是不是也包括她呢?如果他也回答是的话,她该怎么办呢?偲偲一时间思绪万千。 四皇子也没有多留,又和她闲扯了几句没用的才意味深长的起身离开。 直到他走,偲偲都心乱如麻。她觉得此人确实是狠厉之人,如果他赢了付竹白可能没有活路。这样的人,断然会斩草除根的。 26.大婚 转眼到了大婚的前一天,这天天气不知怎的,忽然风雨大作,将精心布置的花环,丝绸都打的萎靡不振。 偲偲坐在窗前听雨声,看窗外雨水簌簌落下,溅起的水花变成涟漪在凹地中逐渐消失。 她抚摸着匕首上的纹理,想着明天就出嫁了,她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竹哥哥呢?肯定是不能哭的。 这一天,注定要变天了。 当天晚上,长公主终于忍不住了,她带着养在私宅的一大批死侍,朝着大熹宫走去,直逼天子。 天子看着她长剑直指自己,龙颜大怒,唤侍卫将其捉拿,而长公主一干人却占了上风,在长公主欲加害殿下之时,四皇子及时带着虎符号令三军,进入大熹宫护卫天子,将长公主擒拿,而长公主宁死不嫁蛮夷,抽出长剑血溅当场。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逼宫就草草结束,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时皇上当着众位侍从下诏,将东宫太子一位传召于四皇子,而与长公主向来交好的左相得到了一封贬谪书,举家发配蛮荒。 举国震惊。 偲偲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穿上了嫁衣,和亲的事皇上那边自然不会马虎,他当机立断让膝下最小的公主出嫁和亲。而在众人以为使臣会对这一结果而震怒时,使臣却欣然接受了这一结果。 偲偲知道付竹白和她说的意思,九皇子输了,可他还是不舍得带她走。他会去哪里呢?今天的婚宴怕是一个陷阱,他来了,一定会有人将他擒拿,毕竟他是长公主一方的人。原来他说注定给不了她正常的成亲礼是这个意思。 偲偲盼着他来,又希望他千万不要来。她把唇抿的死死的,手紧紧的捏住了那匕首。 如果他来了,她就陪他一起死。 她拖着长长的嫁衣,迈步走进了院落,新郎官已经在等着她了,那红盖头下她只能握上他一只手,陪他亦步亦趋的走向高堂。 恍惚间,她想起母亲拉着她的手,在她临走时对她的嘱咐,让她注意礼数,不要落人口实。盼他和九皇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亲王是不愿在这种时刻将她嫁去的,何奈一道圣旨让他们无法不从,亲王和这双儿女相处之日很短,亲自目送着自己的女儿已经出嫁,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走之前,哥嫂也前来相送,宋熙看着自己从小庇佑长大的妹妹终于要出嫁,只是道“你放心的嫁去,他若对你不好,有我们宋家为你撑腰,偲偲,有些事本来就是男人的事,能不管就不管。” 许是这话太过严肃,从宋熙口中说出的感觉不像叮嘱而像命令,云如晦瞪了宋熙一眼拉过偲偲的手,将她拥住“你哥就是担心你,他那个臭架子你别在意,偲偲,我希望你嫁去能幸福,多回来看看我们,别忘了娘家永远是你的靠山。” 偲偲听着家人一声声关切的话语,盖头下的她早已泪水滂沱。 她在丝竹声里回神,随着一拜天地的声音落下,那举兵入府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总有不和谐的声音影响了这良辰美景。 付竹白将她的手牢牢扣住,偲偲被他握的生疼,想松开一些却被按死了,她将自己的红盖头掀开,见到的就是四皇子信步走来的样子,他也穿了一身红衣,锦衣华冠,俊美非凡,似乎比新郎官都要精致一般。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四皇子很快的转移了视线,他对着付竹白道“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了。” 付竹白冷然道“你放出消息,不就是为了等我吗?” 四皇子似乎没有时间和他扯皮,将手中圣旨一展“我奉皇上之命,前来捉拿长公主党羽九皇子,范司监,赵司正等人,来人!”话到此处,冲进来一群御林卫,眼看局势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付竹白却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说“偲偲,配合我。”他从身上掏出一封卷轴,对四皇子道“让我们走,不然我就让你永远也看不了这里面的东西。”他加重了“我们”二字。 四皇子冷冷的看着他,顿了片刻,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东西的价值。 而付竹白却道“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我手上这东西嘛,不要和我说,你真的是为了这场荒唐的婚宴才来的,毕竟,这不是你的作风。” 四皇子将手上扇子一抬,示意他们让出路来,他笑了,那笑却是极为冷“你说的不错。” 付竹白一路极为谨慎,他带她上了马车,不顾身后人的追赶,一路疾驰向郊外。 偲偲看着他冷淡的侧脸,身子也蜷缩起来,她小心翼翼的问“这卷轴里面是什么?” 付竹白微微一笑“金家被抄家时,曾写过和长公主勾结的臣子的名字和罪状,当时被金家后人拼死带了出来,这是一份告罪书,也是能让朝廷彻底换血的证据。” 偲偲了然了,如果这份卷轴落到四皇子面前,他一定会连根拔起,文书在手,虎符镇压。他们认罪伏诛的事情也是铁板钉钉。所以这其实不止是一份告罪书,还是这个撼动朝堂的重要证据。也难怪他们如此拼命。 “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估计到不了了。他一定会在穷奇道上截杀我们。偲偲,陪我走这一遭你可悔过?”付竹白问她,眼中却有杀意闪过。 “偲偲自然是不悔的,成大事者,总是要有些牺牲的。”偲偲苦笑道。 付竹白收敛了杀意,将她揽进了怀里,柔情道“你受苦了。” 偲偲被他锢的死紧,闭眼靠着他。 她想通了,她成全他。 27.成全 马车果然被追赶的逼停,付竹白搂住偲偲的腰步步后退。穷奇道顾名思义,它依山而建,地势崎岖,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彼时他们正好被逼到一块陡崖处,身前金戈铁马,身后白雾茫茫。当真走了一处绝人之路。 四皇子依旧红衣怒马,手上带着那把飞翱弓只直指付竹白。 付竹白在他拉弓之时猛然转身,把偲偲推到了自己的身前,他从身后掏出一把刀,猛然抵住偲偲的心口。终于扯下了自己最后的面具对四皇子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她吗?” 见对面的四皇子皱起了眉,他才狰狞道“千算万算,你不该在她大婚前一晚逼死她。” “非我薄情。”四皇子淡然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非我薄情,实属无奈。 付竹白却大笑起来“你们都是一群口是心非的畜生,手足相残,父子相争。你的话我通通不会信。” “当年要不是你们,长公主她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他愤懑的发泄在情绪,抬头却只见四皇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不知你对她有多少感情,但若能让你也痛一痛,也不枉我用心良苦做这些事。”付竹白冷笑着突然发难,那长刀就朝着偲偲心口捅去。偲偲握住那刀刃一躲。 四皇子见状,拉弓的手瞬间放开,朝着他露出的一截手臂射去。付竹白的手最终没快过四皇子的箭矢,他的刀最终只插到了偲偲的双手上,可那箭矢顺直而来没有给他躲过的机会,在偲偲握住刀刃的瞬间。 箭矢贯穿的,却是两个人的身体。 偲偲看着四皇子挣扎的目光,那箭头朝向自己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没有什么能左右他的目的。就像他现在的目的只是那个卷轴,而不是她,她自然也是能牺牲的。 可是她感觉好疼啊,想明白了,也好疼啊。 偲偲的肩膀被贯穿,一大片血花开放在她的衣服上,她那一身红色嫁衣级美,却又级为凄凉。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似飘落的蝶,忍不住相后跌去。 贴着她的‘付竹白’被直穿胸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他冷笑着握住那箭矢,猛然拔出,偲偲喉头一甜,嘴角也流出了丝丝血迹。 付竹白冷笑看着有点神志不清的偲偲,他依旧捂住胸口,撑着身子躲在偲偲身后。“算你狠,现在我知道了,连你惦记了这么多年的情人都可以牺牲。”他冷然的对着四皇子道。 偲偲已经听不到四皇子回答什么了,她只感觉自己特别冷,呼吸都好困难,她抬手摸到竹哥哥给她留下的匕首,她终于想到了这个东西最后的用途。 她现在觉得从始至终他接近她都别有用心,就连这炳匕首是不是也是他安排好的,让她自我了断,好成就他。 在一干人越来越靠近他们之际,付竹白拉着偲偲越退越远,直到偲偲能感受到从下面吹气的冷风,她知道,这就是机会了。 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将匕首抽抽出猛然插进了付竹白的身体里,突然空气止住了,付竹白的身子像断了线一般仰面倒去,偲偲从他身上摸出了卷轴抛到了岸边,她依着惯性和他一起倒去。 跌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山崖。 她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纸鸢,轻飘飘的,无拘无束,无所归依。心死了,就无所谓了。从前觉得生离死别是一件痛苦的事,可现在她觉得自己解脱了。 偲偲跌进了一个梦魇。 梦里是她大婚的前一晚,有人寄给了她一份信。 她打开,里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很多她一直不敢细想的事情。她看着上面的文字,想着那个人的样子。 他还是小小少年郎的时候背着自己说“我信你。”却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冷漠的与她撇清关系。 他长大了,易容陪在她身边,套出她的真心,他在她耳边说着最动人的情话,转身却带着玉佩和信物去威胁她哥哥和爹爹。 当她再度被挟持,他选择去长安解决他的大事,她没等来她的英雄,她又一次被抛弃了。 他求亲时贴着她说“你可以再任性一些。”可是就连他们的成亲礼也不过只是推动和亲计划的一环,他知道这场成亲礼注定是个闹剧,可他依旧冷眼看着它进行下去,只有她一个人当了真,简直是个笑话。 他临行前的那一晚,他将匕首留给她,让她贴身携带。她一直等待着他的坦白,可到他离开,她也没有等到。 他恢复身份时她曾经问他“你是不是会为了目的牺牲一切。”他说是。可那时她不愿意相信,她总是觉得,她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他是爱她的,他这样说是有难言之隐的。 到了最后,他为了那个卷轴亲手将箭矢射进她肩膀上时她终于懂了,大彻大悟。 原来每一次他在做选择的时候,那个第一顺位永远不是自己。在他的很多事情面前,她的存在都是不值一提的,可以被放弃的。 她永远是弃子。 从一开始,她就跌进了他制造的温柔乡中不愿醒来,终归她还是醒了。 她为他做了最后一件事,但是她再也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梦魇的尽头是他手上的那颗痣,是她发现破绽的那颗痣,是令她终于窥得天机的线索。可惜的是她明白的太晚,也太迟。 番外:局中人(1) 付思昱是天之骄子,这是整个大熹国公认的事实。他的母亲虽地位不及皇后,但却是他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他自小就不像其他皇子,封地天南海北,从小就被派即到封地处,一年半载也见不到父皇母后,他的封地就在长安周遭,他父皇自然将他安排在身边养护。 他小的时候可谓是无法无天,总是喜欢在皇上的御花园欺负那些奴人,彼时他身边有一个侍卫,那人是父皇亲自从贴身侍卫里挑出给他的,武艺高强,他看谁不爽了,就叫他将人捉了,先是骑在那人身上让他绕着御花园爬圈,边羞辱边用马鞭在那人身上抽出一道一道血痕,看他们恐惧又痛苦的神情,以此为乐,有时还会叫些同龄的少年,让他们同自己一同观赏,他那时乐意谁的脸更加扭曲,越挣扎越能激发出他的暴戾情绪,越暴力他越快活。那时他凌驾于人上,却从来没想过,这是谁给他的权利,也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这殊荣不在了,他会是何模样。 年少轻狂,他酷爱穿一身枣红色衣衫,只因这样足够张狂惹眼,他从前觉得只有自己是和这颜色最为相配。所以勒令民间的所有商铺都禁止售卖红色布匹。这样他就是举世无双的红色了。他当时只觉得自己要得到的必须是最好的,如果不是最好的,他就让所有人都不如他。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接触了人间极乐。爱上了一掷千金的豪赌。像很多纨绔子弟一样,整日泡在极乐坊,整日的赌,长安的所有风月场所都有他的身影。 他的父皇放纵着他,他的母后视而不见。他以为自己永远会是这样荒唐的过完一生。 可突然有一天,父皇将他传召过去,要和他做一场赌约。就因为这个赌局,将他半生都搭了进去。 付思昱一听赌局,眼睛都亮了,他当即答应下来。他父皇告诉他,如果他赢了,这个江山就交到了他手上。如果他输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笑话,他也不是没赌过生死局,这样的威胁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况且他父皇如此宠爱他,怎么会真的因为一个赌局就杀了他。 在父皇别有深意的眼神里他答应了。 到他长大,他才理解父皇此时的表情。那分明是同情,只是这同情里没有心疼,更没有愧疚。 番外:局中人(2)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父皇似乎将这件事情忘记了,他以为那只是皇上的一番戏言,他也不甚在意,转头就忘记了,当天晚上依旧沾了一身酒气的回到了府邸,他晕晕乎乎的睡倒在了门口。 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一身酒气的醒来。那个侍卫捧上了皇上给他留下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张人脸面具。 第一次戴上那个人皮面具的时候,好奇的触碰着自己的脸皮,那薄薄的一层皮似乎贴在了他的脸上,他看着镜子里不属于自己的脸,又新奇,又惊讶。 他戴着那张面具大摇大摆的叫人过来沐浴,可他叫了半天,却发现没人理会自己,他勃然大怒,叫侍从给他清理门户,那侍从却一改往日不干不净的模样,冷笑着上手扇了他一个巴掌。他被打的发懵,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揍他。 付思昱怒极了,大喊道“你竟然敢打四皇子,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伸手去招呼侍卫的脸,脚上也开始扑腾的踢他。这侍卫像捏小鸡仔一样将他提到了半空中,指着镜子冷冷道“你看看你是谁,” 他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脸,伸手想揭开这张皮,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揭不开这张皮了,这张脸让他恍惚,让他毛骨悚然,惊奇已经消去,任他怎样在脸上扣弄,这张皮都没有变化。”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可是四皇子,你要干什么?”他无力的叫嚣显得可笑极了,那侍卫甚至懒得回应他。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权势地位都没有用的,只要这个人起了杀念,他的脑袋落地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在他相通了这点惊恐万分的时候,那人朝起案上的镇纸就往他后脑招呼去,他脑袋吃痛,咬牙切齿的闷哼出声,可那人却没有给他用眼神凌迟他的机会,抄起麻袋就套在了他身上,他挣扎着想踢开他,可从天而来的棍棒又都招呼在了他身上,他从小到大都没被打过,当下疼的泪花打转,他恶狠狠道“我要杀了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一定杀了,贱人...我要叫父皇诛你们九族。”可这样的话语那么苍白无力。 这话并没有让他收敛,他冷笑着打的更凶了,付思昱一个半大少年,没过一会儿就疼晕了过去。 见他没了动静,侍卫将他扔进了垃圾车,塞给奴人一点钱财,让他们拉着运走了。 付思昱醒来时,他正和一群乞丐窝在一起。 那时正是深秋季节,他穿着的一身枣红华贵袄子早就不知被谁扒去,只留下一身雪白的中衣,那衣服也很快染上脏污,刚开始他还会怒意冲冲冲的喊那些扒拉他衣服的人“大胆刁民,你以为你碰的是谁!”而很快他就喊不出来了,因为这群人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多了,基本他喊一句,就会被从天而降的巴掌掌掴,最后他已经是鼻青脸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身上值钱的东西全被抢走了,他躺在地上像个死人,眼泪流经他肿胀的面颊滑进嘴里,他昏昏沉沉的想,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他头疼的恍惚不已,没有什么比从天上掉落地底更可怕了。