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天机》 一、楔子 座落于上官皇朝与水粼国中间,是延绵千里的天狐山。传说天狐山中住着神狐与事奉神狐的一班狐族,又据闻「得一狐、得天下」。那时四方明争暗斗不断,两隻神狐纷纷降临人间,神狐教大改变形象,各国中最强的上官皇朝易主,水粼国势力最强大的皇子一刻间退隐,太子之位保住,但太子仍因那位皇子随时会归来而害怕。 天狐山外围,被一个又一个的阵法保护,很多凡人想闯过都一律死在风雪之下,或是被冰狼作晚餐。冰狼乃诸神为保护天狐山而赐下,它们口吐冰雾,双眼幽蓝,体形比人还高,身长好比一架皇室的马车那么长。 在天狐山最险峻的山头,有一个千年冰洞,一个女子打坐在冰窖之中,她拥有一头墨蓝的长发,身穿蓝纹白袍,幽蓝的眼睛闭上,可小脸和双手上长着很多灰白的毛。突然洞外有声打扰了她,她张开像能看透世事的眼睛,看了看洞口:「怎么了?」 洞口聚集了一群居住在雪狐山的灵兽,还有几隻冰狼。女子叹了口气,站起来飘浮到洞口,看到雪上的小动物再吱吱喳喳的跳着叫着,女子疑惑:「怎么了?」她又看看冰狼,冰狼此时对着她没有兇狠之意,只有对小动物的无奈。女子开口道:「那你们带路吧。」 女子跟着一群动物飘出洞口,经过雪地却不留下脚印,长长的外袍却盖住了凌空的双脚。忽然,一抹月牙青袍映入她视线中,他倒在雪地,深深陷在雪中,一动不动。女子更疑惑地飘近那人,看着冰狼:「难得有一天你们也不吃人。」冰狼听完脸上都闪过纠结。 女子在男人身侧蹲下身,近看男子有一头银丝,他身上已结了一层霜,女子手碰他,想要从他身上算出什么来,却什么也算不到。那她该救还是不救?她看看周围的小动物,它们也摇头摆手不知道。 然而,男人突然喃喃几句:「小雪......小雪......你不是在天狐山吗......」 女子一惊,便轻声问:「小雪是谁......?」 男人沉默一会,又喃喃:「女神医......雪忘忧......」 「嘶......」女子和周围的动物都抽了口凉气。雪忘忧这大名他们当然听过,天狐山的狐狸都经常跟他们说着那两狐相爱的故事。 女子皱眉,难怪冰狼不杀他了,原来跟神狐有瓜葛啊。「唉......两神狐都早于一年前回到他们原本的地方了,凡人又何苦纠缠?」她站了起来,扯着男人的衣袍沿路飘回。这人不能不救了呢......「你们都回去吧,这人我接收了。」 动物们面面相覷,看着雪地里那长长的拖痕......惟有是这样吧。 回到冰洞,女子把男人一把掉到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池,自己双脚碰地,走进水池。女子细细的脸凑近男人,只见他脸上的冰霜也开始溶化,她更细细打量了眼前的人类。她虽远远经常看见冰狼捕猎的人类,好像都没眼前这个好看。英俊的脸冰冷又柔和,银丝带着光泽。「这么美丽的人,为什么要作贱自己,苦苦追寻?」 女子走出温泉,双脚着地,脚的周围便结了一层霜。「凡人隻身能到这么高的地方也不容易了。」然后女子又再次飘浮在空中回到洞更入处。 男人意识迷糊,在温泉中浸着,感观好像一点点回来,可是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他努力睁开眼,只见一头墨蓝的长发,还有一个白袍女子......然后又昏迷过去了。 过了几天,女子再次走到温泉旁,见男人的血气开始顺畅,便把他从池中拖上来,放到地上。她朝男人吹一口气,身上的水便慢慢乾涸。她难得微笑,然后又拖着男人到洞口,出面又聚集了几隻冰狼。女子用力一拋,把男人搭在巨大的冰狼身上:「是时候送他回去了,他也快该醒了,把他放到和暖的地方吧,他的人在找他。」 冰狼低嚎了一声,便朝山下奔去。 女子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冰洞里打坐。 二、下凡界 一年后。 阳光透过山洞中的冰层折射到洞里,一个完全蜕变成人的女子在洞中起来,看了看阳光,伸出手触碰着倾泻下来的光线,手背上和脸上的毛都退去了,她又看着冰面上的倒映,终于完全化形了!她转了个圈,裙袍飞扬,出面的小动物又在吱吱喳喳的,彷佛替她庆祝。 然而一把老人的声音传进洞里:「哟,终于修炼成人了?」女子停下动作,向着空气点头。由一隻小冰狼,到有人类意识,到化人,整整一千年,并非每隻灵兽都有此毅力。不过她比其他灵兽有着一点优胜之处,她有来自上古神祇的恩赐,能算天下未来事,例如几年前有一个从千年后而来灵魂降临上官皇朝,到跟天狐山预言神狐即将出现,她都算了出来。 女子低韵的声音回答:「天狐长老。」 那把声音从天狐山峰传来:「呵,天机算......那你也应该算到要该下山歷九十九劫的最后一劫了吧?」 女子拧了拧眉:「是的。」 「担心了?」 女子素来歷劫都有把握,因为她能算,便能预备好才应劫。可是最后这劫,她什么都算不到。 「呵呵......你觉得位列仙班是那么容易囉?情劫若能被你算出,就不好玩了吧?」 名叫天机算的女子叹了口气。 「情劫可长可短,我这老人家很期待能见你被提列仙界的一天哦!」 天机算沉默,便走到洞口跟小动物打招呼:「你们以后要乖乖的,我这就下去歷劫。」她又摸了摸那些冰狼:「你们要好好保护它们,知道了吗?」冰狼们有点悲伤地蹭蹭女子。 女子飘浮起来,飘前几步,一隻纯白的驯鹿便在等候着她。天机算从未踏足过凡界,不知人心险恶所以也为自己担心着。冰狼一路护送着她走到山脚,景色由白茫茫一片,开始有一点点翠绿,到繁花盛放。天机算看了看流水小河,现在是春天吗?好像不是。 再走下去便会出了法阵,有人类经过了,她心情突然有点紧张。有几隻小狐狸在山涧中跑过,天机算认出那些是天狐山的狐狸。那些狐狸见到她立即紧张地跑了过来,幻化成一个个少女立在她面前:「是天机算大人吗?」她们瞄了瞄她身后的冰狼。 天机算拍了拍驯鹿,停了下来,精緻的脸蛋不太懂笑,经常保持着一股高冷的气质:「是的。」 少女有点激动,又替这位素不出户的神算子担心:「大人你要这样去人界吗?」 天机算疑惑地问:「是的,我要去歷劫,怎么了?」 少女纷纷回答:「天机算大人,你带着冰狼和白鹿太招摇了!人类的心是腐朽的,他们喜欢把独特的东西据为己有!而且大人的样貌与人类不同,大人可要乔装一下了!」 「而且凡人以马代步,没有人骑驯鹿的。」 天机算听完,想了想,转头向冰狼挥手:「那么你们回去吧。」冰狼看了看彼此,不太放心,所以没有离去。天机算知道它们担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了,有需要时我会呼唤你们。」然后她报以微笑。 冰狼听毕后,不甘地低呼几声,但在天机算的坚持下,映映离去回到山上。 天机算向那些少女点头:「谢谢你们。」 少女们福了福身,还是担扰地看着她:「不谢,大人......你路上小心。」语毕她们又化回小狐狸在山坡中奔跑。 天机算深深吸了口气,便骑着驯鹿继续往下走。五观敏感,她已经听到远处一道小山路上的人们和马车稀疏地行走。她走到法阵的边缘下了鹿,便回头跟白鹿说:「你也回去吧,之后的路也只能自己走了。」白鹿轻轻点头,不捨地蹭了蹭她,便踏着优雅的步伐回山。 天机算走出阵法,飘浮在空中,长袍垂至地面,不让人察觉她在飘浮。她穿过参天大树,见前面便是一条小路,有凡人一家大小的在走,似是从市集买菜回家,又有些人在推着一车车木柴。天机算看了看他们的衣着,又看看自己的......似乎太华丽了。 突然,一队穿着贵丽的马队踏着急促的步伐从远处奔过来。那些平民百姓也急急让了一条路,怕被那马撞倒。那队人似是快快经过这一带,所以马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飞快的跑过这段路。里面有个男人意气风法地笑说:「这边环境真好!夕王爷真懂享受!」 另一个带着一点狂妄回答:「若不是父皇要我们来把大皇兄带回去,本太子还真不会看到天狐山脉的美景!可现在我们可要赶回去了,大皇兄应该等着了,别让他知道我们去了那么远。」 那些平民见一行人走远了,便继续赶平常的路。 天机算在树木中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却感受到了当中有一个人,身带祥龙之气,将来必是天子。对于天机算来说,天子对她没有意义,她就像世界的旁观者,算着将会发生的事,像看一本书一样。 她缓缓飘出树荫到小路上,上方的阳光更光亮,她的发色在阳光下显得更蓝,让她的眼睛适应了一会。一旁的百姓看着这个奇怪的蓝发女子,指指点点,又很快走过。 在小山路的一旁隐闭的小茶铺,被竹叶遮盖的位置,走马看花的路人不会注意亦很难看清,坐了两个身穿不亚于刚才一行人的男子。其中一个掛着银发,气质高尚拒人于千里,另一个则佩着剑,忠厚老实。 「王爷,看来太子他们真的走到天狐山这边!」 银发男子温柔地笑:「要不然?难道这皇弟会担心本王不在皇都这一年多过得怎样吗?」 「这......他们会不会......」 「不会。」银发男子放下茶杯,淡定若然。「本王可是研究了好几个月才找到过阵的方法,隻身前往天狐山上。嘛......最终还不是不知怎的出来了,还休养了这么久。这天狐山,可不简单。」 「王爷,今天要闯山吗?」 银发男子沉默了一会,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她走了两年了......不知怎的,本王开始觉得,是时候该放手了......」 那位问问题的男子也静了下来,视觉线放在远方,然后瞳孔再次聚焦,惊讶地道:「王爷,你看......」 被称王爷的人再次找回淡淡的微笑,随着男子的视线转身看去!脸上的微笑一下子掛不住了。小路上,一位身穿蓝纹白袍的少女,迷茫又生人勿近地在寻路,周遭的百姓都奇怪地打量着她,她的眼神因此透出淡淡的不舒服。 银发男子站了起来,那头墨蓝发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依稀记得一年前他在天狐山上失去意识,然后有迷糊地看过一头墨蓝发的女子,再次清醒的时后他已经再这条山路倒在一旁,被水门的属下救回。他还记得有一把偏沉的女声,叫他不要再苦苦纠缠,他那时简直想问:你怎么知道本王的事? 这次上天让他再次见到她,他不会放过这个特别的女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就是小雪的另一个姿态?会是神狐的真正样貌吗? 「王爷......?」 「别多话。」银发男子走到女子的身后轻声细问:「姑娘,你迷路了吗?」 这是最差的打开话题方式。 天机算闻言缓缓转身,风起竹叶落,吹起两人的华袍,与这简陋的小山路形成对比。她的墨蓝发被扬在空中,遮盖了她的视线,隐若间她看到叫她的男子有着缕缕银丝,夹杂着洒落的竹叶与她的发丝在空中纠缠。 风渐渐缓和,头发垂落,男子的脸映入她眼帘。天机算看清了来人的样子,那俊美的脸带着清冷,纵使有一种冷冽的气质,却不失柔和。 天机算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喃:「原来......就是你。」 三、别天姬 原来她的劫早在一年前的天狐山上开始了,难怪那时她在这人身上什么也算不到。 银丝男子疑,又带一丝试探惑:「姑娘曾见过在下吗?」 天机算回復她的扑克脸,轻轻地说:「你......已经有这个答案。」 银丝男子听完怔了一下,失笑道:「那么一年前在天狐山上救了在下的,就是姑娘了?」眼前这个女子能在那么险峻的天狐山上生活,又岂是平凡之人?她的回答、她的眼眸都像一面镜子,把人心都照出来,把世事都看透。 「公子既然感觉到在下乃非凡人,说话何必转弯抹角,处处遮掩心机?」因为她都能算,什么都能算出来,包括人心。 一直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事事顺他意的水粼王爷,此刻觉得自己在这个女子面前,像是全身裸露被她看清的。他该庆幸,是他遇到她,而非刚刚那一队人马。「那姑娘现处天狐山脚,该不是下山买菜?」他收回心情,依旧保持风度,清冷而高傲。 这个人想带她走呢......天机算打量了眼前的人,心里盘算不同的可能性,最后抿了抿唇,她的目标就在眼前,跟这人走便是达成目标最快捷的方法了吧。她仍跟男子保持距离,然后扯起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嫵媚笑容:「我下山,就是为了寻找带走我的人。公子,那人......会是你吗?」蓝眸轻轻扫过男子,带出一丝玩味。 银发男子有一刻被那笑容带走了思绪,很快又回过神来,眼神回復清冽。他才刚认识她,就两度被她勾魂,这可不行。「在下的车马就在前面,姑娘可愿意同行?」 天机算微笑:「我愿意。」她随着男人和他的随从走出小山路,在与官道连接处便有一间锦绣华贵的马车等待他们。 银发男子与她并肩而行,时不时留意着她。天机算倒是大方地被他打量。 「姑娘走路倒是平稳,不癲不震,看来是内力高厚之人?」到了此时此刻,他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他知道眼前这女子能看透他的想法。 天机算此时才留意他走路的方式,身体随脚步而摆动。她不会,因为她是飘浮着的,虽有长袍盖住了,但身体是平移的。她默默想了一句:「既是非凡人,自有优凡人之处。」 银发男子见她有所隐瞒,也就不说破,反正早晚他也会知道答案的:「也是,而且跟姑娘聊了一会,姑娘似乎会读心?」 天机算也实话实说:「不会,我只是能算,算天算地算人心。」 银发男子再三怔住:「姑娘倒是很诚实的透露自己的底子,你不怕吗?」他停住了脚步,两人原来已到马车旁。 天机算看了他一眼,倒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能算,是我的能力,我的职责。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算天算地,警剔凡人,助他们避劫。」 银发男子轻笑:「听下去,姑娘可是个仙?」他眼内有些不屑,俯身向天机算耳语,语气变得狂妄:「可我不靠鬼神,也不会被所谓命算左右本王的生活。」他一挥袍,瀟洒地踏上马车。 天机算皱眉,凡人真是很难沟通。一旁的随从向她伸手想助她上车,她无视他直接飘上踏梯,进了车里。天机算的袖子设计就是要比自己的手臂长,那么凡人便不会碰到她的手,就不会被结成冰霜。 本来宽敞的车厢因天机算阔大的袍子变得有点狭窄,两人面对而坐,车子便缓缓移动。银发男子瞇瞇笑的对着天机算:「那姑娘该是算到在下是谁了?」 的确,在见到他的一刻,风停下的一瞬,关于这个人的基本东西她都知道了。天机算不以为而地回答:「水粼国大皇子,南宫夕,这两年由皇都搬居封地蒲州,每数月便闯天狐山一次,手上还统领着一个叫水门的组织。」她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车子上了官道,天机算的好奇心也越来越大,原来凡人的地方是这个样子! 可另一边的银发王爷就不淡定了:「你......」一开始听着还可以,到后来闯天狐山的事,到水门......他危险地看着她:「你连水门都知道了......」 感觉到危险的天机算收回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的担心是无用的,想杀我也是不可能的。」 南宫夕又扯起他的温柔笑容:「呵......我又怎会想杀了救我一命的人?」 天机算还是淡淡的:「知道这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的,我只是知道、看到了,然后告诉给凡人知道。」她看着南宫夕,眼神有点孤寂:「有时候天想让我看到多少就多少,我也不是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整幅图画......就像是水门,我知道有这样的组织,可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有什么人,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 南宫夕听完,心里有一下替这个为天命而存在的女子感到惋惜:「......你的生活真是无趣。」 天机算也不否认:「我不知道什么叫有趣的生活,所以也不知道这就是无趣了。」 南宫夕笑了起来:「那你跟着本王就对了。凡尘玩乐无穷、凡人饮酒作乐,也有让你看尽天狐山上没有的景色。」 天机算听毕,微微扬起一个笑容:「好,这些在凡间的日子就有劳王爷照顾了。」 南宫夕再度被眼前的女子勾去心神,这次是因为她的笑容,像是孩子的笑容。糟了......他堂堂王爷被一个刚见面的女子不断吸引着,这真的不行。他又回想前些年,一个女孩都不断地吸引着自己,那个女孩都是从天狐山而来,那个女孩都不是凡人......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天机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她轻叹:「王爷,不要再思念非你之人了......我非神狐大人,神狐大人早在一年前回到他们的地方......」 南宫夕心头一震,皱起眉头,别开脸:「本王不想听。」他又怎会不知道,多次闯山也无果,派人寻找炎无邪,却连他也一起消失了,神狐教开始四处济民。一切一切都在改变,人们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因为神狐消失而停下。 天机算也不会因他的命令而停下:「这世人,有多少人知道,有捨才有得这个道理。」 南宫夕有点不耐烦:「仙家可莫怪本王有一天把你扔出王府。」 天机算摇头:「你不会。」她直视他,南宫夕此时也转头看她,只见她一脸正经地说出来,头一痛。天啊,他是带了一个多么不諳世事的神仙下凡啊? 南宫夕深吸一口气:「算了,本王也真的不会。」他又端起他的温柔微笑,「姑娘能算百事,又肯为本王所用,对本王倒是一件美事。可是姑娘到现在也没有告诉本王你的芳名?」 天机算开了开口,却没有发声。她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南宫夕挑眉,疑惑地又打量她:「大仙的名字不能透露吗?」那么大的架子。 天机算叹了口气:「不是......还有,我不是仙。」她思量了一下,「我没有像你们那样的名字,自我有意识开始,只知道他们都叫我......天机算。」她疑惑地看着南宫夕问:「那这算不算是一个名字?」 南宫夕了然,难怪她犹疑了那么久。这个也真的不算是一个名字,更像是她在世间的一个职位,或是形容她的功能。他支起一隻手撑着下巴,迷人地看着天机算:「那不是一个名字,取名字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一个寄语......要不,你不嫌弃的话,本王替你取一个?」 天机算微笑点头:「好。」 南宫夕想了想:「别天姬—别过天命,不再依赖天理命算生活。来到凡间,管你是仙或妖,就活得像个凡人,不要总是在算,错过了多少趣事和人......如何?」 天机算也在消化他说的话,她第一次认真地听别人所说的东西。别天姬......她微笑:「好。」就让这情劫由这个名字开始吧! 「天儿。」南宫夕满意地叫道。 四、归入府 别天姬怔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暱称让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夕非常满意她的反应,看到一个什么都很淡定的人突然乱了阵脚,他非常高兴。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恶趣味,让他成立了水门。 南宫夕想起了什么,又问:「你说你不是半仙,那你是什么?」 别天姬又再次犹疑怎么回答时,出面的随从喊到:「王爷,到府了。」别天姬也没有留步,很快便飘落马车,然后打量着几丈阔的府门,门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夕王府」三隻字,放眼看去,整个王府以白石白玉砌成,以青花蓝纹点缀雕刻,看出主人的华贵而不俗尘。 南宫夕也跃下了车,自径儿走进去:「进来吧,小神算。」 别天姬皱眉,这个王爷还想替她改多少个名字?走过前院以白石围着的鱼池,间中有竹子分开不同的区域,看得出这王府的设计别出心裁。 下了山的温度比山上更高,长期居住在天狐山的别天姬,开始觉得有点热。她开始在王府前院的中心,脱去了外袍,然后去伸手去脱腰带。 这一幕看得王府的小廊和婢女目瞪口呆,南宫夕此时也随他们的视线看去,立即喝止:「你在干什么?」他立即上前把她刚脱下的外袍重新拉回去。 别天姬皱眉:「这里很热。」 南宫夕明白过来,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女子啊......他语重心长地说:「天儿,不管你在山上怎么过,来到这里可不能随便脱就脱......你就当是......」他凑近别天姬耳边低语:「凡人的那些习俗。而且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从天狐山上来的,他们会抓走你的。」然后他拉开距离。这举动在下人的眼里都看成:王爷很宠爱这个女子。 别天姬点头:「好。那你不是已经抓走我吗?」 南宫夕的耐性也快用完了:「这叫抓吗?」然后不再跟她纠缠,他跟管家吩咐道:「好生照顾天儿,她是本王的贵客。」管家闻言哈腰称是。南宫夕又叫过一个婢女:「青苑,你以后就服侍别天姬吧!打扫一下雪苑给她。」说毕他便走向另一个方向,边走边问管家:「太子来了没有?」 管家一直回答,一直跟着南宫夕走向另一个院子。 别天姬也随着叫青苑的奴婢飘向另一边,看来南宫夕住的院子跟她的是在不同方向,中间隔了整个前庭。她见眼前这个婢女感觉不太喜欢自己,于是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青苑觉得她问得太唐突,可既问到,她便回答:「没有......只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已经换了不知多少次,你也别妄想可以作王爷的心头肉,每个主子都住不过七天。」她不满地看着别天姬,「你们是不会代替到小雪的。」 别天姬了然,原来如此啊......小雪,恐怕就是雪狐大人了吧!「南宫夕这两年来都不断寻找这个小雪的替身吗?」情根深种吶...... 青苑惊讶地看着别天姬:「你竟直呼王爷的名称?而且还......那么张扬地说王爷的事情?你不怕死吗?」受宠也不至于那么嚣张吧! 别天姬摇摇头:「你们误会了,我和南宫夕非你们所想的关係......而且小雪......她也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南宫夕是该放下了。」 青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这个女子看来真的不是像以前想攀权贵的那些女子啊!她带着别天姬到一个打扫乾净的院子,停下来才静静打量这个女子。当别天姬走过她进入院子时,看到她的蓝眸和墨蓝的头发,还有她身上华贵的长袍,也许她跟王爷真的不是那种关係? 「天姬姑娘有没有什么吩咐?」青苑跟着她走到院子里,看着她隔着袖子推开门,奇怪为什么她总是不露出她的手? 别天姬看了看比得上她在天狐山那个冰洞那么大的房间,白石的顏色与冰相似,别天姬也挺满意。她转过身跟青苑说:「可以替我添置衣裳的时候,都像我身上这件一样,袖子和袍子要特别加长,而且布料要够厚。」 青苑看了看天气,现在可是冬末啊,这样穿不热吗?可她也不好说什么。 别天姬又想了想:「还有,浸浴的水能引用地下的温泉水吗?」 青苑的口可以放鸡蛋了,她这个新主子有多大架子?「那个......天姬姑娘,这要问王爷。」 别天姬点头:「那我问问他吧。」 「啊?」青苑反应不过来,别天姬这就转身飘出院子沿路走向前园,他刚才是向另一边走去的,跟着走就可以了?她身后的青苑赶紧跟上,这个主子有点跳脱啊!「天姬姑娘,等等!」 别天姬经过前园时,身后王府门却传来一声痞子的声音:「哟!大皇兄何时在府里藏了一个美人?」那人踏着悠间的步伐走到别天姬身后。 别天姬转过身,美眸一扫,见来人气宇轩昂,头上有祥龙之气,可是太弱了。他身穿绣龙纹正袍,头带小冠,身后还跟着一队人。他一见别天姬的样子瞬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天仙二字,用在你身上也失色了。」 别天姬没有回答,倒是迟来的青苑朝他福身:「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南宫俊逸没有理会青苑,只是一直看着别天姬:「看来是个冷美人吶......本太子喜欢,美人叫什么名字?」 别天姬啟唇:「王爷要来了,你还是放开我吧。」 一旁的人见她以你我称呼,都替她抹一把汗。太子皱起眉:「美人看来不太懂得看时势做人啊......」正要对她上下其手之时,院子又响起另一把声音:「皇弟,怎可对本王的贵客无礼?你这样以后当上皇帝了,皇兄我怎么放心你去接待外交使臣?」 太子咬紧牙,想不到他皇兄又真的出来了。他不甘地看了别天姬一眼,放开了她,转身端起一个笑容:「皇兄见笑了,本太子倒是不知皇兄府上来了个这么样的贵客,何不介绍一下?」 南宫夕风度翩翩地走来,停在两人中间:「她乃本王一些江湖故友—别天姬,也不太懂皇室的规矩,皇弟莫怪。」他转过身面对别天姬,优悠自在,也不怕太子的压力,柔声问:「你有什么事找本王?」 别天姬见他那么温柔,想了想:「你忙完我再找你吧。」 南宫夕微笑,也由着她:「好。」 别天姬点头,便头也不回的离去,连给两位皇子福个身也没有,看得所有人惊奇,可主人家也没有说什么,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南宫夕像没事一样领着太子一行人进宴应。太子也只好试探地问:「皇兄好像很重视这位别天姬,真的只是故友?」 南宫夕也只是轻笑:「你看她刚刚的反应,似以前任何一个我找回来的女子吗?」 太子想想,又觉得对,也耸耸肩:「也是......皇兄也不要冷落红妃太久了。」 南宫夕听到红妃便冷下脸:「这本王的家事就不由太子管了。」 太子听出了他的冷漠,也不说下去。他虽贵为太子,可对眼前的南宫夕还是有些忌惮。虽然南宫夕退出了朝政,但他在朝中的势力很大,而且背后好像还操纵着一股暗势力。 「皇兄,父皇还盼着你回朝呢。」太子又回到谈话家常上:「你看,这次不就叫本太子来探望你,看你过得好不好。」开玩笑,朝中还有很多皇子,非常有实力,只要他一天未坐登帝位,他也有被夺去太子的可能。他该庆幸南宫夕没有再返朝,但若要稳固自己太子之位,像母后说的好好拉拢他,就能有朝中一大部份人的支持。 南宫夕又回到暖男一面,跟自己的弟弟聊天:「是吗?朝政之事,不了......本王可不想再对着那群老臣,囉囉唆唆的。」 五、情缘起 另一边,别天姬也不知道自己差点闯祸,青苑在她身后也不知该气还是该怕。她明显感觉到这个女子不简单,王爷也特别对待她,可这女子怎么就像少了一根脑筋的呢? 「天姬姑娘。」老管家走了上来截下了别天姬。 「怎么了?」别天姬回復她的淡然。 「受王爷所托,来问姑娘有什么要事跟王爷说,可让老奴代为转述,因为宴会可能办到很晚,怕天姬姑娘那时已就寝了。」 别天姬这次没算到南宫夕会派人来问:「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可不可以引来地下的温泉水来浸浴,还有我想把院子修成天狐山的样子......我住不太惯。」 老管家在王府服侍了那么久,还是头次听到这样的要求,可王爷何曾对一个女子那么耐性过?他也只好去覆命:「好的,老奴这就回去告诉王爷。」 别天姬点头谢过老管家,便回到那空荡荡的院子。 「青苑,你不用服侍我了,我以前也是一个人生活过来的,你回去睡吧。」 青苑有点不放心,可还是点头:「好的。」 别天姬见她走了,便默默地飘回寝室,一见华贵的大床,便一头倒了下去,袍子也不脱。想想昨夜还在天狐山上睡,今晚已在凡界。她也不能脱袍子,因为一脱便会被轻易发现了她的秘密。 在一阵胡思乱想下,睡意便袭来,别天姬也慢慢地陷入沉睡。 入夜,夕王府的书房内,如天仙般美丽的银发男子正坐在虎皮椅子上看着奏折。好不容易招呼完了那太子,男人揉了揉眉间,突然一声门敲打断了他:「王爷,老管家求见。」 南宫夕放下奏子,脸上端起一个微笑:「进来吧。」 老管家哈着腰,可知道这王爷不太和善,特别这两年来性子更是冷了:「王爷,天姬姑娘对院子有请求。」 「说。」 「天姬姑娘问可否引入地下深处温泉作浴池的水......」他瞄了瞄南宫夕,可他没有任何反应,便继续说:「还有想把院子修成天狐山的样子,她......住不惯。」说毕他战竞地抬头打量自家主子的反应。 那么多年来,那个院子的一草一木都不被动,因为是为了让王爷能好好思念那位女神医。以往那些姑娘一想动,就被王爷给赶出王府了。这天姬姑娘倒是想要大修整,王爷会准吗? 只见南宫夕沉吟了一下,便扯起一个笑容,有期待也有苦涩:「去办吧。」他又对空喊道:「流影,叫流筑去帮帮忙,兴建之事他较在行。」 一人从暗处而出,飞快地落在房内,一身黑装:「领命。」 「还有,叫流七去跟着天姬,大小事都跟本王匯报。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然后黑影又像风一样消失。 「那老奴也先告退了。」 「嗯。」南宫夕摆摆手,思绪飘向远方。他叹了口气,是该放下了...... 他站起来提起外袍随意一搭,便走了出去,直直走到别天姬的院子,就在自己寝室旁边......他不知为何,心会因此莫名一暖。 走进院子,青苑正在收拾收拾,见来人便要福身请安,却被南宫夕阻止了,摆了个安静的手势:「睡了?」 青苑点头,小声说:「回王爷,是的。天姬姑娘还不用人服侍左右。」 「无碍。」南宫夕此刻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因推开寝室的门,而感到一丝兴奋。他踏步而进,走路无声平稳,被派遣监察着天姬的流七在暗处也不禁讚叹自家主子的厉害。这两年主子开始动用身体内的魔血,主子终于要露出锋芒了吗? 南宫夕走近卧床,见女孩墨蓝的发色散落在床上,女子的身体被长长的袍子包裹,不露手脚,下半身还是坐着在床沿上,上身躺下。「呵......如此睡姿也能睡得那么沉。」他隔着袍轻轻抱起别天姬,将她放回床上。南宫夕皱眉,她的身体很冷,许是长居天狐山的源故。 他轻轻坐下在床沿,理着别天姬的头发,轻声取笑道:「如此不警戒,你这非人都变得像个凡人了。还睡那么沉,不叫个人看着你还真让本王不放心。」他专注地看着因沉睡而变得动人的女子,他不能否认自己是开始动心了,这是为何?他执着于一个小雪两年,却只用一天时间真正与这人儿相处便被她三度勾魂。 他轻喃:「流七。」 暗处之人身穿黑衣无声降落在寝室里,撰手低语:「门主。」 南宫夕只是一直专注于别天姬,突然他手下的人儿动了一动,低吟一下。