他躺了半天,挣扎着爬起,每一步都让他委屈又屈辱,他不言不语的窝在角落。有少年好奇的想同他搭话却被他的眼神吓退了,善意给他的馒头也被他嫌恶的踢开,他从来没见过长毛的馒头还能给人吃,但这一举动却让他彻底失去了朋友。 付思昱刚开始极为不合群,原因无他,他看不起这群卑劣的贱民,可当他熬到第七天的时候实在熬不下去了,不和他们搭话交流,他们连一口水也不会分给他,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如此的境遇,又拉不下脸吃嗟来之食,他就这样越来越冷,越来越饿。到了自己神志都不太清明了。 一个馒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灰黄的颜色,沾满泥土又恶心的样子却在他面前是救星一般突然出现,他饿疯了,抓起就吃。那人见他和恶狼一样吓了一跳,手一抖那馒头就滚在了地上,他扑过去捡起就塞进了嘴里。那人见他一脸狼狈戏谑着“你说你一直绷着做什么,说句话还难为你了。” 他说着将腰带上的水袋解下扔给他,付思昱正好吞着那干冷的东西噎得慌,抓起就喝,直到那水袋见了底。他受了这一饭之恩,也不像之前一样冷硬了“我会还你的。” “就你?小胳膊小腿的,算了吧。”那人摇摇头。 “真的,我是皇子,你救了我,我一定报答你。” “哦,那你封我个将军呗。” “将军是皇上封的...”他嘟囔着回答,当真考虑了一下能不能求父皇给他封个官,抬眼却发现眼前人一脸嗤笑,压根不信。 那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就别老是做你那皇子梦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冬天了,能活下来再说吧” 他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里叫做死人窟。大部分都是没人要无家可归的弃婴,这些孩童大部分都是先天不足,难以养活。将他们弃养在这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大部分人也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偶尔活下来的可以出去当个乞儿,在丐帮混混出路。 这时寒风骤起,他打了个哆嗦,有人惊呼起来“下雪了。” 付思昱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天空,看着茅草屋上露出的大洞,那一丝天光从这里泄露。天空洋洋洒洒的飘落下细雪,这一年的冬天,终究是来临了。 番外:局中人(3)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朝廷早已风云变幻。当时他父皇年轻气盛,不把子嗣养护在身边,派到各个封地不让参与朝廷争斗,他以为是在保护他们,其实早有人李代桃僵,将封地上手无缚鸡之力空有头携的皇子替换掉了。 九皇子也无法幸免于难,尤其是他的身份还很低微,所以后面也不知道出现了多少个‘九皇子’,真的早就化成了一把灰,只要他身后的那张网没有露出全貌,就还有无数的九皇子上位,所以说是九皇子得势吗?当然不是,得势的只有勾结在一起的大臣,当这些大臣都勾连起来,皇上只能被逼无奈选他上任,届时九皇子上任,他们就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就不是他付家的天下了。 左相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从丐帮手底下学了不少功夫,还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卷唐门的梨花针。那时的他已经熟悉了江湖门道,在无数次的绝地求生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自己比别人强,自己的命就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不想死,所以他拼命的变强。 那时左相正在寻找合适的替代九皇子的傀儡。他那时已经明白了人性,说话只说叁分,也再也不敢泄露自己的身份。他被卷在这场漩涡里,一直寻觅着机会,故意引起左相的注意,左相果然带走了他,让他学习很多东西,吃食用物也不算太差了,在接受教导的那几年,左相一直以家人的身份和他相处。 他那时其实是想坦白一切的,但是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左相给了他新的身份——当朝的九皇子,他再一次进宫面圣时,是以流落民间的落魄皇子的身份再次见到父皇的。彼时父皇身边已经又有了一个新的‘四皇子’。他看着那张脸,十分恍惚,这些年,连他自己也快忘记了自己的样子。 是了,他才应该在父皇身边,被众星捧月的活着。 当日的父皇并没有因为找到一个不受待见的九皇子的回归而表示喜悦,只给他封了个名号,赏了一处宅院,连封地都没有,这也是极度敷衍了。 他一直没有寻到和父皇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能不甘心的走了。走之前他回头看父皇,发现父皇也在看他,那种眼神他从未见过,极为冰冷,漠然带着杀意的眼神。他忍不住打了个寒碜,跟着左相走了。 后来的事情就不受他控制了,他越接触越发现整个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也愈发的谨慎。他就这样成为了群臣的傀儡。那个鲜活的四皇子似乎死在了他离去的那个夜晚,他再也没有大悲大喜过,再也没有想同龄的孩子一样单纯的疯玩,他只剩下了前路漫漫。 这一张面具,他戴了整整十五年。 他很讨厌冬天,尤其是下大雪,他总会能想起他最难熬过的那个冬天,他看着死人窟里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没有人愿意救他们,他曾一家一家的求过那些百姓,没有一个人愿意施舍他们,那些人见到他们就像见到了瘟疫,有多远躲多远。他守着那些人,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失去呼吸,身子变得僵硬。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死亡,以前他也喜欢杖责他人,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嘴皮一碰的话,而当他自己经历时,才知道这有多么绝望,多么难熬。 付竹白打了个哆嗦,看着天空突然升起的纸鸢,这种天气,竟然还有人放风筝。他到了那纸鸢主人旁边,就见一个小女娃没心没肺的拉着线,她的身边全是陪着她一起玩的仆人。她笑得很开心,他看着那笑容,就觉得嫉妒。 凭什么他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争斗里苦苦挣扎。 他恶狠狠的伸手弹起一根梨花针,将那高高飞扬的风筝打落了。他想看她哭,是了,她笑得这么开心,他就想看她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可让他失望的是,那小女娃没有哭,她只是看着手里的线团懵懵的和侍女说“那个鸢鸟是不是飞走了?” 那侍女称是。 她高兴起来“那就好,就让它自由自在的飞走吧。我们回家吧,我要告诉爹爹和娘亲,就不告诉哥哥了,他老说我笨。” 他目送着她们远走,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 为什么什么都不顺他的心意来。 为什么??? 他燥郁的回了府邸,将房间能砸的都砸了个遍,心情好了很多。 过了一段时间,他第一次去求左相安排人将那女娃抓了。左相对他将信将疑,听着他胡诌的理由却也没有反对,他买通了江湖上有名的亡命之徒许叁,让他替自己把人抓了,其实他抓她什么也不想干,就是想看看她哭是什么样的,是了,他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她哭的样子,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是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懂了。 他迟早要跳出这局中,成为那个执棋之人,为此,他在所不惜。 28.梦醒 褐色,不,是房梁,不过木头已经是摧枯拉朽,天窗上飘进一丝光,那飘散与光线中的尘埃飞扬... 她睁开眼睛,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没死成。谁救的她呢?偲偲有一瞬间的痛苦,她为什么没死,明明心如死灰,苟活于世上还有何种滋味,为何不让她解脱呢。 她艰难的转过头,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还有一张面熟的娃娃脸。在一旁给她抓药的竟然是在渝州有一面之缘的贺子逸。 她瞬间脸色一白,他们是认识的,很可能他很快就会找来的。 见她表情贺子逸早有预料“放心,你的事情我没有兴趣,我只是收钱治病,不会泄露病人情况的。” 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推门而入,这人竟也是个熟面孔,是她在黑市上救下的那个美人,他的表情鲜活了许多,他见她醒来,有些高兴的对贺子逸道“多谢神医。” 贺子逸淡淡笑道“无事,刚从鬼门关拉回来,多注意....”他说了一大堆调理她身体的方法,旁边的美人一一记下了。 贺子逸抓好药就起身离去,没有多言。他看起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确实对她的事情们有兴趣。他走后,美人有点畏首畏脚的不知该说什么。 她嘶哑着嗓子开了口“你叫什么?” “永思。”永思见她开口,一脸受宠若惊的回答道。 “不,我才是,多谢你。”偲偲想笑一下,却没有挤出来那笑。 永思给她往上盖了盖被子道“小姐您歇息吧,我想等您好一些再告知您的家人,您看您的意思是?” “不要告知他们。”偲偲似突然有了生气,她苍白着脸颤抖着声音,急迫又慌乱道“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求你。” 永思愣了愣,被吓了一跳,他急忙道“好,不会,宋小姐,您休息吧。我不会的。您救了我这条命,我都听您的。” 偲偲想说什么,脖子一痛,身后的贺子逸捏上了她的睡穴,她瘫软着身子疲惫的昏睡过去。 另一边,付思昱看着那团染血的卷轴,僵了片刻,才过去捡起,向山崖下望去便看见一片白雾茫茫,这时他才似有所了悟一般,身子再一次僵住了。手中的飞翱弓突然就发出了断折的哀嚎。他半天才感觉到了手上的刺痛,一把将那断弓甩下,随手将脏污的血迹擦在了红袍上。 他一直平静的如深潭一般的眼睛此刻早已爬满了血色,青筋凸起,眼球拉满了血丝,看起来是极度怒的模样,他从牙齿里挤出了一句话“乱党九皇子挟持亲王之女,罪无可恕,派人去找,立刻。” 付思昱领着人去山崖下搜寻,这人极为冷静的将着片山翻了一遍,找不到就再找一遍,就这样整整待了七天,直到宋熙前来。 亲王听到消息,女儿同女婿在大婚当日殉情,当场气急攻心,旧疾复发,一病不起。宋熙这段时间一直在周璇朝堂之事,为了让抱病在家的父亲休息,他把所有的事都抗在了身上,实在脱不开身,直到现在他才得以喘息,便快马加鞭立马赶了过来。 他看着付思昱险些没认出来,只见他满脸胡茬,面色委顿,双目赤红,眼底的青黑显得他形容枯槁,一席红衣已经脏污不堪,他席地而坐,手里握着那卷轴,长剑一直在一具尸体上反复戳刺,也不知道他凌迟了那尸体多久,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是尸体了,应该是一摊肉泥。眼前这个像疯子一般的男人还哪有以前潇洒的样子。 付思昱见他来了,摆了摆手将身边的人遣散,为他们腾出了安静的谈话空间。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宋熙,装都懒得装了,只是指着那肉泥一般的尸体道“这个人摔烂了,我叫人一点点拾起拼起来的,你看这里,他肠子上的洞,挂在了树枝戳的,还有这眼球,实在找不到了,我找了琉璃珠接上去的。这人我准备带回长安喂狗,不够,他得被挫骨扬灰。” 宋熙接到消息却没法赶来,早就想将这个人杀了解恨,看到他如此备受打击疯疯癫癫的样子,他却没有嘲笑他的快意。而是一种恨意,凭什么偲偲就遇上了这种疯子,逼得她走到了这种地步,不管他是意识到了什么,可她妹妹可搭上了一条命! 宋熙猛然上前,将他按倒在地,冲着他的脸就是几拳。付思昱恍恍惚惚的感觉到了疼,他被揍了几拳,脸上就红痕一片,开始发肿。宋熙见付思昱没有反应,下手更重了。宋熙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挥向他的脸“你当年的那封信是怎么写的?你和父亲承诺了什么?嗯?你说你会保护她,人呢?嗯?” “你现在知道错了?她都尸骨无存了,你才后悔!你不是神通广大吗 你把人给我找出来啊?”宋熙又是狠厉的抡起一拳。 付思昱侧过头,呸的吐出一口血,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了他,他咬着牙猛的将宋熙歇开,赤红着眼睛“她没死,不可能死!我什么也没找到,她不可能死的...” “你即便杀了我也没有用,倒不如想办法和我一起找到她。”他冲着宋熙道,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偏执与精明,好像是第一次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在脸上一般“她肯定活着,只是不想来见我,不行,我得将她找回来,一定得找回来,你是他的家人,你得帮我。她一定会回去找你的,不对,她不会,她怕连累你们宋家....哈哈哈,可这不是又让我抓住把柄了吗?” 宋熙赤红着眼,觉着他真的是疯了,一脚踹上了他的后腰,这一下十分不留情面,他眼圈也泛起红,从牙齿里吞吐了好几次才练成一句完整的话偲偲她已经...死了,尸骨无存,和九皇子一起在大婚这一天一起殉情,这都是你亲手步下的局,亲手将她算计在这局中,你忘了吗?现在你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又是在做给谁看?四皇子,你够狠,对着你心爱的人也能这么狠,是我宋熙小看了你,我愿以为你对偲偲有意,不会对她下狠手,却不知你竟然真的敢...我宋家誓报此仇。” 宋熙抬手捂住了眼睛,再放下手时,眼睛里的痛楚骤然化作了愤怒与恨意,他将怀里的两封信都扔给了在发怔的付思昱,恶狠狠的盯住他看了半天,牵过马就离开了。 付思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起身去抱了一坛子酒,也没管那劳什子信件,只以为是宋熙带着大臣们编排他的折子。寒风习习,吹凉的又何止是他的身子。 他看着头顶明月,自言自语道“偲偲,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我吧?就今天一晚上,我明日就好,明日就好。” 第二日,四皇子带九皇子尸体及臣女宋偲衣冠回朝复命,一纸醉状书上报朝廷,金江二家冤案得以翻案。 29.革新 回长安后,付思昱奏请皇上开始大刀阔斧的给朝臣摘帽子,将结党营私的官园一扫而空,当年录用一批新士,实施新政,下设三公,分设九部,集权中央。 以四皇子为首的朝臣几乎将整个朝堂翻了一番,那一年正值孟夏,史称孟夏政变,这一新政调动了各地资源补给,解决了江南水患,地方官员皆不从中央调配,选用地方名士,这一政策让许多金玉蒙尘,志向高远的名人们得以展现才华,一时间,举国呈欣欣向荣的繁华之景,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安康,呈大同之景。 这一年,皇帝正式下发召令,退位让贤,遭四皇子推拒,皇帝之位名不副实。自此,更坐实了东宫谦卑之名,一时东宫之名流于人间,市井皆有打油诗来调侃功高盖主这一现状。 这一年,付思昱到各地去体察民情,几乎走遍了万里山川,世人皆知他体恤民情,慈悲为怀。可又有谁知,他踏遍万水千山,只为寻一人。 这年付思昱几乎走到了顶峰,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殊荣,全部冲击到了眼前,除了宋熙时不时要来找他麻烦,其他的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他父皇基本已经将朝廷的事都推到了他身上,付思昱几乎忙到脚不沾地,他也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好好睡觉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是上个月,又似乎是半年前。他没有停下来,他也不敢停下来。 午夜梦回时他总看到偲偲那双绝望枯槁的眼睛,她浑身浴血的对他道“愿来世无缘,愿今生不见。” 他惊醒后下意识的去找那如水般的人,可摸到的只有身边的一缕凉风。他不得不认清偲偲离去的事实,当他每次确认这一点的时候,心就不由得刺痛起来。 这时候他会喝酒,会去处理折子,会去忙着赴宴,会微服私访,当他忙到没有时间再想起她时,那个脑海里告诉他她已不在的声音也不再响起。 可是人总会有扛不下去的时候,三年后的一天他没有一丝预兆就胯了身子,那时长安正好在下雪,他踩着那白色的细雪,没有任何征兆就倒在了雪地里。