他的手便僵在原处,直到人儿又再变得安静起来。 流七很显然感受到来至主子的寒气。银发男子就像一个魔魅一样,却不敢惊动手里的人儿:「流七,轻功进步了不少,之后可还是小心一点......她非凡人,你要把自己隐藏好。以后你负责留意她的异动,有何尽报。」 「是。」 南宫夕不捨地站了起来,朝门口而去,经过跪地之人时,轻声说:「流七啊......你要是刚刚弄醒了她,就要去领罚了。」袍子轻扬,带起一片冷冽之气。 流七的身颤抖一下:「流七会注意的了。」又顿时汗顏,主子你刚刚那爪子不断摸人家,人家要是无反应就怪了......这还是私下跟水门那帮人喝酒时才说吧。自家主子开始发情了...... 六、惹人妒 别天姬在凡界的第二天,是因出面的嘈吵而醒来的。她看了看身上的被子,不太记的昨晚是怎么睡去的。她缓缓推门而出,只见工人们人来人往,把花草搬来搬去,而且开始往地上铺雪。 青苑在门外一直等候,叫了叫看懞了的别天姬:「天姬姑娘起来了?王爷真有你心,知就你住不惯,便按你说的动工了!王爷还说这些天会很吵,嫌吵的话可以到王爷那边睡。」青苑说到睡的时候,还特意使了个眼色。 别天姬看着青苑,掩嘴失笑了一下,连暗处的流七都不禁因她的笑容失神,不是因为美态,而是当一个长期扑克脸在笑,换作任何人也会失神。 青苑不满了:「天姬姑娘就别取笑我了。姑娘要清洗一下吗?你的袍子昨天也不换就睡了。」 别天姬看看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她千年修练之时也是很多年都不洗澡,那是以百年计才到冰洞中的温泉浸一浸,她一身冰寒也不会有什么味道。不过见青苑今天又换了装,让别天姬那小小的爱美心也不安定了。 「青苑,我身上有味吗?」 青苑凑上前闻了下:「没有。」 「那样子还能见人吗?」 青苑看着她,睡了一觉的样子还能像上了妆容一样精緻,头发也没有乱,还真是能见人。「能见。」 别天姬点头:「那去王爷那里吧。」 别天姬沿着同一条路,飘到南宫夕的院子,她感叹这王府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南宫夕的院子只是前院已经装修得非常清丽脱俗,贯彻始终的竹子和白石,在这个王府随处可见。 可是别天姬还未踏进院子,便停了下来,微微皱眉问青苑:「里面的是谁?」 青苑看着别天姬,疑惑地道:「还能是谁?自然是王爷。」她们可是还在院外,不可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人。 别天姬摇摇头:「还有一个人,他们正坐在前院赏竹。」这感觉让她心里不舒服,她能算,这个人是情劫的第一个试炼。她的瞳孔放大,讯息从虚无中进入她的脑里,她低喃:「她身穿红衣,将为我带来烈火焚烧......」 青苑在一旁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慌:「天姬姑娘,你在说什么?不要吓青苑啊!」虽然她心中的主子还只有小雪,但她也感觉到天姬姑娘已不是普通的人,也不是坏人,她说的话却让人惊怕。 别天姬回过神来,安慰着青苑,微笑道:「没事,我们进去给王爷道个谢吧。」 青苑点头,随别天姬进了院子。果不其然,有两人坐在竹林间的亭子。一位银丝飘扬,华袍如繁花盛放于竹林间,与一旁美如天仙的女子轻声细语。那女子身穿火红纱衣,披上一件外袍,看来也是刚醒来便到这里。 青苑这才发现天姬姑娘刚刚说的话跟眼前的画面相符:「天姬姑娘所说的莫非是红妃娘娘?」 别天姬点头。 「她是水粼国第一美人,随王爷多年,乃天子所赐。王爷曾有好几个妃子,可都在一年前搬到蒲州时全遣散了,只留红妃一人。她本是做正妃,可不知为何,王爷就坚持只纳她为侧妃。她后台为国师的女儿,所以姑娘少惹为妙。」 别天姬抿唇,不是她想惹,而是命中两人必有一争,她又怎么避? 那如天神的男人见来人,便起站了起来,直直走过红妃,上前虚扶着别天姬上亭子:「天儿。」 别天姬看着那手,又看入那双墨瞳,里面是装着愉悦,和一丝邪魅。她感觉到,南宫夕表面温柔地扶着她,他的内力却不断在试探自己。 南宫夕也是一边在疑惑为何她走路是如此平稳,连上台阶也如此?他瞄了瞄别天姬的裙摆,却奈何袍子及地,什么也看不到,内力也探测不到什么。他这才发现,这女子没有换过装,皱眉地道:「天儿,王府可是衣裳不足?」 别天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的帅哥:「不是。」这人话题怎么这么跳脱? 「那你为何还穿昨天的袍子?」他扶着她,无视红衣女子採究的目光。 「......只是我穿不惯。」她不再直视这个人。 见二人坐下,红妃也不好在这里给别天姬一个下马威:「这位就是昨天来府上的天姬姑娘?真是长得很漂亮。」 别天姬这才回过神来,婢女上了茶,南宫夕也只是淡淡地道:「爱妃,天姬姑娘会在王府住上一段日子,可是本王的贵客,可别怠慢了。要不,你找天与天儿到市集替她增添衣裳。」 别天姬见红妃眼里有不乐意,也说:「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就好。」 红妃这才抢说:「天姬姑娘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本宫今天也没什么做,你看,今天出去,可好?」 别天姬见不好推却:「那就麻烦红妃娘娘了。」 红妃满意地笑:「来,我命人特意弄了早点过来让王爷品尝,幸好有多,天姬姑娘也尝一口吧。」 别天姬只好微笑,天知道她可不能像他们随意用手拿东西,那可是会变冰啊。于是她隔着袍子,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同样拿起糕点放进口中。 红妃看得眼都直了,这是什么吃法,手不能好好用了吗? 南宫夕看着她笨拙的样子,心里又好奇又好笑,手不自觉地理了理她的蓝发:「天儿从天狐山来,习俗不同,爱妃就不要介怀了。」 红妃陪笑道:「没事。」南宫夕又的目光还是放落在别天姬身上,让红妃好恨,又不好发洩。 男人温柔的声线响起,让别天姬不自觉又撞入那溶化人的双眸。「天儿刚起就过来吗?衣服不换,青丝不綰,很急着见本王?」 别天姬回过神来,淡淡地摇头:「在天狐山修练时也是这样,这才一天,凡......」话没有说完,便被南宫夕修长的手指按住嘴唇。 他好看的脸扯起一个笑容,凑近别天姬耳边说:「天儿,以后要注意说话......不要让本王以外的人知道你非凡人。本王不是说过吗?人心险恶,不是每个人都像本王那么好。」然后他拉开距离。 别天姬白了他一眼,他是在说自己好? 然而这情境落到红妃眼里,是一个嫉妒。 别天姬本就没需要食东西,想起过来的目的,便朝南宫夕说:「那个,谢谢你,南宫夕。其实我也只是想要些树木花草,没想到你连雪也搬来了。」 南宫夕听着她真挚的说话,轻笑一声:「本王能做的都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要太客气。」他忍不住伸手顺一顺她的头发,「那些雪溶化了,本王会让人补上,只要你住得舒适。」 别天姬不能否应,这男人很容易让人动心。她摇摇头:「我自有方法不让雪溶。」 南宫夕再轻笑,眼里装着宠溺:「好。」 别天姬站起来福身:「那我先回去等红妃娘娘一起出门,就不阻你们了。」 南宫夕点头:「好。」他看着离人,视线跟着别天姬,直到她走出院子,看不到她才收回视线。 红妃压下别天姬能无碍地直呼王爷名字的惊讶,还有心里的嫉妒,温婉地向南宫夕那边靠:「王爷,臣妾不怪王爷这两年掛念小雪姑娘,对臣妾故然是冷淡了。但王爷,这天姬姑娘绝非小雪姑娘,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南宫夕依然淡然微笑,轻轻揽过她,红妃心里一软,柔柔地抬头看着俊美的男人,脸上的美态突然变成恐惧!「爱妃,你觉得国师的位置能坐久吗?」红妃心里一震,眼前的南宫夕还是笑容依然,可眼里尽是杀气,墨瞳里像是有蓝水流动,浑身邪气让银丝浮动,红妃也感受到南宫夕前所未暴露过的内力。 「王爷......你......」 南宫夕仍然紧紧的搂着她,红妃却感觉到要是他再用力,她的身体便会顷刻间连骨头一起破碎。与他同住那么多年,却不知枕边人拥有如此能力。 「呵......爱妃,要开始学得聪明点了。」他在红妃鼻轻轻一点,如此普通的动作,在红妃眼内却是催命符。「红妃,替本王办点事,如何?」 「是......是......王爷,请、请吩咐。」 南宫夕放开了她,再没有看她,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把天姬穿的袍子想办法拿到手上给本王。」 红妃回过神:「啊?」 「你不是跟她出去添衣裳吗?」 「啊!是、是。臣妾知道......可是为什......」 「本王若是你就不多问了。」南宫夕瞄了她一眼。 红妃立即噤声:「臣妾这就去准备,先行退下。」 「嗯。」 待红妃离开后,南宫夕的随从王兴在一旁说话:「王爷要对付国师吗?可是他是三朝元老,替三朝皇上举行祭祀占星......」 南宫夕眼内透着不屑:「父皇眼是瞎了才如此相信这乌合之眾,可况我们现在手上有的是真正能算天地之人。」他又抿了可茶。 「王爷真的相信那位天姬姑娘吗?我们才认识她不过一天。」南宫夕的脸冷下来:「可本王一年前便认识她。」语毕他突然摀着胸口,呼吸困难,茶杯跌落。他站起来想让气顺一些,一旁的王兴立即上前扶着他:「王爷!你这样乱用魔血的力量,魔血会跟着运行到全身经脉,与王爷本身的内力衝撞的!」 「要你提吗?本王知道自己事。流影!」 黑影降落,二话不说便一手向南宫夕背后注入内力,把魔血逼回近心脏的位置,不让它四处流窜。 南宫夕这才缓过气:「王兴,这些天好生看着红妃。」 王兴不放心的领命便下去了。 流影收回内力,担忧地问:「门主......您太急了,您的内力还不能那么快吸收魔血的能力的。」 「你也给我退下。」 流影也不再多说,消失于竹林之中。 南宫夕眸中蓝色的流光淡下去,咬了咬牙,为了一个别天姬,他也算是失了方寸,也太不冷静了。南宫夕,你怎么会这样...... 七、琉璃心 日照当空,别天姬从竹林回到自己院子里也一段时间。她见出出入入的工人都穿上了披风,院子里也铺好了厚厚的一层雪。于是她支走了青苑,让她候着红妃,自己在工人不为意之时,轻轻碰着雪地,雪霜便从她的手在雪地上蔓延开到整个院子的雪,与白雪混在一起。神奇的是,阳光猛烈,快溶的雪也慢慢凝固。 别天姬微笑地站起来,双脚再次碰到地面的感觉很真实,她双脚下便有两个冰脚印。 此时院外便有人传:「红妃娘娘驾到!」 一身阔身红袍,金釵银珠,红妃把一个女人应有的媚态尽现。她友好地走了进来,看到院子的转变,惊讶还是有点,低温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努力端起一个微笑:「天姬姑娘,能起行了?」 别天姬再次飘离地面一点,飘近红妃:「可以了,红妃娘娘先请。」她连袍提起手有请。 红妃也不客气,飞快地出去,在多待一刻她就要冷死了! 锦锈马车已在府门等着,代表王府的马车总是如此奢华。红妃也不等别天姬,先上了马车,别天姬随后。马车够宽敞,两人坐着也不觉挤。 红妃打量着别天姬,她一进来,整个马车都冷了几分,别天姬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地下。「天姬姑娘还真是体质异于常人,这么热的天气身子还是那么冷。」 别天姬微笑:「是在天狐山上长居成长,因此有此体质。」 「那......姑娘这袍子还真是特别,听说连睡觉都不离身,可有乾坤?」 别天姬摇头:「没有,只是我初次下山,没有准备多些衣裳。」 「哦,那王爷让本宫来就对了,本宫定替你定造最漂亮的锦裙!」作为水粼第一美人,论装扮仪容的选择,她那份自信还是有的!「姑娘是喜欢长袖子吗?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别天姬想了想,说了个谎话:「我体寒,长袖子连手也包着较和暖。」 「原来如此。」红妃也不傻,却也不再追问。 到了市集,车外顿时热闹起来。别天姬好奇地揭开窗帘,看见贩卖的商家,经过胭脂水粉的青楼,也见到大排长龙的客栈。人来人往的,让别天姬眼花繚乱。王府的马车前后跟着四个骑马的侍卫,一行人让百姓都不禁驻足停留观看一阵。 「到了。」红妃拾起袍子,便准备下车。 车子在一家三层高的绣庄前停下,那是全国最大的绣庄,于蒲州的分支。庄主见马车来已快快到门前迎接。红妃便先在婢女搀扶下来,别天姬也平稳地飘了下来。绣庄内的客人都纷纷站到一边,让开了路。 「红妃娘娘大驾光临,怎么好意思?要订製衣裳让小人到府上走一趟便可。」庄主哈着腰邀请他们入内上了三楼。 红妃嫵媚一笑:「今天王爷有贵客,想到市内见识见识,且要好几套衣裳,本宫自要亲自操心。把你们最上乘的布料都拿出来吧。」 庄主点头:「那是当然!那是替这位姑娘量身吗?」 「是的。」红妃瞄了庄主一眼,走到另一边厢:「你们就替天姬姑娘量量身,庄主来跟本宫去选布料吧。」 别天姬便被那些女官摆佈着度身,当女官要碰到她的手时,她立即收起手臂,把女官吓了一下:「姑娘......」 别天姬皱眉:「我喜欢袖子长一些,你们就按这袍的尺寸量可以了。」 女官疑惑却也只好点头:「好的。」 另一边厢,红妃摸着一匹匹布,庄主却知她的心思不在布料上,小心翼翼地问:「娘娘可有吩咐?」 红妃扯起一个笑容:「这是王爷的吩咐,把天姬姑娘现在身上的袍子造一件一模一样的,下次来试服的时候,连其他做好的都要预备好了,不能让天姬姑娘知道。」 「是的,小人知道。」庄主一听是夕王的吩咐连忙称是。 红妃满意地出去,见别天姬也量完身。红妃想上前拖起她的手,别天姬下意识地缩起,让红妃和在场的人都好不尷尬,青苑在一旁也乾着急。 别天姬静默了一下,然后回应到:「我不太习惯......跟人有接触。是我失礼了,对不起。」她忧心地朝红妃欠身:「而且布料我也不太懂摸,红妃娘娘精通布料衣绸,一切就凭红妃娘娘作主吧。」 红妃回过神来,凤眼凌厉地扫过别天姬一眼,又回復轻笑:「姑娘习惯独特,本宫当然明白。那本宫就随意挑吧。」 红妃也真是随意挑了不太好的衣料,吩咐两句,便准备离开绣庄。 别天姬看了看外面热闹的市集,她是想多待一会,不要浪费出来的机会。她朝红妃请求:「那个,我想再走走才回去。」 红妃挑眉,也没多在意,反正她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随你。」二话不说便上了马车,绝尘而去,就只剩下别天姬和青苑,也没有侍卫同行,暗处的流七却一直跟着。 青苑是一万个不同意,可是主子是主子,她能说什么。 别天姬在市内,左走右走,穿街跨巷,每一摊小档对她来说也很新奇。青苑也不明白,这些小东西便宜又不实用,不知为何这天姬姑娘却是那么兴奋。别天姬很想每件东西都摸,可是却碍于自身原故不敢碰。 直到走到一间琉璃店,别天姬走了进去。她看着每件货品,都像天狐山上的冰一样通透,由茶具到掛饰、到摆设。若她碰着,普通人该不会太留意到这些琉璃品结了一层薄霜。 老闆见别天姬驻足那么久,便上前:「姑娘好眼光!我们这店的东西全部都是工匠用心製作,每个步骤都花心机。此套乃通天琉璃,算是最上品的,美在通透若冰。」 别天姬打量了好久,突然想起什么,便拉过青苑小声问:「我们没带盘钱吧?」 青苑面色顿时不好了:「好像是有,可不够买这里任何一套东西啊。」天啊,作为堂堂夕王府的贵客竟然那么丢人,连小小东西也买不到。 别天姬也不强求:「那算吧。」然后转身向老闆欠身,「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没带够盘钱.......」 老闆一听见,本来开怀的脸瞬间塌下来:「姑娘看你衣着光鲜,怎么来运个吉了?请回吧!」 青苑不服气,正想说她们可是夕王府的,便被别天姬拉着飞快地出了商店:「不好意思。」两人出了大街,别天姬才呼了口气,她不想打着南宫夕的名字在市集惹事。 青苑不甘心:「天姬姑娘,不要紧,待会儿回到王府跟王爷说,王爷一定给你买!」 别天姬失笑:「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打紧。」 两人继续在大街走着,没多久天便开始黑了,于是两人打道回府。 八、情不明 (上) 一回到府,老管家便让别天姬到南宫夕那里用晚膳。别天姬跟着他走到了书房,里面的人正专心地批奏折。 「王爷,天姬姑娘带到。」 「进来吧。」如低琴的音韵,这男人的声线也太好听了。老管家推开了门,青苑特意和别天姬交换了个眼神,便也笑瞇瞇地退了出去。 别天姬也不理她进了去,见桌案前的圆桌摆满了佳餚,桌案后的人还在埋头批改。她也不好打扰,飘到一个位置坐下,也不动筷。说真,她是修炼千年的冰狼......天狐山长老说她现在非人非妖,非神非魔,非仙非兽,只是一个会算的生命,真不知自己是什么,反正她可吃也可不吃。 她自嘲一声,让南宫夕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朱笔,走了下来,面露歉意:「天儿,对不起,让你等了。」 别天姬淡淡地摇头:「不要紧。」 南宫夕以为她在怒他冷落了她,便坐在她对面,认真地看着她:「怪本王冷落你了?」 别天姬摆摆手:「不是,真的不是。」 南宫夕不明白:「那是因为什么轻笑了?」 别天姬失笑:「关于我自己的。」 南宫夕点头,也不问了:「那起筷吧!可有不食的?修炼者是不是要吃素?」 别天姬再次摇头,她本体可是冰狼,无肉不欢,怎会吃素?「我不挑食,什么也可以。」 南宫夕笑了:「那就好。」他的笑容很倾城,让别天姬有一下失神,很快又打起精神起筷。 这小小的情绪南宫夕都留意到,却也不识破:「今天出门可有趣事?」 别天姬淡淡地夹了一些菜,想了想:「没有。」 「哦?那又是,凡界的东西入不了你眼吧?」 「也不是,就走了走,也不一定会有趣事。」 「是呢......天儿,以后别那么晚归来了。」南宫夕皱眉道:「虽蒲州还算安全,但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子,不论你是仙凡,也着实要小心点。」 别天姬心里有一点窝心:「谢王爷关心。」 「天儿不是喜欢直称本王名字吗?那就不要改了。」 「好,南宫夕。」别天姬也不客气。 南宫夕满意地笑。「昨天没有给你接风洗尘,这一餐就算是迎接你来王府。你那院子还在修葺,你便到本王这里睡吧,本王留在书房。」 别天姬见南宫夕这不是问句,是一个指令也不好推却:「那......好吧。」 「你要是喜欢袖子长的,这些天就先换上本王的袍子吧。」 「那不太好吧......」别天姬有些不知所措。 南宫夕皱眉:「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这些天要穿同一套衣服吗?」 别天姬淡淡地耸肩:「修炼的时候也是这样,可况我也不脏。」 南宫夕扶额:「若是本王王府贵宾几天不换衣服被传了出去,恐怕以为本王招呼不周吶......」 别天姬没想过南宫夕有这可爱一面,轻笑:「还是不了,我穿惯了。」 南宫夕也不纠缠下去了:「呵,也罢。」 别天姬又夹了一口菜,看了看桌案:「你最近忙于安排在皇都的眼线?」 南宫夕见画风一转,危险地盯着她:「何以见得?」 别天姬见他那么紧张,淡然地回答,美眸低垂却流转着蓝光:「太子将要迎娶太子妃了,你安排的人里,我看到两个结局,太少损兵折将,太多把人逼急。你安排的人数要刚刚好,那个数字我却不知。」 南宫夕盯着她的目光闪烁,那就是诸仙所赐她的能力,亲眼看到还是有点惊讶。他又因她的说话沉思了一下,「可是皇弟现无心上人,且不急于立妃。你又怎知道他要娶妃呢?」 别天姬还是淡淡的:「因为我看到了,就在不久之后祥龙与凤将出现在星宿中,可是......上次见太子之时,他的祥龙之气并不稳厚,恐怕要一段时间才能登帝位。」 南宫夕心里因她的说话而颤抖,心底也有一部份在替她担心:「好了,你别再说下去了。你这样把皇位说得那么随意,很容易招杀身之祸。你这些说话只能对本王说,不要对外说了。」 「为什么?」别天姬不解疑惑:「我的责任是要警戒凡人,你就算是王爷,在我眼中也如其他人一样。你不能这样抹杀我助他人渡劫的机会!」 南宫夕听毕心里突然有那么一大片的不舒服,尽量压下他发出的阵阵寒气,冷冷地道:「本王这是为你安全着想!你不领情,之后碰钉子别怪本王不帮你!」 别天姬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她皱眉放下筷子:「我修炼完满,本不需有果腹之需。我还是回去了。」 南宫夕有一股气不打自来,这个女子还真是不给面子:「你的院子还在修建中,你回去是回哪?」 别天姬耸肩:「我也可以不用睡。」 南宫夕深呼吸,他觉得体内的魔血定是被她激得浑身乱窜的!「你要是这几天还穿着这样子不换衣,你别出这王府的门口!」 别天姬对此不太在意:「修炼之人本就不出门。」便拉门飘了出去,留下一身寒气的南宫夕。 房内的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一怒之下散出内力,把门大力关上!房外的别天姬听到巨响,心头一颤,回头看了看那关上的门,心里有点鬱闷,便飘回自己的院子。 九、情不明 (中) 青苑担忧地跟上:「天姬姑娘怎么惹怒了王爷?」 别天姬赌气地答:「我怎么知道。」 青苑也委屈地跟着:「那红妃知道肯定乐开了。」 别天姬耸肩:「与我何干。」 别天姬的院子很静,工人们都下班了。她见院子都修得差不多,有几分像天狐山,人就放松下来了,脚踏回雪地上。她留意到院子的拱门旁有一个雕刻得很精緻的琉璃架,上面掛了几件厚厚的披袍。青苑一进院子,很自然地到架上取下自己的披肩。 别天姬皱眉:「这是什么?」 青苑微笑道:「这是王爷命人做的,说要是人们到访这院子,能披上袍子御寒。」 别天姬挑眉:「能有谁来我的院子啊......最好没人来。」 青苑立即摆手:「呸呸!最好王爷多点来!」 别天姬失笑,这丫头满脑子都是这些事:「都说我跟王爷不是这个关係,别多想。」 青苑噘嘴,还在努力灌输她家王爷有多好有多本事。别天姬听了一会,忍不住让青苑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己回到寝室。她又走到浴池那边,果然浴池已经改建好,池水冒着热气,池底有洞不断让泉水冒出来。也不知南宫夕怎么做到的,但是区区凡人能挖地几丈引进温泉,此建筑技巧不能少看。也幸好蒲州位于天狐山脉附近,地下才有温泉,否则要是他住在皇都,地下会是凉凉的地下溪水。 别天姬要以高温泉水沐浴,是因为水能溶化她所触碰的东西上的冰霜。她来到凡界,终于能舒服地浸个浴了。她脱下了穿了好久的袍子和内衣,走进浴池,泉水洗去她连日的压力和顾累。她闭上眼,心里平静下来,回想刚刚跟南宫夕斗气......其实他真的对自己很照顾了,又应了她那么多要求......明个儿跟他道个歉吧,毕竟是她无顾发了脾气。 此时书房中。 南宫夕也慢慢平静下来,看着一桌子食物,也没胃口吃了,便命人收走,自己又回到桌案里。 在暗处的流影见自家主子怒气退了,才降落房中。 南宫夕头也没抬:「怎么了?」 「没有......只是,门主,刚刚天姬姑娘说的......」 南宫听到这个名字,叹了口气:「就按现有的人数,不需多加减了。」 流影想不到主子会信那姑娘的话:「属下领命。」正要飞身离开的时候,他犹疑一下。 「还有事?」 「那个......门主,今天流七跟属下说......」流影看了看南宫夕的脸色。 南宫夕停下了朱笔,抬头示意继续说。 「天姬姑娘今天走了整个市集,惟独在一间琉璃店逗留了好久,本好像想买一套通天琉璃茶具,不过好像......没有盘钱。」 南宫夕听了沉默了一会,让流影大气也不敢喘。好久后,他听到自家主子问了一句:「哪家店?」 流影立即回答:「西街彩云琉璃店,而且那家老闆还说姑娘阻着他做生意了!」维护天姬姑娘,现在可是水门潜在的责任了。他们可耻地护短,因为王爷明显是喜欢他们护短,王爷开心,他们日子也更好过! 南宫夕叫过了门外的王兴:「王兴,你明天到彩云琉璃,把所有通天琉璃所製的东西给本王买下送去给天儿......」 王兴与流影交换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吧!天姬姑娘看来在王爷眼中份量不轻啊。 「是,王爷。王兴明天就去办。」 「还有,叫那家老闆说话给本王放尊重点。」 王兴和流影心里吶喊,那是赤裸裸的护短啊! 「是,属下必定警告那商家。」 「嗯。」南宫夕再次埋首书案。 流影心想,回到水门他们又多一项酒后话题了! 十、情不明 (下) 翌日早上,别天姬还是穿同一件袍子,不过不是被工人的进出声吵醒,而是自然醒的,像她平时在山上的生活一样。 别天姬皱眉,她不知道情劫该怎么渡,但赖在南宫夕身边,总不会出错吧。她推门走出屋子外,便停下了脚步,只见前院雪地上的小筑坐了那银发男子,披着御寒的外袍,婢女在一旁烧茶,冒出丝丝炊烟。 她因着是雪地而忘了飘浮,踏着脚步走到小筑上,她走过的台阶都留下了一个雪脚印。这些细节全都收在南宫夕眼内,他却没有说破,只是温和地凝视来人。她随意地把蓝发松松地系着,青纹白袍依然整洁,或许非凡人原故,她不上妆的样既好看又清冷脱俗,一点也没有刚睡醒的样子。 「南宫夕,你......怎么一早来了?」别天姬看到眼前的早点,还有煮茶具和餐具都是昨天她在琉璃店看中的! 南宫夕喝了口茶,温柔地道:「不早了,本王都习过剑,与蒲州大臣们商议完事情,再在这里坐了三刻了。」 别天姬看了看日照,原来她睡了那么久,有点不好意思:「那你叫青苑叫醒我啊,怎么在这里等?你是王爷,日理万机,怎么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南宫夕理所当然地回答:「要是不等,本王在这院子长掛着的这锦袍就没用了。」他黑眸妖嬈地看向别天姬,「而且本王也只是来监督一下修葺的进度。」 别天姬隔着袍子拿过青苑递上的茶,又看了看那通透的琉璃,心情大喜地回答南宫夕:「工人们做得很快,浴池也弄好了,昨天我浸了浴,很舒服。」 嘖!南宫夕心里觉得就是这些工人太快了,不然天儿就能在自己那边住下一段长时间,现在真不知该喜还是该恨。还有天儿沐浴啊......他淹没这些矛盾的情绪,风度依然:「那就好......慢着,你沐浴过后,还是穿这袍子吗?」 别天姬轻笑:「好像要三天后才能做起所有衣裳呢,不过今天要过去试一下模版,看看尺寸是否合适。」 南宫夕沉沉地跟王兴吩咐:「让绣庄给本王明天一定要把衣裳送到王府,让他敢拖本王的单子,有他好受。」 「是,王爷。」王兴再替市集这家绣庄默哀。今早替王爷到琉璃店办事,那家店老闆一听是夕王府的人来了,都吓个半死了。 在暗处的流七记起昨晚流影跟他说的,果真不假,王爷对天姬姑娘很上心。 别天姬不用算也可以想像到,待会儿见绣庄老闆的样子是怎样的紧张。她轻笑一下,隔着袍子把一个糕点放进口中。 「天儿,你的手是不可外露吗?」 「啊?那个......」 南宫夕见她犹豫,想她是还未能对他完全敞开心怀,便微笑说:「不要紧,待天儿想告诉本王的时候再说吧。」 别天姬舒了口气,又看了看南宫夕好看的脸,会心一笑。其实他很细心,也很善解人意,只是外表冷冷的,脾气有时候不太能控制。「南宫夕,谢谢你。这是第二次我跟你说谢谢了,我都不知该怎么去表达我的谢意了。」她拾起琉璃杯子:「这也是你特意买给我的,对吧?」 南宫夕看着她的真诚,心便柔软下来。好像那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真心跟自己道谢的人吧?他把茶一喝而尽,收起那些情愫,清清冷冷地回答:「你喜欢就好,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 别天姬看他在别扭,便转了话题:「昨天无故闹脾气,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南宫夕没想过她会道歉,看着她那双清澈的蓝眸呆了呆:「......无碍,本王也是收不住火......本王昨天的一番说话也是为了你。天儿,这世道、这凡界人多心机更多。凡人嚮往成仙成神,拥有你一直觉得平常的能力。」 别天姬沉默,看到他眼里的认真,突然扬起一个微笑的听着,也不再辩驳。 「纵然你如何神通广大,也难敌眾国万军吧?一个当权者要抓你为其所用,有很多方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这个道理你明白的。」南宫夕语重心长地说。 在暗处的流七心里吐糟自家主子,那个当权者就是你自己吧? 「我知道也明白,可是我天命本是如此,既然有人要加害于我,天在看,定必替我收了他们的。」别天姬也认真地回应。 南宫夕觉得他们沟通不下去了,无奈地道:「那么当是为了本王,不再让本王担心,你以后若要再说任何预言之前,先告诉本王再行定断下一步该不该当眾说出来。这样可以?」 天啊,流七简直是刷新世界观了,主子何曾如此放下自己?他在询问天姬姑娘「可不可以」啊! 别天姬见这也是他的底线,也只好妥协。这是她第一次在南宫夕和天命之间选择了南宫夕。「好,我答应你。」 南宫夕才舒了口气,喝了口茶:「好了,吃糕点吧。」 别天姬笑了笑,又说:「其实『得一狐、得天下』也是我所算的,然后流传到凡界也是我做的。」 「……」南宫夕简直觉得快想封了这女子的嘴了。 十一、首预言 早上很愉快地过去了,南宫夕跟别天姬聊了一会,便要出门办事,别天姬也要到绣庄试身。 两架马车已在王府门前备好,王兴已在南宫夕的马车旁,另一个婢女在恭候别天姬。 「你是......」别天姬疑惑地闆。 「奴婢赤玉见过王爷、天姬姑娘。红妃娘娘最近不适,命奴婢代为陪同天姬姑娘到绣庄。」说毕瞄了瞄南宫夕。 可是南宫夕不太在意她说的话,只是转身隔袍执起别天姬的手,对她说:「出门要小心,别忘了本王的话。」 别天姬被他的动作惊吓了,点点头,尽量不让自己的手流出寒气。南宫夕也感受到她的手隔着袍子也像冰一样冷,但也不多问。 然后他放开了她的手,两人分别上了马车,驾往不同方向。 别天姬来到绣庄,庄家已经在门外迎接:「天姬姑娘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如昨天一样上了三楼,庄家拿了一套暗蓝绣有金牡丹花纹的裙袍:「这是上等锦布所製,红妃娘娘吩咐了在下,姑娘是夕王爷的贵宾,在下必用最好的布料。」 天知道那天两位贵客走了以后,有个身穿黑袍的男子在快打烊的时候,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对他说:「把刚才红妃的布料全部选一次,要最上品的布料!」 庄家:「可是......那位是红妃娘娘的意思......」 男人瞇起眼:「那你说红妃娘娘最后要不要听夕王爷的话?」 庄家立即明白此人是替谁办事:「是是是,在下这就再选过!」 男人才昂着头离开绣庄:「这还差不多!」这人便是下了班的流七。开玩笑!以后拿着这事邀功,可能比完成跨国任务的奖赏还要多呢! 画面回到现在绣庄里。 别天姬也不懂什么是上下品的布料,直径儿把裙袍勾在手臂上:「我不惯有人在,我自己更换便可。」 庄家点头:「好的,在下在此等候。」 别天姬便进厢房去把衣袍换了。她飞快地把袍子换上尽量减少手与袍子的接触时间。 在外面的赤玉跟庄家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被女官领到一边。 别天姬换完衣衫,把原本的袍子落在厢房内,便走出厢房。青苑和匿藏的流七一见,也睁大了眼,裙袍把别天姬衬托出另一种冷漠的贵气。 「哇!天姬姑娘真漂亮!」 庄家见到别天姬走出来,心里也有惊喜,想不到这位姑娘与这布料那么相称。 别天姬被他们说得不好意思。前门闹哄哄之时,没有人留意到厢房内,赤玉透过另一道门进去,偷偷把绣庄弄好的、与别天姬原本的袍子一模一样的裙袍,两者掉换了。然后赤玉托一个女官把别天姬原本的袍子先送回夕王府红妃娘娘那里。 庄家心里也一喜:「既然袍子那么合适,那在下就放心把剩下的赶工製好,尽快送到夕王府上。」 别天姬点头,便回去换回袍子。不知为何当她穿上的时候,总觉得有点轻了,感觉有点奇怪。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便预备离开绣庄。 别天姬打发了赤玉和马车回去,只带着青苑再到市集逛逛。她本就对凡界的一切都很好奇,昨天也不够时间逛整个市集,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出府的机会。她再次走到昨天的琉璃店,今天带够盘钱,该可以买些什么吧?虽然南宫夕买了些送给她,就看看还有什么可以买下的。 一进店舖,老闆便迎了出来。他见是昨天的姑娘,又想起今早夕王爷那随从竟亲自来了把通天琉璃的製品全都买回去了!他更殷勤地招呼这位姑娘:「姑娘今天又来啦!哎哟,真是老夫的福份!」 别天姬很疑惑,青苑因昨天的事也还未消这商家的气:「怎么了?不是嫌我们阻你做生意吗?」 老闆连忙摆手:「哎!不敢不敢!昨天小的不知道姑娘是夕王爷的座上客吶!以后姑娘要些什么,我们直接送到府上吧!」 青苑立即得意起来,不过别天姬让她收敛一下:「老闆,还有通天琉璃的东西吗?」 老闆哀怨:「今早你们不是全买走了吗?我们的工匠也没那么快能製造新的製品吶。」 别天姬更不明白:「是吗?是王府的人来买吗?」 老闆见眼前的姑娘像是不知情:「小姑娘,你倒是看不到夕王爷对你,简直是心头上的肉一样!恐怕是王爷想给姑娘一个惊喜吧?姑娘回府时别说是小的说穿了啊!」 别天姬也不打算再追问,微笑离开:「好的老闆,我们改天再来。」 老闆心里舒了口气,幸好这次没做什么得罪了人家。 在大街走着的别天姬正在沉思,除了茶具是琉璃所製,可能其他饰品也换了,只是她没有留意,只顾看着那么大的院子中的那个男人......想到此,别天姬脸一红,把这些想法拋开。 「天姬姑娘脸怎么那么红?天气太热了吗?」青苑在一旁问。 别天姬连忙摆袖子:「没有!」 青苑深深一笑:「姑娘在想王爷!是吗?」不等别天姬回答,她继续:「难道夕王府终于要迎进一个正王妃了吗?」 然而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了青苑:「是谁要迎进一位王妃了?」 青苑闻言立即噤声,站到别天姬身后。别天姬看了看她们走到一家高档酒家,写着醉琼楼。她又看着来人,微微皱眉,他头上的祥龙之气还是那么薄弱,真不知如何帮他。 太子南宫俊逸身后还是跟着一伙人,从酒家走出来,似是刚吃完了。 别天姬福了福身:「别天姬见过太子殿下。」青苑也跟着请安。 南宫俊逸上前虚扶她,一脸坏笑:「本太子就觉得自己跟姑娘特别有缘,姑娘觉得呢?」 别天姬笑了笑:「是有缘。」让她有机会提点一下他。青苑不满地听着别天姬的答案。 南宫俊逸心里一乐,与她站得非常贴近:「刚刚说的,恐怕是本太子的乾清殿要迎一位太子妃吧?」 别天姬也是淡定地飘在原地,笑着回答:「是的,是时候了。」南宫俊逸没想到别天姬那么容易勾搭,可下一句便让他怔住,「不过那人不是在下。」 「什么?」 十二、诺情劫 别天姬仍然保持拒人于外的淡然:「那人必需是能巩固殿下头上那股祥龙之气的人,可是那位有缘人并非在下。」 南宫俊逸没想过她会这么说,便凑近别天姬一点想继续问:「你这是什么意......」话未说完,只见眼前的女子惊呆地被身后一股强力拉后!女子差点站不稳,却被她身后一身冷冽华袍的银发男人稳稳地搂住了。 酒家热闹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里面的人悄悄往外看。路人不敢多停下,那可是达官贵人的纷争,他们少参与为妙啊。 南宫俊逸立即回復一脸慵懒:「哦?皇兄,好巧。」 别天姬感受到身后搂住自己肩膀的人的那股寒气,还有他身上因怒气而暗暗流出的内力。她微微转头,看到南宫夕线条分明的下顎,还有他抿下的薄唇。 「不巧也得巧,否则怎能看到皇弟在大街上调戏本王的贵客?」别天姬被迫伏在南宫夕的胸膛,感受他说话时的震动。 「呵,皇兄手上这贵宾真是非一般的珍贵,皇兄可是拾到个宝。」南宫俊逸死盯着别天姬不放。 南宫夕在别天姬肩上的手抓得更紧:「皇弟这是想要分一杯羮吗?」 南宫俊逸收起他的目光,把手背在身后:「不能分。若这是皇兄的宝,本太子还可以分;但她!」他走近南宫夕,瞇起一个笑容,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恐怕是皇兄的女人......本太子......只能抢!」 南宫夕身后的王兴心叫不妙,主子的银发已因内力而轻浮于空中,这是魔血要乱窜的跡象! 别天姬没想过这太子的脑袋是那么不灵光,怎么她点明了他,这南宫俊逸还是要执着于自己?南宫夕的手快要捏碎别天姬的肩,让她轻喊:「痛!」 南宫夕闻言立即放开了别天姬,把她推向王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别天姬揉了揉左肩,小心地打量着南宫夕的脸......是一脸乌云密佈、冷若冰霜的样子吶...... 南宫夕扯起一个冷笑:「那皇弟即管试试,能否在本王手上抢人。」然后他大力挥袍而去,内力一下子泻出来。南宫俊逸瞪大眼,想要退后却还是未能躲避那股馀韵,腰间生生地受了一股衝击,把他撞退了几步。待他站稳住脚,腰间的痛瞬间袭来,该会瘀红了一大片了吧。他静静地看着那人,看来他这皇兄深藏不露。 南宫夕自径儿走到不远处的马车,冷冷地说:「还不上来?」 王兴和青苑推了推别天姬,她才发觉是在叫自己,连忙飘了上去,随南宫夕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走动,两人对坐,车内的气氛冷到一个点。 别天姬瞄了瞄对面的人,他自上了马车后,那好看的眉都皱在一起没有放松过。 「南宫夕?」 对面的人的脸更冷了一分。 「你......」她自己也有很多疑问,例如两人的关係现在是什么?又例如他在怒什么呢? 「你对南宫俊逸说了什么?」南宫夕突然问。 「啊?你是怒这个吗?」 南宫夕歪过头,精緻的脸上是一片冷冽:「你只需要回答本王。」 别天姬抿了抿唇:「我说......」她瞄了瞄南宫夕,「太子殿下要是想找一个太子妃,那不会是我......而是一位能稳他祥龙之气的人。」 南宫夕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扶了扶额:「你是没把本王的话放在心里去吗?」 别天姬像是被教训的小孩一样,沉默一会,再扔一个炸弹:「我已经没有告诉他那人是谁了......」 「你知道是谁了?」 「也是刚刚才看到的......那位未来国母的星宿照在这里的北面,姓顾名紫薇。」别天姬平淡地道:「可我只知道她的名字,王爷可听过此人?」 南宫夕点头:「当然有,顾家卫国军,你未听闻过吧?」 「没有。看,我的能力就是这样,只能知道天想我知道的。」 南宫夕叹气:「所以本王才让你不要那么容易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天儿,你对这里还不认识,你不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轻易地掀起一场大风波,甚至各国的战争!」 别天姬见南宫夕如此担忧,便慌忙隔着袍拉起他的手:「对不起,我之后都先咨询一下你的意见,这样可好?」 南宫夕看着自己的手,怔了怔。他没发觉到原来他已经开始紧张她了。 别天姬皱眉:「我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我相信着你。但是南宫夕,答应我,不要滥用我对你的信任,可以吗?」 南宫夕又望着眼前的人儿,抿了抿唇:「好,本王答应你。」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隔袍包着别天姬袍下冰冰凉凉的手,紧紧地抓实她。 然后两人陷入沉默,南宫夕才不捨地放开别天姬的手。「顾家军乃水粼最精锐的一队军队,大元帅顾景齐经歷两朝,练兵有素,让他的每一兵一将都能以一敌百。」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太子能得顾家军支持,的确对他登基大有帮助......」 别天姬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与太子不和吗?我见不到对你有害的事情会发生。」 「我不犯人,不代表人不会犯我啊......」南宫夕这才有点笑容:「天儿是在紧张本王?」 「当然,我怎会想你有事?」别天姬双目清明,蓝眸明亮地看着南宫夕。 南宫夕望入她的双眸,里面没有男女情分的意思,轻叹:「天儿,你......以后不要随意跟别的男人说这些话了......」 「为什么?」 南宫夕无奈地看着她,她如此不諳世事,要是把她掉出外面,不知会变成如何。「天儿......哎!说你也不明白。」 「喔。」别天姬也不问。 回到王府,别天姬轻快地飘了下车,南宫夕随后而出。在别天姬正要回院子之时,南宫夕在身后叫住她:「天儿......」 别天姬转了身:「嗯?」 南宫夕犹豫一下,还是问了:「你所修炼之法......允许......谈『情』一字吗?」 在暗处的水门属下都因这一问而暗暗惊讶。 别天姬歪了歪头:「当然。」竹叶因微风轻吹而唦唦作响,两人的发丝也被轻轻吹起。「在修炼期间的九十九劫中,最后一劫名为『情』。」她轻轻地道:「亦是对修炼者提问:情为何物。」 南宫夕消化了一会,缓缓地道:「天儿,若本王是你的劫数......那本王愿为你化去此劫。」当然,他不希望这是真的,也没有想过这是真的。 别天姬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波波涟漪,她怔怔地看着那银丝飘扬,还有他认真的样貌,深闇的双眸,久久不能移开目光。 「南宫夕......」 俊美的男人端回他的温和笑容,收拾心情,迎面走到别天姬旁,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回去休息吧。」语毕直径儿越过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不再逗留。 回到寝室的别天姬,脑袋是空白的。她不知南宫夕这样说代表什么,更不知情为何物。她慢慢审视这间像冰洞一样大的寝室,这才发现,从香薰炉到烛台,镜座、饰物盒、梳子、衣架,所有的东西也被换成通天琉璃製的。 这一切一切南宫夕为她做的,这就叫情吗? 认识才几天,就是情吗? 答案是,若两人是注定要在一起的,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便能认定对方情。而他们两个的情,早在一年前天狐山上开始了,只是在这天前开始发芽。 情往往是不能算的东西,不是吗? 十三、品人香 (上) 在另一边厢,夕王府的寝殿内,被水门的七大首领佔据了,而且炸开了一个锅! 「天啊!门主这是动情了么?」 「你们没看到吶,我跟小七可在现场!啊!我都看得心花怒放了!」这是流影。 「对对对,天姬姑娘那一刻是被门主吸引住了吧?都不动了!」流七上线。 「哎?真的吗?我真想看到门主撩妹的技术!我就说吧,门主都禁慾那么多年,除了之前的小雪姑娘,都没有入眼的。有了门主夫人,门主该会多一点开心的时间!」 「门主开心,我们也就更开心!日子更愉快!」 「那你们说本王现在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南宫夕这一边踏进寝殿,那一边已是噤声整齐地站好:「参见门主!」一行人统一穿了阔大的黑袍,那是臭美用的,执行任务时便也只有一身夜行衣。他们身上衣袍绣纹都不一样,代表不同的所属部门。他们每人都带上了盖住下半脸的面罩,头饰则按自己喜好,有些束起全收进头冠里,有些散落头发。 水门有七子,各执水门下的七道门,而七子上有水门门主,那当然是现在一身冷冽的王爷。两种身份,一明一暗,是让他的实力和影响力那么强大的原因。 南宫夕走到桌案后,掀袍而坐,挥退身后跟着的婢女,只有王兴在一旁站着。他喝了口茶,垂下眼帘,也不看这群比三姑六婆更八卦的下属,寒气尽现。七位首领也感受到来自自家主子的低气压,纷纷收起笑意。 「看来最近水门没什么东西做啊,都那么空间在本王的寝殿说三道四了。」 「回门主,最近水门客似云来,业绩上升。」流雾回答。 「嗯,有什么客人?」 「有水粼的大客,也有上官皇朝的人。」 「上官皇朝?倚红楼那边会没有动静吗?好歹我们也是在抢生意。」 「水门涉及的商种比他们多,双方不完全是竞争者的立场。他们只做情报与暗杀生意,在情报交流上双方还是合作得很愉快的。自炎无邪消失了,神狐教接收了他名下的各大青楼,包括水粼京城的若红楼,属下现在偶尔也有探访他们。」流丹作为情报收集的首领,自是经常跟倚红楼现负责人—宫,联络。 「这......本王也知道,最近什么那门生意最多客?」 「当然是本座的糖果了~」骚入骨的声音从那妖孽般的人口中说出来,他半袍散落,一对凤眼诱人迷惑,其中一束头发随意地以女子步摇冠着,活像一个美人。 南宫夕这才抬起头,七人里面就他最不听指令,却能完成所有任务,尽得毒仙长青的天份。「流魅的东西,本王一向放心。」 「谢门主~嘛......自炎无邪消失了,本座也没有竞争对手了,有点闷呢......门主,要不我们试试挑战神狐教的毒吧?」流魅是七首领中排第二,自少在长青毒仙身边当药僮。自他长大了,十多岁的时候因私自偷了长青的药和手记被赶出去。 几年后长青便收了炎无邪,抚养成人,教绕他一切的本领。另一边,他流魅却要流浪街头多年,直到水门收留了他。 南宫夕拧眉,这流魅也是让他最头痛的:「随你。」流魅的好胜心像是种在骨子里的,也不懂放下是什么,却也是因此性格,他的毒和药都很优秀。 「红妃娘娘求见!」外面婢女的传话打断了水门的会议。 南宫夕随便拾起案上的一本书,回復他的温和:「既然都没什么事,你们都退下吧。」 「属下先行告退。」七人小声回答,便一下子毫无痕跡地全消失于殿中。 南宫夕轻唤:「让红妃进来吧。」 美人碎步而进,身后的赤玉捧着别天姬的衣袍:「臣妾参见王爷。王爷交代臣妾的,臣妾已办得妥当。」 赤玉递上了衣袍,又退回去。 南宫夕睨了一眼,又回到书中:「嗯,放下吧。要赏的即管跟掌钱的提。」 红妃咬唇,没有离开。 南宫夕皱眉,温柔地抬头看着美丽的红妃:「怎么了?夜深了,爱妃快回去休息吧。」 红妃眼里闪过泪光:「就这样?王爷该是猜到臣妾这晚既是亲自来走一趟,就不是为了这破袍子。现在臣妾跟王爷那些的手下有什么分别?」 南宫夕叹气:「爱妃......」 红妃像是突然崩溃:「王爷这两年冷落臣妾,不断寻找与小雪姑娘相似的人,那些女子来了又去,唯臣妾还夜夜独守空房!」她跌坐在地上,掩面而泣,「本宫好歹也是堂堂国师之女,为何要受此苦?」 南宫夕放下书本,走到红妃面前扶着她,让她靠着自己低泣,缓缓扫着她的背,心底里对她是有愧疚的。 「王爷,就算再来一个天姬姑娘,她也不会是你的小雪!」红妃从他身上移开,盯着银丝垂落的男子:「这个梦该醒了!」 南宫夕听到此,心里一颤,抬手温柔地抚上怀里女人的脸,笑眼里暖意全无:「爱妃的提醒,本王心领了。可本王很清楚......那人是天儿,而非小雪。」他冷冷地放开了她,走回桌案。「王兴,送爱妃出去。」 红妃被王兴请了出去,红妃放声痛哭:「王爷!呵!王爷的一晚,为何也不肯施捨给臣妾!」赤玉在一旁也只好扶着不情不愿的红妃离去。 「王爷!」 那一声声的叫声让南宫夕心烦,果然这个女人,对她好就得寸进尺起来:「王兴,待会把安眠的药送过去给红妃。」 王兴领命而去。 流影这才落于寝殿中,看了看红妃被架离开的殿门:「门主真不懂怜香惜玉啊......」 「怎么?你们还想看本王的活春宫?」南宫夕伸手摸上那件冰冰冷冷的袍子。 「属下哪敢?他们都走了。」 南宫夕摊开了别天姬的袍子,细心翻查每一个细节:「呵......一群夜猫子。」 流影也走上前帮忙翻查:「水门就是一群夜猫啊。」 南宫夕翻了内袍,一直在摸索:「你们要是真的那么勤力,我这个门主早就放心了。」 流影不好意思地笑,又突然严肃起来:「门主。」他翻起袖子里衣让南宫夕过目。「近袖口的位置摸着比其他部份更冷了一分,而且有濡湿的痕跡。」 南宫夕摸了摸,又查看裙脚,在裙脚三寸上的位置也有濡湿。他沉思一会,问:「这三天,天姬姑娘的院子可有补过雪?」 「没有。」 南宫夕深深吸一口气:「最近天色温和,雪竟丝毫不溶化吗......」 流影也拧眉:「天姬姑娘也说她既非凡人,她有办法让雪不溶也是合情合理。」 「此濡湿像是冰霜溶化后的水跡,那么这几个位置就应该是长期与冰霜有接触而形成的。」 「这就是为什么天姬姑娘不露手的原因!」流影想了想:「可姑娘带的是什么可以长期发出寒气的东西?」 南宫夕沉思了一会,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袍子:「可能......不是身外之物。」 「王爷的意思是......」 南宫夕重新摺叠袍子:「她非凡人,你与本王都不知她还有什么能力。」他轻叹,「本王也能猜测。唉,叫流七把袍子换回去。」 流影点头,准备领袍子时,却又被叫住:「慢着!」流影的手怏怏收回,见自家主子那深沉的脸。 「......还是本王亲自去换。」 流影便呆了呆看着主子拿起袍子走了出去。 十四、品人香 (下) 此时别天姬正在泡她殿内的私人温泉。 南宫夕手拿着别天姬原本的袍子,来到雪苑,便是别天姬的院子的名字。他让下人都不要通传,无声地踏步到殿中,见殿内无别天姬的身影,便召青苑来问:「天儿呢?」 青苑暗暗替别天姬开心:「天姬姑娘正在浴池中。」 「嗯,都退下吧,别让人进来。」南宫夕冷冷地道。 「奴婢知道。」青苑心里乐呵呵的退了出去。 南宫夕静静地走到浴殿,见假的袍子搭在屏风上,压下心底的异样走近屏风。 别天姬此时作为灵兽的听觉和各直觉让她戒备起来,提手出水面预备攻击。她坐在浴池里背对着屏风:「谁!」 南宫夕一把扯下假的袍子,暗叫:「流七!」然后把假的袍子挤成一球在屏风后扔出浴室到寝殿外。他装作跌在地上,把原本的袍子随意扔在地上,假装是脚滑倒下,顺手把搭在屏风上的袍子扯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影子越来越近,直到两人隔着屏风,影子便停下了。 「......天儿。」南宫夕扶额,这回肯定让水门那帮兔崽子笑死。 别天姬吃了一惊,他怎么在这里?她穿上内衣,匆匆飘到屏风的另一边,见如此俊美的男子竟狼狈地坐在地上,阔袍银丝交叉散落,这个画面......看得人心神荡漾啊! 别天姬紧张地蹲下身,想伸手之时又收回长长的袖子里:「南宫夕,你没事吧?有没有跌伤哪里了?」 南宫夕看见眼前的人儿只穿里衣,身体还有刚浸完浴的暖气,目光变得深邃。他闭目深呼吸,撑起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理理衣裳:「没事。」再次端回他的招牌笑容。 别天姬也随即拾起地上的袍子站起来穿上:「啊,那......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夕有点窘:「本王在找你,可是不知道你在浸浴。多有冒犯,还请天儿见谅。」他有一下子的紧张,「那本王先出去了。」便匆匆离开这里。 待别天姬穿戴好,走到寝殿,南宫夕已在雅座喝着安眠茶。她飘到他对面坐下:「王爷晚上找我何事?」 南宫夕微笑:「没什么特别,就是想找你聊个天。」他皱眉一顿,「那......衣服何时才送来?」 别天姬接过南宫夕为她酌的茶,笑道:「最快应该明个儿吧?你怎么还比我急?」 「看到你整天都穿同一个袍子,碍眼。」南宫夕抿了口茶。 别天姬笑开了,这个笑容把南宫夕看傻了,手顿在空中。 南宫夕回过神,看着外面的夜色:「......你觉得我有没有把你当成小雪?」他轻声、不确定地问。 别天姬也收起笑容,反问:「王爷为何问我而不问自己?」 「因为连本王自己都不清楚。」他有点落寞,也很无助地看入别天姬的蓝眸:「因为天儿能看得比所有人都清。」 四目对望,别天姬沉默一会,「......我不能代你回答自己的问题。」她轻笑继续道:「而且我也不一定能看清,特别是情一字。」 南宫夕轻笑,放下了茶杯,盯着别天姬一会。 月色下,他像冷漠的银发妖精,她似不染凡尘的仙子。而她,虽看上去拒人千里,却惟独温暖了他的心。 妖精凑了上去,情不自禁的落下一个吻。 那一刻别天姬是脑袋空了,那是一个带着淡淡茶香的吻,很轻很温柔,就像他本人一样。 从运送袍子回来的流七要吐糟了:他主子哪里温柔?平时对着皇室爱理不理,对水门更是严苛冷酷! 南宫夕睁开眼看着眼前发呆的人儿,轻笑放开了她。他此刻在想,他这生幸福的日子是不是终于要来了? 别天姬回过神来,慌忙道:「我要睡了,王爷还是回去吧。」 南宫夕轻笑:「真捨得。」见别天姬的脸有点红,也不逗她,便站起来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去:「早点休息。」 「嗯。」到人走了,别天姬也久久不能忘记她口中那度淡淡茶香。 十五、降天雷 (上) 别天姬在王府的日子算是过得愜意,不过自从那一吻后,南宫夕像是很忙的,没什么空在王府,经常带着红妃出府应酬不同的达官贵人。 他偶尔会早早到来,在她院子的那个小亭子赏雪享用早茶。他经常说,难得在盛春时能看见雪景,间时觉得太热了便可以在这里乘凉。 她也不明白为何南宫夕不问她为何雪不溶,为何总是要长袖遮手,不问她怎样算尽天地。有时候连她都觉得南宫夕作为一国王爷,也太相信她了吧? 这些天没事做,她都拉着青苑出市集走走,也见到人性善恶,想不到凡界的人心相当的复杂啊。 今天别天姬穿了她很喜爱的深蓝金锈袍,想到琉璃店。青苑最近都很担心:「天姬姑娘啊,最近王爷都拖着红妃娘娘,那怎么办?」 别天姬倒不太担心:「没怎么办。」 「你都不担心吗?」 「不担心......」她突然停在原地,看了看这条街的档子,每一档都插了帆布。她好奇问:「他们可是在做什么?」 「啊,那是帮人看相,看看掌,算算运情的。」 别天姬了然地看着眼前书生样子的人们:「真是有趣。」她得意地笑,「那是不是都准的?」 青苑耸耸肩:「当然不是。」 「呵呵,那我告诉你,在这条街摆档的,只有中间那位大汉有一点的慧根,可成大器。」 青苑惊讶地道:「姑娘肯定吗?他可是这条街生意最差的,看他更像打猎的汉子。」 别天姬微笑:「你知道为何我是你家王爷的上宾吗?」 「难道姑娘你真的是有能力算吗?」 别天姬笑而不语,此时坐得最近她们的档口书生,听到了别天姬的话有点不屑,便开口道:「姑娘莫要少看其他算命师,你凭什么如此口出狂言,说我们其他人都不行?」其他档口算命的听到也一起附和。 「姑娘不要在此妖言惑眾!」 「你这是要倒我们饭碗!」 别天姬没想过区区一句话会引起那么大波动。青苑见这里开始聚集群眾,便拉拉别天姬的袖子:「姑娘还是走吧。」 可是别天姬在那一刻看到了眼前的算命书生将有不测,引动天雷。她该是救还是不救?别天姬皱眉,心里挣扎。 那书生见别天姬不说话,得意起来:「看,没话说了吧!在下乃有蒲州神算子之称,姑娘这样诬衊在下,可有想过在下的名声呢?」 别天姬问:「那公子想怎样。」 「该道个歉吧。」 别天姬点头:「是我冒犯了,多有得罪.....」话未说完,天便开始乌云密佈。别天姬皱了眉,看了看天,为什么? 那算命书生不耐烦:「你这样就叫道歉吗?」他扯起个坏笑,「俯首俯身道歉也是正常吧,如果可以更要沏茶。在下可是替很多蒲州的达官贵人看过命解难。你这得罪我,岂不是说这些贵人都有难吗?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别天姬顾不上他的话,只想快点息事寧人:「好。」便要鞠躬的时候,天上便隆隆作响,但阳光还是轻洒落地。 百姓纷纷看了天上:「怎么这么奇怪,既有阳光又有雷电的。」 「是不是要下雨了?」 「还是回去把衣服收了。」人群散了些,可是还是有些人在围观。 那书生见别天姬又停了动作,有点怒了:「喂,你这是想怎样?要道歉就给点诚意!」 别天姬总算明白了,要是自己道歉了,天雷便降下,因为她的能力来自上古神祇的恩赐。此算命书生不是跟她对着干,而是在跟上古神祇对着干啊!要是她向此凡人低头,便会陷此凡人于不敬,此凡人便会受五雷轰顶。 青苑见算命书生欺人太甚,也忍不住反击:「喂,你别太过分!天姬姑娘可是夕王爷的......」青苑顿了顿,她差点想说准王妃了!因为在她心中,以王爷对天姬姑娘的态度,该是盲的才看不出来王爷是多喜欢天姬姑娘啊!可是他们也未婚未嫁......「总之你别给了面子自己掉!」 「唉唷,小姑娘,别有的没的把夕王爷端出来,在下年中看不少跟王爷『有关係』的来找在下看命了。」 别天姬按着青苑,淡然地道:「公子,这歉恐怕我不能道,公子为了自己着想,就不要纠缠我了。」 群眾纷纷低论,这女子突然装逼,难道真的认识夕王爷?里面有个妇人大喊:「我见过这位姑娘跟王爷坐同一个马车回王府的。」 「对呀,我也看过她跟红妃娘娘一起到绣庄的。」 算命书生底气弱了点:「就算有王爷撑腰又怎样?就可以为所欲为,欺负我们这些术士吗?」 别天姬不太习惯那么多人,只想快点离开:「请各位高抬贵手,让个路吧。」 算命书生那气顺不来,就是不让别天姬走:「我告诉你,本神算子现在消不了气,你也别想走!」 「对啊!道歉!」其他术士也纷纷走上来拦着。 青苑担忧地问:「天姬姑娘怎么办?要不我去找王爷吧。」 「道歉!」又一个术士说。 别天姬看了看天上乌云间的闪光,咬牙大喊:「若我道歉,你们便会受五雷轰顶之劫!我这是为你们着想!」 语毕,在场的起哄一瞬间静了下来。群眾看了看天上的乌云,一时不知该相还是不信,但心里又因别天姬的话也升起一丝恐惧。 那算命书生和其他术士呆了呆,然后爆出一声大笑:「哈哈哈哈—」 算命书生打开了扇轻摇:「姑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呀?五雷轰顶?被老婆骂的那种五雷轰顶吗?哈哈哈......」 青苑听了虽然觉得五雷轰顶是很荒唐,可是她却相信自家主子。 而在街边的一座酒家三楼的雅座,里面的人因街上的喧闹而向下瞄,坐窗边的男子见到人群中的人时,瞳孔一下子缩紧。 他对面坐着一个矮少的中年男子,头带乌纱,没有理会出面的骚动讨好地道:「王爷,你看......太子得到了顾家军后,王爷的势力会受威胁啊。」 南宫夕从一见到窗外的事后,便已无心于对面要攀权之人:「王兴,给本王下去看看什么事,必要时赶走下面的人,把那个书生抓起来见本王。」 「是!」王兴便下出了厢房。 那位官员见南宫夕没有回应他,弱弱又叫了一声:「王爷......」 南宫夕喝口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事实上他也没有把太子和顾家军放在眼内。他端起那个笑容:「无碍,太子和顾家军还不足以与本王对抗。」一个水门能解决。 虽然笑意满满,可是他眼神是冷冰冰的下了逐客令:「夏都督喜欢站哪一边就站那一边,本王管不着。若没什么要聊的,那就不送了。」 夏都督见状,也只好满心担忧地离开:「那下官告辞了。」 待那一行人走了,流影才出来:「王爷,这夏都督真是个墙头草。」 南宫夕摆了摆手:「管他,要是他真的背叛本王,本王就要他夏家从朝堂上消失。」 他又把目光放回街上,问流影:「下面发生什么事。」 流影恭敬地回答:「天姬姑娘似是说那算命的没什么慧根被听到了,那算命的要姑娘道歉。」 南宫夕瞇起眼:「可笑。」他拿起茶杯,观察起那人儿。 在街上,还是闹得热烘烘的,这时王兴从酒楼出来,带着几个卫兵,走到人群大喊:「什么事!」 百姓立即噤声,算命书生见到官兵也不敢嚣张。 王兴继续喊:「夕王爷在楼上雅厢好好地喝茶,你们在吵什么?」 百姓纷纷扭头望上去,连别天姬也吃惊地看上去,那银丝微微飘扬,好看的男人正喝着茶,望着楼下眾人的眼底里尽是寒意。南宫夕的出现让很多女子心心眼了,也让一些百姓不寒而慄。 十六、降天雷 (下) 王兴朝别天姬拱手:「天姬姑娘、这位公子,王爷有请。」 算命书生心里在盘算,虽不知此女子是王爷的谁,不是王妃就可以啦!总之要是入不了她的罪,便说得自己有多惨去求情。 两人被王兴带着上去,群眾都怏怏散去。 王兴推了门请两人进去,高高在上的南宫夕一眼也没有看他们,他身后站着一身黑袍的流影。青苑与王兴站在一边,轻轻地问:「王大哥,姑娘是不是惹怒了王爷?」 王兴「嘘」了她一声,小声回答:「不可能,看着。」 算命书生一进去,便朝南宫夕行礼:「小人木蒲,蒲州神算子,参见夕王爷。」 流影听到那称号在南宫夕身后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被南宫夕一个眼神逼回去。 别天姬却不知该怎么做,她从来都没有对南宫夕行过礼。 南宫夕见别天姬眼神里的不安,柔了神情:「天儿,过来。」 别天姬怔愣:「啊?」 南宫夕朝她招手,转过身来。 她缓缓飘到他的对面,却又被他打断:「不是那里。」 别天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只见他拍了拍自己大腿,挑眉不语。她沉默了一下,又扫了扫在场的人,流影脸上全是坏笑,而青苑已经掩脸不敢看。那算命书生已经白了脸,没想过这姑娘跟夕王爷那么亲啊! 别天姬僵硬地飘到南宫夕前,犹豫了好一会。一向冷静的王爷已忍不住拉她的腰,把她抱个满怀,心里一个满足。 墨蓝的衣袍飞扬,别天姬大脑空白的被拉下坐在南宫夕的大腿上一动不动。银发男子闭上了眼,头枕在女子肩膀上。 「天儿,跟本王说说是什么事。」 算命书生见别天姬组织不到怎么说,便跪了下来:「姑娘,刚刚小的多有得罪!请姑娘和王爷高抬贵手!」 别天姬总算看到什么叫人心了,正在思考为何这木蒲怎么转变那么快,南宫夕姿势依旧,微张开眼睨了一眼,冷冷地说:「你是天儿吗?」 算命书生被吓得不再出声。 南宫夕再闭上眼睛,享受片刻温存,继续抱着别天姬:「天儿,说。」 别天姬生硬地把整件事娓娓道来,非常平实的描述了整件事,没有加盐添醋,因为她不懂说谎。「......总之,我是为了这位公子,歉不能道,否则会引下天雷,夺公子性命。」她自己也知道,凡人很难理解她说的,她看着怀里不为所动的南宫夕,焦急地说:「南宫夕,我真的没有在夸大。你知道的......我没必要说谎。」 在所有人都当别天姬的说话是吹嘘,南宫夕却毫不犹豫地说:「嗯,本王知道。」 别天姬二次怔愣:「你真的信?」 南宫夕拉开了距离,温柔地看着惊讶的小脸蛋微笑:「当然。」 「王、王爷,您、您真的信吗?」木蒲跪在那里,不知所措。 南宫夕笑着转过头:「你不信吗?」 「这、这......」 「喔,那就是不知道。」南宫夕装作想了想:「那就更简单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什、什么?!」