他身旁的侍从吃了一惊,急忙俯下身子想将他扶起,可再看下去,他却是骇然了,付思昱的嘴里猩红一片,瞳孔已然溃散,那血腥融在了白雪间,将那片白染的刺眼万分。侍卫大喊来人,宫人的脚步慌乱,纷至沓来,付思昱听在耳中,像是鼓点。 他倒在那如被的雪地里,力气被抽干时才觉得自己其实好累了,他眼睛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第一次他可以什么都不想的躺倒在地,不知为何,他心里是前所未有般的平静。 他迷迷糊糊间觉得就这样也好时,却看到她一身白衣微笑着冲他招手,对他说着话,眼睛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目光温柔和煦,眼睛弯弯像似月牙,她抬起手想接住那雪花,眼神却是在看他“下雪了。” 偲偲,下雪了。 30.真情 发现这件事是在两年后的一个夜晚,当天宴请完朝臣后,等宾客散去,他将都宫人遣散着离去,门厅零落,他继续灌了自己一坛子的酒,意识终于迷蒙起来,他坐在榻上向下看,孤零零的厅堂,倒像似在嘲笑他的孤寡。可那又如何,这荣华又何尝不是他千辛万苦求得的,摇了摇手上的空酒坛,随手扔下,他打着酒嗝欲再起身取一坛酒。 在他起身之际,桌子上落灰的信件却从他身上掉了出来,他捡起信件,半天才看清楚那信上的字迹。这是几年前宋熙给他的,他以为是上谏的折子一直没看。 狐疑的打开那信封,里面的内容让他清醒了不少。这封信封里面揭穿了他的身份,并将他每一步行动进行剖析,这个的目的无疑是在挑拨她和自己的关系,还偏偏选在大婚前才告知与她。 他将那信细细看完,揣回了怀里,宋熙虽然看起来恨他入骨,但做的事却是都在偏袒于他,刚才他说自己无情,可他看中的人又何尝不是薄情之人,即使隔着这血海深仇,他也只能站在家族立场之上,提醒自己身边有了内鬼。照着他的局势一步步接着走下去。 思极此,他扯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可那笑意似风一般,风过无痕。他面无表情的打开了第二封。 里面夹着一纸红笺,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与君书二字,这极为熟悉的字,有话叫做字如其人,这字也如偲偲的性子一般,娟秀含蓄,收笔时却总带着小勾,似乎在表达自己那很倔强的一面。 他看着那字,似哭似笑,手指小心翼翼的触碰上那早已风干的墨痕,像怕将那字碰消失了一般。将那信笺展开,上面极为认真,极为工整的,那字的主人似想了很长时间一般都写着: 愿从此娶嫁,各不相干。 九个字,将他们的种种撇清。 何为各不相干,如何能各不相干。 他看着偲偲清秀的字体在纸面铺陈开来,苦笑着,笑到后面把脸埋进了那信笺中,不知是酒醉还是人醉“偲偲,你在哪儿?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回来好吗?” “我错了,偲偲,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你继续喜欢啊...”他稀里糊涂的说着,声音早已哽咽,他的脸埋在那信笺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可他似乎明白的晚了,他再也寻不到了。原来无论多少年过去,他见到她还是会想念,还是会心痛,还是放不下,还是忘不掉。 可笑他二十几年,光阴竟是虚度,连自己爱的人也守不住。 他得找到她,绝对不会再放手,他要将她找回来,用余生去补偿她。 付思昱在那冷厅里待了一夜,一病不起,民间都觉得这大善人是因为劳累过度,这年收成好,他们表达感谢,一众人将一堆贡品都塞到了运输进东宫的马车里,付思昱收到那么多的贡品也是莞尔一笑,他将那些东西都分发给了宫人。 快到年底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将年前的宴会提前安排置办下去。 当天晚上,宴请的朝臣全数到场,就连一直同他不对付的宋熙也来了,这天,付思昱十分高兴,他下场给每一桌都斟酒敬酒。 到了宋熙这里时,他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说“请。” 付思昱看着他干了一杯,自己又斟了一杯,也没看宋熙接不接受,又一杯下肚,足足灌了三杯他才走开。 离去时,付思昱道“这些年,辛苦宋兄。付某一直记得,不会忘,不敢想,我有愧。” 宋熙就是来听这句话的,他听到了,其实并不心满意足,他鼻子里酸涩不已。这两年他做的很多事都并不光彩,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意孤行,对他的家族并无建树,这族长当的实在不称职,但是他一想到偲偲就难受,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宋熙看着付思昱冷冷清清的背影,这个人看似什么都得到了,可真的得到了吗?付思昱病倒的第三天,他接到了付思昱将死的消息,当时有暗卫将东西送到了他手上,他狐疑的打开,里面是一个片衣角和一迭婚书。 婚书是付思昱本人写的,他每一年都写一封,这是第三年,宋熙没有看内容,他皱着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暗卫跪倒道“主子说,如果他撑不过今年,就请您将这婚书与衣角合葬,届时会给偲偲姑娘名号,同入皇陵,主子还说这是他求您的最后一件事。他知道您志不在此,宋家的担子您并不愿意担,他这些年早已经将后路安排好,这是主子给您的地契房契,主子还说,渝州很美,应该常住。” 宋熙一言不发的将他打发走。 他看着那盒子,心酸不已“偲偲,这就是你求的结果吗?” 宋熙恍惚间看着他的形单影只的背影,意识到他付思昱这些年也并不好过,他提前离开了宴席,于他而言,看一具麻木不仁的躯壳演折子戏让他觉得无趣。 这戏子何时能唱完这一阙,宋熙不知了,这对他也不再重要了,这也表示他从那个名存实亡的家族中解脱了。 第四年,付思昱进行求雨的祭祀活动,请来一群道士,为首的那人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韵,在祭祀结束后付思昱将人宣进了宫中。 这场密谈进行了许久。 没人真的他们到底聊了什么,只是后来这人被封做了国师,专管天运星盘。付思昱曾经并不信天命,这些年很是排挤那些个道人,如今他竟然求皇上设立一个司天监,这让一众大臣都十分诧异。不过没人会反对他的决断,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总能验真他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 31.桃林 偲偲来到了一片桃林里,那山谷寂静,放眼望去,郁郁葱葱入目便是满眼的桃红色,她第一次见这么大一片桃林,一边纳闷一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个穿着枣红色衣服的小孩子,那孩子。 偲偲思索了片刻,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和她哥长的像,这难道是我哥的孩子?说起来这段时间嫂子的确是食欲不振,直返恶心,莫不是真的害喜了?她惊喜的看着小人,片刻又有点失落,可惜的是她还没来得及道一声恭喜。 她蹲下身子去摸摸小孩毛茸茸的小脑袋,那小人却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身子道: “娘亲,你终于来了。” 偲偲再次醒来时,又是一天的黄昏时刻,神医果然不负其名。贺子逸竟然真的将自己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偲偲看着屋内的陈设,此刻四肢的痛感才慢慢回归了,她终于有了自己活过来的感觉了。 她想坐起来时,一只手阻止了她,永思将她扶住“怎么了宋小姐?您需要什么?贺神医说您不能动,需要什么,我替您置办就好。” “没有,我只是...”偲偲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愣怔了片刻问永思“贺神医呢?” “贺神医他...” “我在这里,怎么了?宋小姐。”这时贺子逸正好端着药汤踱步进门,有些戏谑的开了口。 “贺神医,我想和您单独聊聊。”偲偲踌躇了片刻道。 永思了然的退下关上了门。 贺子逸将药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见偲偲欲言又止他索性坐到了桌边等她开口。 偲偲沉吟片刻道“贺神医,我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是啊,一天从阎王爷身上抢两个人可太难为我了。”贺子逸耸耸肩。 “多谢神医救我,我,我不想要这孩子,您能不能帮我...”偲偲咬着牙道。 贺子逸看了她半天“可以啊,你想好,如果你不想要,明天我就帮你引产,很快的,杀人可比救人容易多了。” 见偲偲麻木的点头,抚上肚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子逸见状摇了摇头出去了。 贺子逸看着靠着门边的永思,见永思开口要问,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她留下了?” “迟早的事,毕竟她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的,舍不得的。都是孽缘,可孽缘也是缘。”贺子逸意有所指道。 五年后。 一个茶摊铺子上来了一对装束奇特的人,女子身着白衣,头上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身边有一个玉面团子,那孩子一身枣衣,头上系着同色的发绳。女子背影如绰约仙子一般,身子却过于单薄了,好似大风来了就能刮走一般。而身旁的少年则是面色皎然,一双杏眼似弯月,看着就是分外伶俐聪明,讨人喜欢。 这里正是闹市,旁边有好事的人聚在一起谈论着这些年朝廷的变化,团子不懂这些,而女子却听到了很多字。 “听说上头那位病重啊。” “真的?那这东宫真的是众望所归呀。” “听说这几年宋家和东宫一直很不对付,这君君臣臣,闹来闹去,君还是在臣前面啊。” “恐怕亲王这一脉就到这一代咯。” “听说那亲王早就离开长安了,现在的宋家就是个空壳子。” “你一个平头百姓替皇家操什么心。” “哎呦,你不是平头百姓啊,你扯什么嘴皮子啊。” 眼看着那一桌子人越闹动静越大,小二连忙上去劝架。 这边两人点了两碗清茶,团子看着那茶汤上漂浮的茶梗,嫌弃的将那茶水推开。女子耳力极为敏感,她将碗推回给了团子“阿晏,喝了,一会儿还要赶路,路上可没有水。” 团子瘪瘪嘴“不想喝,苦。” 女子变戏法一样从袖口里掏出一块桃花糕,团子接过,眼睛一亮,几下掰开糖纸把糕点吃掉。 轻咳一声,故作沉稳的道“娘亲我想了想,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因为苦就拒绝这一碗救命之茶呢。”说着几口就将那碗清茶喝了下去。 女子也将自己的茶喝完,见铜板放在案前。团子立马懂了,将铜板屁颠屁颠的跑去给了小二。等团子回来,他拉住女子的手,亦步亦趋的带着她离开茶摊。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瞎子。 小二数了数手里的铜板,发现还多出了几枚,起身去追时,那两人已经找不到身影了。 32.药人 “宋姑娘,您怎么又出去了?这些事情交给我去采买就好。”永思见偲偲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有些担心道“这几日给贺神医试药,您的眼睛可还好?” “无事,有阿晏陪着我。”偲偲淡淡道。这些年她的身子怎么调理都好不起来。而贺子逸花出去的大把珍贵药材他们也没有办法偿还,偲偲只能提出这么个主意,以身试药。 任由永思如何反对,这主意好似提到了贺子逸心坎一般,他立马就答应了,偲偲也不在乎他如何折腾自己的身体,这些年,就像是她偷来的一般,好像还回去也没有什么可惜。 阿晏出世的那个夜晚,她似乎是新生了一般,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她学会了很多事,学会了如何照顾一个新生命。这些年就这样装聋作哑的活到了现在。 偲偲看着手中的布匹发着呆,这摸上去的花纹真的是像极了...... “娘亲,你怎么流泪了啊?”阿晏一脸好奇道。 “没什么。沙子迷了眼睛。” 骗人!阿晏刚想说话,永思却冲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永思拉在阿晏出门,转头看了看孤坐的人影摇了摇头叹气。 这天正好永思带着阿晏出门问询洛川书院上学的事,贺子逸没了永思的耳提面命,对着自己的药袋子可劲调试,贺子逸试药时多加了一味雪芙子,传说这种西域奇花可以使人丧失五感,见偲偲无所谓一般将那药喝掉,看着她用药后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还以为自己用错药,挠挠头准备调理药剂时。 偲偲却痛苦的抱住了头,尖叫起来,她的眼睛,嘴巴,嗓子都似烧起来了,这痛楚来的突然,偲偲只能蜷缩起身子,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整个人彻底没声了。 贺子逸看着她灰白的嘴唇,扩散的瞳孔,还有平直的伸前的双手,他用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又抽出一根银针朝她手臂扎去,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他雀跃的叫起来,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捧着他那个药袋子放在脸上蹭。 片刻他一拍脑门,将避毒丹掏出几粒,喂给偲偲喝下,又过了一个时辰,偲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才停止流出,她感觉自己唇角有液体流过,伸手碰了碰,却痛的斯了一声,原来刚刚她无意识的将自己的唇咬破了,难怪她恢复时觉得这里有点痛。半天她才平复下来,嘶哑着嗓子开了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神医你怎么不点灯。”这药效如此漫长,这天色都这么晚了,阿晏怎么还没回来。 贺子逸见状,忙扒拉她的眼睛观察,看着她平直的视线,纳闷道“不应该啊,我的避毒丹可是解百毒的啊。 偲偲这才反应过来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她还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永思正好进门,听到贺子逸的话立马冲过来怒道“神医你,你又做了什么,宋小姐你怎么样了?” 贺子逸淡定道“没事,就是眼睛暂时看不到了。你” “什么?!” “你别吵,让我想想如何解毒。” “重点不是医师你没经过我同意又将她弄伤吗?” “......” 偲偲无意听两人争执,阿晏跑来看着偲偲,小手牵上偲偲的手,恨恨道“医师是大坏蛋,又欺负娘亲,我一定让他给娘亲道歉!”他说着小身子就冲去贺子逸旁边。抡起拳头就往他腿上砸。 贺子逸烦不胜烦,一把提起阿晏就往偲偲床榻上扔,永思一把揽住阿晏安抚道“阿晏乖,你去陪陪你娘亲,我帮你教训他。” “真的?”阿晏狐疑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永思脸上陪着笑。 “姑且信你好了。”阿晏点点头撅起了嘴,不甘心的又白了一眼纳闷的贺子逸。 永思一边要安抚小少爷,一边要和贺神医对话,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无奈只能将一旁贺子逸推搡出门,给母子俩留下独立空间。 33.集市 阿晏啪嗒啪嗒的跑到偲偲旁边,扑到了她怀里,撒娇道“娘亲,下次我再见到那个神医一定揍死他。” 偲偲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嘣“这些年给我调理身体的人是谁?” “神医。”阿晏不情不愿的答道,这对话他们进行了无数遍,她都能猜到他娘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偲偲开口道“救我性命的是谁?” “神医——”他拖着长长的尾音,极度的敷衍。 “那对于有恩之人我们应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阿晏例行公事一般的对答完成,捂着额头郁闷道“可是现在是神医在伤害你啊” “这些事,权当是我还医师恩情。”这条命早就该还回去的,偲偲默了默,复又说起另一件事“洛川书院的事怎么样了?夫子收你了吗?” 阿晏耸耸肩“那肯定呀,可是我要是去了暂时就见不到娘亲你了,求学得好几年呢。” 偲偲抚着他的鬓角,将他抱在了怀中,心中十分不舍。 “娘亲,要不你送我个礼物,我就乖乖去。” “什么礼物?” “我看娘亲你跟着永思叔给寺庙里做结绳小物,能不能给我也做一个啊?” “行啊,过几天我带你去集市上买点你喜欢的丝线。” “娘亲你最好了。” 第二天一早,永思带着贺子逸和偲偲道别,他实在不放心贺子逸一个人前往温家求药引,这人一贯脱线,上次说去采药足足走了半年,那半年偲偲的脚踝被他下了蛊,每月初七蛊虫都会反噬到她的下肢,那半年偲偲几乎没有下过床。 这次永思见贺子逸又要跑,他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一同去寻药引,为此事两人吵了一晚上,终于贺神医妥协了,他不情不愿的跟着永思离开。 偲偲叹了口气,听着永思喋喋不休的叮嘱,阿晏开始还很不舍,到后来都被他念烦了,两道小浓眉皱了起来“永思叔,你是不是不想走啊。” 永思被他戳穿心思,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人小鬼大,你又知道了?我要走了。” 阿晏撇撇嘴“早点回来啊。” 永思朝他摆了摆手,偲偲含着笑一手拉着阿晏,一手扶着门框,母子两人“目送着”他们离开。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偲偲已经很熟悉如何做一个瞎子,她打绳结的手也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精致。 阿晏看着那些个精致的小物件,他已经被闷了一个月,在家里无聊的快长毛了,看着她娘亲低眉顺眼的做着手里的活儿,他灵机一动拉着偲偲的手道“娘亲,要不我们去将这绳结卖掉吧,也快到了季夏了,街上的人肯定多。” 偲偲一下戳破他“你是不是想出去玩了?” “是啊,可娘亲你这绳结做的如此精致,足可以出摊了,你做这么多不能浪费了你的辛苦啊。况且咱们能赚银子,贺神医以后也不会说我们是拖油瓶了。”阿晏信誓旦旦道。 “噗嗤,好吧,你说服我了。”偲偲将那绳结整理出来,还真的有满满一大筐。 当日下午他们就收拾好行装去了市场。偲偲平日出门都带着面纱,极少以真容示人,这些年她有恃无恐也是因为贺子逸给她准备的面具,这面具遇水不容,贴合皮肤,除了只能将她面容改变个叁四分外,其他并没有缺点。这天下相似的人太多,她即便是和真容相似,在这偏壤之地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来,她从前的样子和现在几乎是两个人,这些年她缠绵病榻,早就瘦脱了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的时候也认不清这个憔悴苍白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况且打听她消息的人越来越少,她有了阿晏,她生命似乎又照进了一束光,就这样平凡的活着便是她毕生所求了。 她带着阿晏出门,一个红衣如枫,一个白衣皓月,她身子绰约,他活泼可爱。即使是穿着一身布衣也难以掩饰他们身上的端方与贵气。 这些年她极少出门,应该是说她被付神医试药试的没有机会出门。 这天她带着阿晏心血来潮的在市场上寻了一个地方将东西放好,她眼睛不方便,这个摊子都是阿晏撒娇求着旁边的其他商贩帮忙搭起的,阿晏嘴甜,长的又可爱极了,他一开口便将周遭的人逗的忍俊不禁,而结算时却一本正经,像个大人一般老成。众人直夸这孩子古灵精怪,七窍玲珑。 偲偲听着阿晏的打趣话语,遮在面纱下的脸也不禁莞尔。 34.落雨 34 可惜正午一过,这天气就突然阴沉了下来,雨水来的猝不及防,街上收摊的收摊,离开的离开,一时间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人群慌乱中,偲偲拉着阿晏被迫的顺着人群走,可她看不见,牵着阿晏的手不知道被哪拨人撞掉,偲偲在脱手的时候又往前伸了伸“阿晏?”可她触到的只有一手的空气。 偲偲的手在空气中胡乱的抓着,她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靠着本能喊着“阿晏?”她又大声了一点,天空此时轰隆的发出巨响,大雨瞬间倾盆而下,她的面纱不知道被什么勾落,衣服被全数打湿,皱巴巴的贴在吗皮肤上,发丝冰冷的贴在了她的脸颊,偲偲耳朵里混杂在踩水声,叫喊声,雷雨声,好多声音都挤入了她的脑海,她听不到阿晏的声音了。 她的身子被浇的透凉,却还是她跌跌撞撞的在街上走着,喊叫着“阿晏?阿晏你在哪里?你不要吓娘亲。” “阿晏!” “阿晏!?” “阿晏——你在那里。” 她的声音落在大雨里,被雨声打断得七零八散,她慌不择路的走着,身子时不时的碰上东西,偲偲顾不得身子被磕的青痛不已,她不知疲倦的喊着,不知是哪个人走前塞给她一根木棍,她用那木棍探着前路,减少了许多障碍。听着长街上的人声渐稀,害怕极了,开始抓着路人问询“你见过一个枣红色衣服的孩子吗?” 可得到的全是否定的答案,有过了不知多久,偲偲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她的鞋子不知道被哪个人踩掉,她只穿着鞋袜的脚也早已经血糊一片,偲偲立在雨中,身子单薄,那纤弱的身子仿佛要被击倒一般,她仰起头,那雨水落了她满脸,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阿晏被人群冲散后,他想去找他娘亲,小身子躲避着人群,但却不知被哪里来的大汉给拦住了去路,那人将他提起,在他准备叫喊时捂住了他的口鼻,将他拖入了小巷里,阿晏力气小,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大汉,他被大汉捂的难以呼吸,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在大汉将他身子甩向车马上,他行色匆匆,也没检查阿晏是否有呼吸,背对着他欲驾车离去,可在他会浑然不知时,阿晏已经猛然抽出了贴身的匕首插进了那大汉的脖子,这几乎发生在瞬间,大汉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载到在了这么个小孩手里,阿晏见大汉俯身倒下,身子重重的拍打在地上,他抽出匕首,身子淋着雨,手上搓弄着将血迹擦洗干净,他确保自己身子没有血腥味了才起身离开。 而他走出小巷时,却被一个通体黑衣的人拦腰抱起,那人二话不说,提着他就走,这人给可比刚刚的大汉强多了,阿晏郁闷的想怎么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那男子自然听不到他的腹诽,也不顾阿晏的挣扎,带他到了一处屋檐躲雨处。 这处屋檐下倒是站了不少人,而最为醒目的确是他眼前的人。 为首之人是一个青衣男子,他撑着一把伞,听着泠泠雨声,他的手很好看,那双手纤长白皙,掌背有一颗黑痣,这是一双适合拨弦舞墨的手。那雨滴打在伞面上成股滑落,到了伞骨处成滴落下,他脚下的一片水洼,映出了男子雪白的鞋袜,他转头看向阿晏,眼睛很清冷,眼尾狭长,唇却极薄,靠近他的时候也有着疏冷的气味,虽然他感觉这个人很难接近,但阿晏破天荒没有感到害怕。 那公子看着阿晏,平静的眼里带上了他看不懂的情绪,那人将阿晏放开,他看着这一群人,瞬间歇了转头就跑的心思,而这时那黑衣人却开了口“主子,这孩子身上有这个东西。”他说着将阿晏刚刚的匕首呈了上去。 阿晏一摸自己的腰,发现他贴身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人拿去,他狠狠一瞪黑衣人,那黑衣人完全没有回应他的目光,阿晏颓废一般对那公子道“这是我的东西,能麻烦你还给我吗?” 公子见到匕首,他的手抚上那古朴的纹路,又看向了阿晏,这一眼却是在细细打量他,青衣人缓缓道“这是谁给你的。” 谁给的?他一出生好像就戴着这东西了,要说谁给的他还真不知道,他思考了片刻不确定道“应该是娘亲给的...吧” 公子又看了他半天,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目光在匕首和阿晏间游移,似乎在看他,又似乎穿透了他在看另一个人,青衣人喃喃自语道“是很像。” 阿晏极会审时度势,他见众人都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而这公子气质特殊,定然是一位大人物,但他还有更加要紧的事,他噔噔噔的跑到了那公子的面前,仰起头道“公子我和娘亲走散了,能麻烦你带我去寻我娘亲吗?我娘亲很会打绳结,找到她我把这个送给你作为报答怎么样?” 那公子将他抱起,他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阿晏指着黑衣人带他来的方向道“在那个方向。” 付思昱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他埋步于雨中,他身后的黑衣人一言不发的跟着他,一路上那公子都没有说话,阿晏却觉得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付思昱远远就看到失魂落魄白衣女子,他将阿晏塞到了黑衣人怀里,自己撑着伞走向了她。 阿晏叫了几声娘亲,可是距离太远,偲偲没有听到。他远远的看着青衣人背影绰绰,每一步都很坚定的走向她娘亲。 青衣公子再也没有同他一起时的从容,他看着那鞋袜染上污泥,青衣被雨水打湿,看着这人路上如何急迫,到了她身边时却只是小心翼翼的给她撑起了伞,将她的身子笼在了一方天地之中。 雨突然就停了,偲偲听到了雨声被隔绝在了一方伞下,她懵懵懂懂的平视前方,抬手摸去,却触到了一片干净柔软的布料,布料下的鼓动声让她明白这是有好心人在给她撑伞。 她触电一般将手收了回去,她这举动实在失礼,这人似乎还是个男子,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清冷的雪松香,这香味很特殊,应该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定是某个世家的公子吧,也难为他有这份善心,跑来这乡野地区。可任由这人再好,偲偲此刻也全然没有心猿意马的感觉,她只关心一件事,她苍白着脸急切道“公子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他穿着枣红色的衣衫,大概这么高。”偲偲弯下腰,手伸到膝盖边“他长相同我很是相似,袖口上有云纹,眼角有一颗痣,手背上也有一颗。他很聪明...”偲偲越是急切越是手足无措,要用尽全力解释着。 那公子似乎在打量她,他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确认着什么,偲偲感觉到面前有清冽的气息飘动到了鼻息间,她才改口解释道“公子我确实看不到,我的孩子同我走散了,求你帮帮忙找找我的孩子他...” 偲偲话还没说完,就被拥进了一个充满松香的怀抱里,她下意识的抗拒这个怀抱,可这人的力道大的像要将她囚在怀中。她猛然贴住他的的胸口,听着他鼓动的心跳,感觉到他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般,气息并不稳定,这人片刻才长吁一口气,将口中的苦涩吞进了喉咙。他的唇张合了几下才吐出了两个字“偲偲。” 35.不认 35 偲偲身子一僵,她的头皮瞬间炸开,脸色瞬间骤变,她脑海里似有惊涛骇浪翻腾而过,但很快她想起自己已经易容过,她坚定的推开他,身子打着冷颤退出了他的怀抱,付思昱任由她推开自己,想伸手去摸她的脸时,只见她十分平静道“偲偲是谁,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是我妻。是我生死同穴的妻子。”他的手指有些小心翼翼的抚上她的额发,欲将那湿漉漉的乱发都整理到她耳后。 偲偲在他触碰自己的那瞬间偏头躲过了他的手指,明显的戒备着他,她眼睛空茫的目视前方,视线穿过他的身体“公子,小女子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付思昱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怔了一下,缓缓收了回去。见她转身欲走,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缓缓收敛了情绪,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慢条斯理“他没事。” 偲偲刚刚就有了猜测,可能是他遇上了阿晏,这时阿晏的声音也终于传进了自己的耳朵,他远远的喊着“娘亲!” “阿晏。”偲偲眼睛一亮,身子朝阿晏所在的方向走去,付思昱一把拉住了她,偲偲挣不开那大手,另一只手上去掰他钳制自己的手指。“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别着急,他马上就来。”付思昱拉住她,呼吸喷洒到她的脖颈,偲偲下意识的躲开他的贴近。 阿晏这时拉住了偲偲的手道“娘亲我在这里。” 偲偲摸上他的发顶和脸颊,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蹲下身子将阿晏搂紧了“回来就好。” 付思昱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相拥,他克制自己想将他们拥入怀里的冲动,静静的看着她们。 偲偲理智了一些,直起了身子对他道“多谢公子。”说着对他施礼边准备离开。 付思昱却叫住了她“偲偲” 偲偲打断了他道“我说过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偲偲。” “那姑娘你叫什么呢?” “我叫阿鸢,纸鸢的鸢。” “姑娘,你是不是还欠我什么,这位小公子说,若我带他来找你,你便用绳结相谢。可还作数?”见偲偲铁了心不认自己,付思昱皱起了眉沉沉道。 偲偲摸了摸腰带,取出一个玲珑结递给他。付思昱接过绳结,细细打量那小巧精致的小物,又开了口“我妻不会做这些,但我知道她的刺绣很好,她那身嫁衣极美,美得胜过万千女子,如果姑娘遇到她,麻烦帮我带个话。” “请讲?”偲偲面无表情道。 “我等了她许久,她一直不来,所以我来找她了。”付思昱看着她的背影,缓慢又坚定的道。 “好。如果遇到了我会转达。” “公子,她为何会一直不来?”阿晏拉着偲偲的衣袖转头对付思昱道,语气是天真烂漫的好奇,但眼神却是在审视着他。 “因为我做错了事,她没原谅我。”付思昱道,这句话极轻极淡,但却像千斤一般砸进了阿鸢的心。 “公子,既然她不来,便说明你们无缘,你又何必强求。”偲偲淡淡道,她克制着自己脸上泛起的泪意一步步走离了他。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左不过一个情难自已罢了,至于命理,我从来就不信的,若是无缘,我便偏生要将那红线觅得,系在彼此的青丝上。至死方休。”付思昱在她身后道,在她离开时,他将伞塞进了偲偲的手中,自己踏在雨里一步步走开。 “” 待那公子走远,偲偲握住了阿晏的小手,阿晏被那手冷的一颤,他更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娘亲,我们回家吧。” 两人相携着离开,那雨花打在了他们离去的路上,将他们的痕迹掩盖的严严实实。路途上积水的水洼,被雨水打出一串又一串涟漪。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发生了。 36.夜袭(h) 晚上,偲偲哄着阿晏睡着了,她听着屋外的雷鸣声怎么也睡不着。 见床前蜡烛吹亮,她的手摸上阿晏脱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正将能衣服理平整放到床前。 她去前厅找一个新的蜡烛,就这时候,门被风吹的突然开了,偲偲吓了一跳,准备前去关门,那门却又一次关合了,自己便被搂住了。 那人湿漉漉的胸膛贴住了她的,寒冰一般的身子禁锢住她,她的衣服瞬间被打的湿透,身上的披肩啪的掉在了地上,偲偲第一次遇上如此无理的流氓,她张口欲呼,却被那人的手捂住了嘴唇。 他俯下身子咬上了她的颈侧,她闻到了男人呼吸中带着浓重的酒气,他发泄一般的啃咬着她,一手将她的衣袍扯开,偲偲一边推搡着他,一边摸上桌上的东西,在他专心啃咬她的胸口时将那烛台抄起胡乱的砸在了他头上。 那人闷哼一声,似打懵了一瞬,挟持她的手骤然松开,偲偲立马就跑,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可她的衣服已经被扯落,她胡乱的跑着,不知道踩到哪片布料,脚上一滑便被绊倒在地,她颤抖着身子向前爬,心想着离那人越远越好,手里握着的烛台一直没敢松开,她咬着牙向前,身后的人就犹如一张大网,她永远是他伺机谋求的猎物,她逃不出去,如何也逃不出去。 可当身后热意再次袭来时,那大手再次锁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却握上了那只烛台,在他力道的施压下,偲偲一点点的感觉那烛台从手里滑落,他恶意的将那烛台狠狠扯落,将它抛掷到一边,随着雷雨轰鸣,那烛台落下的声音也消失在了雨夜里,她彻底被他压在了身下,他的手色气的捏上她的乳果,大力的握住娇乳揉捏,偲偲推拒着他的双手,在他掌心挣扎着,他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不满她的挣扎,将她亵裤剥落的同时一掌拍上了她的屁股,偲偲被打的发颤,他已经将勃起的阳具贴住了她的花穴,偲偲感受到了那东西,她的心沉到了谷底,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谁来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 谁来救救她啊。 偲偲早已泪流满面,这些年她一直忍着不哭,可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明明她所求的不多,她只是想要平凡人的生活,为什么即使这样还是有那么多人来伤害她,太痛苦了,谁来救她啊,快来带她走吧,她不知为何就想起小的时候她的英雄背着她一直走,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光了,如果可以她宁愿回到从前,她突然就好想他,好想他啊。 她爬在地上,似乎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破罐子破摔的啜泣道“竹哥哥救救我。” 贴着她的身子瞬间僵住,他掰过她的脸,手指触上了她灰白的眼睛,那手迟疑了片刻,似乎惊醒一般。 他抚摸她的眼角,他知道她又一次认出了自己,可是他不想停下,他装聋作哑,掩耳盗铃的强迫她,却又难以面对再次伤害她的事实,所以他忍着一直没有出声。 