算命书生和别天姬都吃了一惊,流影和王兴却没什么反应。流影心里替木蒲将要领便当而悲叹,他家主子出了名笑里藏刀,就算最后没雷劈下来,这人还得被王爷折磨死,那还不如劈了一了百了。 南宫夕让别天姬下来,然后站起来挥袖走出了厢房:「都跟本王下来。」 厢房一行人便走到大街上,刚散去的人群见状又重新聚过来。南宫夕示意王兴大喊:「各位,这公子与姑娘的纷争夕王爷深深了解,为了作出最公平的处理,就请两位出列验证一下,究竟雷会不会真的劈下来。劈了,就是姑娘说得准;没雷的,姑娘就是在欺骗大家。」 那算命公子站在中间,见事情已不能回转了,很后悔当初为难了这女子。 南宫夕笑脸迎人,看得在场的女子心花怒放。他转过身与别天姬并肩站着,直看入别天姬的眼睛说:「天儿,来吧。」 别天姬感觉到眼前的人把那层羊皮褪了下来,他虽微笑着,但是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她有一点恐惧,那不是一个凡人能有的压迫感!她隐若看见南宫夕双眸中有暗暗的蓝光在流转。 「天儿,怎么了?不管你说得准不准,刚有说话得罪公子的......」南宫夕走近别天姬:「都该道歉。」他温柔地搂着她的肩,亲暱地问:「对不对。」 「南宫夕......你不能这样逼我。」眼前的人一定不是她所认识的南宫夕,他一直都是温柔的,现在他像一个冥王,冷眼生死。 南宫夕收起笑容,收回手负在身后,回復他在人前的冷冽:「本王是在命令你,快给公子道歉。」 别天姬见他都在眾人面前端出了王爷的名号,她也不想再多生事端,只好咬紧牙对住那算命书生。天上刚散开乌云又再聚集起来,偶尔有一两道光闪过。 算命书生见天色转变,心里的底气顿时烟消云散,慌忙对南宫夕求饶:「王爷......王爷......放过小人吧!放过小人吧!」 别天姬见着于心不忍,始终开不了口。南宫夕沉下声:「天儿。」 别天姬听到南宫夕的声音,咬紧牙,用尽力向算命书生俯身,闭上眼大声喊:「对不起,是我冒犯—!」 话未说完,一下闪光打了下来,刺眼得让在场的人都睁不开眼。「轰隆!」一声巨响,带起了一片风。待人们睁开眼的时候,天已放晴,眼前却是一片烟雾,还夹杂了烧焦的气味。 群眾的中间一片焦土,还有一个勉强还能看出是人形的物体。 女子们有些已经在乾呕,很多人更是惊恐的看着别天姬,那些刚嘲笑她的术士惊得不发一语。 南宫夕和他的手下心里虽也有惊讶,却不动声色。南宫夕先是回过神来,眼里是平常的黑眸,了然地道:「果然,本王的贵客又怎会是个骗子?是神算师才是。」他扯起一个满意的微笑,看着那堆术士,眼底寒意尽然,「你们刚刚好像还说了天儿什么的......让本王想想......」 那群术士一惊:「没有!什么都没有说!没有......」他们连爬带滚的跑离开了。 南宫夕高傲地说:「你们今天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本王在哪里听到了天雷降下的事情......」他凤眼扫过在场的人,「本王要找一个人,可一点也不难。」 百姓们听完都纷纷点头,急着散去。 留在原地的别天姬却是失了灵魂似的,看着眼前那个人,是她间接杀了。要不是她是飘着的,她应该早已无力跪在地上了。她又茫然地转向那个美得不像凡人的男人,他依然挺拔地站在那里,身上没有被半点尘土弄脏。这个人......果然是她的劫! 十七、情难测 南宫夕此时对上了别天姬的瞳孔,那个失魂的样子叫他心痛了一下。他大步走到别天姬那边,一把横着抱起她,把她的头摁在他肩窝:「对不起。」他使了个眼色,王兴便去备马车,流影一下子消失,青苑也只好急急跟上。 上了马车,南宫夕也没有放下别天姬,一直把她搂在怀里,手轻拍安抚她,碍于面子只能沉默。 别天姬总算回过神来。喃喃道:「南宫夕,你为什么要逼我?」 一个「逼」字让南宫夕心里又揪一下:「对不起。」 「那是为什么?」别天姬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想要查探那股是什么力量,但那里没有再变蓝。 「天儿......伤害了你的,本王便要他偿。」南宫夕眼里全是冷漠:「而且本王相信,天儿不会想他在本王手上死得更惨。」当然,他还有另一个目的,让太子那边知道他手上有一个很厉害的人,也要试探别天姬真正的底子,这个世界不容许他盲目相信,他是多疑的,因为他要生存。 别天姬知道这人是冷血的,可是他平常对自己太温柔了,这个突然的反差让她好难适应。 她往南宫夕怀里缩,寻求一点安慰:「南宫夕......你会不会这样对我?」 南宫夕回过神来,只能把她本就冰冷的身体抱得更紧:「不会,一定不会。」他此时此刻才发现,原来这人儿已经无声无色地进驻了他的心了。他轻叹:「天儿,你的心要变得更强,才可以保护自己,你超于凡人的能力会让你陷于危险的。」 别天姬没有搭话,一直被拥着回到王府。到了夕王府,她仍没有要动的意思,南宫夕苦笑:「突然黏人了?」 别天姬不愿承认她心里的不安,可是:「天雷于修炼之人是大劫,刚刚是我引下的天雷,你让我怎么冷静!」她抓紧面前的衣袍,「本来他可不死......」 南宫夕感受到她在自己怀里颤抖着,更拥紧她,把深深的愧疚传递到她那里去:「对不起......是我......逼了你。」自称成我,他算是向她打开自己的第一步,他平生第一次杀人却有愧疚了......都是因为你。 他深吸口气,提气抱起别天姬走下马车进王府。别天姬完全没有意识到南宫夕这举动让整个水粼的女人都要妒忌,而且王府的下人都知道此刻的王府女主人好可能就是她了。以前王府也有一段时间,女人出出入入的,就没一个得王爷这么喜爱。 南宫夕把别天姬抱回院子里,轻放在寝殿塌上,温柔地安抚:「让你受惊了。」他犹豫一下,还是站起来准备离去,却感觉到有人抓紧他的袖袍。 他的银丝飘扬,无奈地转身,只见别天姬疑惑地问:「南宫夕,你刚才在街上那是什么?」 南宫夕沉默,她果然有留意到了,他还是装不明白:「什么?」 别天姬咬了咬唇:「刚刚你的那个气场,还有眼里的流光.......那不是凡人该有的......」她抬头担心地说:「还是你不知道?不可能啊......你刚才分明是在驱使这种能力,你是有意用的......」她才发觉自己说多了,慌忙盖住口。 南宫夕轻笑,知道这个女孩是有在担心他,而且他也不意外这人儿会发现。 他看看被拉着的袖子,心里一片柔软,不行了......要是他再待在这里,他会控制不住。 他扯起一个笑容:「当天儿愿意告诉本王你的事情时,本王便回答你。」语毕他便抽起袖子离开,否则他就要把她扑倒了。 别天姬看着他的背影,有一刻她想挽留他......她想确定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会对自己温柔的人,她多想确定刚刚发生的都不是南宫夕的计谋!可是..... 出了院子,王兴便迎上来,随南宫夕的脚步走到书房:「王爷,太子大婚的帖子已到。」南宫夕的笑容一下子冷下来。 「王爷要上京吗?」 「当然,去看看戏,凑凑热闹也好。」 「那......要带上天姬姑娘吗?」 提到她,南宫夕又想起刚刚那平淡的脸孔下是不安的神绪,扯起一抹淡笑:「嗯,她应该会想到京城看看。」想她在他的身边。 南宫夕看了看白色的宣纸,心有一念,便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流影此时降下在书房里:「主子,属下先让流丹去京城打点,与京城的人接洽一下。」 「嗯。」南宫夕手没有停下的应了一声。 流影偷瞄一下宣纸,了然地打趣道:「哦......主子画得一手美人吶。」 南宫夕笑一笑,没有回答。好一会他才放下笔,拿起宣纸看了看,才满意地递给王兴:「拿给绣庄,出发前这套宴服要出现在本王府中。」 流影飞快地接过来看了看,画里的人一身冷清,双眸冷漠,头带华冠,绣条从两边的发簪垂至半腰,身穿三层银蓝长袍,带上狼样护肩。 「主子你这是要姑娘抢尽风头吶。」 「抢不了太子妃的,放心。可是本王的人也起码有这般风采。」 流影看够了才递给王兴,耸了耸肩:「会是门主夫人吗?」 南宫夕但笑不语。 十八、上京路 七天后便是上京的日子,王府的人正忙忙碌碌地搬上一厢厢贺礼和衣裳。到了京城后,他们一行人将被接进皇宫里住。 青苑欢欢喜喜的围着别天姬一直走到前院等着上马车。别天姬本就没什么行装,有一厢东西都是青苑硬收拾出来的。 「啊!终于要回皇都了!我多久未回去了!」 别天姬高兴地看着这蹦蹦跳跳的女孩:「皇都很繁华,很漂亮的?」 青苑停下来:「当然!有很多东西玩的!天姬姑娘没到过皇都吗?」 别天姬摇摇头。 「天姬姑娘刚进府的时候衣着光鲜,奴婢以为姑娘是皇都来的......但不要紧!到了皇都让青苑带姑娘走走吧。」 别天姬笑了笑:「好。」 「天儿。」磁性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别天姬欣喜地转过身,见银发美男身穿暗蓝收腰的长衣,腰佩羊脂白玉,头带龙冠......别天姬的笑容突然僵住,因为男子正拖着那名火焰般艳丽的女子走过来。红妃一身雍雅,红袍金绣,一脸得意地看着别天姬。 「王爷。」别天姬轻轻福身。 南宫夕一脸笑容:「这次上京,本王知道天儿想四处走走,所以带你去。不过要进宫的话,本王便要安你一个身份,所以天儿这次以本王新招的谋士进宫,可有怨言?」 「不敢。」别天姬回答得冷冷淡淡的,脸上还保持微笑。 南宫夕那么敏锐,当然察觉到别天姬的异样:「怎么了?」 别天姬收起心情,保持平时的模样:「会走多久?」 「快则五天,慢则九天。」南宫夕以为她在担心路程:「天儿不惯长途跋涉?」 别天姬摇头,若以凡界的路程来看,要是骑冰狼不停的话,一到两天内便可到达。水粼在上官皇朝的东北,相隔天狐山脉,一边是上官的京城远郊,另一边便是蒲州边缘,蒲州再东便是水粼皇都,可是其中一个最近皇都的州府。 这南宫夕在水粼还是有一定的权力,一直被皇都忌惮着,却又不敢赶他走。 「没事,我久居天狐山,再长途跋涉的路都走过。」别天姬语毕便鑽进了马车,不再搭话。 南宫夕还想跟她说说话,张开口又无奈合上。「爱妃,我们走吧。」便牵着红妃上了前面较大的马车。 红妃临行时还看了别天姬那辆马车一眼,真是猜不透这个女子的心思。而且谁说王爷不疼爱她了?若细看别天姬的马车便知,那是造工精细而坚稳不易破的金蚕马车,冬暖夏凉且刀枪难入,王爷自己也不坐就这样给她了。 南宫夕上了车,温柔地递出了手扶红妃进车。红妃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得意。不过她何需惧怕?现在坐在这个强大的男人旁边的,是她—尧映红! 一行马车连侍卫,还有一厢厢贺礼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别天姬感觉到了马车缓缓向前,平静了自己的心。这几天都待在马车内修炼,应该就很快过了吧。青苑的声音此时在马车外小声的从窗帘外传进来:「天姬姑娘不要担心,王爷绝对是很喜爱你的。」然后她的声音变得犹豫:「只是红妃娘娘毕竟是王爷的侧妃,传统规矩他们上京少不免要坐在一起......到时候入宫就要委屈姑娘走在他们后面了。」 别天姬轻笑:「没事,我不在意。」她盘腿浮在空中,长袍垂地让人不发觉,便闭上眼修炼心法。 「啊,青苑,之后的路程都不用服侍了,我要静心修炼心法,不要人打扰。修炼期间不需进食,所以要是谁来打扰你都拦住吧。」 青苑仰慕地点头:「知道!」果然她的主子真是非凡人啊!她跟着这个主子真好。 一行人走了近两天的路程才出了蒲州到了京城县的边缘。 平时因有王妃同行,他们都会经常稍作休息。可是这一行侍卫们每次去问他们家王爷时候,王爷都是淡漠地回答:「继续走吧。」坐在一旁的红妃脸都比夜晚的天空还黑了,王爷还是无动于衷。 理由是什么?就是那位天姬姑娘不喜欢坐马车嘛!她出发那一天,所有人都看到她脸上的不情愿了,王爷又怎会看不到。 而且他们真的觉得这姑娘神了,两天以来没有下过马车,不食不喝,就静静的待在马车中,像是消失了一样,可是青苑不时打开窗帘跟别天姫聊天,他们又看到那位姑娘在。 「王兴,天儿又不吃吗?」南宫夕皱眉地问。 「回王爷,跟以往两天一样,也没有下过马车。」王兴看着王爷紧锁的眉头,似是要担心死了吧?虽然天姬姑娘已经通传过要静修不下车,可是王爷当时的样子一下就冷下来了。 「嗯......走了两天大家都累了,在这边城找个客栈下脚吧。」南宫夕缓缓道,让所有人都暗自欢喜。 侍卫们被安排到边城的驛站,边城知府知道夕王爷大驾光临立即从府中出来迎接。安排了大部份人,剩下的知府便订了一家全边城最上乘的客栈几间上品厢房。 到了客栈门口,南宫夕没有等红妃便下了马车,直走到后面的那辆马车。当走近那里,他感觉到从车内发出的寒气,这让他有点担心。他直接要伸手揭开门帘的时候,一旁的青苑弱弱地道:「王爷......得罪了也要说......姑娘真的不喜打扰......」 南宫夕警告地睨了她一眼,便揭起门帘,只见女子安静地坐着,紧闭双眼,寒气从她身上一直流泻。他轻轻叫唤一声:「天儿。」 里面的人没有反应。 南宫夕有点不耐烦,怎么这两天照顾得她不周到吗?为什么她还是冷冷地对自己?不就跟红妃坐了同辆马车吗?「天儿!」 这时别天姬从默念心法中回过神来,一下张开了眼睛,望向被打开的车门。「南宫夕?」她皱眉:「怎么打开了门帘?到了?」 「不,我们今晚在客栈留宿一晚。」南宫夕打量了她刚刚的反应,似是真的在修炼,也不知赌气还是怎的,拂袖转身离去。 「哦。」别天姬轻飘下车随一大伙人进了客栈。她问青苑:「走了多久?」 青苑:「两天了。」 「这才两天......」 她被分了一间上房,与青苑同住。南宫夕自刚刚便没有跟她对话,别天姬见他与红妃走进了同一间房间,心里有点不舒服,也就安静地飘回房中。 今夜她全无睡意,只是任青苑梳洗打点,也没有洗澡,让青苑吵闹了一顿,最后她还是看着青苑先睡去。 她静静飘到窗边,打开了半边窗透透气。只见月色明媚,她扒在窗户闭上眼,让夜风吹散她的鬱闷。 「哦喔——」突然一声狼嚎从边城外的森林远处传来,别天姬立即睁开了眼睛看着狼嚎的方向。她警觉地站直了身子,那是在她身里深处属于狼的本能,要聚集到嚎叫之处。别天姬看了看熟睡的青苑,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开了窗飘了出去。 在暗处的流七放了消息便立即跟上,而且他看到了这姑娘的脚一直都没碰地下,一直在浮着!他一直追着别天姬,只见她慢慢坠落至地面,又像鸟般滑翔在街道上,直接飘过城门去! 在客栈里面,红妃已经歇下了,一脸哀怨地看着那美丽的男人,现在连跟她同睡也不愿意了。南宫夕也没打算更衣,便走出了房,到了客栈的后院子,一直坐着品茗,流影突然降落半跪:「门主!流七急报,天姬姑娘刚刚出了城门,流七一直跟着。」 南宫夕放下杯子,轻啟薄唇:「哦?天儿要做坏孩子了。」他缓缓放下杯子,一拍石桌,华袍一扬,人便到了人家屋顶了。月色下的银丝显的更为妖魅,他轻扯唇角:「流影,还不跟上?」暗蓝色的袍子像鬼魅般穿梳于屋顶之间,最后消失在城墙之外。 流影心里暗叹,其实主子跟天姬姑娘也是挺配到,都爱乱翻城墙,那位知府大人心里该有多悲苦,好好的招待他们,他们就爱给人家添乱的。 十九、天狼浴 (上) 别天姬飘浮到森林深处,被远处的光亮吸引向前。她一直飘,感觉在上斜波。她飘着倒是没觉辛苦,可是身后远处跟着的流七却要运功在一棵棵大树间跳跃着,有点吃力。别天姬走出森林,豁然开朗,月光洒在森森中心的湖上,泛起波光粼粼,还有淡淡的烟雾在湖面上。 别天姬看看周围,远处是天狐山,看来此处并没在结界之内。这半山平原冷清得很,惟中间的湖冒着阵阵暖气。 一阵兽喘从另一则森林间传出,几个熟悉的身形慢慢踱步而出。别天姬见到它们便飘了过去,搂着那毛茸茸的头颅:「雪夭!」 为首的冰狼瞇起了眼,享受着这个拥抱,隔空传音:「天机算大人。」 身后的冰狼也纷纷走了出来。 「天机算大人!」冰狼纷纷围着着她蹭着,有些还未修炼至有人的意识。远处的流七藏在木丛中看到这一幕呆了。 别天姬轻轻问:「怎么叫我来了?」 雪夭慢起狼眉,大叔的声音响起:「天机算大人离开了天狐山的范围,吾等这不是担心了吗?而且知道您一路奔波不是没洗澡了吗?您肯定不知道这里有个温泉了。」 雪夭也算是别天姬的半个老爸,从别天姬刚从母狼生下来便照顾自己到懂事,到她修炼闭关几百年没得再见他。可是她现在修为比雪夭高,以后便被称为大人。「雪夭,还是你最疼我,我仍待你如兄如父。」 「得了,别嘴甜,快去洗吧,大伙儿在这里守着。」 「嗯。」别天姬走到湖边试了水温,便脱去了外袍内衣、毫不顾忌地走进水里,整个人放松下来,只剩下头颅在水上,墨蓝色的头发在水面飘浮着:「啊......很舒服呢。」 冰狼一隻隻在湖边躺下,有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有些枕着头闭目养神。 流七本来冷静下来的心,在别天姬要脱衣服的一刻又惊呆,立即转过身鬱闷地坐在树上。 此时南宫夕如仙子般降在流七面前,风度翩翩地站在枝椏上,流影也跟在身后。「嘛......天儿竟然上到这里来。」这山也不容易上的,若轻功不好也上不来。南宫夕皱着好看的眉,天儿......你还有多少秘密? 南宫夕看了看神色不妥的流七:「流七,天儿呢?」 流七闭鬱了脸:「门主,流七不能看。」 南宫夕疑惑:「什么事?」正想跃身上前,却被流七拦住了。 「门主.....还是不好了。」 南宫夕微怒:「流七。」 流七嚥了嚥口水,不敢再拦。南宫夕见状便穿过树枝轻声降落在森林外,见到眼前的场景也跟流七一样呆住。 流影小声问流七:「怎么了?」 流七纠结地答:「姑娘在浸浴,你让我直接说不就等于让门主挖了我的眼么?」 流影瞪大眼:「什么?」 流七惊慌地说:「嘘——待会我们还是低头转身吧,否则眼睛没了。」 流影点点头,两人便飞身跟在南宫夕身后。 南宫夕定了心神,他不是没听过这世上有冰狼把上天狐山的人都吃掉,他上天狐山的时候也有感觉到有兽类不断盯着他。可这次亲眼见到那么多的冰狼在歇息,还真是奇景,却惟独看不到那个人儿,难道......是这里其中一隻吗?要是这样......他不就......他的世界观有那么一点崩坏的跡象。 他慢慢走到月光下,身后的流七和流影也小心地跟着。此举惊动了灵敏的冰狼群,它们齐齐扭头,幽幽的蓝眸闪过捕猎的杀意。有些狼开始低嚎,露出獠牙;有些慢慢地站起来,足足高过一棵树。可是躺在正面,身形最大的那隻却只是冷冷地坐在草地上,蓝眸死死地盯着南宫夕。 它张开口制止了想扑上前的冰狼,然后又重新看着南宫夕。南宫夕的双眸也微微泛蓝,银丝因内力而浮动,流影和流七知道他又要动用魔血了。 雪夭隔空传音:「汝前来可是寻找天机算大人?」 南宫夕也不慌不忙,优雅地踏前:「是的。」 雪夭打量了他一番:「想不到汝便是大人的劫......」 「此话是何意?天儿在这里吗?」 雪夭此时站了起来,体积比其他冰狼还要大上一倍:「就字面的意思,大人为你下凡界,不知汝等能为大人做到几多?」它语毕低嚎一声,其他冰狼便提脚向南宫夕扑上去。流影和流七也上前护主,却被南宫夕喝住:「退下!」两人只好在后头戒备着。 从那头狼站起来那一刻,他透过空隙见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浸在湖中,却丝毫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察觉,肯定是那头狼做了手脚。南宫夕飞身上前以内力护体,一掌又一掌把扑上来的冰狼打下,却没有拿它们的命。 雪夭见状立即叫退其他狼,自己衝上去,带着灵力张开口向南宫夕咬去,南宫夕以魔血之力张开了一个球体的护罩撑住了雪夭的口。雪夭双眸凌厉:「汝竟流着魔族的血脉!」 南宫夕的内力把他的头发和华袍都撑开:「少废话!把天儿还我!」 雪夭更用力合上口:「天机算大人的劫岂能毁于魔族,还不如不歷这个劫!」 两股力量都不上不下。南宫夕的体内的魔血急速运行,突然吐了一口血,可力量却不减分毫。在身后的流影和流七都替主子着急。 「什么劫!为什么本王会是天儿的劫!」南宫夕双眸几乎像蓝宝石一样闪耀着蓝光。 雪夭没有再回答,直到一声女声响起:「都给我住手!」 二十、天狼浴 (下) 别天姬刚刚还好好的洗澡,突然身后传来打斗声,她才转过身来。只见眼前狼群休息的画面越发模糊迷幻,心里没好气地骂了雪夭一会,自己结界术没有学精就别用了吧,跟人打起来结界就不稳了。 一狼一人一下子收起力量,退开一定的距离。 南宫夕看着湖那边,那个人儿浸在水里靠在湖边崩紧着。南宫夕见状压下体内的火不去联想水中的美态,一挥袖,劲风夹着内力打向流影和流七,「都给本王转过去!」然后提气飞身到湖边,一边脱下外袍包裹在别天姬身上,连人带袍的抱着她再次飞回原地,整套动作乾净利落。 别天姬回过神来便在人家的怀抱里,南宫夕搂着刚刚浸泡完暖暖的人儿,心里踏实下来。怀中的人身子总是冷冰冰的,难得抱得到暖暖的她。南宫夕的魔血也镇静下来,他回復漆黑的眸子转向那刚刚与自己角力的冰狼上。 雪夭昂起头,满带威严地看着南宫夕,又对别天姬说:「天机算大人,吾等来找您还有一事相告,天狐山长老命吾等给你传话......欲制身上寒气流泻,取一缕天山寒珠的寒气,收入归元琉璃中,常配于身上以作封印之效。」说完,其中一隻小冰狼走上前,口里含着宝石般大的空心玻璃球,递到南宫夕面前。南宫夕使了个眼色,流影便上前接过来。 别天姬皱眉想要挣扎落地,却被南宫夕紧紧地抱住。别天姬抿了抿唇:「谢谢你雪夭,代我跟天狐山长老道谢。还有,别替我担心,南宫夕对我都很好。」 雪夭半信半疑的,正想开口告诉她这人流着魔血,见她这么一说,还是让两人自己剖白吧。「既然天机算大人都开了口,吾等也无谓阻止。若以后大人需要吾等,即管呼唤吾等。」 别天姬感激地点头:「知道了。」 雪夭以鼻子蹭了蹭别天姬,这举动让南宫夕不满,那可是他的袍子啊,现在弄脏了,他洗也不想洗,只想掉了。 雪夭睨了南宫夕一眼便扭头带着狼群离去。 别天姬瞄了一下南宫夕沉下来的脸:「南宫夕,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夕跃身进了森林,轻松飞跃到山脚下。 「南宫夕?」别天姬皱眉地挣扎。 「别动,袍子要是掉了本王不担保能不能控制自己。」 南宫夕飞快地越过城墙,飞过横街窄巷回到客栈的后院,以内力推开窗户,无声地跃回别天姬的房间。流影识相地把青苑抱起来搬到另一间房间。 南宫夕把别天姬放在床上,流七关上了窗户便消失了在房外。 别天姬拉紧袍子:「你是不是跟着我?为什么你会出现?」 南宫夕从别天姬的包袱中抽出了内衣和新的裙袍拋到别天姬身上:「换上。」便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别天姬感受到他的沉寂,拉下床帘飞快地换了衣服。然后再次拉开帘子,静静地坐在床沿:「换了。」 南宫夕这才大步走到床边把自己的袍子扔到地上,重重地坐在别天姬身旁,瞇起眼地看着她:「好了,你是不是该告诉刚刚那是什么事?」 别天姬皱眉:「你也知道我从天狐山来,一年前你上天狐山也该知道有冰狼,他们与我一同长大,知道我离开了天狐山的范围就来看看我而已。」她看到他口角的血跡,从他地上的袍子撕了一块乾净的,飘到桌子旁隔着袍子拿起壶倒了些水,然后飘回床边为他擦了擦。 南宫夕因她的举动神色柔和了一分:「就这样?那你口中的雪夭所说的呢?为什么本王是你的劫?什么天狐山长老的话?」 别天姬叹了口气,手却没有停下替他擦去脸上和衣服上的血跡,她不知从何解释:「你不是曾问过,我能否有情?」 「嗯,你说能。」南宫夕温柔地看着眼前不像凡人样貌的女子,她是否能属于自己? 别天姬放下手,看着他点头:「因为......我来凡界的目的便是歷最后一劫——情劫。」 南宫夕听了觉得自己的血在倒流。 「而你......」别天姬默默地说。 南宫夕的心里一阵苦涩,打断了她的话:「是你的情劫。」知道自己是别人的劫,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情劫,心情该是怎样? 别天姬微笑地看着他,想试着安慰她:「早在一年前,我在天狐山上救你的那一刻,情劫便已开始了。」 南宫夕苦笑:「那你不该救本王......现在本王是不是还你一命便可助你渡劫?」若是,他有何不可。 别天姬失笑摆手:「不是你死了情劫就完了。要是这样,那天我下山一见到你便杀了你,不就能回山了?」 南宫夕挑眉,这是她第一次显出她那么调皮的一面。 「其实这些天命非你我能控制的,随遇而安便可以了,你不要太在意。」别天姬扔了沾满血跡的布块,转身却见南宫夕仍是紧锁双眉,她也不知勇气从哪里来,飘过去用双手撑在南宫夕左右,未等美男反应过来,她闭上眼俯身轻吻在他的薄唇上。 南宫夕感觉着嘴上两片冰凉,还有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儿,忍不住想要放肆一点。在别天姬退开之时,他更热炽地回应着她的吻,把主动权拿回,双手抱着别天姬翻身压在床沿,他放开她的唇。 别天姬不諳世故,不知道南宫夕下一步要做什么。她眨着明亮的蓝眸轻喘:「南宫夕,你想怎样?」 南宫夕的银丝与别天姬的墨蓝在床上交织,夜烛摇曳,这么美好的月色下,对上如此清澈的双眸......南宫夕握紧手,一下子离开了她走到门前停下。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当初,本王若不是你的情劫......你会跟本王离山吗?」 别天姬坐起来,看着门前背影,心感复杂:「可能......不会吧......」 南宫夕心中揪了一下:「是么......」他苦笑拉开了门。 「等等。」 南宫夕顿住。 「雪夭给我的那颗琉璃珠呢?」 南宫夕暗叹,他在期待什么呢?他冷淡地回答:「既然你对本王无情,那本王何需对你有义?你对本王有用,这珠就先由本王保管着。」语毕他大步离开了房间。 别天姬不明白,只能静静地坐在床治边,一夜无眠。 二十一、随遇安 (上) 翌日清晨,青苑急急跑了进来:「啊!天姬姑娘!对不起!青苑昨夜不知为何睡到别的婢女房间了!」 青苑抬头看,别天姬已穿戴好,收拾了包袱,准备起行了。她轻笑:「是不是梦游了?」别天姬走到青苑身前打趣道:「幸好没有弄醒我。」 青苑不好意思:「呵呵......可能是吧。啊,天姬姑娘等等奴婢!」别天姬轻笑越过她飘下楼,到客栈前准备上马车。 她感觉到身后那熟识的气息,温柔地牵着美丽的女子从另一间厢房走出来。她缓缓转身,望向那对贵气逼人的男女,不巧对上了南宫夕的视线。别天姬皱眉,淡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便上了马车吩咐着青苑。 南宫夕心里一暗。 红妃当然留意到这些小动作,不甘地抓紧南宫夕的手让他回神:「王爷,抵京后臣妾想先探望父亲,王爷一同去可好?」 南宫夕转头看她,柔笑道:「好。」 别天姬在车内深深吸口气,再次闭上眼修炼心法,屏蔽五观。 红妃经过别天姬的马车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回到皇都便是她的地盘,她非要整死这外来女子不可!她不求身边男人的心在她那里,只要人在她都满足了。 两天多的路程很快便过了。 到了皇都城门外,一行人被皇都的顾家军护送迎接进城。皇都的百姓都凑热闹来看各位王爷、皇子和高官进城,顾家军清了一直直通皇宫的主道让各方贵人畅通无阻。 别天姬是被一阵又一阵喜庆的欢呼声打断修炼的。她微微揭开窗帘,只见皇都繁华似锦,道路建筑都是上等的物料,连百姓的衣着也比较光鲜,柳树桃花为皇都添了一分画意。 「真是个漂亮的地方呢......」别天姬感叹。突然车队停下了,她快放下帘子,便听见外头的对话。 老壮的声音响起:「末将参见夕王爷,红妃娘娘。」 南宫夕似是没有下车,只在车上和蔼地回答:「恭喜顾将军!祝太子和准太子妃百年好合,年生贵子,顾将军三年抱两。」 顾将军也不介意南宫夕不下车,整个水粼都知道这夕王爷不好惹,虽然总是亲切待人,而且不再过问政事,只做他的蒲州夕王,可是皇室有在明在暗的事求于他,再难的事他都能办妥。这夕王爷既神秘莫测,又那么本事,让皇室又爱又忌讳。 顾将军连笑几声:「承王爷贵言!王爷请随末将的副将进宫吧。」 「不了,本王的爱妃念父心切,这就去拜访国师府。请将军代为护送本王的贺礼......还有安置好本王的一位谋士。」 人们听了都打量一下别天姬的车子。 顾将军是见过场面的人,拱手道:「末将定会护送周全。」 南宫夕亲切地回答:「有顾将军在,本王就放心了。」 然后一行人再次移动,可别天姬听到有一小队人马向东而行,她则随大伙儿一起前进。 不一会,别天姬感受到那祥龙盘顶的气魄,紫微星高掛且亮丽,看来这皇帝还是当得不错。她微微掀起帘子,见到外面的佈局已是假山和小湖,不时有宫婢太监走过,还有远处高高的金漆红墙,他们已在城门之内吶...... 外有太监问话:「请问车内可是夕王爷的谋士?」 青苑在在车外回答:「是的,这位是王爷的谋士,别天姬姑娘。奴婢青苑,是姑娘的贴身婢女。」 太监尖锐的声音了然地说:「哦......是位姑娘吶。」他恭敬地道:「请姑娘随奴才一走。」 青苑走了上前为别天姬开门帘,别天姬一身暗蓝色银锈袍子,和头上像月亮般的头饰都为她添了一份仙气。她缓缓飘落马踏。散落的墨蓝头发和宝蓝的眸子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叹。别天姬优雅地转身,扬臂说:「请。」 太监才回过神来,哈着腰带路:「姑娘这边请。」 别天姬随太监走过长廊,到一所宫殿。太监一直走一直为别天姬解释:「这边是南面,各位贵宾都住在这边。贤妃娘娘为夕王爷安排了近后宫一点的安仁宫,让王爷驻宫的期间多点探望娘娘的。姑娘是随王爷进宫的谋士,所以安排了安仁宫的偏殿,王爷和红妃娘娘则留宿正殿。」 别天姬淡淡地回答:「嗯,其实你不用解释那么多。」 太监想继续说,又把话堵回去:「啊哈......是、是。」 他们走到一座庭院,太监带着别天姬绕过正殿,走到偏殿。一进去,别天姬深深感受到凡界皇帝们的奢华。在她修炼之时,曾有天上的帝君来信希望她能助其渡劫,说能赐她一座天上的宫殿。别天姬再看看眼前已经很不错的偏殿,想必南宫夕的正殿更为漂亮,皇帝的更甚,天上的更不能媲美。 太监带着她在殿中走一圈,让其他太监放下了别天姬的行装便先行退去,贤妃也没有为她准备宫婢,反正就一个谋士,且她自己也有奴婢。 别天姬走近垂帘下的锦床,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目失焦低喃:「看来此行凶险难防啊......」 青苑也紧张起来:「姑娘是不是又算到什么?」 别天姬回过神来,坐在一旁的卧塌上轻叹:「此行我将遇三祸。」 青苑紧张地走过来,从行装拿出琉璃茶具,然后热了水:「姑娘那怎么办?」 在暗处的流七听完心里也一惊,这事要上报主子了,他们早已相信别天姬的能力,她能说出来代表真的会发生了。唉,那晚上这两人闹什么脾气啊,搞得他上报要两边走的。 别天姬隔袍接过青苑递上来的茶杯:「还是那句,随遇而安。」她抿了一口茶,隐藏她的担忧......这还只是此情劫的开始啊...... 别天姬见青苑忙着在把东西从木箱拿出来,里面少不了那些南宫夕给她买的琉璃用品,疑惑地问:「青苑,你怎么把这些都带来了?宫里也有啊。」 青苑笑着回答:「这是王爷吩咐的,王爷怕你用不惯宫里的东西,而且用自家用品就不怕别人在里面做手脚。」 别天姬听了心里复杂。 青苑拿出了一套华袍。