他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偲偲像个死人一般任由他作弄,他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皮,将她的泪水都一点点的吞咽进了唇舌里,他啄吻着她的脸颊,唇畔。在他要入侵她的唇齿时她偏头躲开了。 他试了几次还是没能吻上她,泄愤一般的啃咬上她的脖颈,胸口,贴着她的心口留下一串串吻痕,抬高了她的腿插了进去。 偲偲根本没湿,里面的干涩让他寸步难行,他动了几下,最后却颓废一般抽了出来。 他掰开她的双腿,脸朝她的下体埋去,但他柔软的舌头舔上她干涩的花穴时,她终于动了,她的手拽住他的头发,妄图将他推开,可他却全然不顾头皮陪拉扯的痛意,在她的深处搅动。 他似乎熟知于她的敏感点,对着花核又吸又吮,偶尔使坏用牙齿摩挲上她的穴肉,偲偲的花液被他吮的啧啧作响。 他的齿擦过她的花核,在上面一咬一舔,她终于被刺激的呻吟了一声,掐住他身体的手一紧,她似乎是觉得十分耻辱一般那一声过后却再没发出声音,僵着身子任由他爱抚。 “不要了,求你不要了。”偲偲喘息着,手指深深的陷入了这人的黑发中,身子不住的想蜷缩,可却被那人用更大的力道阻止了,偲偲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无法自控的抬高了下体,她僵着身子颤抖着抵达了高潮。 她偏过头,泪从眼角一直滑到了唇边,她感觉那咸涩流进了口里,这人起身吻上了她的唇,混杂着酒气的吻让她难受,却反抗不了。 他将自己的下体挺起戳进了她的花穴里开始抽插,终于感觉到了她的情动,他分外兴奋的抽动着,像暗夜里的野兽终于捕获到了猎物。 将她的腿折起,每一次都很深入的插进抽出,他的唇舌攻城略地的吻上她的唇,舌头温柔的卷上她的舌头,同他下体的狂暴不同,这个吻出奇的缠绵缱绻。 一吻过后,他略略离开,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再一次耸动起腰身。他又顶弄了几十下,粗喘着狠狠捣入了她的花心,白灼就这样尽数的喷射进了她的身体。 在他发泄完后将自己的阳具抽走,她下体的酌液随之被带出,偲偲躺在那一堆衣服里分不清今夕何夕,身子像一块烂肉一般摊在地上。 她什么也看不到。 那人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她不知为何总有这种感觉,在她躺着晕晕乎乎之际,那人却将自己抱了起来。 这个怀抱很温暖,她迷迷糊糊的听到那人贴着她的耳廓“偲偲,对不起。”很温和的声音,就像她很久以前经常听到的,时常在梦里见到的素衫青衣的人。 偲偲的泪又一次滑落,她想睁开眼睛,告诉他求你放过我吧,可她最后也没能将话说出口。 夜晚风雨潇潇,屋外的雨声将这场如野兽般苟合的行径掩饰的很好。 37.分别 付思昱抱着偲偲,将她的身子简单处理好,把她抱进了卧室。 阿晏看着他们进门,似乎早就在等待他一般,大大的眼睛里是不符合小孩的精明“你就是我阿爹?” “我是。”付思昱莞尔,想去摸他的头却被他躲开了。 “你要带娘亲离开吗?”阿晏谨慎的问道。 “嗯,过几天我来接你们。”付思昱将偲偲放到床榻上,将她的凌乱的发丝理平整。 “你还会让娘亲出门吗?” “当然会,我不会限制偲偲的自由。”付思昱并不奇怪他这个问题。 “那娘亲不喜欢你了,想离开你,你会让她走吗?”阿晏试探着问。 “她不会不喜欢我的。”付思昱看着他,语气很轻柔,但眼神里却又带着让阿晏看不到的一种情绪,他虽然不懂,但隐隐又觉得这种情绪的他有点可怕。 “阿晏,不会再离开了,你和你娘亲,我保证我会保护你们再也不受伤害。”付思昱摸了摸他的头,对他道“阿晏,我可以求你帮个忙吗?” 阿晏狐疑的看着他,付思昱俯下身子同他耳语。他听的眼睛越来越亮,思考了半天道“要是我不选你怎么办?” “这个选择留给你。”付思昱朝他淡淡的笑,那笑容并不似她娘般温柔如水,却似皓月一般,遥远又神秘,看似发着光,其实那疏冷是刻在骨子里的。 阿晏完全理解眼前这个男子,因为他也是这样一种人。他能看出其实母亲并不喜欢他这样的性子,所以他试着学的讨她欢心,尽量去避免露出他的本质。可是自从见到了他这个不值钱的父亲,他才明白自己到底像谁。 没有哪一对父子像他们一样如同做一笔交易一般,气氛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阿晏是极为聪敏的孩童,况且他身边基本全是人精,所以他看东西分外通透,付思昱看他年少老成的样子只觉得有趣,两人很自然的可以对话下去,只是没有其乐融融的感觉,他们并不像父子,更像是商人在交易物品。 窗子泄漏出一丝月色,黎明十分,天幕依旧沉沉,偲偲突然惊醒,窗棂纷飞,冷意冲进了屋里,她发懵的看着四周,身边躺着睡得昏天黑地的阿晏,偲偲摸了摸身边的被裘,床榻冰冷不似有人来过,她略略松了一口气。 身子又一次倒在了床上,摸摸阿晏酡红的小脸蛋,又一次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大亮,她起身收拾完后却发现阿晏已经去描字帖了。 这时,屋外吵吵嚷嚷着,永思和贺子逸相伴着回来。两人似乎又发生了争执,大老远就听着两人的声音。 偲偲打开了门,微笑着迎接他们,而阿晏已经甩下手里的墨宝,跑去找永思要稀罕物什。贺子逸还是那样,一遇到病人就神经兮兮的,絮絮叨叨的说自己在温家遇到了什么毒物。 偲偲听着他们的交谈,思绪却飘到了很远。直到永思担心的叫她她才惊醒一般回过神来。 永思和贺子逸对视一眼,贺子逸耸耸肩将腰包里的一小瓶药扔向他。永思结果药瓶,将药递给了偲偲“宋姑娘,我们去温家求来了解药,喝下你的眼睛就会好了。” 偲偲结果药瓶,对二人道“多谢。”她拧开药瓶将药喝了下去。 贺子逸撇撇嘴“要不是他急,我能把温家那老头气死。” “你毒功不济就算了,为何还烧人家毒经。幸好温家现任家主是个宽容大度的人。”永思揶揄道。 两个人闲扯着,偲偲静了片刻开了口“永思,贺神医,我求你们两一件事,你们能不能带着我和阿晏离开。现在就走,我昨天...我怕...”偲偲想说她似乎是做了个梦,但她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很荒谬,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自从她昨日见到他,心里就惴惴不安。 永思从来不会拒绝她,当下便应了。 贺子逸却若有所思道“你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我也该离开了。”他明摆着不想带俩拖油瓶。 当天下午,贺子逸连一口热菜都没有吃上就离开了,他本就是个随性而为的人,临走前他意味深长道“宋姑娘,命里有时终需有,何必强求。” 偲偲垂下了眼眸,她没有回答。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叫住了贺子逸“神医,我能麻烦你将阿晏带去同你一并游历吗?”阿晏不知道为什突然提出想和贺子逸去学医术,偲偲原本不太放心,但是看着他义正严词的表情,只能妥协了,况且她并不想让阿晏参与她和付思昱之中。 贺子逸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这句话,立马就答应了“可以。宋小姐,我送你一个好东西”他从兜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塞进了偲偲手中,神神秘秘道“这东西叫情蛊,又叫情人咒,若吞下子蛊的人对吞服母蛊的人用情不专或者无情,每个月中会头痛欲裂,痛苦难忍,直到蛊虫啃食进他的颅内,他会变得只认识吞服母蛊的人。我把它给你,若是你心里还有疑问,不妨一试。” “当然,我觉得你现在可能更需要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这个叫金络丹,我从温老头那里借来的,和东西可以让人在两个时辰内脉络紊乱,丧失行动能力,温老头这东西毒的很呢。” 偲偲神使鬼差的接过了那药瓶握在了手心里,她没拒绝。 贺子逸带着阿晏离开,偲偲不舍的很,她又抱了抱阿晏小小的身子道“阿晏,路上记得照顾好自己。若愿意去书院就去,若不愿意,跟着贺神医行善积德也好。” “娘亲三月后再去找你。” 阿晏出奇平静的接受了这一现实,他走之前对偲偲道“娘亲你若不来,我会来找你的。” 贺子逸拉着阿晏离开,偲偲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的视线恢复了一些,她依稀看见了那枣红色的小身子渐渐远去。偲偲咬了咬牙,狠下心转身回了屋子也不敢再看。 路遥遥,那身影渐渐化成一个小点,阿晏牵着贺子逸的手,突然停在原地不动了“贺神医,我们回去找娘亲吧。她不想待在爹爹身边,让她和永思叔一起走,定然会被找到。”阿晏想起贺思昱那晚的话,神情严肃道。 贺子逸挑了挑眉“阿晏,你总得给他们相处的时间吧,这几年,你爹找你娘找的快把天地都翻一遍了,他没当天将你们带走已经很克制了,若是你们再次消失,他估计要发疯。” “他发疯会怎么样?” “不好说,指不定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会杀了你吗?” “我会跑。” “...好没出息呀。” 38.再见 他们的东西并不多,偲偲铁了心要赶紧走,永思也只能收拾一些必须品,两个人就这样轻装上阵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去温家暂时借住一番,从永思口中听说这个温家家中很是温文尔雅,一副君子之姿。再说朝廷的手暂时还伸不到江湖上来,眼下去那里也是上上之选。 偲偲总感觉一路上有人在盯着自己,她告诉自己是错觉。可她们的脚程正不断的加快。两人一路西行,眼看到了蜀中,向南出发,就到了川渝地区。这几日他们除了赶路就是在赶路,到了一家歇脚的客栈,偲偲已经饥肠辘辘。永思见状,忙去叫小二要来一桌子菜。 偲偲眼睛已经恢复,但她还是戴着面具和面纱出行。她夹着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这些年,她的味觉在试药的过程中已经变得不那么敏感了,所以吃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之前的美味,眼见着她越吃越少,消瘦万分,他却束手无策。 永思在一旁看着她食不知味的样子,心中暗叹了口气。这些年他一直看着她,看她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变成这样麻木不仁的样子。永思永远在一旁看着她,不敢靠近也不会远离。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她不需要了又很识相的消失。就像好多年前,另一个人之于他也是如此。永思很少见的陷入沉思,偲偲意识到了他的发呆,伸手去推他,永思却喃喃道“永安。” 偲偲怔了一下,天下叫永安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五年前逼宫不成血溅当场的长公主。这些年也不太有可能有重名的人,而永思和永安只差了一个字,这难道真的是巧合? 偲偲瞬间缩回了手,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永思,这五年来,她不敢随意信任别人,但对着永思却是很是真诚,如果他真的骗了自己。 偲偲打开了门,准备出去走走,她要好好考虑一下一直以来没有考虑的事情。 天气阴沉沉的,又下起了薄雨,偲偲车撑着伞漫步雨中,走到石桥时,她停住了脚步,雨丝似丝线,延绵不绝,她看着湖面的涟漪,一圈圈的荡开,那波澜又渐渐消失,再不留下痕迹。 偲偲呼出一口气,她终于转过了身,和眼前的青衣男子四目相对,她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这人面容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年他眉间的戾气似乎被化去了不少,也疏冷了不少,似结了一层霜,没有了以前的温和。眼睛也不似以前总含着笑意,而是带着阴翳和含蓄的情意,他将戾气掩藏了起来,没有了锋芒毕露的杀意,性子看上去清冷了不少。 男子微笑着看她,就像他们之间并没有种种隔阂,并没有流逝掉的五年,也没有肝肠寸断的可念不可说,就好像是在渝州时他们小别一样,他向她伸出手,很自然的问候,用很平静的语气道“回来了。” 偲偲当然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没有回应他的问候,只是道“我同你回去,放过其他人。” “我并没有做什么,偲偲。”他伸手牵着她的手,慢慢的拉着她走。 偲偲麻木的顺着他走。自嘲一笑,也是,他要是想做,早就下手了。 付思昱拿过偲偲的伞为她撑起,一步步同她走在雨中,远远望去,他们一个绰约如仙子,一个陌上人如玉。两人携手同行,好似神仙眷侣一般,同这雨幕融成了一副水墨丹青。 付思昱将人带到了船舫,很自然的搂她的腰想将她抱上船去,偲偲此时却极为抗拒他的触碰,她的腰在他掌心略略移开,却又被他抓住。他将她抱回了船内。 这船舫四处无人,倒似提前准备好一般。 付思昱将她抱回了屋里,屋内已经预备好了一只热情腾腾的浴桶,他将她放在床上,开始解她的衣带。 偲偲一下按住了他的手“别这样。” 付思昱的手顿了一下“我只是想给你洗澡,不泡的话,你会生病的。偲偲,听话。” 两人僵持了片刻,偲偲妥协了,偏过头不再看他,任由他慢条斯理的宽衣解带。付思昱将她剥了一个干净,他的手抚摸上她肩膀的伤疤,很轻柔又很心疼的吻上她的伤口。 偲偲却似被烫了一样,她一把推开了他。 “够了!我不要,你出去。”她说着往床里缩去,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恐惧。 39.坠梦(h) 3 付思昱被她推开,很失落的笑了笑,他直起了身子退开“偲偲,我不勉强你。” 偲偲拉过旁边的薄背,转过了身子不去看他。片刻她听到付思昱慢慢远离的声音。偲偲松了一口气,片刻后她揭开被子走进了浴桶。 她疲惫的泡了一会儿,一路风尘仆仆,疲惫万分。可还是被找到了,她跑不掉,即使过了五年也躲不开他,她实在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她已经一无所有,他还要利用些什么呢? 偲偲呼出一口气,用汗巾擦拭了身子,拿着素袍子穿在身上,湿着头发就上了床。 她又一次闻到了熏香,这个味道很熟悉,但她隐隐的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她又跌入了梦中。 像她日日夜夜反复梦到的曾经。 付竹白含吮着她的下唇,反复磨梭嗦后他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似乎想再她唇上留下痕迹,她的唇被吸的艳红无比,那闪着水光的双眼一直望进了他眼睛里。那双桃花眼此刻也在看着自己,他拥住她,想要将她融进了身体里。 付思昱从背后抱着她,嘴唇贴上她的后颈,手指伸进了她散成一团的衣服里揉弄上她大了不少的乳肉,揪住她的乳尖碾磨,牙齿在她脖颈上啃咬,留下或轻或重的红痕,他贴着她的耳朵“我很想你。” 偲偲笑着转过来身子,她梦中他不会说这样的情话,她捧着他的脸很是欢喜“我也是。” “你从前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你总让我说,所以我说了很多,今夜许是一个特别的夜晚,我很欢喜。竹哥哥,我们成亲好不好。” “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如何?偲偲,我这辈子只钟情于你一人,我明日就来娶你,十里红妆早已备好,只缺一个你。” “你那天突然离开是因为在准备聘礼吗?”偲偲突然发问,她喃喃自语着“我说过你要带我一起走的,你怎么能不信我。” “对不起。”付思昱眼里满是心疼,他覆在她身上,捧住她的手,很虔诚的将吻印在了那手背上。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如果你不是梦就好了。”偲偲捧住付思昱的脸惆怅的说。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只想这个时刻停留的久一些。 她抬头主动缠吻上他的双唇,手臂搂上他的脖子,丁香小舌扫过他的齿列钻入了他的口中,找上了他的舌头勾缠。 付思昱道“偲偲,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偲偲并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她摸上了他的衣襟,解开他的系带,抚上了他的肌肤,他的皮肤很白净,比之与她白皙的手指也不遑多让,她捏上了他的小豆,嘴唇啃咬他的脖颈,像小猫一样在他身上胡闹。濡湿的水痕顺着他的胸膛摸过小腹,偲偲的手伸进了他的亵裤里握住了他半软半硬的阳具,她对着那东西轻揉慢撵,最后对着着他的卵蛋狠狠一掐。 付思昱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主动,他躺在床上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刺激来的又痛又爽,他闷哼出声,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偲偲却已经主动坐了上去,她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动作着,手上还揉捏着她的卵蛋,付思昱好几年没碰女人,他被刺激的咬牙切齿,抬手欲阻止偲偲,可伸出的手却被偲偲着了去一根根含吮。偲偲的花穴一张一吸的抽缩着,她的身子上上下下起伏着,脸上写满了欢愉。 付思昱竟然就这样被刺激的射了出来。他大脑一片空白,双唇微张,似乎有点放空,偲偲似乎很是忌讳那精液,伸手将那白灼扣出,片刻她似乎觉得他这样的表情很新鲜,她贴着他的耳朵说“舒服吗?” “舒服。”付思昱将她搂住,两人汗津津的贴在一起,他翻身将她压住“但是我喜欢在上面。” 他抬起他一条腿,想要插进去,偲偲却躲开了,她偏头笑了“痛,今天不做了好不好?” 他放下她的腿,将她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的眼睛,片刻后也笑了“好,听你的。” 两个人的唇又一次贴在了一起。付思昱的唇咬住了她的,偲偲也不甘示弱,她也狠狠的咬上了他的唇畔,他尝到了咸涩的液体,很痛。那生咸的液体又变成了血腥味,他们勾缠着,谁也没有放开对方,付思昱紧紧的抱住她的身体,很强硬的,想将她融在了血骨之中。情愿这是一场梦,梦里花好月圆,梦里相濡以沫。留给彼此一夜的相拥,这是最后的告别。 这一刻。 他们心照不宣。 他们一醉不醒。 40.回宫 付思昱没有离开,他抱着熟睡的偲偲睁眼到天亮。 眼看日头升起,天空泛起青蓝,偲偲的眼皮动了动,她睁开了眼睛,目光却穿过了侧卧的他投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她眨了眨眼,她旁边早就备好了一套红裙,她拿起就往身上套,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付思昱从背后搂住她手,绕到了她的身前给她系衣带,偲偲没拒绝,他很高兴一样吻向她的颈侧,絮絮叨叨的同她耳语。 但他无论说什么,偲偲都不曾回应。 付思昱苦笑了一下,他拉住偲偲的手向外走去,两人穿了同色的红衣,明显是一对眷侣。他们出了船舫,只见外面黑压压的站了好大一片人,见他们携手走来,众人皆叩首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宫,恭迎太子妃回宫。” 偲偲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她面色煞白,掩盖在素衣里的指甲掐住了手心。付思昱却见怪不怪一般拉着她往前走,偲偲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的面孔都模糊不清,他要干什么? 他到底要干什么? 付思昱带着她踏上了轿撵,他对着那朝臣道“免礼。”那轿子开始行走,偲偲瞬间如坐针毡,却见着这轿子竟然朝着繁华的廊道走去,过眼处皆是欢呼的盛景,男女老少欢迎着这个为民造福的太子,偲偲感受着人群间的欢呼声,她握紧的手略过松了一些。 她转过头,发现付思昱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有点幽深“你穿红衣很是好看。上一次见到还是在你穿嫁衣的时候,偲偲,我以这江山为聘,你嫁我好吗。”这明显是铁了心要将她公之于众。 偲偲觉得荒唐极了,如今这局面她同意与不同意又有什么区别,付思昱却看穿了她一样“但我只要你一个同意。” 她嗤笑了一声,忍了许久,她真的忍不下去了“你要我答应什么?我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区别,从始至终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凭什么你说爱就爱,说离开就离开,说娶我我就必须嫁。你从来都按照你的想法做事,我不嫁,”她说到最后,眼里已经是一片死寂,红着眼眶死死忍着,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用如此心伤的语气控诉他。 原来是这样。 他垂下了眼睛,里面写满了心痛难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我一直想给你一个身份,堂堂正正的做我的妻子,我不愿意你委屈自己没名没分的跟着我,对不起,是我欠妥了。原谅我好吗?”他拉过她冰冷的带着指甲印的手,很是心疼的给她的红痕处吹着。 偲偲抽了几次没有抽出来,任由他对着自己的手掌胡作非为。 他们就这样走完了全程,太子接太子妃回到东宫的事情瞬间传到了大江南北。传说里的太子妃容貌昳丽,好似天仙,一席红裙名动天下,十里红妆震动九州。而此女子身份成迷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有人说她是山野孤女,有人说她是客卿之宾,有人说她是朝臣之女。至于真相如何,只能说是众说纷纭,各有千秋。 但更令人吃惊的是,自东宫回长安后,他一掷千金造了一处院落名曰思鸢阁,只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建。这极度不符合百姓眼里勤俭节约的太子殿下的形象,于是又有了妖女误国的说法。可这个谣言很快被太子殿下本人给打破了,因为当天太子殿下又造了一处游园,将那些散播妖女误国的人奖励了三百大板,打到两百大板的时候太子妃出现了,眼见着那些人奄奄一息,太子还是没有停止刑罚的意思,于是太子妃直接上手抽了太子一巴掌。至此,妖女的说法没有了,众人都有了太子惧内的言论。 41.小桃 来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偲偲也铁了心不和付思昱有什么交流,而付思昱却总是要用他们以前的习惯和细节勾起她的回忆,在她反感时有将那些东西收回。 小桃是安排在偲偲身边的宫人,每天做的只有给太子妃点灯。其他的事情几乎都由太子他亲手操办,大到衣食住行,小到画眉磨墨。小桃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宠爱妻子的男子,简直是旁人羡煞的程度,可享有此等殊荣的太子妃却一点也不开心。小桃是个闺中的姑娘,但听也有旖旎心思,为此她很是替太子打抱不平。这天下没有比太子更好的儿郎了,太子妃未免有些不知好歹。她从来没见过太子妃笑过,明明看上去也只是个小姑娘,眼睛里却心事重重。 太子妃时常望着窗棂发呆,每当这个时候,小桃就感觉太子妃不属于这里。既然不属于为什么不离开,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是全天下女子里的眼中钉,她看着也十分碍眼。 当她又有想法时,旁边有一个男声传来,温柔又低沉“是不是觉得她不应该被关在这里,应该马上离开,这样你就有机会了。”这是太子的声音,小桃惊出一身冷汗,慌忙跪下道“不是,奴婢不敢。” 付思昱却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小桃第一次见不笑着的付思昱,这人的气质同他和太子妃在一起时简直是天壤之别,那带着杀意的眼睛对住小桃,她瞬间抖如筛糠。看着她吓得打颤,付思昱放开了她“你怕什么?自己说的自己不敢认了?” 小桃被吓的泪流满面,她是同宫人耳语过什么,但这只是闺中密话,她也从来没有有过逾矩,她马上不停的叩首“奴婢不敢,奴婢该死。” 付思昱笑了“死不死不该我说了算,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受人爱戴的感觉,我送你去军营如何?” 往军营里送女子,目的只有一个。 “奴奴婢,不...”还没等小桃说完,掌事宫女啪一声给了她一巴掌“还不快谢谢太子,让你去伺候军爷你讨了多大的便宜。”小桃被打的一懵,抬头看向太子,只见太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眼神她再也不想看第二次,那是看死物的眼神,那双冰冷的眸子似乎在告诉她自己的命连一头畜生都不如。 小桃顺间涕泗横流“奴婢谢太子殿下。” 付思昱背过身子抬了抬手示意将她带走。自己却走向了发呆的太子妃。 小桃绝望的被拉走,那些侍卫捂住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将她绑着离开。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两个逐渐靠近的身影,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太子妃。 偲偲她每天在这个付思昱为自己精心打造的鸟笼里生活着,付思昱从来没有阻止她出去,可她知道自己哪里也去不了,所以索性就不出去了。 她打发着时间,有时候会练字,有时会抚琴。更多时候会想想阿晏,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白天数着时辰过去,到了晚上,付思昱总会同她同寝。 这些天他一直没有做什么,但偲偲能感觉到他在忍着不碰自己,许是因为她一直对他很冷淡,所以他顾虑着这点,她也不知道他会忍多久,但他每次抱着她入睡时总会抵住她的下面摩挲一番,每次到关键时总会放弃,也许不会忍太久了。偲偲神使鬼差的从身上拿出贺子逸给她的药瓶看着,片刻后她又塞回了口袋里。 又过了两天。 偲偲正在描字帖,便听着门口有敲门声音,她皱了皱眉,付思昱并没有敲门的习惯,她打开门后愣住了,偲偲见到他简直不可置信。 竟然是一身宫女衣服的永思,他身子纤细,偲偲第一次见他就是女装,之前永思一直以男装示人,现下再看见却是有点好笑,偲偲噗嗤笑了一声。 永思知道自己这身别扭,但也顾不得多少,将手上的盘子恭恭敬敬的端进了屋子里,他规规矩矩的离开了。 偲偲将那茶盏取出,看了看里面有没有东西,却是一切正常。她自斟自饮了一番,那着那个乌木盘子玩,翻到后面,一张字条贴在了盘底。 偲偲看完将那纸条扔进了烛火中,看着那团焰火在光芒中燃尽,那跳动的花火就像她的心燃起了希望。 42.试探(h) 晚上偲偲将自己描好的字帖收起,净手后转到了饭厅,她特意去温了一壶酒,准备自斟自饮一番。这时付思昱却破天荒的跑来同她一同来用晚膳,这些天他忙的脚不沾地,陪她用膳这事倒是稀奇。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 付思昱见偲偲穿了他准备的衣服,很是开心道“这件裙子我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你,在渝州的时候你就很喜欢穿黛色。”偲偲自然没有什么表示,穿什么衣服又有什么意义。付思昱也习惯了偲偲对他的视而不见,他苦笑拿过那酒盏倒了一杯酒。 两人皆有一种食不知味的感觉,付思昱喝了几杯酒,看着偲偲用膳,他托着腮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对她说话“你好久都没有对我笑过了。”这话说的无厘头又莫名。 偲偲简直莫名其妙,她对着那一桌子美食,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她将筷子搁在了桌上,就起身想离开,同他在一起每分每秒都让她觉得坐立难安。付思昱却在她背后叫住了她“偲偲,你不能离开我。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 偲偲背对着他,脚步顿了顿,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付思昱望着她的背影,眼里难掩伤痛,他以为只要将人找回来就够了,可是如今他发现他更加迷茫了,追回一个人他用了五年,可追回一份情他该用多长时间呢? 片刻后他自嘲一笑将杯中液体喝掉。 他晕晕乎乎的回到寝殿里,偲偲果然已经背过身睡着了,她身子缩在一处,很没有安全感一样抱着自己的双臂。付思昱经常这样看着她的睡脸,可她即使睡着了,也没有放开对他的排斥。他抚上她的脸颊,附在她耳边道“五年前是我错了,对不起。你一直不愿意听我说话,很多话我都不知道要怎样说。” “我爱你,我想用余生来补偿你,偲偲,你明白吗?我找了你五年,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你别离开我,真的,我会对你好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的唇克制的碰了一下她的耳垂,身子慢慢退开了。 偲偲眼睫毛在他远去后颤了颤,却始终没有睁开。 第二天,偲偲依旧去练字,数着时辰过日子。她今日总也写不好“潼”这个字,写了好几遍都不甚满意。 偲偲换了一张纸写着,写到“潼”时她又卡住了,在她想放弃时,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偲偲闻着这雪松气息,那手带着自己的手腕在纸上着墨,一个苍劲有力的字就出现在了纸面上。 身后的人贴着她,呼吸喷洒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他低笑着“刚刚去游园里寻你,你不在,原来是在这里。”他似乎心情很好,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偲偲将笔隔在了笔架上,她欲抽身离开,却被他锢住了,付思昱的唇贴住偲偲的脖子咬了几口,那红痕点点就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 他抱着她的身子,吻上了她的脸颊,后颈,将她的衣服剥开,露出那白皙的后背,他啃咬了上去,偲偲真的自己终究是躲不过,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手指撑住桌案,任由他的唇舌划过自己的后腰。 付思昱将她的上衣剥下,裙子被他推在腰上,下体很焦急的贴住了她的,一直在她的花穴口研磨,他伸手揉上了她的胸乳,色气的捏上她的乳头。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盒油膏,手指沾了一块伸进了她的花穴中,那膏体有点凉,偲偲被凉的一颤,而他熟知偲偲的敏感点,手指在她的花穴里挑逗着她,欲图唤起她的情欲,她尽量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手指死死的扣上了桌角。 付思昱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却见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他伸出舌头去舔她的下唇,将她的下唇从她的齿间释放出来,他的吻很是绵长缠绵,舌头死命纠缠不休,另一只手却一直在刺激她的敏感点,感受到她的爱液,他更加兴奋的将她整个身子面对着自己,抱着她的腰放在了那桌案上,笔架被打翻,那笔上未曾干透的墨迹瞬间落在案面上落下了一大片墨痕,他抬起她的一条腿,将自己的阳物插进了偲偲的身体深处。 偲偲没想反抗,也无法反抗。这次是他们第一次清醒的欢好,她清醒的看着他对自己如何索取,看着他眼里燃起的浴火与渴慕,她只觉得平静。原来他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他进入自己的那一瞬,偲偲的手指死死恰住了他的后背,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付思昱大开大合的动作着,她的身子在桌子上一晃一晃,桌上的东西全部都移了位置,洗笔台被他扫到了地上,那一桶的污水洒了满地,将他们随意扔下的衣袍都打的脏污不堪。 付思昱耸动着腰身,他快速抽插着,每一次都进入的很深,偲偲的腿侧已经被他拍击的红肿,她的眼角有克制不住的泪水滑落,付思昱舔吻着她的眼角的泪水,虔诚又温柔,他的手撑着案上,呼吸粗重,下体还是继续动作着,偲偲已经先一步到达了顶点,片刻后他将头埋在了她的脖子里,彻底释放在她身体之中。 付思昱从她的身体里离开,给她披好衣服,抱她去净室清理。偲偲仍由他给自己清理,两人一起泡在浴桶里,他贴着她的后背,为她清理发丝。其实这个场面看起来很是恩爱。为她挽发,为她洗澡,事无巨细的照顾她起居,没有人能做到他这样的地步,可这份殊荣她在需要时享受不到,在她不需要了又好像轻而易举的全得到了。 偲偲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开了口“昨天你说的是真的吗?什么都会满足我。” “当然,偲偲,只要你不离开我,待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要出去。带我出去。” “好啊,明日我们去潼关好吗?你还记得很久之前我说过要带你去猎场围猎的,我现在带你去好不好。” 这些记忆都恍如隔世一般,她说过做过的事似乎都如过眼云烟一般,时间好像让他们死去了,可随着付思昱的话,它们又渐渐的浮现在脑海里。 付思昱看着她发愣的侧脸,以为她忘记了,他笑了笑伤感道“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 “记得。”偲偲打断了他。她没有看到身后付思昱欣喜若狂的表情,自顾自道“什么时候走。” “明日,就明日。” 偲偲转头看了他一眼,又一次试探道“我不想让别人跟着,就我们两人去。” “好。都听你的。” 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有了筹码。 43.出逃 当天晚上,付思昱一晚上没回思鸢阁,他一直忙碌到早上,偲偲用完早膳后回来,却看着躺在她床上已经睡过去的付思昱,他眼下青黑,显然是疲惫极了,那么大个人直接倒进了她的床榻里。 她看了一眼睡熟的他,转身去了外间的侧榻上收拾。 一双手却从背后锢住了她,将她带进了床榻里。他什么话也不说,牢牢的抱紧了她,偲偲被他锁着有点不舒服,她想从这个怀抱里脱身。 付思昱抱了一会儿就松了手,他又一次睡了过去。片刻偲偲转头看他,又推了推身边的人,却只能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声。 偲偲摇了摇头,去了外间,她想起永思留给她的字条,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瓶,踌躇了很久,最后还是把药瓶塞回了原地。 付思昱没睡多久就醒来了,他计划着行程,预计得有小半月的路程。