不同于平时的,这袍子物料上乘,白丝蓝纹银绣,两肩有狼头护肩,华袍配着华冠,银簪像太阳光一样插在华冠上,左右的簪子特别长,掛了银绸布条垂至半腰。 别天姬瞪大眼:「青苑,这又是什么?」 青苑吃力地掛着多层的袍子:「这是王爷亲手画图样让绣庄製作的礼袍,让姑娘参加太子妃大婚宴会时穿的!姑娘不知道的话,恐怕是王爷想给姑娘一个惊喜吧!」 别天姬百般滋味在心头,他还是处处为自己着想了。若他非自己的情劫,她难道也不会替他默默做的一切感动吗?答案是否定的,不论南宫夕是否自己的情劫,她都会为他所做的动容,一个处处为你的男人啊。 她默默放下茶杯:「青苑,你说我们能出宫走走吗?」 青苑皱眉:「要王爷或者红妃娘娘带出宫吧?」 别天姬叹了口气:「那在这里岂不是很无聊?」 青苑微笑:「那姑娘可以在宫内走走啊!」 别天姬沉默摇头:「不了,不太想招惹什么人。哪天才是大婚?」 青苑想了想:「十天后。」 别天姬抿唇:「那么久。」她走到床边掀起垂帘,提袍飘了上去盘腿而坐,「那我惟有继续修炼心法吧。」语毕闭上眼屏蔽五观。 青苑见状也无奈,待会要是见到王爷便跟他说说带姑娘出宫吧,要不姑娘这样入定,青苑自己也闷慌。 二十二、随遇安 (下) 城东,南宫夕牵着红妃到了国师府。国师尧国舜闻报欢喜地出来迎接:「红儿!总算回来了!」 两人一下车便见这身材壮实,月牙色内衣配暗红锈金的袍子的国师大人走出来,一身饰物显示着主人在这国家的地位和权力。 红妃尧映红先小步上前与尧国舜拥抱:「爹!」 南宫夕端起一个亲切的笑容:「国师大人。」 尧国舜微笑:「夕王爷还是那么见外啊。」 南宫夕淡定若然:「国师大人位高权重,还是称国师大人比较洽妥。」 尧国舜也不客套:「呵呵,夕王爷太抬举了。来!本国师已为你们准备洗尘宴,请进吧。」尧国舜牵起红妃的手进内,南宫夕也客气地跟着,却没有人看到他眼底内的深沉。 红妃低声地向自己父亲说:「爹......你该听闻了王府最近来了个姑娘吧?」 尧国舜依然保持笑容:「当然,怎么了?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红儿做王妃要大量。」 红妃不满地说:「那人不简单的,听说从天狐山而来,有优于凡人之处......女儿于王府里偷听到她能算尽天地之事,那不是威胁到爹你的地位吗?」 算尽一切?尧国舜听毕还是微笑:「那就要看看她的本事了......」 红妃扯起一个倾城的笑容:「爹,你要想想办法。」 尧国舜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爹自有分数。」 南宫夕距离两人很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心里另有一番盘算。 他们一入内便见到南宫俊逸坐在饭桌。他扯起一个大笑容:「唷!皇兄来了!不介意本太子今天一起为你洗尘吧。」 红妃疑惑地看了看自家爹,他们一向支持南宫夕,因此自己才会下嫁于他,现在这太子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尧国舜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放心,小声回答:「客套礼数,做做样子而已,不用再意。」 他招呼起来:「大家都坐下吧!」拉着红妃围坐在圆桌。 南宫夕倒是不在意,坐在红妃旁边,笑意迎人:「皇弟真好兴致,对本王倒是有心了。」 南宫俊逸凤眼瞇着:「本太子还有一事来请教国师,所以便拜访府上。」 尧国舜接话:「是吶,太子是来问与准太子妃将来的运势和注意的地方,可是处处为准太子妃着想吶,日后定鸿运涛涛,准太子妃定会是太子得力的贤内助。」 南宫俊逸哈哈大笑:「国师的话本太子定记在心上!」他又转身与红妃说:「日后可要皇嫂多多提点紫凌。」 红妃得体地微笑:「臣妾尽力。」 一番客套说话过后,眾人都起筷了。 南宫俊逸有意无意地说着:「啊,对了,皇兄这此没有带上那位美丽的姑娘吗?那次在你王府上看到她,本太子还不能忘记呢!」 南宫夕淡笑:「一个姑娘竟让一国太子思念至此。」他夹了口菜。 尧家两父女都暗暗地打量着南宫夕。 「啊......难道就是你带来的谋士吗?皇兄很狡猾啊!」 南宫夕抬眸,墨瞳渐聚寒意,但还是笑着说:「皇弟再这样说,你皇嫂就要吃醋了。」他转头温柔地看了看红妃,红妃也轻笑回望他,看上去好不幸福。 南宫俊逸耸肩:「那就更好了,不是皇兄的女人,那本太子是不是可以收了?」 南宫夕听毕,手顿了顿,微笑:「那可不行,她的确是本王得力的谋士,不能让吶。」 南宫俊逸睨了尧国舜一眼,又继续说:「那也是,她当初说的让我找一个能固本太子皇室之力的太子妃,现在紫凌不正好吗?准岳父顾老将军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尧国舜的表情很微妙,却还是保持笑容:「看来这位姑娘有一番本事啊!」 南宫俊逸也和应:「是啊!她说的都很准,听闻还能让天降雷呢。」 尧国舜的脸凝重起来:「是么......这么大的本领,本国师也想与她交谈交谈呢。」 南宫夕不想他们再把焦点放在别天姬身上,于是草草了结话题:「日后自有机会,本王看菜也凉了,还是快吃吧。」 他们也再次起筷,但一桌人各怀鬼胎。南宫夕只是担心,越多焦点在天儿身上,越容易惹来祸端。 入夜后,南宫夕和南宫俊逸便要回宫。 南宫夕留下红妃于国师府:「爱妃今晚就留在这里吧,久离皇都,父女难得一聚,多留一会吧。」 红妃感恩地道:「谢王爷。」 离开了国师府,南宫俊逸与南宫夕各自走到自己的马车上,王兴已在一旁静候。 南宫俊逸邪魅地在自己皇兄耳边低语:「皇兄,国师和别天姬都归本太子,将来水粼必昌盛。」 南宫夕一笑而置:「且看皇弟有没有这个能耐。」他挥袍跃上马车。 南宫俊逸扯着一个邪笑,看着那马车的离去。 国师府内,尧国舜拉起尧映红的手坐在书房里。 尧映红不明所以:「爹,你今天在打什么算盘?」 尧国舜叹了口气:「唉......爹对不住你啊。」 「你在说什么?」 「红儿,你看,太子得到顾家军,势力大增。他又那么急要巴结国师府,那爹自是要做些回应。待太子大婚后,爹便会让小倩去做太子侧妃。」 「二夫人的小倩啊......那夕王爷呢?爹不支持了吗?那红儿呢?」尧映红心急地问。 「你看,这南宫夕这两年淡出朝堂,不问政事,还有上进心没了?不过......红儿放心,南宫夕的本事爹看得到,而且朝堂上还有很多南宫夕的人,爹这是要渔人得利。」 「即是要两兄弟互相角力?」 「当然!你跟小倩便是爹的好女儿,两个女婿的一举一动都在爹的眼中。那你说,以后谁才是朝堂最大?」 「那就是爹了!」尧映红这才明白。 「那爹好了,你们都能享尽荣华富贵嘛!」 「还是爹想得周到,那我们就不怕哪一边倒了。」 「当然。」尧国舜从一旁的柜里拿出一个小瓶,交在尧映红手中:「来,别说爹对你不上心,这是甲子桃的汁液,三克足够取人性命,切忌小心。那位本事大的姑娘啊......可能不太熟悉皇都,宫内处处种了桃花,她可能会分不清哪些不能碰的,一不小心......」 尧映红接过来,眼睛放光:「谢谢爹!」 尧国舜哈哈大笑,什么能算尽天机!天机都是由他而说的,权力就是天机! 二十三、躲不过 马车缓缓驶进宫中,在太监领路下,南宫夕回到安仁宫正殿。他看了看那个高掛的金牌,明天是要看看贤妃了。 他挥退了婢女太监,回到殿中坐在桌案后,轻敲桌面,两人便降落在案前跪下:「参见门主。」 「报。」他只吐出一字。流影和流七对了一下眼神,通常主子一寡言就代表他心情不好了。 流影先说:「报告门主,流雾已差不多把尧国舜的罪证收集好,现在在整理一番,还有抓拿人证。」 南宫夕微微皱眉,向后依着椅背:「太慢了......」 流影心里一紧:「属下回去立即催促流雾,加派人手。」 南宫夕拿起一旁的棋盘,随意摆弄着:「嗯。」 流影又想到什么,问:「门主你说这尧神棍是不是想吃两家茶礼?」 南宫夕拿起棋子自己跟自己对奕了一会,并没有回答。 流影小心翼翼地继续:「而且这太子还把主意打在天姬姑娘头上了......不过想不到当初天姬姑娘预言太子将娶顾紫凌,现在倒变真了。」 「本王从不怀疑天儿的能力。」 流影又问:「那红妃留吗?」 南宫夕又下一子,为这一步惋惜:「对手太弱,棋子又不太听话......」他点了点那一子棋,棋子便碎了一半,留下像被刀利落切割的另一半,「那就看看棋子的表现了......表现好便留着玩,表现逊色就扔了吧。」 王兴在一旁道:「太子殿下和尧国师都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互相利用,岂知王爷才是游刃有馀的那位。」 南宫夕轻笑:「王兴,你还是那么多话。」 王兴不好意思地笑。 「今天让你去拿的出宫令牌呢?」 「属下这就拿来。」王兴便退去一旁把装着令牌的托盘托来:「可是王爷,虽然是王爷开了口,可是宫中还是只批了一个下来,恐怕不够天姬姑娘和王爷用啊。」 南宫夕拿起令牌把玩:「一个够了,本王出入宫还需令牌?这也只是给天儿旁身。」 流七这时终于鑽了个空位说:「门主,属下有一事要报。」 南宫夕转向看他:「嗯?什么事。」流七是在天儿身边的,他要报的自然与天儿有关。想起天儿,南宫夕也不知自己很自然就会微笑。 流七的脸色有点凝重:「这是天姬姑娘进了宫后自己说的......幸好属下听清了。」 南宫夕见状也收起了笑容:「她说了什么?」 「姑娘说......此皇都之行她将遇三祸,一祸比一祸难。此三祸.......是情劫的开始......」 南宫夕听了心里一紧:「三祸......?」他想了一想,眼神一冷:「先多派两人过去护天儿周全。」 流七跪下:「属下领命!」 南宫夕又回復一脸淡然,他拿着令牌站了起来:「都退下吧。」他出了正殿向偏殿方向走去。 流七和流影互相打了个眼神:都说这两口子是在闹别扭,自家主子这不就掛念人家了! 偏殿门外,南宫夕的银发在月光下显得特别亮丽,他止住了通传的人,大步走进偏殿。 青苑这时百无聊赖地坐在殿旁,见南宫夕走了进来,立马跑过去:「王.......!」 南宫夕却做了「嘘」的手势:「天儿今天都没有出去?」两人便站在殿门,离床远远的小声交谈。 青苑不满地摇头:「连宫内都不走走,说这样修炼,这十天会快过一点。」 南宫夕看了看那盘退坐在床上的女子,如月亮般安静和美丽。他递过手中的令牌:「这样你可以带她出宫走走了。」 青苑见到令牌便笑开了:「都说王爷是疼姑娘的了。」 南宫夕皱眉失笑:「你都在天儿面前说了些什么?」 青苑微笑:「就这些,王爷要叫醒姑娘吗?」 南宫夕摇头:「本王在这里待一会,你退下吧。」 青苑点头:「那奴婢先行告退。」 偏殿只剩下沉默,南宫夕就这样远远的看着别天姬,他不敢惊动她,因为太在意太想要呵护了。 南宫夕无奈地道:「天儿你如此没防犯地修炼,怎让本王省心。」幸好他一直派流七护着,要是像她现在这样连有人来了也不戒备,要是有刺客怎么办? 银发男子留恋地看多一眼,终究是转身离去了。 此时别天姬才睁开眼,从他一进来她便感觉到了。她看着殿门,蓝眸中多了一丝纠结。承认吧!这情劫躲不过,也不想躲了。祸害就让他们来,只要他在身边,她知道他定护自己周全。 二十四、宫首祸 (上) 第二天早上,别天姬早早便停止修炼,睁开眼睛。此时青苑捧着早点刚走进来:「姑娘醒了!你知道王爷给了奴婢出宫令牌了!我们可以出宫了。」她激动地小跑着,一不少心便绊倒。 两个女子还未曾回过神来,眼见快要碰到地下的餐盘被纤纤玉手稳稳的接住了,早点也跌落在原本的碟子上。 两人才看清来人,是一个长得很高大的宫婢,她的长相妖绕嫵媚,一双凤眼勾人心魄,像一株曼陀罗一样。她优雅地站直身子,越过青苑走到床前,那姿态看得青苑呆了。 别天姬紧紧地盯着这个宫婢,总是觉得她也长得有点过高过大,可是身形上又像未长开的少女,要胸没胸的。别天姬知道她收俭了自己的锋茫,也就不再探究,毕竟她身上没有肃杀之气。「你是......?」 好听的女声响起:「奴婢梅影。姑娘放心,奴婢是水......夕王爷的人。」 青苑这才打量起这个梅影,她倒没有听过王府内有这号人啊,可是既然她说是王爷的人,也暂且信着吧。 梅影恭敬地放下盘子:「以后膳食方面就让奴婢检测方可吃,另外燃点薰香时要让奴婢先过目。」此话更像是对青苑说。 青苑倒是不满了:「喂,我才是姑娘的贴身奴婢,你是后来的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的。」 梅影微笑转头,却以危险的眼神看着青苑:「都是为了姑娘安危,深宫难测,你担当得起吗?」 青苑一下子被她的气势压住:「那、那好吧。」 梅影听毕又立即笑意盈盈地向别天姬说:「姑娘这早点让奴婢先测一下。」她取出银针插在各糕点与茶水之中,看过没事才收起银针。「请姑娘慢用。」 别天姬不经不觉地飘下了床到饭桌边坐下,青苑也惯了不用天天替姑娘洗漱,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别天姬看了眼前精美的糕点,微笑向梅影道谢:「那我不客气了。」凡界皇宫的食物她当然想试。 梅影都保持笑瞇瞇的样子,好像看着别天姬是她天大的乐趣。 在暗处的流七可就没有这个兴致了,他身后两人是自己带来的,他可没有听到门主让他也来啊!他是在水门闷慌了来皇都找乐子吗? 别天姬吃着吃着,宫外便响起一声通传:「红妃娘娘驾到—」 一抹艷红便优雅地踏进殿内,殿中的人都站起来福身。 「免了。」红妃亲切地走进来:「天姬姑娘在吃早点吗?那本宫来得对了。」 她拉着别天姬的手坐下:「本宫昨夜留了在国师府,今早才进宫。王爷今早到御书房述职,本宫想你独自在这里必是闷了,特意从市集中带了这桂花椰汁糕,皇都名小食。」 她身后的婢女从木篮中提出一盘精緻的糕点放在桌上。别天姬微笑地看她:「谢谢,那就不客气了。」 梅影凤眼一瞇,便恭敬地截下别天姬的手:「姑娘最近脾胃虚寒,不宜食用椰子或椰汁糕点。还请红妃娘娘见谅。」 别天姬疑惑地转头,梅影却仍是一脸笑瞇瞇的。 红妃凌厉地瞄了梅影一眼,却因她妖嬈的美态为之一惊。她收回视线,转向别天姬:「唉,天姬姑娘,难得本宫带来了,就尝一口。」 梅影却很坚持:「姑娘,为了身体,不可。」 红妃心里一怒:「区区一个宫婢,不懂礼仪吗?你连这小事都不给本宫面子,你还有把本宫放在眼内?」 梅影不卑不亢地回答:「奴婢护主心切,请红妃娘娘见谅。」 别天姬不知道这梅影怎么了,她为了息事寧人,连忙打圆场,淡笑道:「红妃娘娘息怒,我这就吃一口吧。」 梅影眼底一阵纠结,小声跟青苑说:「你出去摘三株茂盛的洋地黄,快。」 青苑不明白,却在梅影压迫的眼神下小心地退了出去。 红妃见别天姬拿起一件糕点放进口中,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也不在意青苑的去向。 别天姬咬了一口,细细品味:「果真清香而不腻。」 红妃笑意加深:「是吧,本宫没介绍错的。」她睨了梅影一眼,梅影也保持着笑容。 「喔,王爷这时该差不多回来了,本宫就先回去迎接了,既然姑娘脾胃虚弱,本宫就把这糕拿走吧。」红妃站了起来让婢女收起那碟糕点。 别天姬站了起来恭送:「红妃娘娘慢走。」 当红妃离开后,别天姬转身想要问梅影话,却一下子被梅影封了几个穴位,然后抱着她走到床边轻轻放下。 别天姬不明所以,却感受到那强而有力的双臂轻松地抱起了自己。她惊讶地看着梅影熟练地按压脾胃的穴位,然后准确地下针。 「什么事?」 「笨蛋!让你不要吃了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为什么。」梅影反常地收起了笑容。 别天姬看着她,想想刚才的情况。红妃那盘糕桂花椰汁糕果真有问题,难怪她走时让婢女收走了。 「你一眼便看到有毒了?你究竟是谁?」她第一次处于那么被动的状态。 此时青苑手里拿着一束黄色的花小跑回来,见梅影在床边摆弄着先家姑娘,紧张地跑过去:「你干什么?」 梅影冰冷地下着命令:「把花瓣全拔下来,在炉上大火烘乾,然后加进一半碗刚热好的水混成药。」 青苑愣一下:「什么?」 「不想你主子死掉就跟着做!」梅影冷冷地催促。 「哦,啊!」青苑闻言立即去办。 别天姬突然感受到肚子一阵溃烂的疼痛,好皱起好看的脸蛋:「啊!痛!」 梅影立即拿过手帕替她抹汗,然后把上她的脉,没想到她身体是那么冰凉:「现在才觉得痛,姑娘脾的胃还真厉害。」 别天姬嘶嘶叫痛,无力地道:「把脉不要碰到我的手......还有,我本来就偏体寒......王爷也该有提及过吧......」 梅影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儿,他更知道她不是凡人。她不耐烦地回答:「奴婢知道了,你省口气吧。」 别天姬轻笑:「真是个嚣张的奴婢......」 梅影白了她一眼,便转身去催促青苑。当青苑烘乾了花瓣,梅影已急不及待徒手拿起热锅倒出热水,在火炉上赤手拿过花瓣放到水中,快速搅拌。在青苑的惊呆下,一阵风的又走到床边。 梅影轻轻抬起别天姬的背,难得温柔地说:「整碗喝下去,过会可能会不舒服想吐,就把能吐的都吐出来。」 别天姬点头,一边让梅影把药灌下去,青苑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梅影轻笑,声音回復骚骚的:「姑娘也不怕热的。」 别天姬喝完药回答:「我不怕热,更不怕冷。」 青苑担忧地瞄了瞄别天姬,又瞄了瞄江梅影的手:「梅影也好像不怕烧到一样,徒手从火里拿起花瓣。」 别天姬看了看梅影的手,是一对很美丽的玉手,仔细看却会见到淡淡的烫伤,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有旧有新伤。她皱眉问:「你的手......」 梅影也不在意地放下碗子,站起来拿了个大盘放在床边:「姑娘不用担心,梅影以前替王爷办事的时候,专门负责研製草药,这双手都烧惯灼惯了。」她笑瞇瞇地看着别天姬。 别天姬有点怜惜,很快却被胃内翻滚的感觉取替,她坐起来朝盘子一下吐了一翻:「呕—」 梅影替她扫着背,暗暗以内力助她快点把毒吐出来。 别天姬呕了几次才缓过气来,青苑递上了茶水让她漱口:「梅影,这是什么?你怎么知道姑娘中毒了?」 梅影一边扫着别天姬的背一边回答:「本座......本来奴婢就精研药毒,那椰汁的顏色夹杂了一些月牙色,那是柳叶桃树的汁液。柳叶桃本就剧毒,三克毙命。幸好嘛......这宫内的花花草草倒是齐全。」她嫵媚地扫了青苑一眼,把盘子拿了出殿倒了。 青苑愤恨地道:「那个红妃娘娘实在欺人太甚。」 别天姬一个眼色让她不再说下去,她皱眉沉思:「此为第一祸。」 青苑完也心惊,低声说:「姑娘,这第一祸已经那么狠了,那接着岂不更难过?」 别天姬苦笑:「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吶......」 在殿外的梅影睨了殿顶的方向,自言自语:「可听清了?记好了,别报告的时候忘了,又要来找本座哦。」 在暗处的流七心里翻了个白眼,随手抓了一片叶子一发内力飞向那个身影,以示回应。 梅影右手优雅地提起,打了个圈,稳稳地把叶子接住,然后向殿的另一方发去,那边立即传来一声惨叫。 梅影懒懒地转过身:「小七,做事仔细一点,你看蜜蜂蝴蝶那么多,别走漏眼了,快去那边收拾一下国师的人吧。」 殿角的黑影瞬速消失。 梅影笑呵呵的入内:「真可爱。」 正在飞簷走壁的流七听了连同两个手下都打了个寒颤。 梅影回到床边,青苑让别天姬躺着休息一下:「姑娘今天就别出宫了,先休息一下。」 梅影也笑瞇瞇地道:「对了,姑娘就休息一下,醒来就有美食佳餚补补元气。」 别天姬也不跟他们纠缠便躺下。 二十五、宫首祸 (下) 入夜,南宫夕回到安仁宫,红妃一早便在床上梳洗好,期待他回来:「王爷回来了,今天累了一天了。臣妾准备了安神茶......」 南宫夕也的确有点疲态,不太待见她:「爱妃这么晚了就先睡吧。」 红妃一脸失落:「王爷......」 南宫夕冷冷地转身:「本王今夜到另一边空置的偏殿睡,爱妃也早点歇下吧。」然后毫不留恋地出了正殿。 红妃看着离去的背影,狠狠地把茶具一拼打翻。她听宫女说昨晚王爷到了偏殿留了一会,难道今夜也要这样吗?这叫她名正言顺的王妃该怎么自处? 南宫夕屏退所有下人,在别天姬对面的偏殿留宿。梳流一翻后,他在微黄的烛火下敲了桌案,两个身影立即降下。 「有何要报。」南宫夕揉了揉眉心。 流七上前:「有,多了好几个看似是国师府的暗卫到访,都被属下解决了。」 「嗯。」 「还有,是关于天姬姑娘的。」 「说。」南宫夕抬头看着流七,每次有关天儿的事他都特别留心聆听。 流七忧心地报:「今天天姬姑娘中毒了......」 「什么?」南宫夕声音不自觉大了一格。 流七立即跪下:「是属下疏忽......」 「毒可解了?天儿现在怎样?」南宫夕坐直了身体,散落的银丝也随着晃动。 流七皱眉回答:「毒也解了,今天整天也在殿中休养。」 「谁。」南宫夕骤然一身寒气。 「是红妃娘娘,今早从国师府回来,带了桂花椰汁糕给天姬姑娘,岂知椰汁里藏了柳叶桃的毒汁。然后......」 南宫夕眼里一丝温度也没有。 「然后,是......二哥解的毒。」 南宫夕听到这,烦躁地闭上眼:「就说你怎知得那么清楚。他怎么来了?」 流影跟流七对望一下,流影不好意思地答:「这......可能闷了?」 流七:「而且......他还以宫女的身份现在侍候在姑娘身边。」 南宫夕越听越头痛,「唉,罢了,他在这里也对天儿有多一重保障。」他又严厉地对流七说:「以后若有此事立即上报,不要拖到晚上。」 「属下知道。」 流影阴沉地问:「那棋子表现不好,要扔掉吗?」 南宫夕回復淡然:「不,本王要那更大的鱼上钓。」他披上了外袍,挥退两人走了出去,直到别天姬的宫殿。 他踏进殿门的时候,别天姬正坐在桌边喝着梅影替她煮的补品。一见来人,立即嚥了那口:「你怎么来了?」 梅影和青苑向他福了身,南宫夕担忧地走来,瞄了笑瞇瞇的梅影一眼,又转回视线坐在别天姬身旁:「天儿,你感觉好点了没?」 别天姬也看了梅影一眼:「王爷果然神通广大,都知道了。」 南宫夕皱眉:「天儿,不要跟我堵气了。」 别天姬淡淡地疑惑:「我哪有堵气?」 南宫夕挑眉,见她认真的在问,于是点了点她的鼻子叹气:「你这不只是堵气,还吃了点醋。」 别天姬了然:「原来这就是吃醋。」她继续吃她的补品,这梅影真厉害,又精通药毒,又能烹调一手好吃的。她突然凑近南宫夕小声问:「那......这人是你的人么?」 南宫夕又瞄了梅影一眼,再次叹气:「是的,放心吧。」 梅影开心地加入话题:「奴婢今天可是救了姑娘吶,王爷会重赏奴婢吧?」她的语气要多骚有多骚。 南宫夕眉头一紧:「你跟本王出来一下。」 梅影笑瞇瞇的跟着南宫夕出去,不忘回头给别天姬一个嫵媚的笑容。 南宫夕飞快地走了出去,一脸头痛地看着妖嬈的梅影:「水门那边很间吗?」 梅影笑了笑:「本座的人都是精英,我放心把糖果生意交给他们,门主请放心。」 「为什么留在天儿身边?」 「嘛......这个呢,就好玩而已。而且难得入宫,走过路过也可能拾到些奇花异草。你说皇宫哪里藏着最多珍宝?」 南宫夕叹气:「司珍库。但最上盛的贡品却在父皇寝殿下以机关开的宝库。」 「哦~若属下逼不得意要端出水门的名字,门主会责罚属下吗?」 南宫夕没气跟他再说:「无碍。」然后转身回殿,梅影乐呵呵的跟着。 别天姬让青苑收拾一下,见南宫夕回来坐在自己身边:「怎么了?」 南宫夕随便说:「就跟梅影叮嚀两句,倒是你......」他担忧地抓住别天姬的双肩,认真地把人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 别天姬轻笑道:「没事,我非凡人......」 「自有优凡人之处。」南宫夕的美眸直看着别天姬的脸,看得她双颊泛红。「但不也中毒了?要不是梅影在这里,你怎么办?」 别天姬听了,心里泛柔:「南宫夕,你紧张我。」说得多么的肯定。 南宫夕愣了一下,放开了她,单手支着头淡淡地道:「那也很正常。」 别天姬静静地打量着银丝散落的他:「南宫夕,你还是不冠头发好看。」 南宫夕慵懒地扯起一个倾城的笑容:「哦?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半仙,是不是动情了?」 别天姬想了想:「你们凡人动情了会怎样?」 南宫夕轻笑:「不就拐回家成亲?」 别天姬认真地思考:「成亲?我真的不懂吶......情一字。我在天狐山上时倒是见过那些冰狼动情之时便压着人家直接交配了。」 在场的人听毕都无法接下去,青苑直接脸红,暗处的听完差点掉下去。 只有南宫夕笑意加深:「其实......凡人也都差不多,只是把整个过程美化了那么一点。」 别天姬瞪大眼:「也都随便压着吗?」那她以后不就被南宫夕...... 南宫夕瞇眼笑说:「我们发明了床。」 别天姬看了看这个寝殿的床:「......哦。」 「呵呵......」南宫夕冷不防抱起别天姬,凑上去就一个浅吻,一直吻到把她放在床上。「可是凡人动情非一刻之时。对一个人动情时,会掛念她、会为她担忧、会想她安好、会不惜一切保护她、会一见到她便放松下来、会为她的一举一动而紧张......」银发妖精冷冷的眸底下藏了压抑的情绪,却都化作一个浅吻,留在别天姬的额头上。 「愿天儿有一天能明白.......本王此时此刻的心情。」南宫夕温柔地笑,便转身而去。「天儿还是早点休息吧。」他再留在这里便真的成了她口中的冰狼。 别天姬看着远去的身影,心防一道一道的被这美丽的精灵破开,这个人让她怎么招架呢? ---------------------- 之后便会甜下去哦! 二十六、皇城聚 又一天,别天姬就是这样倒数着过日子。经过昨天的事,宫内也没什么反应,看来是南宫夕压下了风声。 「青苑,今天能出宫了吗?」 青苑看看梅影,梅影挑眉:「怎么看着奴婢呢?姑娘想出就出吧。」 别天姬笑了笑:「青苑你不是要带我在皇都游玩吗?」 青苑知道能出宫,立即欢快地准备行装:「是!青苑这就让人备马!」 与这边的气氛相反,在正殿的尧映红见别天姬好好的一行人一早便出了宫,心里一个恨。王爷昨天又到访这个女人的殿,且给了她出宫令牌!不,为什么那女人没死? 尧映红让人传话,让国师面圣后与自己在观星台见面。 她人等了又等,终于见自家老爸回来,便急急迎上去:「爹!」 「哎女儿,怎么这么早来探望这个老头?」 尧映红没空跟他打趣,拉住他的手坐下,挥退了下人:「爹,别天姬没死。女儿昨天看着她把糕点吃了下去,她今天还是好好的!」 尧国舜一下子认真起来:「没可能,难道她百毒不侵?」 「非也,女儿觉得是那个新来的宫婢!女儿也是昨天才第一次见过她,她还拼命阻止别天姬吃下那糕点。」 「可知那是谁的人?」尧国舜沉思:「最近爹派去监察别天姬的人,每一批都没回来。都不知是南宫夕还是别的未知势力。听一些暗卫报,那些人下手快狼准,而且连太子部署的人都全解决,像是不让人窥探这个别天姬一样。」 「若连太子殿下的人都杀,王爷该不会想挑起事端的,那些人不似是王爷的人吧?搞不成那个梅影也是那帮人的,这个别天姬还真有一帮势力。」红妃紧张地答。 「是少看她了。」 红妃也担忧着:「还有,今早女儿向王爷请安,他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是不是那个女人没说?她会那么好吗?」 「也有可能是南宫夕特意压下了风声让她不要追究,反正她现在没事了。你看,你这个王妃还是有些地位的。」 红妃皱眉:「也只能这样想吧。」 另一边厢,南宫夕在宫中的走廊走过,正要跟其他皇子聚一聚。突然漂来一块纸条,南宫夕停下扬手优雅地接过来打开,然后又扔到水中。纸便在水中化开成无,连纸屑也没有。 南宫夕再次抬步,太监好奇地问:「王爷,这是什么?」 他轻笑:「一些宫婢对本王爱慕的情诗而已。」 太监见南宫夕心情开朗起来:「看来很合王爷之意呀。」 「一些蜜蜂蝴蝶,该全清理掉才是......」南宫夕语毕,暗处的黑影像风一样离去。 太监还想说什么。 「你还是不要猜度主子心思,命能长一点。」 太监立即噤声:「是,奴才受教。」 来到御花园,一眾皇子在吟诗,有些在对奕聊天,有些小的在打打闹闹,好不写意。 南宫夕对这些倒是没什么兴致,只是想着刚刚的那张纸条:姑娘出宫游湖,太子暗卫四处。那是水门的纸条,遇水即化为无,比火烧更不留痕。南宫夕瞇起眼,他的女人岂容其他男人窥视? 一些皇子见到他便上前请安,远处的太子更是嚣张地走来:「皇兄可来了,幸好父皇还未到,否则就要父皇与母后等了。」 南宫夕微笑着,却没把他放在眼内,只是接过十四小皇子,抱在手中。只有六岁的十四皇子是最年轻的,特别喜欢南宫夕:「皇兄好久才进宫一次!瑶治很掛念皇兄!」 「哦?现在不就在了?」南宫夕温柔地摸摸瑶治的头,才望向南宫俊逸:「父皇哪会是如此小气之人?」然后他凑在他耳边说:「而且皇弟太少看本王的能耐。」 南宫俊逸恨恨地看着南宫夕离去。这皇宫,皇子十四位,公主九位,分了几派,惟最年长的南宫夕却是独身一人不受任何一方的巴结,却聪明本事,也是让皇帝对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皇上、皇后驾到—」 各人都静下来跪安:「参见父皇,母后/皇后娘娘。」眾子之中只有排第二的太子与八王子为皇后所出。 水粼皇帝一身青金龙袍,身材壮实,样子有几分英俊不留鬚,身旁的皇后虽然有一定年纪,还是一样美丽华贵,祥凤髻高高盘起,搭着皇帝的手臂走进御花园。 「都起来吧,今天是家聚,不用那么拘谨。」 皇帝和皇后先行入座,其他皇子也纷纷上座。 「也只有俊逸大婚此等大事,朕的儿子才能聚首一堂。」满是慈父样子的南宫曌欣慰地道。 一些皇子说:「对啊,大皇兄退居蒲州,四皇兄又镇守边关,也很久没见了四处游歷的八皇兄了!」 南宫俊逸道:「本太子还要谢过皇弟皇兄们,赏面回来参加本太子的大婚!」 皇后金氏打趣地问:「是吶,皇儿都大婚了,夕王作为长兄,一直悬空正妃之位怎么行?」 皇帝也同意:「对,夕儿最近可有让你上心的姑娘?要不让皇后为了主持招婚,也了贤妃一件心事。贤妃最近也经常对朕说此事,虽然你非贤妃所出,她还是掛心你吶。」 南宫夕正想回绝,突然想到那宫外的人儿,一笑回答:「父皇不用担心,儿臣自会探望贤妃娘娘。这不,儿臣这就去会会情人,就不留下与皇弟们品酒详谈了。」似是说笑,似是认真的一句话,让大家摸不透自己。他拱手,准备离去。其实他也不太想留下,既是独身一人,又何以在此陪笑? 战绩丰厚的四皇子南宫玥一直都崇拜南宫夕,奈何他不喜与其他皇子过往甚密,总是两袖清风的,所以一直未能深交。他见人家坐坐就走,想挽留:「大皇兄这就离去了?不多坐一会?」 南宫俊逸也想挑事:「父皇才来没多久。」 南宫夕站起来,双手负后,温文尔雅地回答:「儿臣素来习惯,父皇都了解。儿臣此行主要看看父皇龙体安康,皇弟们过得安好,真诚的心意比间谈更值千金,足矣。父皇说呢?」他凤眼半合,眼里恭敬,神态却带着冷漠。 南宫曌也奈不了这个儿子何,而且眾子之中,就南宫夕最出眾,也是最冷淡的。从他生母离去后,他便疏离自己,对着抚养他成人的贤妃也是恭恭敬敬的,不冷不暖。「罢了,夕儿你去吧。」 南宫夕微笑:「儿臣告退。」便挥袖而去。 二十七、游湖事 宫外皇都,市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青苑拉着别天姬下马,梅影则悠然自在地跟着。 别天姬第一次看见如此繁华的地方,这里所卖的货品比蒲州还要贵重闪耀,走在街上的非富则贵,偶尔也会看到一两个乞丐,让别天姬揪心。 青苑带着她走到皇都中央的一个大湖,富裕的公子千金们便会到画舫或是坐自己的船游湖。 别天姬走到湖边看着柳树轻扬,鸳鸯一双一对在湖边嬉水,桃花花瓣随风飘舞。