他们是微服出行,所以也没戴带太多包袱,他破天荒的穿了白衣,腰间携玉,头发高束,手指捏扇,好一个玉面桃花的公子。这穿着同他几年前在渝州时很像,偲偲见他款款走来,含笑向她伸出了手,偲偲怔仲了一下。 付思昱笑道“这件衣服是你帮我挑的,在渝州时,我们常去的那家祥林绸铺已经开到了长安,我们可以...” “走吧。”偲偲打断了他。 付思昱也习惯了她对自己的爱答不理,他牵起偲偲的手,将她送上了马车。 潼关很远,他似乎已经计划好了一样,带她一路游览,走走停停,看遍山川四景。偲偲对这路途没什么期待,但沿途赏遍的花田,溪流,梯田倒是让她耳目一新,偶尔同那些村民交流,偲偲的笑意渐渐又蔓延到了脸上,虽然在付思昱面前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他们走到清潭县时,当地正在举行纸鸢比赛,偲偲从小就喜欢放纸鸢,付思昱见她第一次对一个东西表现出热情,索性将一间风筝铺子买了下来,让偲偲自己挑着放。付思昱总是变着法的宣布他们的关系,这样大张旗鼓铺张浪费偲偲并不赞成,他就像个少年一样拼命将自己的东西都塞到自己面前,也不顾自己到底需不需要,偲偲看着这样的他,不知为何,她没说话,也没有反对。 她选了一面鸢鸟风筝放飞,看着那鸢鸟越飞越高,偲偲的心思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付思昱看着她恍然的表情,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他现在是胆战心惊的,好不容易又一点点的敲开了她的心门,看着她的思绪又要飞走,付思昱脑海里的又冒出了想法。 实在不行还是将她带回去吧,给她喝千日忘让她忘了一切,这样她就只能看着自己了。 半响偲偲将线一点点的扯回,那风筝轻飘飘的落在了她手里,她已经没了玩乐的心思。转头去看付思昱时,发现他的表情变得很可怕,偲偲皱了皱眉,以为他讨厌放风筝,将那风筝随意抛下。她淡淡道“我饿了。” “你...”付思昱默了片刻,似乎才从刚刚的情绪里走了出来“你想吃什么?” “排骨汤,醋溜白,五谷饭,青梅酒还有桃花酥。” “好...好!我再准备一些青萝卜丝。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当天晚上,许是很久没有出来,偲偲兴致很高,她足足喝了五六杯青梅酒,付思昱看着她晕乎乎的一会儿敬晚霞,一会儿敬月光,不禁失笑。好久没看到她如此憨态可掬的样子了,他真的甚是亲切。 偲偲醉意上头抓起酒壶就往他杯子里倒“你,你喝啊,你怎么不喝。” 付思昱无奈的将杯中酒喝掉,单手搂住她,让她靠着自己“偲偲,别喝了,听话,明日要醉宿了。” “不会的,这酒这么甜,怎么可能醉。” “那着是几?” “?”偲偲看了他手半天也聚不了焦,赌气的伸手将他的手打掉“管你是几,陪我喝。” 她将酒壶推向付思昱,他眉眼弯弯起了逗弄的心思“好啊,我们来行酒令好不好。” 偲偲那还知道什么行酒令,她撒娇又撒泼的和他玩,玩输了又耍赖,将自己输掉的酒液都推付思昱,不消一会儿便彻底的醉倒在了他怀里。 付思昱吻着她的眉心,想将她抱回床榻,可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力气,片刻后身子都已麻痹,他失去意识前看着木门开合,见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摸了进来,他眼前彻底被一片黑色掩盖。 再醒来时,偲偲望着眼前的纱帐松了一口气。她掀开被子下床,阿晏冲进来就抱住了她。偲偲看着永思和贺子逸在外间谈话的声音,她彻底安了心,紧紧的回抱住了阿晏。 “娘亲我厉害吗?那个风筝上的图案都是我画的,我就知道你肯定会选那个风筝。” 偲偲拍拍他的头“你真棒,多亏了你留给娘亲的线索。” 母子俩说了一番体己话,偲偲就同永思他们谈起了正事,原来永思在离开后一直在寻找她,随她去了长安,付思昱早就知道永思的行踪,在他给偲偲送信的当天就被付思昱捉去,他一直在试探偲偲到底要不要按照信上的时间离开,然而偲偲没有,当天晚上付思昱就下令灭口,贺子逸从好友处得知永思危在旦夕,摸进了东宫将永思救了下来,一直照顾到了现在。 偲偲听着他们的话语,苦笑道“他肯定会找来的,贺神医给我的金络丹的作用恐怕已经失效。” 贺子逸道“要不是你喝个烂醉,我们早跑远了。” 偲偲咬了咬唇“他那个人极为谨慎,我若不真醉又怎能骗过他。” “现在宋姑娘你作何打算?” “我...我只想离开这里,过平凡的日子。”偲偲茫然道。 永思身子孱弱,看样子是真的受了不少罪,他的手抵在自己苍白的唇上,边咳嗽边道“今天晚上有西洋的船只,若姑娘你真的想离开,可能只有这一条路了。”偲偲只见着永思伤感的垂下了眼睑,没看到他眼睛里埋藏的悲伤还有...恨意。 44.收网 见偲偲沉默,永思安慰道“宋姑娘你慢慢考虑,反正还有一天,毕竟这是个重大的决定。” 偲偲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回了房间,阿晏爬在她身边道“我们真的要走吗?” “你愿意离开吗?”偲偲无不伤感的看着他,阿晏从小就跟着自己东躲西藏,现在他们真的要背井离乡沦落至此吗? 偲偲没有答案。 阿晏却道“走不走都无所谓的,只要和娘亲在一起就够了。” 偲偲听着这话却愈发心酸“阿晏,苦了你了。” “娘亲,你能不能同我讲讲我亲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偲偲苦笑着“你知道了啊。他,他是...”他曾经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来达到目的,他也曾舍身保护自己。他曾给她致命一击,也用了五年将她寻回。他曾说过绝情之语,他也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他利用她,他说爱她。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个怎样的人,等你长大了,自己来找答案吧。”偲偲喃喃低语着。 阿晏似懂非懂的看着她“娘亲你真的不打算见他了?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我...我们离开吧。”半响偲偲才道。只是那话像破碎的风飘散在空气中。 晚上,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渡口,他们第一次见到西洋船只,永思去疏通人脉,而贺子逸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偲偲在登船的那一霎那,脑子里飘散了许多东西,像走马灯一般,略过往日种种,她以为她记得最清晰的应该是他给予自己的伤害,可如今她发现那段时光已经很远了,她的伤痛似乎在慢慢愈合,如果他真的没有骗自己...偲偲再也不敢细想了。 她已经不敢回头了。 这事宜都由永思安排,他做事极为利落,可在送他们时,永思却突然对她下跪磕头,他说“多谢姑娘当年之恩,永思得以重生。大恩永远不忘,盼姑娘您在他乡顺遂平安。” 偲偲吓了一跳,将他扶了起来“这些年也多谢你收留照顾,不必言谢。” 永思笑着冲他们挥手“宋姑娘,对不住了...”他后面的话语随着海浪声被打散在风中,偲偲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 贺子逸遥遥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都是痴情人也都很蠢。 船只慢慢移动,偲偲带着阿晏上了船舱,将他安顿在房间里,她准备去叫小二准备一些吃食,偲偲穿过长廊,这船舱内的布局十分雅致,倒好似客栈一般,偲偲想着,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扯过,转角深处的一只手将她牢牢禁锢。偲偲被人拉走,她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可闻到了那熟悉的雪松香,她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的手被握的更加生疼。 “你要去哪儿?“他抵住了自己,偲偲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毛骨悚然。 偲偲没有回头,她不敢回头。 付思昱却一把将她身子转过来压在了墙上,那力道有点大,偲偲被按的生疼,却见着付思昱有点扭曲了面容“你要去哪里?我不是说了,你想去哪都要告诉我吗?” 偲偲颤抖着嘴唇,她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付思昱已经是暴怒”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我。偲偲,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痛。我原以为只要加倍对你好你总会慢慢接受我的,可原来...呵...还是让我们一起痛吧。”他血红着眼睛将她的脖子卡在冰冷的墙面上,将她的裙子扯下,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拖起她的臀畔就猛插了进去。 偲偲痛叫一声,可身后的人已经开始大力征伐了。她第一次承受付思昱的怒火,下体似乎被撕裂了,钻心的痛,这痛也是他故意让她感受的,这根本不是欢好,他在惩罚自己。 偲偲的眼泪终于掉落,她之前的那些踌躇都烟消云散,充斥在脑海里的只有痛意,于是她痛呼出声“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付思昱喘着粗气,将她身子掰了过来,携住她的双手按压在墙上,他眼里的怒意正盛,听到她的呼喊,他冷笑出声,用一种风雨欲来的扭曲表情对着自己,眼下也是一种血红的悲痛“恨吧,只要你不离开我,就这样也好。” 偲偲不知道他为何也会露出这样受伤的表情,难道不是她在承受伤害吗? 他一边说着下体一直不停的耸动,偲偲尖叫着达到了高潮,在她大脑空白之时,她对着那白皙有力的肩膀狠狠一咬,那人身体怔了怔,抱着她深入了几次,闷哼着射进了她的花穴中。 偲偲牙齿酸痛,已经感受到了铁锈的味道,她似乎要把自己的恨意发泄出来一样,狠狠的咬着。最后却还是松开了嘴痛哭出声。 为什么会这样? 偲偲第一次像这样大哭,她的泪水决了堤,脑海晕乎乎一片,哭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了只是下意识的留着泪。 付思昱却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他不断征伐着,偲偲从来没有经历如此痛苦的欢好,她哭喊着挣扎着却一直没有逃脱他的怀抱,偲偲被蹂躏的一片狼藉,没过多久就不知人事。 45.不归 偲偲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刻。 她看着眼前默然不语的人,冲着那俊脸就是一巴掌。付思昱被扇的偏过了脸,他若无其事道“偲偲我给你热了粥,乖乖喝掉身体才会好。” 被他提醒偲偲才发现自己身体极为不适,下体似乎已经被撕裂掉,身子各处也布满红痕,她抬了抬身子发现自己痛的没有了力气,偲偲气的颤抖着身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付思昱拿着碗舀起一勺热粥,唇畔微启,对着那热粥吹了吹才送到了偲偲面前。 偲偲看着他的动作,任由他再无微不至,她此刻也只觉得虚伪至极,她伸手将那勺子拨开,可是用的力气可能太大,将他手上的碗也一同碰落,碗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渣子,那一声巨响,两人看着那一地的碎渣一时间都愣了,偲偲却道“有点东西就像这个碗,碎了就是碎了,你强求不来的。” “你是想说我们的感情吗?不会的,我们还有阿晏,偲偲,我们一起来养育他,我会好好教他,我...” 偲偲毛骨悚然“你想要对他做什么?” 付思昱自嘲一笑,眼睛通红“他也是我的孩子子,我能对他做什么?” 偲偲却转过了头“你何时将他当过孩子,有什么人会利用自己的孩子去帮你做事?” “你都知道了。”付思昱并不意外。 “你为什么让阿晏去试探贺子逸。” “因为我查到了一些事情,偲偲,我知道你也不会信我,但是他们接近你目的并不单纯。我让阿晏去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对阿晏下手。”付思昱解释道。 偲偲平静如水的目光终于对上了他的“我知道他们目的不纯,但是这五年,我孤苦无依的时候是他们帮了我,我有眼睛我能分辨是谁一直给我伤害,是谁一直给我帮助。” ”原来是这样。你究竟还是不信我的。”付思昱喃喃道,片刻后却眉宇间皆是戾气,他抓住她的双肩痛苦道“我对你不够好吗?偲偲,这是我第一次爱人,我也不懂该怎样做,我把我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可你呢?你还是要离开,就因为这个事情,我无论怎样补偿你是不是都不够?啊?你回答我。” 偲偲身子向后撤,可他那手却似利爪一般锁住了她,偲偲听着他的话语,眼眸也泛起了水雾,她破罐子破摔道“是!我就是想离开你,你已经把我逼到了什么地步啊,付思昱,你真的太可怕了,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只是想要平凡的生活。” “平凡的生活我也能给你。”付思昱扯出狼狈的笑,他从来没有示弱过,而如今,他已经卑微到了极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你不能,你放不下你的权势地位,那些才是你的第一顺位,我不愿意再当一次弃子,你现在喜欢我了,可你又能坚持多长时间,等到那些喜欢褪去,是不是我又回被你推下崖底,你能不能想想我,我还有多少个五年陪你这样耗下去。” “我是真的爱你,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我不是在利用你。” “我不信,从五年前开始我就不信了,你爱的只有你自己和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 “你错了,偲偲,我并不爱那个位子,以前得到那个我只是想证明我赢了,可现在我输了,连一个人都守不住,我要那个位子有什么用。” “你是不是还在意五年前的事?还记得这个吗?”他掏出那个匕首,那熟悉的纹理刺痛了她的眼睛。付思昱却将那匕首抽出,用明晃晃的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他用一种偲偲看不懂的眼神道“这样是不是你就解气了?”在偲偲惊愕的眼神里,他的匕首直直插进了自己的胸口中。 “你...”偲偲被那血红的颜色刺痛了眼睛“你真是疯了。”她要怎么样才能说明这个伤口根本不是原因。她甩开了他的手,慢慢后退着,她一直想远离这个人,以前是觉得他太过理智,利益分明。而现在她只觉得他太过荒唐。 付思昱看着偲偲的眼神,他吐息了一口,将那匕首甩开,血液一下子喷涌而出,他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什么身子,那薄薄的衣衫被他一点点解开,抽出布料压住血柱,将金疮药撒到了伤口上,简单处理着伤口,他却还是似笑非笑的道“我又做错了啊。”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相信我,要我放弃那个位子吗?我可以。” “不是,不...你不必这样。”偲偲闪躲着他的眼神。 “四皇子,太子殿下,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到底查出了什么事要利用我来帮你完成你的大事,这都不可能。” “无论你装的再好,我都不会信了。”她闭上了眼睛,将一切的优柔寡断关合在了眼里,铁了心再也不去看他。 “我会证明的。”他捧住她的手吻着。“我证明给你看,你会留在我身边吗?这次我不禁锢你,你自己决定好吗?我求你,偲偲,再给我一次机会。”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回长安。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他说着说着一步步后退着,眼神里挣扎着出来的沉痛一点点漫进了偲偲的眼里。 直到他消失后那些话却重重压在了她的脑海里。 46.相拥(正文完) 46 付思昱离开了,正如他突然出现一样,他离开也悄无声息。他真的没有再纠缠自己,偲偲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又生起了不安。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 阿宴发现自从他那个便宜爹离开后,他娘亲时不时就会发呆,可他每一次去问偲偲是不是想他爹的时候,偲偲每一次都会摇头。 阿宴也了然了,原来他爹真的没说错,她娘真的还喜欢他。 偲偲带着阿晏辗转到了清潭县,这几年偲偲缠绵病榻,她自己已经学了不少药理知识,以防阿晏再次走丢,偲偲到了一家医馆去帮忙,那医馆见她们母子二人可怜,也就收下了,偲偲上手很迅速,每日对着药材倒也分不出心思去想其他的事。除了阿晏终于去洛川书院进修这件事让她操心外,她的日子终于回归平静。 阿宴入学院前和她说“娘亲如果你真的放不下我亲爹就去找他吧,我不介意的。” 偲偲点他的脑袋,良久了才说“不是这个问题” 阿晏入学的半个月后,正值梅雨季节,窗外又下了一夜的雨,医馆夫妇外出看诊,店里只留了偲偲一人,她边看着药方边准备药包,一个娃娃脸的白衣青年突然闯了进来,偲偲看着这个神出鬼没的神医一脸憔悴,一身狼狈。还没等她开口,贺子逸就道“大熹宫出事了,永思要杀老皇帝,他在四周埋了火药,东宫怕是也要受牵连” “你,你说什么?”偲偲包药的手顿住了。 “我发现了永思和长公主的密函,这些天一直被他囚禁着,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永思是长公主的面首,一直秘密养在宫外。前段时间日永思从东宫里找出了证据,确认了当年的逼宫案,其实是老皇帝亲手将她斩杀,付思昱在一旁推波助澜,所以永思怕是在为主尽忠。”在偲偲狐疑的眼神里贺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了她 偲偲接过信封草草看了几眼“你是说,早在永思第一次进入东宫时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 “恐怕是,东宫是说进去就进去的吗?你看永思的伸手就知道他不简单。而且他在见你后马上就找到我和阿晏去一同救你,那些营救方法也是永思一人策划的,当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偏要将你带出来,现在想来,怕是不想让你和阿晏小子参与这个事吧。” “偲偲姑娘,这件事其实你可以不管,但永思瞒着你我觉得不妥。”贺子逸正色道。 “怎么会这样?”偲偲不可置信。如果永思的目的是皇帝和付思昱的话。 “你要如何呢?去救他吗?”可这个他又是在指着谁呢? “我我不知道。他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呢? 贺子逸却有点沉痛“永思将老皇帝挟持后,让他下达沼令,将宫人遣散,我也是听说东宫回去就被软禁了起来这些年永思认识的江湖人很多,他想控制去去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殿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其实早就可以动手了,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贺子逸的声音他已经听不清了,孰是孰非,她已经听不下去了。脑海里只有付思昱最后看她的那一眼。 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去长安,他料到了自己肯定有这一难吗?他那样执着的人,怎么会说放手就放手,还有他说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干什么?若是他死了,若他真的死了。偲偲已经不敢考虑那后果了。去不去她的心似乎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两人出发到达长安时已经是深夜,抵达宫门时,那错落有致的矮墙,那雕梁画栋的石柱,那盘旋着门前的玉龙全都然烧在了火海之中。随着宫人们的呼喊,偲偲在人群里看着这场盛大的告别,大熹宫付之一炬,宛若天空中炸开瞬息的烟火,但比那更加明亮,更加璀璨。原来万人敬仰的殿堂在火光中会如此的美丽,就像久居病榻的人回光返照时散发出的明媚,残酷又璀璨。 见偲偲慢慢往前走去,贺子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你想干什么?他要是在这里肯定化成灰了。” “他肯定不在这里。”偲偲眼里映照出的火光晶莹剔透,慢慢就析落到了眼底,那水珠滚落的毫无知觉,偲偲一把挥开贺子逸的手,转身便向东跑去。 贺子逸看着她想追过去,却被宫人绊住了脚步,有人认出了的装束,大喊着有贼人闯入,贺子逸抱头鼠窜,回头看着偲偲跑走的方向,他心中终究是叹了口气。 抵达思鸢阁的时候,这里由于逆风,火势没有刚才那么大,可也已经被火舌吞没了半个屋檐,偲偲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进去。 她直奔向了自己的寝殿,她就是有预感,就是冥冥之中感觉他就在这里,他一定在等着她。就像好久以前,他对着她说“我信你。”我信你能找到我,我信你总能拯救我。 偲偲被呛的开始咳嗽,她还是看见了那个踽踽独行的人,那个人正形单影只的立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明明是几十步,却像是走了好多年一般。 付思昱静静的立在里面,见她进来,他还是淡淡道,只是那表情却好似要哭出来一般“你为什么回来?” “快走。”偲偲拉住他就向外走去。 “你说清楚,为什么回来?偲偲,求你。”付思昱阻止了他,偲偲本想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可对上了他坚定的眼神,她却哑然无声了。他们沉默而立,那几秒好似经年一般令人难以忍受。 “我,我放不下”偲偲最后开了口。 付思昱抱住了她,偲偲却因为这个拥抱而落泪,他们在这座庭院里相拥,这一刻,在生死面前,他们终于能心无芥蒂的相拥,像好多年前,少年少女携手走过的那一段路程,随短却刻骨铭心,而如今少年不再迷茫,少女不再懵懂。此时他们还能继续相拥,这便够了。 贺子逸匆匆忙忙赶到思鸢阁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火花轰鸣,邪风四起,屋子眼看变成了一片火海,他一直看着两个人在火中纠缠的身影,纠缠到最后落得了这样的结局。 也算是得偿所愿。 良久,娃娃脸医师手上攥紧的信封随着风飞进了火光中骤然化作了一片灰尘,半天才传出了他的声音“如此也好。” 番外:长相思 付思昱一把扯过了她,此时火舌舔过的木头终于摧枯拉朽,支撑不住的下落,付思昱眼疾手快的抱着她滚倒。 偲偲这这个时刻也顾不得自己的心思了,她摸出贺子逸给自己的避毒丹塞到了他口中,偲偲道“这个虽然无法缓解伤势但是...” 付思昱却道“你不必解释,我信。”偲偲看着他眼睛出奇的亮,整个人似乎又一次鲜活了起来。她也缄默不言了,只是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付思昱拉她起来,四处躲避着那下落物体,偲偲被他保护的一直没有受伤,出了火场,两人双手交握,偲偲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正准备放开手,可她抽了几次却没有抽出来。 “放开。”偲偲道。 “不。死也不会放了。”付思昱道。 偲偲看着他脸上绽开的笑,那种快意的笑容,没有以前的从容不迫,没有以前的痛苦挣扎,这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他捧着她的手,得而复失一般小心翼翼的吹着那片发红的皮肤。 偲偲看着他,难得的怔愣了片刻。 这样或许... 此时天空中雷电轰鸣,顷刻间大雨落下。皓月被云层掩盖,不知何时,黑云压城。这雨来的又急又快,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的透湿。 偲偲终于有了地方落脚,她略略松了口气,看着付思昱如此的有条不紊,又一次明白了这又是他用的苦肉计,就是要炸出她的真心。 偲偲越想越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挣脱了和付思昱相握的手。 付思昱却颇厚颜无耻的又一次触碰上了她的手“偲偲,你放不下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吗?”偲偲剜他一眼。 “我想你说是不是真的原谅了我?” “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偲偲打量着湿透的他,忍不住替他拨了拨凌乱的头发,皱起眉道。 付思昱却被这个动作取悦了一般“我爱你,偲偲,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我放弃那个位子了,真的,让付思昱随着这火留在这里吧,我做你的竹哥哥如何?” “这是你计划好的吗?”偲偲问道“又骗我你已经放手?”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付思昱急切道“我...”他的话被偲偲拥在了怀中。 偲偲抱住了他,眼眶却红了,她道“竹哥哥,你最好骗我一辈子。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付思昱感受着那个拥抱,这一辈子,他走到今天,从来没有如此的欣喜若狂却又喜极而泣过,当泪珠顺着自己的脸颊和雨水混成一片时,他才恍惚的觉得,岁月又一次流转起来。 付思昱拉着她疾行,他为了避免宫人看见他们的身影,尽量往比较复杂的地方走。终于到了城隍庙附近,他撬开了那庙里的锁,带着偲偲跑进了一处空无人烟的禅房。 他将身上的湿衣脱下,捡拾了一些柴火点燃,拉过偲偲为她宽衣,大喜大悲过后,体力不支,他们靠在石壁上昏睡了过去。 到了夜半,偲偲靠在他的怀中猛然惊醒,她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微微汗湿的额发,觉得他不太对劲,平日里她有一点动作他都会很快发现,如今怎么会累成这样,偲偲趴开他的衣服看看有没有受伤,看到他腰侧时发现好大一片血迹,她心里一痛,摸上他的口袋,里面果然被她摸到了金疮药,她给他上了药,扯掉自己的裙子给他包扎好。 看着他惨白的脸,她半叹着气,偲偲靠在一旁,将干衣解下,披在了付思昱的身上,却见他缓缓睁开眼睛,对她道“偲偲,好冷。” 偲偲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都怪我,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为了避免他腰腹的伤口,她刻意躲开了那个地方。付思昱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只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再回抱她了,那蛊毒也不知是什么恶毒的东西,他身上蚀骨一般的疼,现在竟是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 他没有告诉偲偲的是,贺子逸给她的那瓶东西根本不是金络丹,而是情人咒。 偲偲乖乖的窝在他身上待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抬头才发现他的额头上汗珠密布,已然晕了过去。 她抚上他发烫的额头,想着自己得找水源。当她出庙宇去打水回来时,付思昱已经醒了过来,他依旧靠着石壁上,那石壁上满满的都是神佛画像,他靠在上面,眼神却十分漠然,倒好似真的入定一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在她握着浸湿的帕子的身体出现的那刻,他突然呼出了一口气,表情也温和了许多“你跑哪儿去了?” 偲偲连忙用手覆盖上他的额头,发现他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他精神也好了不少。偲偲瞬间松了口气。“寻水去了。” “别离开我,刚才我以为你又走了。” 偲偲失笑“不会。” 付竹白看着她低眉顺目的为他擦着额汗,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他也笑了,伸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 偲偲回应着他,两个人亲着谁都没有离开对方,这一来二去,两个人都有了擦枪走火的意味。最后还是偲偲推开他,脸侧过去躲过了他的索吻。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的伤口...不能乱来。” “什么叫乱来啊?” “唔....” (生命大和谐啦) 番外:执棋人 他们这这庙宇间整整住了叁日,外面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付思昱铁了心不再理会这位子,仍由事态发展着,而偲偲则有些不安,主要紫薇星落,太子失踪,朝中一时无人主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在偲偲考虑要不要劝付思昱回去时,国师却突然将一幼子领到了朝堂上,国师言:龙困于野,命中无缘,天子垂首,天降异象。紫薇降临于此子身上。 这一动作震惊了朝野,认谁也不会服气一个五岁孩童担此大任,然而退位多时的亲王和世子却大力推举此子,领着宋家军令在朝堂里走了一遭才将场子振住,偲偲得到这个消息时,不可置信的看着付思昱“阿晏他...” “他愿意的,这个选择他自己做出来的。”付思昱轻轻吻上她的侧脸“你会不会怪我把孩子推到了那个位子上?” “我不知道,我以前只是想让他过平凡的生活。”偲偲怔怔的看向窗外“他心底里并不情愿吧,若这个位子他自己也想要,我自然也是为他高兴的。” 她回眸看向付思昱的如水的眼睛“我不怪你,只是你后悔吗?”后悔退到这个位子上,如此平凡的度过一生。 “当然不。”他捧起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在失去你的那几年,我一直在后悔,我想这一辈子,我都无法离开你了。” “如今我们终于能做一对平凡夫妻,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看。” 偲偲也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望进了他的眼眸,绽开了笑容“你所想,亦是我所愿。” 一个月后,阿晏已经习惯了作为天子的待人接物,只是自己守着这空旷的皇宫难免有些害怕,他时常会去思鸢阁待一会儿。 这天晚上他准备就睡在这边,他遣散了宫人,吹灭了蜡烛刚刚准备入睡,就听门扉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阿晏爬起来踱步出了屋外,就听到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唤他“阿晏。” 阿晏开心的扑了过去“娘亲。” 偲偲接了阿晏一个满怀,付思昱在一旁看着,两人皆是眉眼带笑。 清风入我怀,怀里便是人间。 一家人终于团聚在了一起,阿晏自持身份不能天天宿在思鸢阁,可他那个便宜老爹就不一样了。日日缠着他娘亲,他都感觉自己被忽略了。 这天阿晏终于发现他爹没有陪着他娘亲,他娘亲也不写字了,将笔搁置在砚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阿晏看着她娘这个表情,心头一跳。 他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阿晏面上挂起了笑容,他噔噔噔跑到了娘亲身边,大喊道“娘亲,舅父又训我啦...” 另一边,贺子逸望着已经重建起来的大熹宫,他将手中的白色粉末撒进了这空中。 终于将此人挫骨扬灰。他终究是报了仇。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的家散了,人走了,走到现在,孑然一身。 贺子逸惨淡一笑,便准备离开。 身后那个清风霁月的人却叫住了他“子逸兄,何必急走。” 神医苦笑一声,转过头来,还是躲不掉。“是太子殿下啊,好久不见了。” 来人浅笑着看他,倒好似真的像似和友人相聚一般“确实,从渝州那年到今天,已经足足五年有余。” “所以太子您是想和我叙旧吗?”贺子逸淡淡道。 “呵。”付思昱看着原处山峦,他似乎在自言自语“我听说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哦?” “听说江家夫人是前朝皇家的后代,下嫁于江家,你猜那夫人姓什么?” “这关我什么事?江家后人已经被处决,这陈年往事提起了又有什么用?”贺子逸面无表情道,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看着他。 “没什么。我不过随口一说。”付思昱轻飘飘的带过了这个话题,这下两人都心知肚明。 沉默了片刻,贺子逸嗤笑一声“真的是便宜你了,能得到这样一位女子,你不怕她知道你用了那东西?”甘愿自己服下情人咒,全天下也是独一个了。 付思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他和偲偲体内的那个情人咒,服下子蛊的人甘愿臣服于母蛊,母蛊死,子蛊死,生死相依。而相对的,母蛊也会越来越依赖子蛊,母蛊离开子蛊时每月必遭到反噬。他体内这颗子蛊已经沉睡了很久了,他甘愿沉沦。这道咒枷将他们绑在了一起,偲偲永远也无法离开自己了。 贺子逸打量着他的表情“你也在赌是吗?” 付思昱笑了笑,回答道“她只是比我想的要更爱我。” 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再去做,他想过很多将她禁锢的方法,可没有一个比现在更幸福,那些隐匿在内心里的想法都不再重要了。 城墙上还残留那白色的粉末,付思昱抬手轻轻一拨,他本就情义寡淡,对于这血脉相连之人的骨血也只是轻轻一吹,任由它散在了了空气中。 他轻轻的笑“父皇,这么一大盘棋,你又怎能一直做那执棋人呢?” 肆无忌惮的风呼啸而过,他身后再无声音,那娃娃脸神医已经离开,带着他的一身秘密消失于朝野。前朝的皇姓为鹤,江家长子永思和贺姓神医走的如此之近,想必也不是因为那所谓的情义,而是他们密不可分的血脉联系。只是这些秘闻没有人提起,便应该让它埋在地底,变成黄沙。 付思昱回到思鸢阁,偲偲正怔仲的床上爬起来,手上摸索着床榻,似乎在找他,付思昱笑着将手伸了进去,偲偲下意识的贴了上来。 他将她抱了个满怀,她眼中带着笑。阿晏此时跑来挤到了他们身边,付思昱点点他的小脑袋。 窗外灵雀鸣叫,春芳开遍枝丫,正是花开时节。 (全员恶人啊,全员恶人太可怕,都是切开黑的人精真的太难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