她轻轻问:「青苑,这里会不会下雪的?」 青苑点头:「春夏秋冬,皇都四季皆有美景,冬天湖面结冰,雪花遍地。」 别天姬微笑:「我倒是挺喜欢现在暖暖的,天狐山总是很冷,就算到了山脚还是凉凉的。」 梅影听完若有所思,然后提议:「要不,我们租个船游湖吧?」 青苑点头:「王爷还有一艘船在皇都的,不知道王爷不在能不能让船家开船呢?」 梅影瞇瞇笑:「当然能,姑娘放心吧。」 别天姬和青苑经过中毒一事已经对梅影完全信任。「那我们去前面吧,奴婢记得王爷的船在前面,王爷还在皇都居住的时候也只是用过几次。」 他们走到只属皇族的码头,这里只准皇子和皇帝用泊船的,那里停泊了大大小小华贵程度不一的船舫。青苑指着一艘比较大的,以蓝绸装饰,金锈垂帘:「看!那是王爷的!最大的雕龙金船是皇上的,紫锦铺设的是太子的。」 别天姬是第一次看见船舟,在天狐山哪有此春色?虽然外表还是一脸平静地欣赏着,可是瞪大的眼睛便出卖了她的兴奋。 在一旁的梅影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笑,还真是容易满足的娃啊。突然,她听到一旁青苑的怨言:「什么?你连我也认不出?我是夕王府的青苑啊!」 船家在凉亭坐着,不耐烦地摆手:「怎么认得?这些船都是皇室贵族的,不是谁说认识王爷就开船的。我脑袋会搬家呀!除非你有什么令牌吧。」 梅影看了仍在四处远望的别天姬一眼,便走了过去按按青苑的手让她冷静下来:「让我来。」梅影走到船家面前,遮挡了青苑探究的目光。 船家打量着梅影,想着这些女子还真是鍥而不捨:「姑娘,我说了,不是我不想开船啊......」 「别废话。」梅影笑瞇瞇的从怀中拿出一块镶了银边的上等沉香木牌,上了墨蓝漆的表面刻了一个银漆的「水」字,字下刻了两划,字的上方镶了一颗上等翡翠玉。 船家本来要赶走她们,可是一看到令牌就噤了声,惊得字也吐不出一隻。在后头的青苑也好奇梅影究竟拿了什么,让船家的样子比见鬼更惧怕。 船家立即站了起来:「小的马上去准备一下,请二......」 梅影笑着收起令牌,打断他的话:「嘘......别走了风声,否则要你出了湖连自己怎么死也不知道。」然后开心地转身走向别天姬那边。 青苑在一旁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梅影神秘地说:「令牌哦。」 青苑疑惑,小小的宫婢怎会有王爷的令牌?果然这人不简单。 梅影唤过别天姬:「天姬姑娘,可以上船了哦。」 别天姬转身,总是淡淡的脸蛋有了一丝兴奋:「是么?太好了。」 梅影心里不知为何,为这个满足的笑容变得心情很好。走到码头边,梅影伸手要扶别天姬上船,就算是隔着袍子的手感,也让梅影一触难忘。 船家和水手们很利落地开了船。开玩笑!在水门的业务下工作的商家,最终还是要对拿着此令牌的人报告。这码头幕后的主子是水门的人,也是拿着这个令牌的,他们就为主子提供皇子们的情报。 可是他们主子的令牌,字下才刻了三划,而眼前这人的刻了两划,这才让他们更怕!水门七子中,最危险最难捉摸的,便是第二门!而水门门主更是从未出现过人前,或者......见过的都是死人...... 别天姬在整艘有三层的船舫飘来飘去,左看右看,心里嘖嘖称奇。 船缓缓向湖中行驶,属于夕王的旗帜随风摆动。青苑忙着泡茶,梅影在最顶层唤别天姬:「天姬姑娘,来这里能看到最好的湖景哦!」 别天姬闻言飘上去,果然把湖景和附近的街道市集一览无遗。他们还能看到其他的画舫和小舟,和远处的皇城。 「果真很漂亮。」她也没看过这样热闹的地方,这个皇都的繁华都让她深感好奇。 梅影在她身后,一直看着的不是美不胜收的湖景,而是美不胜收的人儿。她有一刻觉得,若这两人并肩而站的时刻能永远留着。 这个想法很快被远处在街上的一个影子打断了。梅影心里暗叹,还是不要多想了......那是门主的人吶。 南宫夕策马出宫,华袍飞扬,在主街上飞驰,快得路人都惊讶后退。马跑到湖边的码头,南宫夕便跃身而起,踏空而去,几个空中跨步在湖中横空掠过,然后稳稳地站在自己的船上顶层。 别天姬瞪大眼地看着来人:「南宫夕?」 南宫夕的银发在阳光下变得闪耀,他温柔地笑:「知道有人私下动用本王的船,本王还不来查看一番?」 别天姬一向也很认真,这次也当真了:「对不起。」 南宫夕轻轻刮过她的鼻子轻笑:「笨蛋,本王又怎可能对你兴师问罪?」 别天姬听完,有点失望地问:「为何?因为我曾救你一命?」 南宫夕因她的神情愣一下,转而暗喜:「天儿希望是为何?」这人儿终于不再是淡淡然的,是个好开始吶。 别天姬抿唇,不想说出答案,鬱闷地埋怨:「南宫夕,你知道我不懂人情世故。」 南宫夕也不逼她,自然地把她搂在怀里,按着她的头在胸前:「天儿知道答案的。」 一旁的梅影微笑地看着眼前一对迟钝的爱侣,努力忽视心里一丝刺痛。 别天姬被搂着,脑袋空白,心里只想着手不能碰他,还有满是南宫夕那美丽的笑容。 南宫夕闭上眼,在这幽静的湖上,有所爱的人儿陪伴,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天儿,明晚此处有花灯会,本王很想与你来感受一下,可是明晚本王要与皇上商议蒲州事务,陪不了你......所以现在让本王陪个够。」 别天姬点头:「谢谢你来,南宫夕。」很喜欢很喜欢的心情,就是现在的心情吧? 南宫夕轻吻她的头。 船家和水手见最大的主子也上了船,还与那个神秘的女子如此亲密,是不是该感谢二门大人的威吓呢? 游完湖,南宫夕陪了别天姬一整天,在市集四处买东西吃好吃的。 在街上回程走着之时,别天姬又看到去游湖时的一两个乞丐,他们是孩子,坐在同一个位置。别天姬问南宫夕:「你身上还有些银子么?」 南宫夕侧头:「有东西想买吗?」 别天姬摇头:「想给那些孩子买个包子。在天狐山上没有这些事情发生的,大家都安守本份、吃饱喝足,天地也会供给充足,没有孩子捱饿。」 南宫夕摸摸她的头,让王兴去买两个肉包子:「可惜人是有慾望的,这可以让我们繁兴,也可以让我们堕落。天狐山不像这里,你们都太善良了。」 别天姬疑惑:「太善良?」 南宫夕接过王兴买回来的包子,递给别天姬:「是啊......不过本王喜欢的就是你的坦然和善良。」 别天姬一笑,隔袍拿着包子转身走到那两个孩子面前蹲下身把包子递上。别天姬见两个孩子咬了几口便吃开了,脸上浮现一些感慨才转身回到南宫夕身边。 南宫夕就站着一直注视着她的变化,看得别天姬发毛问:「你怎么直看着我?」 「就觉得天儿最近变了。」 「怎么变了?」别天姬皱眉。 「变得有情绪起伏,变得不那么淡淡的......」南宫夕开心地道。 别天姬怔了一下:「这可能是为何我要歷情劫的原因吧......」 南宫夕一笑:「这样的天儿挺好的。」他自然地搂着她走到马车,两人共坐一辆回宫。 这样的天儿才会为他吃醋,为他难过,因他而快乐。 同时,在宫内的尧国舜和尧映红临分别之时有了一个共识—别天姬不能留。 「明天是花灯大会,可是王爷要与皇上议事不能外出,可是那个贱人肯定想出宫。明晚人多会混乱,爹,可是好时机除掉她。」 尧国舜点头:「放心,爹会安排安排,搞不好也只会追究到太子身上,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了。」 尧映红眼里满是嫉妒:「小伤女儿忍得了!今天刚有人告诉女儿王爷在家聚时出宫陪了那个贱人!恐怕连皇帝都要开始注视她了,女儿地位怎保!」 尧国舜拍了拍爱女的手:「明天后,这人便要消失了,记住按计划行事。」 尧映红点头,别过自己爹,便回到安仁宫,正巧遇刚回来的南宫夕和别天姬走到前院。 尧映红睨了别天姬一眼,朝南宫夕福身:「参见王爷。」 别天姬也有礼地去尧映红请安。 尧映红端起一个微笑:「王爷和天姬姑娘真是投缘,今天出宫可愉快?」 南宫夕让别天姬先回去,当人影消失,他望回红妃的墨眸不剩本点温情:「今天是挺愉快的。」 尧映红也不再装,微怒地问:「王爷此举何意?王爷心中可还有与王爷多年夫妻的臣妾?」 南宫夕冷冷地回答:「权力下的姻缘,谈何夫妻之情?本王劝红妃还是收起那些小心思,机会本王给过你了,若本王的棋子不听话......也只能扔掉罢了......」语毕脚步轻散地越过她回自己偏殿中。 站在原地的尧映红心里的怒意越发旺盛。别天姬,明天便是你的死期! 二十八、宫次祸 (上) 第二天,别天姬下午便拉着青苑和梅影出了宫,看看人们怎样准备花灯会。 青苑一边出宫,一边在马车上解释:「花灯会是一年一度公子千金寻觅良偶的日子,已有心上人的便会成双成对。人们都会来买花灯写上愿望,点起放到湖里飘出大河。成功飘出去不堵在湖里的,听说就能飘到神明一处,愿望成真!」 别天姬想了想,诸仙真的会收集到凡界的花灯愿望吗?怎么她在天狐山也没有听过有一个仙负责的?她摇头轻笑:「我活那么久,怎么没听过有仙子下凡收集花灯呢?」 青苑听了惊讶:「天姬姑娘说的是真的吗?天姬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你活了很久吗?」她的脸上有盖不住的失望。 别天姬呆了一下:「啊......可能我没有听过有此仙,可天上仙子繁多,我也认识不了全部,对不对?可能有仙童拿上去我也不知道。」她安慰着青苑,也刻意不答另一个问题。 青苑听完还是不放心:「真的吗?」 别天姬隔袍拍了拍她的肩:「你知道本姑娘不说谎的。」有些事情她只是隐藏不说而已。 青苑端起一个笑容:「那奴婢先去买花灯了,天姬姑娘和梅影也要写一个吗?」 别天姬想了想:「但试无妨,我要一个。」 梅影抱臂一笑:「奴婢信自己,也不用买花灯向自己许愿吧?」 青苑白了她一眼便去一些档口买花灯去了。 别天姬问梅影:「你不信神仙吗?」 梅影轻笑,凤眼下却深藏探究:「不信,拜神还不如自己求变。姑娘也不似是信仙拜佛的人,为何买花灯?」 别天姬回答:「做一个测试。」她倒是想看看是否会有仙子真的来收花灯,待她位列仙班便能一问究竟。 梅影挑眉:「哦?难道姑娘真是个活了很久的神仙下凡吗?看看有没有童仙来收集愿望?」 别天姬神秘地说:「梅影希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梅影看着她,第一次她的笑容很认真:「那奴婢希望你永远是梅影的天姬姑娘,又笨又可爱的。」他想守护的。 别天姬听毕想追问下去她背后的意思,青苑便拿着两个漂亮的花灯跑来:「天姬姑娘,花灯买回来了!」 别天姬接过来,一边拿手帕给她汗抹:「不用跑得那么急。」 青苑开心地道:「来,姑娘我们快写下愿望便放到湖里吧!现在快夕阳西下,晚点多人了,花灯不好飘流。」 别天姬看着美丽的花灯想了想:「青苑会写什么?」 青苑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爹娘安康,自己早觅良缘啦!」 别天姬笑了笑:「真是简单的愿望。」 青苑点头:「这样就够了。啊!当然青苑也希望王爷和姑娘也早点成亲!」 别天姬呆了:「为什么是成亲?」 青苑甜甜一笑:「哎哟,王爷对姑娘的意思也很明显吧。」 别天姬脸一红,转身提笔静静地写下愿望,然后跟着青苑走到湖边点亮起烛火,放到湖中。梅影这时从怀里拿出一颗小小的夜明珠,不知不觉地弹到别天姬的花灯里。 别天姬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撞上一抹熟悉的红色。 红妃笑着说:「啊?天姬姑娘今天也真有兴致,也来花灯会凑凑热闹啊!」一旁的婢女也递上了花灯给她。 别天姬给她福身:「红妃娘娘也是,我也不阻娘娘的兴致,先走了。」 红妃娘娘按住了她,亲切地说:「别急着走,难得我们在此遇见,一起逛逛花灯市吧,有很多平常买不到的东西哦!」 别天姬不好推諉:「也好。」 红妃满意地笑,一边写着自己的花灯:「太好了,姑娘可有写花灯?」 「有。」别天姬回答。 「姑娘写了什么,可能让本宫知道?」 别天姬淡淡地说:「都是吃饱喝足,国泰民安的。红妃娘娘呢?」 红妃看了她一眼:「真是简单的人儿。本宫呢......当然是能早日替王爷出一子。」她得意地一笑,便蹲下身把花灯放到湖里去。 别天姬听毕,心里有一点不舒服,却还是淡淡地笑着。 身后的梅影不屑地低喃:「那还不如祈求黄金千万两更容易吧......」 红妃站起来危险地看着梅影,又忌惮他隐藏的身份:「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影笑瞇瞇的不惧怕她:「奴婢可惜,可惜红妃娘娘浪费了个大好花灯在一个不会实现的愿望吶......」 红妃听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贱婢!你!」 别天姬站过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向红妃道歉:「梅影说话多有得罪,红妃娘娘乃王爷明媒正娶的侧妃,总有机会实现的。红妃娘娘请息怒,不要与一个婢女计较。」 梅影在别天姬身后怔了一下,她没想过她会为自己求饶,没想过弱少的她会保护一个强大到不行的自己,起码她看上去很弱少,而自己......也的确是在江湖上可以横着走的人。 红妃听了别天姬的话,心里平伏了点,而且看着眼前的美人,今晚就是她的死期,更是不跟她们计较。她高傲地说:「既然姑娘也求情了,就放过你这个贱婢一次。」 梅影不屑地福身。要不是给别天姬面子,还有王爷要留着这颗棋子,这个红妃此刻早就死在自己手里了! 红妃亲切地拉过别天姬隔着袍子的手,两人并肩地走在湖边:「天姬姑娘,难得一起,我们不如等到夜晚看完了烟火才一起回宫吧?」 别天姬见她抓得自己很紧,不好松脱,只有陪笑着:「好。」看来此行乃第二劫。 两人走到一间湖畔酒家,别天姬看着进去的人都衣着光鲜,似是有权有势的人才能进。 「本宫本就在湖畔小筑包了间厢房,能在阳台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湖景,如何?」 别天姬也没什么所谓:「当然。」进去之时,她见到梅影笑意底下是一身警戒,青苑则一脸担心。 进了包厢,里面却已有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他一身金袍红绸,显出他一身贵气逼人。别天姬却看到他的景象,低喃:「红日掛空,却在夕阳西下之境......寧早日放下权贵,光荣隐退,莫要纠缠到最后吶......」 梅影这下暗暗叫糟,要是动起手来,她该全杀掉还是忍着。 红妃在一旁闻言色变,她凌厉地转身,没有刚刚的亲切,冷下声:「你刚说什么?」 别天姬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说的话为自己埋下了多大的祸根。南宫夕说过,越位高权重的人越不喜欢她的预言和劝諫。她尽量保持冷淡:「没什么,只是我的一些猜测......红妃娘娘不用太在意。」 红妃可不打算放过她:「你这个贱人!你刚刚是在说本宫的爹么!」她扬手朝别天姬一巴。 这一巴落得快又响,「啪—」一声打得别天姬侧了脸,头一阵晕眩。别天姬抬手隔袍摀着脸,手心传来那阵冰凉让她没那么痛。 青苑立即上前扶着,心里为别天姬担忧,梅影眼底下早已只剩下寒意。 「红儿,要大度,爹不是教了你很多遍么?」那个中年男人抿了一口茶,打量着别天姬:「天姬姑娘莫要怪红儿,是本国师这个做爹的教不好。本国师素闻姑娘神通,一直想见面,今天倒是看到姑娘的能力,一见到本国师便送了份大礼。」 别天姬不知如何是好,淡淡地回答:「国师抬举了。」 尧国舜慈祥地招手:「都来坐吧,一桌子的饭菜都凉了。今天那么好的雅兴来观赏烟火,倒是给你这不肖女破坏了。」 红妃撒娇地走到尧国舜身边:「对不起,爹。」语气却丝毫没有歉意。 别天姬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对面。梅影俯身低语:「无毒,可吃。」别天姬感激地给她一个眼神,隔着袍拾起筷子夹了几口,可是脸颊连张开口都感到痛楚。 一整晚都只是两父女的对话,尧国舜倒是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别天姬。到烟火在湖上开得灿烂,别天姬也没心情欣赏,整晚也就陪着笑说两句,如坐针毡。可是她怎么想都不对,这第二劫太平静了。 一席吃完,尧国舜倒是先亲切地说:「今夜与姑娘谈天说地,获益良多,刚才红儿的无礼姑娘请别放在心上。」 别天姬扯起一个淡笑:「不要紧,谢国师大人款待,先告辞了。」 红妃回復一脸亲切:「天姬姑娘与本宫一同回宫吧。」也不待别天姬回答,便向自己的爹福身,「那女儿先行一步了。」 尧国舜点头,送着他们一行人下楼,红妃拉着别天姬上了同一辆马车,便扬尘而去。 二十九、宫次祸 (下) 马车不像平时走大路回宫,而是为了避开散去的人潮,走了没什么人的偏道。 红妃在车内才向别天姬说:「对不起,刚刚本宫是紧张爹了.....出手伤了你怎么说也是本宫不好,本宫这就跟你道个歉。」 别天姬面对突如其来的道歉,只好摆摆袖:「没事、没事,这个我也明......」话未说完便听到出面护送的侍卫便大喊:「护王妃进宫!」刀枪碰撞之声随之而来。 红妃脸色大惊:「有刺客!为什么要杀我们?」 别天姬皱眉,显然比较淡定,她隔袍按住红妃的手:「冷静,我们要随机应变。」 然后一把剑从外刺进车内,刺在两人中间,红妃惊得尖叫一声。 青苑和赤玉揭开了车帘,青苑紧张地喊:「姑娘先下车,车内不安全!」 别天姬飞快地飘下了车,又伸臂让红妃借力下车,此时马车被刺客打破了,连木头也碎了一地,拉车的马也飞快地跑走了,只剩下她们和侍卫。 梅影早已杀了一堆,可是刺客还是陆续有来。「谁花大本钱请那么多人吶?姑娘的身价也不低哦。」她游刃有馀的一招一命,可是别天姬看不出她是怎么杀人的,她杀得太熟练!还有时间打趣说笑。 红妃也没想到梅影的身手那么狠,而且不知为何还有一个穿黑袍的男人护着她们。这个男人却是在回梅影的话,话里更显得两人相熟:「嘛,打完再算吧,亏你还有气说话。」 梅影笑呵呵的:「若你是打得喘气,那你这个身份该让给别人嘍!」一堆掌又一个倒下。 红妃还在猜度他们究竟是谁,这边一个刀光剑影向着她们几个女孩刺去。她们看着剑逼近,红妃更拉过别天姬挡在身前,惊怕的眼底却藏着笑意。 别天姬皱眉,难道她要暴露自己的能力了吗?剑快到眼前,别天姬已下意识以两指夹着来剑,一下把攻势停住了,冰霜由她的手指迅速覆盖长剑,用力一折,剑便碎了。红妃在她身后看不到,但在一旁的梅影和流七不时也要注意着别天姬,这下两人总算看清楚了为何这个女子总是把手藏在袖里,看来他俩不用太担心自家主子夫人的安危。 只见别天姬迅速地飘上前。刺客反应不过来,却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冰冷,见一隻手搭上了自己的胸膛,冰霜从手直渗入自己的心脏。刺客艰难地呼吸一下,胸口破碎气尽。 这下红妃也真的惊讶了,想不到别天姬有此能耐,今晚似是杀不了她!别天姬再次把刺客一个一个冰封心脏,翻身踢腿也乾净利落的,红妃终于见识到别天姬的能力。她装作看不到,因为既然别天姬不想人知道,她知道了不会是好事。 梅影见状,对流七说:「今夜一个都不能留。」 流七心里会意,下手更狠。天姬姑娘的能力太超于常人,要保护她,其他看见的人一个都不能留,这是水门一向的作风。 刺客越来越少,但攻势依旧没有减弱。赤玉在混乱中被流七借机刺死,青苑则因顾忌别天姬而没有下杀手。别天姬身上也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却不阻她的反击,但明枪易挡,不知哪个刺客飞出一支长镖,一下刺中她的后左肩。别天姬痛喊一声:「啊—!」 一声叫喊却把梅影和流七喊得心惊,今晚向门主报告时有一顿气要受了。梅影飞身接过别天姬的身体,手一挥,数十支银针飞出,又一批刺客连侍卫倒下。 流七把最后的人干掉朝梅影喊去:「把天姬姑娘先带回去!」 梅影点头,凤眼一瞇:「小七,把这烂摊子处理好,别掉了几条漏网之鱼。」 「后援快到。」流七白了他一眼。 梅影抱起别天姬,临飞身之时,朝跌坐在地上的红妃警告说:「你最好管好你的嘴。」语毕一手抱着别天姬,另一手扯起青苑的衣领,跃身飞快地穿过屋簷,越过宫墙。 青苑还没有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问:「梅影,为什么不杀我?」 梅影冷冷地道:「因为天姬姑娘信任你,要是让本......我知道你背叛姑娘,你会死得很难看。」 青苑连忘摇头:「不会的,青苑绝不会背叛姑娘的!」 梅影睨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很快便降落到安仁宫偏殿,也没有惊动宫内的暗卫。梅影随意把青苑扔到殿内,便抱着意识迷糊的别天姬放在床上,果断地撕下她的袍子,从带来的药箱中飞快地拿了几道药:「青苑,打起精神来!」 青苑立即拉回思绪:「是、是!」 宫外的偏道上,遍地横尸。流七蒙了半脸,只露出眼睛,蓝边黑袍下是一身夜行衣,他走到红妃面前。红妃惊怕地摆手:「不要杀我、不要!这是我爹策划的!我!」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立刻盖住嘴,看着流七。 流七闻言瞇起眼:「原来......连自己女儿都不要了。」 红妃颤抖地问:「你们是谁?」 流七眼里滑过一丝邪笑:「你早晚会知道。」语毕起身飞快地朝红妃后颈落去,人便毕倒在他怀中。他身后落下一堆穿黑衣蓝绣的人:「七门大人。」 流七让其中一人把红妃带回宫中,然后让水门的人收拾好,自己也要准备回宫报告。 三十、命轮转 宫内,南宫夕与水粼皇帝在御书房中议事,此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奴才参见皇上,夕王爷。」 皇帝南宫曌问:「什么事那么急让你冒然进来?」 太监跪在地上:「是安仁宫通传,夕王妃和夕王府的谋士回宫时糟遇刺客,谋士被伤,太医正赶去诊治。」 南宫夕闻言瞪大眼:「什么?」他皱眉,向皇帝拱手:「皇上,儿臣......」 「去吧。」南宫曌放下奏节:「朕也想知道谁在天子脚下刺杀王妃。夕儿,这个谋士恐怕对你特别重要,对吧?」 南宫夕也毫不掩饰:「是。」每每提及她,他冷冷的脸上总浮现笑容。 「难怪要经常跑去见人家,都不理这个父皇了。」南宫曌开怀地道:「去吧。别磨磨蹭蹭。」他的夕儿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自己是不是很快会多一个儿媳妇呢? 南宫夕点头:「谢父皇,儿臣先行告退。」语毕转身飞快地出了御书房,直奔安仁宫。 一进殿,那股药汤味直扑他的鼻子,让他的心吊到喉咙去了。然后又见青苑忘着把一盘血水拿出来倒掉,远处还有两盘,简直让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血都抽出来给别天姬。他听见梅影在里面冷冷地喊:「你这群庸医!本姑娘还不用你们帮忙,别在这里添乱。」 南宫夕皱着眉进去,见三个太医站在殿中不知所措,梅影却在床边忙着,眼神凌厉地阻止太医靠近。太医见南宫夕到来,向他请安。南宫夕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出去给本王隻字也不要提。」 三个太医惟诺点头,惊恐地退了出去。 南宫夕走上前,坐在床脚,看到床上的人儿血色全无,赤裸的背上是密麻的刀伤,还有处于后左肩触目惊心的伤口。镖已被拔了出来,那伤口却有三寸深,伤口附近都上了药。 南宫夕的双眸泛起亮蓝,手紧握拳头:「说,她怎样。」 梅影小心地包扎,两人都暗暗为此美丽躯体大脑一热,又被那刺眼的伤口泼了一盆冷水。「属下为姑娘下了麻药减轻痛楚,加上这中镖的位置流了很多血,姑娘恐怕明天才能醒过来。剩馀其他小的伤口都处理好了。」梅影少见地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南宫夕心疼地看着昏迷的人儿:「青苑,你先退下。别人问起,知道怎么说了?」 青苑点头:「知道、知道。奴婢不会多说。奴婢告退。」 殿内只剩下梅影,还有降下的流七和流影。 南宫夕发亮的蓝眸只专注在扒在床上的人儿,眼里是无尽的寒意:「有何尽报,有所隐瞒者领罚。」 水门三子收起平时的打闹,脸上沉寂,把刚才发生的事,由偶遇红妃、湖畔小筑、到遇见一大批刺客,还有别天姬意外中镖倒下。 流七最年轻,便愤怒地说:「红妃在属下收尸的时候招了是那尧神棍所策划。」 南宫夕似听非听的在摸上别天姬背后的绷带,声音冷淡得所有人都噤声:「尧国舜千算万算,不该算到天儿身上。」 流七年少气盛地回答:「他是怕天姬姑娘会代替他,他便不能控制太子与门主。」 南宫夕还是淡淡的:「流影,棋子不乖,让流丹准备好密件,把要的人都带来皇都,本王要给皇弟大婚时送一份大礼。」 「流影领命。」 梅影却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只是别天姬。一开始她把别天姬当成消遣,这一刻却是当成自己真的主子......或者更多。「天姬姑娘打斗时也很灵活,只是暗器难防罢了。可是门主,属下终于知道天姬姑娘为何把手掩盖了。」 「为何?」南宫夕转而看向她袍下的手。 梅影嫵媚地走到一旁随意拿起一个长长的烛台,然后小心地拉起别天姬的袍子,把烛台轻碰别天姬的手,冰霜从手心蔓延上烛台,快到梅影的手时,梅影把烛台拿开。 南宫夕看着烛台若有所思:「果不其然。」 流七疑惑:「门主早已知道?」 南宫夕再次抚着别天的玉背,淡淡道:「在王府之时,天儿在雪地上行走,便有薄霜从脚中心散开,却因雪地缘故,不细看便不会发觉。当时不太确定是什么能力,现在总算清楚了。」 梅影放回烛台:「且能滴血不漏地取命。」 南宫夕皱眉,才想起那隻冰狼的话:「流七,当日冰狼所赠的琉璃珠可在?」 流七从怀中拿出一个锦袋,恭敬地递上:「属下随身携带着。」 南宫夕接过来拿出通透的琉璃珠,仔细端详,也没发现有何特别之处。「流影、流七可记得那天冰狼的话?」 「属下记得。它说要一丝天山寒珠的寒气,以此珠装着,随身携带便能抑制姑娘自身的寒气......」流影说着:「难道就是指此能力?」 南宫夕把珠子放回锦袋,收在怀中:「这边完事了,我们就到上官那里走一趟吧。」 流影瞪大眼:「门主真的要去吗?那天山寒珠可是上官的镇国之宝,潜入必会机关处处,惊动上官英!」 南宫夕却不以为然:「难道水门没这个能耐?」 流影跪下:「不是,只是......门主,值吗?」 南宫夕亮着的蓝眸邪魅地瞄着他:「此事本门主亲自上阵,叫流筑准备,本王要带上他。」他在别天姬后背留下一个吻,银丝垂落在她的背上嬉戏,看得南宫夕蓝眸越来越亮。他由后颈一直吻到下背,水门三子却不为所动。他们是受过严厉训练和无数引诱挑战与打斗出来的人,水门的训练是严苛且无情残忍的,站在最高位的七子,都捱过非人的歷练,此等小事他们当然不足掛齿。 南宫夕吻得心满意足了,便站起来走到流影身前,冷冷道:「本王现在告诉你们,在本王眼内没有值与不值、能与不能;只有本王想......或不想。本王一向做事随心,此次上官之行,流筑与流魅与本王同行,流影你与流七留守看护天儿。」语毕向殿门走去。 流影自知刚刚说话惹怒了南宫夕,可是他自是担心自家主子:「属下领命。可是门主......门主是否要动用魔血?」潜入人家皇宫重地,不用魔血恐怕不行吧。 南宫夕掉下一句:「本王自有分数。」 梅影看了流影一眼:「放心吧,本座自会看着门主,不会让他出事的。」 流影点头,惟有这样了。他又看看床上熟睡的人儿,看来以后她便会是门主夫人吧...... 三十一、念谁情 南宫夕带着殿外的王兴走到正殿,南宫夕一身戾气地踏入殿中。 红妃才刚刚醒,想着刚刚莫名奇妙地被人抬回来,只知道现在看自己好好的,那个黑袍人没有杀自己。她喘了口气,便听见一声通传:「夕王爷驾到—」她立即整整妆容,一改刚才的花容失色,那黑袍人和梅影背后的势力容后再想。 她乖巧地朝俊美的银丝妖精福身,隐若地看到来人的双眸似乎异于平常,是亮蓝的眸子? 南宫夕的声音却比寒冰还有冷:「给本王跪着。」他掀袍坐在桌案后,端过奴婢奉上的茶,把玩着茶杯。 红妃这一刻怕了,她见过南宫夕暴戾的一面,两年前那一次把她屁股打得开花也够她受的。可今天南宫夕像时成熟了的猛兽,喜欢沉寂应对,在关键时才一咬毙命,他的沉寂让人恐惧。「不知臣妾哪里得罪了王爷,请王爷明言开恩。」她装作冷静地回答。 南宫夕也没有看她,继续把玩茶杯:「本王不是跟爱妃说过,尧国师若想坐稳他的位置的话,就给本王乖一点吗?」 红妃的身体忍不住颤抖:「是、是的。」 「那......你说今天这遇刺是什么事?」 红妃想了想,激动地回答:「臣妾也不知道......臣也是受害者啊王爷!」 南宫夕喝了一口茶:「是吗......你不是说是你家父策划的吗?」 红妃瞪大眼,他是怎么知道?难道那个黑袍人,甚至梅影都是南宫夕的人?她突然意识到事情对她有多糟糕,先打死也不认再算:「王爷明察!这话肯定是王爷听错,家父难道会派刺客杀自己的亲女儿吗?」 南宫夕把茶泼了出去,红妃的脸上全是茶叶:「的确不会,可是爱妃......本王给了你那么多机会坦白,你怎么还不说呢?以后在本王要灭了国师府的时候,还可留你一命吶......」 红妃听完脸色苍白,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也对,这个南宫夕是多本事的人呢?「求王爷饶命!」红妃叩头不断。 南宫多皱眉阻止她:「爱妃,抬起头来。」 红妃立即泪眼汪汪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以为有转机,可是下一句又把她打回恐惧之中。 「朱翠,掌嘴。」 作为红妃另一个贴身婢女的朱翠站在一旁,呆了呆,然后噗通跪下打自己的嘴。 「本王让你掌红妃的嘴。」南宫夕语气有点不耐烦。 朱翠大脑反应不过来:「啊?」却见南宫夕还是淡定地继续把玩茶杯,便走到红妃身边:「得罪了,红妃娘娘。」 红妃不可置信:「王爷!王爷为何要掌臣妾的嘴!王爷!」 「啪—」一巴已下。 「王爷!呜!」 「啪—」 「王......」 「啪—」偏殿内只剩下响亮的巴掌,红妃只能呜咽地喊着王爷。 打得差不多了,南宫夕把茶杯放下:「够了。」朱翠闻言退到一旁。 南宫夕挑眉看着红妃:「爱妃想知道为何本王要打你吗?」 红妃的嘴已经肿得不能说话,只可以泪眼汪汪地跪着。 南宫夕端回他平时温文尔雅的笑容:「本王平时让国师府怎样横行也不理,可是这次本王警告过你们别在天儿身上打任何主意,你们似乎......没有听进去吶......」 红妃惊慌地摇头,硬挤出几个字:「没有......王爷......息怒。」 南宫夕语气温柔,笑着站起来,走到红妃身前:「棋子不跟下棋之人,那棋子不要也罢。」他说得很随意,但红妃的心却越来越沉。 南宫夕蹲下身,生生捏住红妃的下巴,让她吃痛的掉下泪来。南宫夕虽然笑着,但红妃见到的却是恶魔般的笑容。「这是你今天打天儿一巴的回礼,至于国师的礼......本王以后会送上。」 他站起来冷冷地下令:「红妃遇刺需静养,不得踏出安仁殿半步,也不方便探望,任何人都给本王拦在殿外。」他挥袖抬步要离去,却被红妃哭着抓紧他的袍不断摇头。 南宫夕无奈地蹲下身,宠溺地抓开她的手:「爱妃就好好休息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正殿。出了殿,他向王兴吩咐道:「把本王的衣物和随行的物品搬到天儿的房间。」 「是,王爷。」王兴便回去收抬。 回到别天姬的偏殿,只剩下梅影和青苑留下,南宫夕让他们下去:「今晚本王守着,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青苑福身离去,梅影临走时不放心:「有什么事即管吩咐奴婢吧......」 「嗯。」南宫夕走到床边坐下,待梅影离开了,他伸手慢慢地瞄绘别天姬的脸,那紧闭的双眼到苍白的薄唇,都让南宫夕心疼。他拨开她墨蓝的头发,没有冠着的头发散落在床上,南宫夕才想起她说:「我喜欢你散头发的样子。」 蓝眸续渐平静,南宫夕择下头冠,银丝在与暗淡的烛光互相辉映,与墨蓝的头发在床上交缠。南宫夕轻叹:「天儿......快醒来吧......」 三十二、情果结 翌日清晨,床上的人儿眼帘微颤,半开的眼帘动了动才看清周围。她感觉到自己无力地扒在床上,而眼前有一个宽大的身影遮住了一半的视线,她扭不了头,但认出了散落的银丝,这人正依着床头浅睡,像安静的精灵一样。 他这个样子恐怕是坐在这里一整晚了吧?别天姬心里一甜,以微弱的声音说:「南宫夕......你这样......会着凉的......」 南宫夕只是浅眠,一听见熟悉的声音便瞬间醒了,他欣喜地跪在床边,平视别天姬的脸蛋:「天儿,你醒了!」 别天姬见他如此紧张,不由轻笑:「很少......见到你......如此激动......」她看到他脸上出了些银渣,心有不忍又感激,「你昨晚.......整晚......都坐在这里?」 南宫夕轻轻点头,然后便去倒了一杯水,轻柔地用手帕沾在别天机的嘴上:「天儿别说话了,留留力气,快点好起来。」 喝了点水,别天姬总算能说话:「这些小伤不打紧,修炼之人不怕。」 南宫夕皱眉:「不是你怕不怕,而是本王不捨得了......以后也不准你乱来。」 别天姬微笑点头:「好。」她看着眼前的南宫夕,「果然不冠发漂亮。」 南宫夕微笑,忍不住轻啄了她的唇。 此时梅影进来,见别天姬醒了心也放松下来,语气也变得不正经:「哟,一大清早就要奴婢回避了呀。」 南宫夕才不捨得放开别天姬,站在一边盯着梅影替别天姬换药。梅影打趣地道:「奴婢贴身地替姑娘换药,王爷可会吃醋?」 南宫夕掩去那丝醋意:「你即管换,反正你是女的,有什么好介意。」 梅影扯起一个媚笑:「是呢......」 别天姬却有点不好意思:「南宫夕,你要看着我换药吗?」 「当然。」 「王爷,人家害羞吶。」梅影慢慢地解开昨天的布条,还是渗了一片血。 南宫夕皱眉:「本王想要陪着天儿。」他俯前坐在床上:「天儿,痛吗?」 别天姬忍着:「还好,梅影已经很轻手的替我上药了。」 南宫夕顺着她的头发一直摸,两个写意地对话,像是南宫夕一直想求的生活一样。可是因他体内流着的血脉,他这辈子恐怕也没几多个写意的早上。 梅影换完药便退了出去,还是将人还给主子吧,自己没有福份。主子对他有知遇之恩,难道他能抢了主子的人吗? 南宫夕小心地替别天姬掖好被子,「天儿......你瞒着我的事真多呢......何时你才能完全的相信我?」 别天姬躺在床上,看着南宫夕的美貌,脸上淡淡的神情,别天姬却感受到他心里的情谊:「会的......我自入宫门便遭三祸,要不......」 南宫夕的手顿了顿,代表他在听。「天儿胡说些什么呢......」 「你知道我不胡说的,而且你心底里是信的。」她说得那么肯定,让南宫夕反驳不了。「南宫夕,让我过了最后那一祸,便告诉你我的秘密,可好?」 南宫夕虽然已知道,却笑看着她:「好。」 别天姬扬起一个笑容:「你答应过我,会以你的秘密作为交换,可还有效?」 南宫夕无奈地笑,点了她的鼻子:「有效,本王会信守承诺。」 别天姬开心地蹭了蹭南宫夕的手,这是冰狼的习惯,改变不了。这一蹭,蹭得南宫夕一个心溶化。 「贤妃娘娘驾到—」一声通传打破了寧静的清晨。 别天姬有一丝紧张,南宫夕拍了拍她的臂让她放心:「放心吧,贤妃把我照顾成人,似是掛念本王而来。」 别天姬点头,想着要起来,却被南宫夕按住:「你躺着,不要牵动伤口了。」 南宫夕拍拍她,便拱手上前迎接:「儿臣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一身素色阔袍,样子还是很年轻,比皇后少一分气焰,多一分贤淑。她牵上了南宫夕的手:「夕儿,看你现在都独当一面,气宇轩昂的样子,真让本宫怀念你还这么高的时候,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南宫夕客气地回答:「夕儿不孝,多年没有回宫探望娘娘,这些天又比较繁忙,要娘娘你亲自来一趟。」 贤妃苦笑:「夕儿对本宫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南宫夕扶过贤妃坐到榻上,宫婢走来上茶。 贤妃疑惑:「夕儿,你这个样子是昨晚彻夜未眠的守在这里吧?本宫亦听皇上说过,你带来的这位谋士可是对你很重要,本宫也好奇是个怎么样的姑娘。」 「果然传得快......天儿乃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人才,能尽算天地,为人善良,一直想以自己的力量造福百姓。儿臣对她......」 贤妃听着很是开心:「夕儿是终于安定了,虽不是名门望族而出,但是若真有一身本领也不坏。」 南宫夕淡淡地笑:「也要天儿愿意。」 「那位叫别天姬姑娘是吧?家里有何人?」 南宫夕摇头:「隻身而来,相遇于天狐山脚下。」 贤妃听毕,脸色一变:「夕儿......你觉得她会是两年前的那位......女神医?」 南宫夕报以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儿臣知道她非小雪。她是天儿,她也有过人的能耐,却非同一个人,儿臣很清楚。」 贤妃扶着头,端起茶杯:「也罢,见这位姑娘让你那么上心,你又比以前开怀了,本宫还管什么呢。自小夕儿也是让人管不着,可是夕儿也要想想那是堂堂夕王妃的位置,不知皇上会否同意。」 南宫夕不屑一笑:「那是儿臣的王妃,难道皇上不合眼缘了,重施故技,火烧魔女?」 贤妃自知踩到了他的地雷,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好了,皇上不会的了。夕儿,你还是去梳洗一番,你这个样子哪有做王爷风范的?」 南宫夕不放心地看了远处床上的人儿,贤妃见状说:「放心,本宫好生看着。」 南宫夕扯回一个微笑:「那贤妃娘娘自便。」人便走出殿了,他也放心,因为流七在替他监视着。 贤妃看了看远处的人儿,好奇心驱使下,她命人搬了个座榻到床边。她走过去时,见里面的人儿挣扎着,单手撑了起身,薄唇流出空灵的声音:「别天姬参见贤妃娘娘。」 贤妃不忍,伸手止住她:「得了,你就坐在这里吧,不要起来了,夕儿回来又说本宫的不是。」她打趣地说,坐在了榻上。 别天姬噗哧一笑:「南宫夕有时候是挺囉嗦的。」流七在暗处汗顏,要是门主知道了天姬姑娘的对他的评价,会是一脸想死掉吧。 贤妃这才打量起这个女子,墨蓝的头发披在她身后,精緻的脸蛋,还有雪白的肌肤都带出别天姬不像凡人的气质。到贤妃看到别天姬的蓝眸却微愕:「蓝色的眸子!」 别天姬疑惑,心感不妙:「贤妃娘娘?」 贤妃努力平静心情:「啊,天姬姑娘果真美若天仙,听夕儿说你是从天狐山而来的。」 别天姬点头:「我长年居于天狐山上修炼,一下山歷练便在山脚遇见王爷,收留了我。」 贤妃听完也放松了一点,试探地问:「天狐山乃神山,姑娘......是否仙?」 别天姬轻笑:「大器未成,尚未能为列仙班。」 贤妃看了看她,见她不像在说谎,轻叹一声:「本宫也只想夕儿以后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但是似乎他的命注定了要不平凡地过吶......」 别天姬疑问:「娘娘何出此言?」 贤妃为难地说:「还是让夕儿自己说吧,本宫也不好说什么。」她想了想,「哎,姑娘能算尽天地,那你能看看夕儿的命格,指点一二吗?」 别天姬抱歉地回答:「我只能看到天想让我看到的东西,亦能为眾人指点迷津,惟独未能窥探王爷的命。」 贤妃皱眉:「为何?」 别天姬一笑而置:「可能是道行未够。」 贤妃看别天姬也没什么大本事:「夕儿说你优于凡人,可是你这样......恐怕难以服眾吶。」 别天姬也不介意:「我的能力乃天上所赐,其他人怎么看,我不太介意;不过若是冒犯了我的能力,便等于冒犯了天,会引下天雷......这才是我最不想见到的。」 贤妃听完也收敛了一下:「蒲州天雷降下,击杀一百姓,就是你所为?」 别天姬叹气:「非我所为,乃是天所为。」 贤妃嘀咕:「那就是关你事了......」她还是不要犯险,寧信其有。 南宫夕这时精神爽利地回来,换了一身银袍的他加上银发,让他若天神般降下。「看来贤妃娘娘与天儿聊得挺好。」他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一脸关怀地看着别天姬,「怎么起来了?有没有拉到伤口?」 梅影和青苑也跟了过来:「参见贤妃娘娘。」 贤妃摆了手:「免了。」看到南宫夕只关心着别天姬,没有看自己一眼,她知道南宫夕不满了。自小照顾他,他一有不满便不会理睬自己,这次恐怕是因为不想自己与这个女子太接近了吧。 梅影见别天姬精神颇好,凤眼一瞇:「天姬姑娘那么精神实属可喜,奴婢还特意拿了金创药为姑娘的深浅刀伤上药,现在可能用不着了。」 南宫夕接过来:「让本王来。」 别天姬惊愕了:「啊?别、别、我自己能上药。」 南宫夕无视她,直接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袖子。别天姬看着他,不明所以,想缩手时却被南宫夕紧紧地抓住手臂:「放心,本王会小心上药的。」 别天姬撞上他的眼神,一下子觉得挣扎也是徒劳,碍于贤妃在场也不好顶撞太多。 南宫夕在一个个划伤上仔细地轻抹药膏,贤妃惊讶于他不毫不掩饰眼里的疼惜,要知南宫夕在宫里的形象一直是淡淡有礼、距人千里的王爷,偶尔会冷得让人捉摸不透。 南宫夕上药的手突然停了,别天姬的心立即悬掛起来:「怎么了?」他可没有碰到她的手啊,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见不到,手腕到手掌的伤他都没有上药。 梅影在一旁当然知道主子在想什么,因为这也是她好奇的:「天姬姑娘的伤癒合得很快呢,昨晚明明还是密密麻麻的血痕,现在已结痂,有些浅的更只剩下疤印了,莫非奴婢的金创药有如此神速的功效?」 别天姬一惊,看着南宫夕,眼神内全是:怎么办?她怎知道凡界人的伤口原来癒合得比冰狼慢。 南宫夕皱眉,平淡地回答:「的确是好药。」他继续替别天姬上药。他凑上前,在别天姬的锁骨边点上了药膏,两人只剩下呼吸的距离,让别天姬脸红耳赤。他每点一下凉凉的药,在她身上像是点起每一个火种。 大殿上的温度慢慢上升,梅影半垂眼帘,叹了口气:「奴婢先行告退......贤妃娘娘也请回吧。」语气不卑不亢,带着所有宫婢出去。 贤妃见状也只能站起来,微笑道:「那......夕儿,本宫就先回去休息了,你......改日带着天姬姑娘来探望本宫吧。」 「嗯,不送了。」南宫夕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分,也淳厚了一分。他始终没有转身,贤妃也不介意,她看了一眼银色的背影便离开大殿。 大殿变得寂静无声,别天姬害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南宫夕?」 闻声银发动了动,抿唇收起金创药。然后双手飞快地抱住别天姬,小心地不弄到她后肩的伤,薄唇飞快地捕获别天姬冷冷的双唇。 「呜?」别天姬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被一直啜吸着。 南宫夕沉重的呼吸声、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还有霸道的双唇都佔据了所有别天姬的感官。她感觉到南宫夕把自己抱得有多紧,差不多要揉进他的身体里。 南宫夕的重量一直压在她身上,最后两人倒在床上,压得别天姬的伤口有淡淡的痛楚,南宫夕还是没有停下,他的双手更开始比划着别天姬的锁骨,手指沿着衣领滑下到,带出别天姬一阵骚麻。 「嗯......」别天姬忍不住低吟一声,南宫夕整个人震住,张开因燥动而变蓝的美眸看着她。这次让别天姬清楚地看到了他双眸里的流光,南宫夕也不打算掩藏,两人就这让僵住在床上,大口地喘气。 别天姬轻轻地问:「你的眸子......」 南宫夕的慾望还未退去,他生生地忍下,柔情地看着身下的人儿:「天儿不是说三祸之后才告诉本王你的秘密吗?天儿这个问题,本王那时候才回答你。」 别天姬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好......嘶......」冷静下来后,别天姬感受到那丝丝痛楚从后肩渗出。 南宫夕惊觉立即起身,蓝眸瞬间消失,他慢慢扶着别天姬起来:「天儿......」他皱眉,恼自己那么忍不住,那么大意。 别天姬一笑,扬手按住他的眉心:「没事。」 南宫夕深吸一口气:「天儿,你休息一下吧,过几天就是太子大婚了,你要好起来。」语毕飞快地站起来,逃命似的走出了殿。 「好,你也要......」别天姬话未说完,人已经走远。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失笑了一下。她还想说:你也要保重身体。 三十三、太后计 在另一边厢,红妃暗暗写了一条小便条,碍于她怕南宫夕的人会在暗处看着她,她只好暗暗地把便条放在送来的饭中,然后装作吃不完,让朱翠拿给尧国舜。 朱翠把剩菜端到膳食房,静静地抽出纸条收起便继续工作。另一边厢,一个太监走来替尧国舜拿饭菜到观星台,朱翠跟他打了个脸色,把纸放进饭中。 尧国舜此时正一脸认真地想着怎样除去那该死的别天姬,怎么她能那么大命这样也死不了,还惊动了南宫夕那边!昨晚探子回报说别天姬只是身受重伤,可他的女儿却被禁足于殿内!今早就去请旨皇上施压,让南宫夕放了他家女儿,可皇上却说这是家事,他管不了。 尧国舜一脸愤怒,暗的不行,就必须来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把这个女人给治了。 此时送饭的太监急急进来:「国师大人,请用膳。」 尧国舜摆摆手:「放下吧。」 太监恭敬地把饭菜放在一边,临行前还不忘吩咐:「大人别吃得着急,小心吃太急会噎到饭吶。」 尧国舜疑惑地看了太监一眼,挥退了他,便拿起银筷翻着饭菜,很快便在饭中抽出便条,里面是自己爱女的字跡:天有异能,手触即霜,杀不滴血。 尧国舜看毕近瞪大了眼,把纸收好在怀中。惊讶慢慢转为算计,今次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他握紧手,立即向寿庆宫走去。 寿庆宫内一片祥和,水粼国的太后娘娘正在品茗。 「国师大人求见—」 一声传令让太后缓缓开眼,她递出手让人扶着,然后走到大殿凤椅上:「传吧。」她的声音带着在后宫多年的歷练。 尧国舜向太后行了个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凤眸紧看着他:「国师今天前来找哀家,所为何事?」 尧国舜没有起来,只是装作紧张:「微臣有事相求,事关重大,请太后娘娘明察!」 太后锁起双眉:「什么事?」 尧国舜继续跪着:「微臣最近占星,发现了异象。紫薇暗淡无光,皆因有邪星在旁盘据!」 太后瞪大眼:「什么!你可知此言一出,若非属实,哀家可治你罪!」 尧国舜哀痛地摇头:「微臣句句属实!关乎国家大事,微臣岂敢拿来开玩笑!而且邪星已入主星群,正在影响皇族吶!她就在宫中!」 太后严肃地问:「已在宫中?国师已知邪星是谁?那么只要解决了邪星就可以了?」 尧国舜点头:「可是此星能入宫中,非泛泛之辈,而且......要除掉恐怕有些难度.......」 「是谁?哀家要除掉的人,谁敢阻拦?」 尧国舜轻叹:「是夕王爷......身边的谋士。」 太后握紧了椅臂:「什么?你怎么肯定?」 尧国舜把跪得更低:「就像二十年前一样......魔女......入宫吶......因为夕王爷身上流着魔女的血,当然更容易吸引此类邪灵妖怪。前些天微臣的女儿和那位谋士从花灯会回来遇刺,微臣的女儿在逃亡中亲眼看到那个魔女双手一碰任何东西,都能把它化为冰霜!现在微臣可怜的女儿被禁足于安仁宫,那魔女不想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于是操控了夕王爷禁足了她!今早微臣想请皇上出手相助也遭拒,可见此魔女功力不比上一个低!」他递上尧映映红偷偷传出来的便条。 太后接过纸条一看,双手发颤:「怎么会这样......怎么我们皇族想平平安安也不行?究竟是不是夕儿亏欠了他们什么啊!这些西域的魔女那时勾引哀家的皇儿,现在轮到皇孙!」 尧国舜恳求着:「请太后娘娘为微臣作主,为国家除害,救出微臣的女儿啊!」 太后深吸口气,摆摆手:「哀家知道要怎么做的了,你下去吧。此事不要张扬,皇上那边哀家会说说。」 尧国舜感谢地叩了个头:「谢太后娘娘!微臣先行告退。」 太后又叫住了他:「国师大人,这次也是用火吗?」 尧国舜顿了顿身子,低下的头扯起一个笑容却不让太后看到:「是。」 今天御书房内,一如既往地有眾臣和皇子们在议事。 议事后,皇上南宫曌留下了眾皇子间聊起来:「夕儿,听说你那位谋士醒过来了,可查到是谁做的?」 南宫夕心不在焉,没有听到。 南宫曌皱眉,再唤他一声:「夕儿。」 南宫夕回过神来:「是,父皇。」 南宫曌叹了一声:「是没有听到了。夕儿,怎么了?还是很担心那位谋士吗?」 南宫夕轻笑:「只是在想着来龙去脉,否则很难找出兇手。」 南宫俊逸打趣地说:「是想着人家姑娘了吧?」 南宫夕也不避嫌:「本王的人,本王不想,难道皇弟想替本王想着?」 南宫俊逸陪笑:「本太子只想着太子妃一人足矣。」 皇帝听了很是高兴:「看来朕终于能抱皇孙吶!夕儿,贤妃倒是有跟朕提过那位姑娘像精灵般美丽,而且温柔大方,朕改天也要去见上一面。」 南宫夕心里虽不太想别的男人见到天儿,可是还是应允下来:「好。」 南宫俊逸点头:「父皇,儿臣倒是有幸在皇兄府上有一面之缘,那位别天姬姑娘真的很美若天仙,而且也批中了本太子这头婚事,算得多准吶!难怪皇兄总是把人儿藏起来。」 另一位皇子也说:「对啊父皇,听闻蒲州市内有一名女子引下天雷.......想必是那位姑娘吧?大皇兄那时有亲眼看到吗?」 「引下天雷.......」 「那么厉害?」 「是仙还是妖啊?」 皇子们听毕都细声议论,皇上的脸色也不太好了。而南宫夕那身寒气直逼南宫俊逸,低垂的眼底浮现一丝蓝色。 他的声线比海更深沉,冷冷地说:「嘛......看来本王在兄弟眼中还是个不祥的人吶,总是引来妖魔呢。天儿是个怎样的人本王最清楚,作为龙子的你们那么怕天怕地,还有没有出色了?本王对皇弟们好失望吶。」 他站了起来,目中无人地挥袍而去:「这样的谈论真没意思。」 「你!」南宫俊逸咬牙切齿。其他皇子都对他的高傲愤怒却又见怪不怪,待他出了去,他们纷纷看向自己的父皇,只见那一国之君脸上不是愤怒,而是无奈。 「俊逸,算吧......他本就不太待见朕。」 南宫夕出了殿,撞上前来的太后。太后也不算太喜欢这个皇子,可是也客气地开口:「夕儿。」 南宫夕本就没有好心情,见到她更是厌恶。他非常冷漠的走过她,连眼神也不屑看她。这个女人,是他恨的人。 太后的老婢女皱眉地说:「夕王爷最基本的礼仪也该做吧。」 南宫夕却是没有停步一直走。 太后也冷下了脸:「走吧。」 御书房内传来一声通传:「太后娘娘驾到—」 一眾皇子都话起来请安,南宫曌亲切地说:「母后何以到来?」 太后娘娘端起慈祥的笑容,被扶到一旁的贵妃塌坐下:「来见见哀家这些皇孙吶,不来御书房怎能全都见到?」 皇上轻笑:「原来是爱孙深切。」 其中一位皇子道:「可是......大皇兄......」很快又被其他皇子制止。 太后呵呵笑道:「刚刚过来时见到了,不打紧。好了,哀家有事想跟皇上聊聊,打扰你们兴致了。」 皇上疑惑:「你们都退下吧。」 眾皇子都站起来:「儿臣告退。」 待皇子都走了,南宫曌疑惑地问:「母后有何事?」 太后神色凝重:「皇上,太子的婚期必要延后。」 南宫曌锁眉:「什么?太子大婚通告天下,还有什么重要事要延后?你叫朕怎样跟各国使神交代?」 太后淡定地说:「皇上息怒,哀家难道不知这当中难处吗?可是皇上,这是要捉妖。」 「母后,这些事不可随意说。」 「哀家似是随便说说吗?国师最近观星发现,邪星入宫,会影响到俊逸的大婚的!哀家也是为皇上的江山着想,必先除之才可大婚!在大婚后七日也是吉日宜嫁娶,所以大婚要延后。」 皇上深呼吸,消化了一会:「那邪星母后似是知道怎么除了?」 太后沉下声线:「皇上,火烧魔女。」 南宫曌听毕瞪大眼:「母后!」 太后叹了口气:「而且还是夕儿身边的那位姑娘......」 南宫曌激动得站起来,疼心地说:「此话当真?」 太后也装作无奈:「哀家也很不想这么做,可是国师有铁证证明这个女子是魔女,所以皇上......事不宜迟。」 南宫曌里一个挣扎:「当年......朕狠下心,夕儿还小不懂反抗.......可是那个孩子痛哭的那一刻,朕毕生难忘,这些年也不知怎补偿他......现在又要再让他痛苦一次吗?母后,他好不容易才放缓了一点,而且朕看得出那个姑娘改变了夕儿。」 「可是也不能置俊逸不理呀!皇上派个任务让夕儿远行几天,回来了就说那位姑娘终是在这里待不住,离开了,不就可以了吗?」 南宫曌无力地坐下:「朕......做不到。」 太后见状,凌厉起来:「做不到也要做,皇上只是要下令让夕儿离开皇都,其他的哀家来做,有什么就让夕儿衝着哀家来!」她语毕她微怒地起来,走出了御书房,留下南宫曌沉默地坐在龙椅上,不忍地执起笔在圣旨上书写。 三十四、论孩子 南宫夕走到御花园,轻轻坐下,随行的王兴向他报告着:「密件和人证都已在皇都,藏在若红楼。」 南宫夕「嗯」了一声,又问:「天儿可好?」 「还在养伤,跟据流魅所说,好得差不多了。贤妃娘娘偶有过去探望。」 「那就好。」南宫夕若有所思地坐着,一些宫女走过都纷纷偷望那位神秘、俊美又邪魅的王爷。 「王爷为何这些天都不过去?」 南宫夕苦笑:「暂时也不想见她。」一见到她就会控制不住把她扑倒。 王兴见南宫夕没有解释也没有问下去。 安仁宫偏殿,别天姬有点闷慌了,最近每天趴在床上,南宫夕又没有来。「青苑,好闷啊......」 青苑站在一旁,也是一脸哀怨:「奴婢也是,可是也是没办法,姑娘养伤为先呀。」 梅影这时走进来,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提着一叠书:「来来来,奴婢为你带了你想要的书了。」 别天姬听见一喜:「真的?」 梅影见到她可爱的样子,不禁失笑:「可是要让奴婢换了药才可以看哦。」 别天姬白了她一眼:「好吧。」 梅影笑瞇瞇地拿出药,把书给青苑:「为何姑娘想看这些书呢?唉唷,让奴婢好害羞吶。」 别天姬不忌讳地笑:「听那些宫婢说,若我不懂何为情,看那些书就对了。我下山的目的是歷情劫,当然要了解一下情为何物。」她说得一本正经。 青苑和梅影听到也无力吐糟了,究竟要多不諳世故,才可以把这些偏小说说得那么具学术性? 梅影头痛地为她换药:「要是被王爷见到你看这些书,都不知会怎么反应。」她又想了想,「对了,姑娘何时来月事?奴婢要为姑娘调理一下身体。」 别天姬歪头:「什么月事?」 青苑和梅影听了瞪大眼,青苑更是害羞地问:「姑娘每一个月没有......没有、没有......」 梅影很快淡定下来,白了青苑一眼,果然还是个小孩。她换完药,收起药箱,像闺密一样扶起别天姬,随意拿过书递给她:「月事一月一行,以血成水常规而来,当没有之时便是有子,或身体不适。姑娘没听过,即是姑娘从来都没有?」 别天姬翻书的手顿下来,原来自己跟凡人有那么多不同啊......她摇头:「由成人......懂事之时到现在都没有......若非你们提起,我也不知道有这些东西。」 青苑惊讶:「是因为姑娘是仙子的缘故吗?」 别天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轻笑带过:「或许吧......」 梅影沉思了一下,小声说:「那......怎样有孩子?」 别天姬想了想:「我也真的没有想过要孩子......我见凡人们都很喜欢孩子......南宫夕也是吗?」 青苑:「奴婢想王爷应该会喜欢孩子吧,毕竟是龙裔,想要开枝散叶很平常啊。王爷是眾皇子最年长,可仍未有妻室,其他皇子们有些都已有几个妻妾、儿女成群了,连太子都快要大婚了。」 梅影深深地笑:「那未必......王爷未有正妃孩子自有他的考虑,难道你还能猜度王爷的心思?」 「青苑不敢!」 梅影见这丫头怕了心里一乐,连流影也不能全猜透门主的心思呢。「不管怎样,王爷疼爱姑娘是眾所周知的,现在全皇宫都知道,天姬姑娘就不要太担心了。」 别天姬微笑:「我一直都不担心,倒是南宫夕最近很忙?都不见他回来。」 梅影耸肩:「奴婢不知道呢。」 别天姬点头,又埋首书中。她越看越入神,这些书都把凡人的感情写得很细腻,但是又很复杂。她不太明白里面一些情感,想要问,又不知问谁......南宫夕吗?如果不问他的话,问青苑?她该是与自己一样认知不多。梅影......感觉她会乱说话呢。 别天姫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种鶵鸟心态,潜意识依赖着南宫夕。 一整天下来,别天姬一边看书,一边做记录,写下她不明白的部份和问题,认真地学习。想着有机会便要一次过问问她的感情老师—南宫夕......也想要见见他呢。 这些天他都没有来,也不见他在安仁宫,明明听宫婢说他经常在御书房和安仁宫两边往返,他也不抽一点时间来这里看看她? 她是在生气吗?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也要写下来。 别天姬看了看窗外,天已暗下来,南宫夕该差不多回来了吧?她闭上眼,仔细听着殿外的脚步声,闻着殿外的气息。出面有很多宫女太监走过,气息也很潦乱。别天姬集中精神,捕捉了一会,终于听到微弱的脚步声和熟悉的气息。 他回来了!幸好自己也听到他机乎是寂静的脚步和气息,南宫夕内力太深厚了。 别天姬隔袍捧着一堆书和笔记,兴奋地直奔殿门,青苑也搞不明的立即跟上:「姑娘入夜了要去哪里?」 别天姬微笑:「有些东西要找南宫夕问问。」 青苑以为她是掛念王爷,也只好偷笑没有跟上。 三十五、何为情 安仁宫另一边偏殿中,南宫夕和水门七子正在谈话,一股紧张的气氛在蔓延。 流影皱眉:「究竟皇上此举作甚?」 南宫夕坐在羊裘椅上,看着手上那本圣旨:「让本王亲自去皇都城外,接外交使臣......宫内怕是有事要发生了吧。」 流影点头:「此行最快也要五天来回,门主已有主意?要找替身代去吗?」 南宫夕沉默了一会:「那就找个人替本王去吧,这边的大礼,本王要准时在大婚之日交到皇弟手中。」他随意地放下那本圣旨,「流魅、流七,这段时间好好看着天儿。」 「流七领命。」 流魅呵呵地笑着:「天姬姑娘果然是门主的心头肉吶。」 水门七子听着都心里一个笑容。 突然,一把女声打破了这个氛围:「啊!对不起。」 各人立即警戒起来,准备把见到水门的女子杀掉,流魅的飞针差点就飞出去了,可是在看到来人时立即止住,且马上拉起面罩遮盖自己的容貌。其馀六子也在看到来人时面面相覷,目光最后落在他们的门主身上,然后各自为自己感受不到来者的气息而惭愧,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让两人能对视。 别天姬匆匆地飘进来,本就没有脚步声,宫女又赶不切通传,便撞见南宫夕在议事。她打量着眼前七个人,气质各有不同,头上皆有星光照着,想必是有非一般的才能。 她捧了捧书堆,不好意思地说:「我看还是先出去吧,打扰了。」 南宫夕对上了别天姬的视线,有一下失神,很快便卸下门主的寒气,变回温柔的精灵说:「天儿怎么来了?」一句让所有水门的人都打了个寒颤,被南宫夕冷冷的眼神扫过,七人立即收起心情。 别天姬看了看怀中的书:「我最近看了些书,有些东西不太明白,所以想找你问问。来得太急了,没有通传。」一听到书,流魅和流七心里一个汗,不会是要问那种书吧? 南宫夕轻笑:「不要紧,本王也没什么要商议了,天儿过来吧。」他努力压下见到别天姬的一刻,那来至下身的衝动。 别天姬微笑地飘前,却在下一刻突然顿住,双眼泛光。眼前出现一条身带蓝鳞,爪持寒珠的邪龙衝破祥云,另一边的金色祥龙未能登云,于云间盘旋。蓝龙继续向上游,把红日吞噬之后便向远方飞去消失于云间。 别天姬皱眉,把焦点拉回来,只见南宫夕已经满脸不放心地走到自己身前:「天儿?」 别天姬眨了眨眼:「你......」她一手捧书,另一手隔袍扶额,有些书跌落地上她也不管,专心地细想这异象的意思。 南宫夕见她如此用神,便担忧扶着她双臂问:「怎么了天儿?你是不是又看到些什么?」 别天姬闭上眼缓缓道:「有蓝龙......吞噬红日......蓝龙是谁?红日......红日我之前也见过,代表国师。」 南宫夕警剔起来,使了个眼神让七子把守好门窗。七子也惊讶于别天姬的能力,去把门窗关好,瞬速检查好偏殿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再回来静待主子的命令。 南宫夕温柔地道:「天儿,慢慢来,不要急。」 别天姬继续说:「祥龙未能登云......祥龙之气未能巩固,太子大婚恐怕有变。」 南宫夕皱眉:「天儿,你这是肯定吗?」 别天姬放下手,抿唇看了看南宫夕:「这是我刚刚看到的......但是我怕我猜错。」她皱眉,「我是不是帮倒忙了?」 南宫夕沉思一下,又拍拍她微笑道:「不要想了,天儿哪会帮倒忙?麻烦的事让本王再想,天儿不是有东西要来问本王的吗?坐下再说吧。」他挥了挥手,让水门都退下,搂着别天姬到书案后,两人坐在同一张椅上。 别天姬看着黑衣人恭敬地一礼,便一下子都消失了,好奇地问:「他们身上皆有才星,都是你的得力助手吧?他们是暗暗替你做事的?」 南宫夕撑着头在书案上看着别天姬:「嗯,算是吧。」 「哦......」别天姬点头,然后翻开书籍和笔记。 南宫夕这才注意到那些书的内容,当看到书封上的标题「狼才女貌」、「古有春色」时,他脸色一变,又翻了翻其他书:「天儿......你要问的是关于这些书吗?」他看到每本书都夹了一些纸条,上面写了不同的问题。南宫夕吞了吞口水,坐直身子,见别天姬拿起了笔准备要问问题和写答案,南宫夕心里一阵无奈。 别天姬认真的翻开了第一本:「对,我让梅影给我带些关于凡人的情书,好让我了解一下。可是里面角色的反应和行为我都不太明白,也不知问谁,也就只好找你了。」她抬起头,清澈的蓝眼睁得大大的,让南宫夕只好忍住吐糟,微笑正经地回答她:「好,那天儿问吧,本王知无不说。」他回去一定把流魅和流七揪出来,都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给他纯洁的天儿看了? 别天姬点头:「那就由这本『爱妻疯狂』开始吧!」 南宫夕抽了抽唇角:「......好。」他已经能感受到在暗处的流影和流七此刻一定是在窃笑了。 「为什么素素和大侠互相倾慕却要背道而驰?」 南宫夕挑眉瞄了瞄前文后理,心里不忘批评一下文笔,又耐心地解释:「因为两人在堵气让误会加深。」 「哦,那这里、这里,为什么他们又成亲了?」 「误会解除了。」 「为什么之前不说清楚?」 「面子问题吧。」 别天姬一直努力地抄写:「面子对凡人很重要吗?」 南宫夕想了想:「是有那么一点重要。」 别天姬点头:「对你也是吗?」 南宫夕拿茶杯的玉手顿了顿:「本王从来都没有掉面子的问题。」然后他抽起了这本书扔到一旁,皱眉说:「这本不好,下一本吧。」 「啊?哦,好吧。」别天姬为被扔掉的书默哀,然后翻开另一本:「这里,你说过凡人要成亲,就是在一起的仪式,那为什么下一步就是交配了?」南宫夕听到这里差点把喝下的茶吐出来! 「咳咳咳......」南宫夕平生第一次被雷到了。 别天姬立即用袍印了印他的嘴:「你没事吧?」 这个动作温柔了南宫夕的心,可下一瞬间又想起那个问题,深深拧眉:「天儿,我们凡人不叫交配,叫......行房......还有,这本书也不好,下一本吧。」他抽走了她手上的书,又扔向了一旁。 别天姬收起手想抢回那本书:「但是那本我还有问题要问......」她看着无动于衷的南宫夕,「那......好吧。」 「这本呢......那个交配的两个凡人都是雄性,你们凡人是可以这样正常交配的吗?」 南宫夕心里把流魅和流七宰了千万遍,脸上仍保持温柔的笑地道:「我们这里的雄性叫男子,雌性叫女子。男子和男子一起,在凡人里并不常见,但亦无不可。」他一手抽走了这本书,另一边手中的茶杯已经被他的内力粉碎。 别天姬当然见到他的反应,默默地埋头认真抄写,然后又地翻开另一本:「哦,这本第十二回写了那女孩对她的夫君发怒,说他一天到晚都去批奏。为什么要发怒呢,他又不是去找另一个配偶。」 南宫夕头痛了,瞄了瞄那书堆似是没完没了:「天儿,你今天就是把这些书都看完吗?」那么快? 别天姬想了想,又翻开了几本,有些更画了满页春色的插图,让南宫夕的眉锁得越来越深。 「我就剩这本、这本,还有这本最后一回没看完。」 「不过......这个女孩有一点跟我好像。」 「怎么像?」 别天姬疑惑地说:「最近你也好像很忙似的,我也知道。可是今天我因为你没有来看我,而心有埋怨了......这是不是不好啊?修炼之人是该心胸广阔的,不是吗?」 南宫夕听到这精神起来:「天儿你今天埋怨本王没来看你吗?」那么重要的事,怎么流七刚刚没有上报? 别天姬点头,哀怨地答:「是呢......」 南宫夕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把别天姬手中的书也抽走扔掉,更坐近她,别天姬便一直退后直到后背贴住了椅角,被南宫夕圈在怀中。 南宫夕双臂搭着椅背和椅把,邪笑地道:「这是因为天儿期望本王来,全皆缘于掛念,可是本王没来......让天儿失望了。」他微带歉意地吻上别天姬的额头。 别天姬因南宫夕突然的攻势而怔愣了一下:「是......是这样吗?」 南宫夕歪头邪笑,银丝一动:「天儿......这些书你不用再看了。书上的......本王全都可以教你......」然后又落下一吻在她的脸上。 别天姬眨眼:「是、是么?」 南宫夕更凑上去,笑容更深:「天儿......你对本王动情了。」 别天姬心一下紧缩,像是有什么被人窥探了,手紧张地抓紧衣袍:「南宫夕......」她紧张得眼泛泪光,让她更惊惶,「这是什么?为什么有水从我眼中出来?」 南宫夕一点一点的吻去她的泪水:「这是泪,在你不安害怕或者伤心愤怒时,用来发洩情绪的......天儿,为甚么哭?」 「我......我。」别天姬隔袍抓紧南宫夕胸前的华衣,紧张地把头埋进去,还是忍不住把心中的所想,全说出来:「其实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情劫会怎样,我不知道会不会伤害你。这是我一生以来第一次对事情没有任何把握,也没有从上天来的指示。而且......你也是一个很难捉摸的人......我不理解情,亦不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我只可以看书,但好像也没什么用。怎么办?」别天姬一直以来的淡然像是在此该一瞬间瓦解,抱着南宫夕任由内心的不安不断流泻。 南宫夕被她那么大的反应吓了一下,整个身体僵硬地被她抱着,不知要怎样安慰她。他双手凌空一会,最后轻轻搂着她,双手轻扫她的背。他第一次为母亲以外的女子难过,他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女子,他也是第一次那么想呵护一个人。 「为什么要怕?有本王陪着你,有什么事本王会替你去烦,有什么问题本王会替你处理,有什么仇本王会替你去报,所以不要担心了。」 「南宫夕,我真的很不安......」别天姬一直挨在南宫夕怀里没有起来,低泣渐渐平静,最后只剩下平稳的呼嚕声。 南宫夕任由她搂着,平稳地一直哄着她,直到她在自己怀里睡着,他仍捨不得放开手,就这样一直搂着。静夜中,他细看此女子精緻的脸蛋、微蓝的长发、长长的睫毛,还有几滴未乾的泪水。南宫夕抚着她,爱不释手。 他抚了一会,轻轻把她抱起,走到床边温柔地把她放下。一边打量着她,一边低喃:「想不到天儿那么喜欢本王,今后也要一直待在本王的身边吶......」 水粼鼎鼎大名的大皇子,着名于不近女色,为人淡然冷漠。今夜,特别心怀满意地搂着一个美丽的蓝发女子,睡得特别甘甜。 三十六、鱼得水 阳光轻洒,青苑今天格外开心,因为自己主子今天留宿在王爷的殿内了!可是听梅影说,他们什么都没做......反正天姬姑娘就比王爷的妃子受宠,管他们做了什么呢。 别天姬缓缓醒来,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个宽广的胸膛,白滑得不真实的肌肤,熟悉的清幽气味,让她不知所措,同时又有一股幸福感蔓延。她尽量收起手脚,免得她会意外地冰封了他。 「醒了?」磁性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 别天姬立即向上看,那是如此倾国的俊美。「南宫夕?昨晚......我怎么睡着的?」 南宫夕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凤眸专注地锁在她脸上:「傻丫头哭着哭着便睡了。」 「那......你怎么在我的床上?」别天姬脸微红。 南宫夕单手撑着头,另一隻手把玩起别天姬的头发,温柔地道:「哦?天儿别弄错了,是天儿在本王的床上。」 别天姬听毕脸红:「我们......我们......」 南宫夕轻笑:「我们?」 别天姬带着一点不安,皱眉地道:「我们......昨晚......交配了?」 南宫夕努力保持笑容:「那不叫交配......天儿,那叫......」 「那我们行房了吗?」她不知道凡界与冰狼会有怎样的孩子吶! 南宫夕揉着她的头发:「天儿说呢?」 「我怎么知道?身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我见冰狼交配后都会好累的样子,我不知道凡界也是不是......」说到这,她才发觉她是在问一条很羞耻的问题。 南宫夕见她如此可爱,便不再捉弄她:「好了,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不要担心了。」他调整一下姿势,然后把别天姬搂紧在怀里,「天儿总是在担心这担心那的......日后在本王身边,你要无忧无虑,活得幸福才是。」 别天姬第一次感受到那股温暖和依靠,全都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流到她心里。 南宫夕看着她:「怎么了?感动吗?」 别天姬了然:「原来这就是感动......」 南宫夕又一笑:「果然日后还有很多东西要教天儿呢。」 别天姬想到什么,紧张地问:「以后我们也要睡在一起吗?」 南宫夕听毕顿了顿,想想这样下去也很不错,便笑说:「只要天儿想的话。」 别天姬脸又再一红,让南宫夕觉得逗她是一种很开心的事,真是有点恶趣味啊。 此时,大殿外传来一声沉稳的声音:「王爷,已准备好了。」 别天姬见到昨晚其中一个黑衣人,带着一个与南宫夕一模一样的人,可是气质上却更淡漠,更无情感。 那人朝床这边鞠躬请安:「参见王爷。」 别天姬连忙想起来下床,这样被人看见她很不好意思啊。可是她的身体却被南宫夕按住不能动,她看向南宫夕,他仍是保持着搂着她的姿势,没打算转身向来人。 他把玩着别天姬的头发:「嗯,下去吧,备好马便出发。」 两人拱手便退了出去。 别天姬问:「那是谁?」 南宫夕不在意地回答:「皇上下旨要本王出宫一趟,那是本王的替身。他们要把本王调走,宫内定会发生事儿,加上听了天儿的寓言,本王又怎能离宫,掉下天儿一个在那么危险的皇宫呢?」 别天姬淡笑,由刚刚的好奇变回淡然:「好了吧,你是有东西要做才留在宫中。」 「但也是为天儿的安危......还有心灵着想。天儿那么想念本王,现在本王便要天天躲进有天儿在的偏殿,好慰藉你的孤单。天儿这些天也要好好掩护本王哦。」他双眸微亮,隐若有一股情愫在蕴酿,下一刻他撑在别天姬身上,银丝纷纷垂落,两人之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别天姬被他突然的变化吓着,却又不抗拒他的靠近。两人的唇慢慢贴上,南宫夕温柔的攻势让别天姬很快便沉沦下去,享受他的一啜一吸,那口中的追逐。 南宫夕的手没有间下来,一手抱着她的背,一手抚上她的衣领,一边扯开一边由颈颈间吻下去,带出别天姬一阵骚麻。她很想环抱她,手不自主地攀上去, 可是下一刻,一阵刺骨的寒意从颈背传来,让他低吟一声,惊醒了别天姬。她立即缩手收起:「南宫夕!啊!对不起!」她重重皱眉,深深懊悔堕进温柔中,她还是伤了他! 南宫夕留意到她的情绪,便运行起魔血,让眼睛由亮黑变成亮蓝,身后的冰冻瞬间消失。「不要紧。」 「怎么可能不要紧?要让梅影看看吗?痛不痛?」 南宫夕轻笑:「天儿,专心看着我。」 别天姬再次锁上了他的蓝眸,她不惊讶,因为在蒲州时南宫夕早已展示了这股能力,她的心在他的蓝眸中渐渐平静,突然她感觉到双手被十指紧扣,一股暖流从那对大手传来,让别天姬惊讶地看着南宫夕:「怎么会?」 南宫夕微笑不语,又再吻上去。 然后别天姬发现了一件事:「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南宫夕从别天姬的双峰间抬头,蓝眸里是强烈的慾望:「天儿果然聪明。」 别天姬听毕有一度气不知怎么发洩,那究竟是来自愤怒、羞愧、紧张,还是身体深处的渴求? 南宫夕缓缓地点燃别天姬身体各处的火种,她的衣袍已被扯开,被动地任由南宫夕摆弄她,双手却是与南宫夕紧紧地握住。他霸道地再次吻上意乱情迷的别天姬:「天儿。」 别天姬微微睁开眼:「嗯?」 「给本王记住,接下来便是凡人与凡人之间的行房,那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天儿必不可与其他人做。」 别天姬点头,身体已极度渴望南宫夕,下身很不舒服,腿已本能地蹭上南宫夕的腰间。 南宫夕轻笑:「这样的天儿很可口......」语毕他已缓缓进入已湿润的密穴,别天姬因感到不适而微微呻吟。南宫夕忍耐着,轻柔地退出又再尝试进得更入,然后一下一下的律动,可是他感受不到任何处子之身的感觉。别天姬已经沦陷在那拥上来的快感,南宫夕把那种疑惑先放在一边,享受着他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也与女人睡过,就没有与天儿那般心满意足。 「嗯......天儿......记住这种感觉。」南宫夕每一下进出都越来越快,看着别天姬在身下跟着律动,他更是兴奋,眼里的蓝光越来越亮。 「嗯......南、南宫......」 「呃......天儿......天儿!」两人在水乳交融中攀上了高峰。 「啊......」两人一起满足地叹息,一股寒意从交合处流到南宫夕的身内,让燥动的魔血平静下来任由他驱使。南宫夕惊讶于此改变,他刚刚动用魔血,差点以为今天又要吐一公升血,现在看来是不会了。 别天姬因初次人事,很快便累得睡死过去了。南宫夕忍下还想要的衝动,爱惜地理了理她的头发,吻上她的额头,低喃:「想不到我与天儿是那么的契合。」 三十七、百官动 待别天姬醒来的时候夕阳已下,她看了看窗边,想不到她睡了一整天呢。环顾四周,她回到自己的偏殿。她动了动身体,却发觉整个人都发软,下身不像是她的一样。她又掀起的小举动让桌案后的南宫夕放下了书卷,温柔地走到床边坐下:「醒了?是本王不好,该节制一下。」 别天姬听完脸一红,不知所措地看着南宫夕。 南宫夕一身蓝袍,头发随意绑在身后。他使了眼色让青苑拿晚膳过来,轻轻扶起别天姬:「先吃点东西。」 别天姬点头,有点心不在焉。 南宫夕一边喂她一边留意着她的反应:「在想什么?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别天姬一口一口地吃着,完全不知道南宫夕喂自己这个动作,在青苑和其他人眼中是多么的讶异。「没有。」她感觉身体除了累一点,都没有什么问题。 南宫夕想起那进入时的感觉,完事后也没有落红,静默了一会才问:「天儿......你曾行房......或者是你口中的交配过吗?」他的语气淡淡的,隐若又有些怒意。 别天姬摇头:「没有。」整整千年,这才是第一次。 南宫夕看着她,她是如此的坦然,也不像在说谎......难道她还有秘密?他也不逼别天姬,轻笑:「天儿若还是累了,就休息一下。本王今晚到明天,甚至大婚当日也可能要去办事,宫内宫外两边走,可不能经常见到天儿了。」 别天姬点头,好像经过整天情绪的释放,现在又回復当初的理智和冷静:「放心吧,我还没有孱弱至此。」 两人聊了一会,南宫夕便要起行。他叫了梅影出去殿外:「你开一些不伤身的落子汤给天儿,本王......暂时也不能有孩子。」 梅影俯身:「王爷大可不必担心,因为天姬姑娘平生并没有月事,恐怕是由于其非凡人的缘故。」 南宫夕听了低想:「竟是如此......难怪也没有落红。」那这也代表他们永远也不能有孩子吗?这个想法让他陷入了纠结。他现在不想要孩子,不代表以后不想呢...... 梅影也明白南宫夕的心思:「王爷,我们不清楚姑娘的身体,不该那么早下定论。」 南宫夕点头:「这些天好好看着她。」 梅影再之俯身:「属下定当尽力。」再次抬头时,南宫夕已消失于黑夜中。 若红楼顶层雅间内,住进了几个的达官贵人和一些商家,每一间房门外都有看守的黑衣人。 南宫夕运功落在若红楼内不准宾客进入的院子,流影随后。他一身寒意地走进其中一间雅间,守着黑衣人恭敬地向他一礼。他不屑地看着里面的人,是一个肥官搂着青楼女子,他们一见南官夕都纷纷收起心情,那些女子急急走了出去。 南宫夕坐在榻上,高傲地看着我那个慌忙跪下的人:「看来元侍中在这里过得很好啊,家里的妻儿不要了?」 元侍中跪着不敢抬头:「不是不是。」 「怎么,你让你家妻子劝劝那老头没有?她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嫁了给你呢。」 元侍中点头:「叫了、叫了,可是黄少师大人是多倔强王爷是知道的啊!」 南宫夕睨了他一眼:「你这样的废柴,真想杀了一了百了。要不是黄少师的女儿力保你,主动去劝她家老头,你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他挥袖走了出这间房间,直接走到另一边那间雅间。 元侍中不断跪着直到南宫夕走了:「是、是。」心中的紧张因那些青楼女子的回来又再次驱散。 南宫夕在进另一间的房间之前,一个黑衣人递了一张纸条给他。他皱眉打开,双眼一瞪:「天儿说的原来是指这个......」他以内力粉碎纸条,大步走到那个房间,黑衣人替他开了门,里面是一个留着白鬍子的老头,旁边是一个美丽贤惠的女子,脸上却是充满担忧。 那个老头淡淡地品茶,也不看进内的南宫夕:「想不到夕王爷竟是神通广大到让水门也为你所用,势力也没有减少,能把那么多官抓回来啊。」 南宫夕轻扯唇角,也不说穿水门其实就是他的。他一脸邪魅,不再意这自大的老头,转向那个女子:「你的丈夫很开心在另一间房间搂着美人,你这样主动留下为他值吗?你这个父亲脑袋多塞,你不是不知道的。」 那女子便是黄依人,这长鬍子的女儿。她叹气:「既是结发夫妻,便要当同林鸟,不可掉下他。」 南宫夕掀袍坐在他们对面:「黄少师,你这么痛爱你女儿,忍心将她放在这里被旁边的酒池肉林折磨吗?自己的丈夫不知妻子和岳父被抓到这里只为救他,你就这样『宠』你女儿?」 黄少师这才抬头正视南宫夕:「夕王爷隐退朝政两年,手段也没有退步吶。老夫还是那个答案,只要是影响到太子的事情,老夫不做。」 「你要包庇国师吗?国师做了那么多事情,你还是要让他留到太子登位吗?」 黄少师拧眉:「国师那边老夫自会对付,但是让夕王爷立了功难道就会对太子有利?而且还要在太子大婚当天当场对质,老夫是太子的太师,老夫不会。」 南宫夕轻笑:「黄少师,你是把自己看得太厉害,还是太少看国师了?本王筹谋多久才搜集到足够证据拉倒国师?而且当真国师没有称帝之意吗?国师要当的是太上皇,背后操纵一切的人。起码,本王对那皇位和该死的皇宫没兴趣,黄少师应该很清楚。」 黄少师想起那多年前的那件事,沉默了一会:「为何是老夫?为何王爷又如此急着拉倒他?」 南宫夕对黄少师沏了茶:「黄少师虽与本王站在不同的势力,可是黄少师的威望本王一向很尊敬,对朝廷真心的人本王看得出,虽然本王没心朝政,也希望南宫的皇朝能稳固。黄少师一句话会有一大部份的官员跟随,绝对能指证国师,让太后不能再护他,父皇不再信任他。」他也喝了一口茶,「而且他动了本王的人,本王要他永无翻身之日。」 黄少师看着南宫夕冰冷的神情:「是跟随王爷入宫的谋士?听贤妃娘娘,是个蓝眸的女子。」 南宫夕挑眉看着他:「贤妃真是多事啊......」 黄少师也不再继续:「王爷请回吧,老夫是不会帮你的。」 南宫夕放下茶杯:「太子大婚延期了,没人知道为什么,但像是国师有什么仪式要进行。」他边说边盯着黄少师,只见对方的手一颤,眼神变得凌厉,「但是水门的人查到国师曾找过太后,太后也曾见过父皇。」 黄少师听毕大怒:「这样一国太子顏面何存?」 南宫夕满意地笑着放下茶杯:「本来想着三天后行动,现在三天后也非太子大婚,黄少师意下如何?」 黄少师沉默,看着眼前运筹帷幄的皇族之子,由以前被不屑被打压,到现在淡定若然、冷漠理智,当中的成长和经歷成就出这样一个皇子,真可惜......外传他身体孱弱,一头银发,不能武打,不能成王吶。 当然,这是他以为。 「只有此次。」 南宫夕以茶代酒,向黄少师一礼:「那委屈黄少师要在这里多住几天了。」他便出了雅间,脸上的尊敬立即变成邪笑。这顽固的老头,到头来还是因为他的觉命清高,成了他南宫夕手中的棋子。可笑啊可笑。 三十八、怀心计 太子大婚延后一个月至下一个大吉之日,此消息传遍宫内外,以至水粼境外各国,原因是当天更适合进行祭天仪式,国师与太后力说皇帝,若不祭天便举行婚礼,会惹天不高兴,由于仪式不对外公开,所以只能是皇室与水粼三品以上的官才能参加。各国使臣亦被照顾周到,在宫内应有尽有,多留几天。 于东宫的太子和顾家老将军在殿内听到消息后当然气得不轻。顾将军气得拍得桌子都裂开:「可恶!皇上这样要我们怎么面对文武百官?这个国师又在搞什么!」 南宫俊逸在殿内来回踱步,心情焦急:「我们又能奈谁何?那是父皇和皇祖母的意思,我们什么都做不到!」他皱眉,又要讨好一下未来岳父,「最主要是委屈了紫薇!」 顾将军叹气:「对吶......」 南宫俊逸见他气下了一点才坐下:「要不是大婚前不能见对方,否则本太子早就去见见紫薇,看看她现在怎样了。」 顾将军喝了口茶:「紫薇她很好,她反而是担心你现在的心情了,所以让末将来。」 南宫俊逸怔了一下:「是吗?」想不到在政治联姻下的她,还真的会担心自己。 顾将军点头:「是吶,所以太子殿下,你以后可以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委屈了。」 南宫俊逸沉默了一刻,默默点头:「放心吧顾将军,本太子定会好好对她。」 安仁宫内,南宫夕这些天果真没有再来。别天姬也只是不再看那些书,专心修炼,梅影和青苑在一旁细心照料着,她肩背的伤也结了痂,梅影定时替她上药。三天后的仪式,她也没有听到南宫夕会有什么安排,她也没兴趣去。 今天本是大婚之日,大婚延期后,宫内彷彿蔓延一股淡淡的惋惜。梅影刚替别天姬上完药,别天姬缓缓穿回衣袍,两人却同一时间感觉殿外有异。 作为灵兽所化,别天姬对气息特别敏感,她皱眉低声道:「有杀气。」 梅影也感觉到流七不在附近,看来那边的蜜蜂蝴蝶又来搞事吗?「姑娘,奴婢去看看。姑娘千万不要出殿外。」 别天姬点头:「你要小心。」 梅影扬起一个笑容便退了出去。一出殿门,梅影的笑容由明朗立即转成嗜血的微笑,一个飞身如鬼魅一般把殿围外的刺客处理掉,然后到流七所处支援:「小七,怎么了?干不掉吗?」 流七咬牙:「这里只是一小部份,刚刚我上了流阁一看,只见今天来了平时的五十倍,怎么干也要点时间吧。」他一边说一边下手快而狠。 梅影皱眉,一挥手银针准确地打下十多个:「为什么今天会来得很么猛烈?」 流七专心打杀:「不知道,可能那边也要做些什么了吧?」 殿外一片寂静的杀谬在进行,殿内却平和得很。此时,一堆太监进了殿,向别天姬一礼:「奴才奉太后之名请别天姬姑娘到寿庆宫一趟。」 别天姬心里警剔,轻叹一声:「知道了,我这就动身,公公请带路。」 青苑心里担忧,也只好跟上。 出了安仁宫,别天姬却见到另一条长廊上走着的竟是红妃!别天姬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不明白地看着她。两队人走的是相同方向,而且越来越近。 带路的太监见到她的反应,解答说:「太后娘娘也请了红妃娘娘一起一聚。」 两人走到接合处,差不多并排而行。别天姬留意到红妃比之前憔悴了,却还是妆容精緻地出现,一身红裙依旧嫵媚。她睨了别天姬一眼,讽刺地道:「王爷不在宫中了,没有人保你。」她凑近别天姬,低声狠狠说,「今天本宫就要把一切拿回来,你死定了。」 别天姬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不在意一直向前行,直到走到寿庆宫门前,她停下了脚步,双眸发蓝,红衣女子拿着火把的异像继上次在夕王府后又再出现。她抓紧袖子,果然这是最后一劫,看来异常痛苦。 红妃留意到她脸上微细的变化,得意地走进去:「怎么停了?......怕吗?」她扯起一个笑容,她现在有太后撑腰,她怕什么? 别天姬硬着头皮走进去,太后威严地坐在主席,国师竟然也在一旁坐着。两人纷纷向太后请安,起来之时红妃已经跑去自己父亲身旁坐下:「爹!女儿很掛念你!王爷把我软禁了,呜......你不知道我这些天过得多委屈......」她哭得那么的凄凉,让国师和太后都心疼。 太后出声说:「夕王爷又真是不懂事,怎么说红儿也是他的侧妃,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呢?改日哀家替你说说他。」 国师轻轻抚着红妃:「好了乖女儿,在太后面前别那么失礼。」 别天姬沉静地站在殿中,太后这才对她说话:「这位就是天姬姑娘了吧,听说夕王爷很是喜欢你呢。抬头走近来让哀家瞧瞧。」 「是。」别天姬走上前,小心地抬头看着太后。 太后打量了一下,因别天姬独特的样子让她怔了一下,很快又回復微笑说:「果真是个美人胚子,过来哀家这里。夕王爷很难得看上了一个女子,红妃可要大方与人家好好相处。」她对别天姬朝手,「哀家这里有一隻玉戒指,是哀家的嫁妆,现在给你算是对你和夕王爷的祝福。来,把手给哀家吧。」 别天姬犹豫地再上前,心里紧张得想不到一个惋拒的好答法。她支吾地道:「谢太后娘娘厚爱,可是在下与王爷还没有成婚,这样收下不恰当。」 太后轻笑,眼里的心思深深埋藏:「还没有,那就是快了。来,哀家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她让宫女一把抓住别天姬的手,拉起她的衣袖,别天姬心里暗叫不妙!太后拿起戒指就要套进别天姬的手指,在戒指碰到指的一瞬间,戒指立即覆盖了一层冰霜! 太后大惊立即放手,戒指就这样跌在地上:「啊!」太后站了起来,宫女和太监们把别天姬拉回殿中压在地上。太后盯着别天姬,直直指着她:「妖术!看看那双蓝眸!是个魔女!魔女啊!哀家差点一命呜呼了!」 青苑惊得上前跪下:「太后娘娘!姑娘是修仙之人,绝非魔女!」 别天姬一时失了神,被压在地上的感觉很不好,她很想反抗,却又不想伤害凡人,更别说太后是凤体护身的皇族。而且这是她的劫,必需要接受啊......她看到在旁的红妃一脸坏笑,国师眼内更是冰冷。她转头看回太后,只见太后紧张得手也在颤抖:「国师说今次有魔女像二十年前一样再次进宫,哀家也不信,现在也不得不信了!想不到我们南宫一家会与魔女那么多牵扯,二十年前那次也是,现在又来一个!」 别天姬听不明白,可是隐若觉得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与南宫夕有关。她坚定地看着太后:「太后娘娘!我非魔女,请娘娘不要惧怕!」 国师冷冷地下令:「好了!你这个魔女不要再狡辩了!今晚拿你去祭天便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来人,用热铁锁着她的双手双脚,免得她伤人。连这婢女一起压进大牢!」 青苑听到热铁,魂魄都掉了!她想上前阻止,却被身后几个宫女拉着:「姑娘!天姬姑娘!不要啊!你要她之后怎么活啊!」 红妃轻笑:「不活了唄。」 三十九、将天祭 别天姬一开始不明白什么热铁,可是当看到太监穿起厚厚的棉套拿起了烙热了的铁锁,打造成手套和鞋子般的模子,她有一刻脑袋停滞了。凡人竟是如此残酷!想得出上千种死刑,造得出恐怖的刑具,为什么会这样? 那铁锁落下的痛楚和炽热拉回她的思绪:「啊——!」那种皮肤烫伤、肉焦的味道让她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似的,寒意也抵不住那烧红的铁锁。十指连心,这样封了整双手脚的痛楚,不是言语能形容。 「啊——!」别天姬不断地痛嚎,那惨烈的叫声让太监也不忍心,却还是牢牢的套在她的手脚上。那锁烧烂了皮肤,不断灼烧着别天姬的筋骨,她很想晕过去一了百了,意识却还是痛得很清醒。 太后见状,也掩过脸挥手:「带下去。」 青苑不断的痛哭和呼喊在别天姬耳边盆旋,她痛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无暇理会。太监拖带她走的时候,手脚传来的撕扯和伤口的腐烂都让别天姬昏昏沉沉的。 两人被扔进昏暗的大牢中,别天姬冒着汗横卧在乾草上不想动。青苑爬到她的身边,哭着说:「姑娘!姑娘你醒醒!不要睡啊!王爷一定会救我们的!」 别天姬扯起一个笑容,毫无血色的双唇更显讽刺:「没事的,我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青苑,你让我休息一会吧。」 青苑低泣地点头,不知可以做什么,只好坐在别天姬身边陪伴着。 而另一边打得兴起的流七和梅影终于清理完最后一批刺客了,却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任何线索关于今天的异常。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已经离安仁宫有一大段距离。他们两人皱眉,互相对望一眼,便立即飞身回去! 到他们落在殿外,寂静的偏殿让他们全身血液倒流。他们立即衝了进去,又跑了整个安仁宫也不见别天姬,还有红妃也一起不见了!心里不安的梅影粗暴地抓了一个宫女问:「天姬姑娘呢!」 宫女被他吓到,小声回答:「太后召见,连同红妃娘娘一起去了寿庆宫。」 梅影皱眉:「去了多久?」 宫女想了想:「好像都有两个时辰了。」 梅影听了心里没了底,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慌张,那时在街上流涟也从没有这种心情。他再次与流七会合:「该死的调虎离山!」 流七拧眉,门主心头肉不见了,还是向坏方向发展,他们两人今后恐怕要受重罚了:「不管怎样,先向门主上报吧!其他水门的人去寿庆宫留意着!」下了命令,两人一跃身,穿过宫墙直奔若红楼。 若红楼内,水门的人都严阵以待,因为今晚门主的计划要实行了。而位高权重的水门门主现在在一间雅间与一个老头品茶。 「那么快就到了这天,这个尧国舜终于要倒台了。」黄少师感叹,轻啜一口茶。 南宫夕倒是淡定若然得像今天晚上只会是一个平常的晚上:「本王比较期待看到皇弟大婚呢。」 黄少师抬头,直盯着南宫夕:「夕王爷当真以后也不参政吗?虽然王爷的地位会动摇到太子殿下,可是老夫也不想一个人才就这样埋没吶。」 南宫夕轻笑:「若要需要本王的时候,本王自会帮忙。蒲州是个好地方,寧静舒适,为何要在宫内费神呢?」 黄少师叹了口气:「那老夫也不挽留了。」 两人一笑而置,要把茶一喝而尽时,平和的气氛被急忙衝进来的另外两个身掛水门银花令牌的人打破。 「参见门......王爷。」两人一进来便恭敬地跪下,见有外人便立即改口,不能让外人知道水门门主就是水粼夕王爷。黄少师见一个是黑衣人,另一个却是一个身型高大的婢女,疑惑地皱眉。 南宫夕一下子换上了一身寒意:「什么事?」这两人很少会那么慌张,他们现在这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流七心里有点害怕这样的门主,由入门以来门主都很少在他们七子面前这样冷漠,一部分是他们做事妥当,另一个原因是门主特别疼他们。梅影见流七有点怕,作为较年长的还是由他来匯报:「回王爷,安仁宫今天来了大量刺客,到属下清理完毕后回到殿内才知道别天姬姑娘被太后请到寿庆宫,那边的兄弟也没有看到姑娘出来,约两个时辰多了。」 南宫夕听毕双眸越瞇越细,看着流七和梅影的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剑要刺穿他们。黄少师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淡定温和的王爷露出这样的神情,他缓缓道:「今晚......是祭天仪式啊.....老夫想起二十年前,好像也是太后说要举行祭天呢。」 房内是窒息的寂静。 南宫夕一听到祭天两字,微微飞扬的银丝已经出卖了他的愤恨,他的声音比冰封的寒川还要冷:「让人准备好东西运进宫中,祭天仪式又怎可以少了本王?」他站了起来向黄少师一礼,「今晚有劳黄少师了。」 黄少师也回一礼:「王爷去吧。」 南宫夕挥袍出了房间,看似平静,但急速的步伐表明了他的内心已经翻起千般巨浪。天儿......天儿......天儿你千万不要出事!他经不起第二次失去的痛苦了...... 流七和梅影也急急向黄少师一礼,便跟了上去。两人都不敢抬头,却听见走在前面的声音响起:「水门七子是不会摆出这个样子,给本座好好配合今晚的行动,把天儿救出来。」 流七和梅影听毕心里一紧,坚定地回答:「属下领命!」 四十、烧魔女 入夜,宫门内的广场搭了一个祭坛,四处点燃了火光。眾大臣和皇族入席一个个的座坛,围着中间的空地坐下,有宫女为他们送上食物和茶酒,整个气氛比祭天更像是看戏子。 此时太监通传:「太后、皇上、皇后驾到!」 眾人都立即起来行礼:「参见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水粼最高权位的三人从大殿那边缓缓走来,带着皇族的贵气和威严。 三人入席后,国师尧国舜穿着隆重的祭司袍从一旁走出来,向三人一礼,然后在走到上放了五堆柴火的祭坛,四方各一堆,中间一堆。尧国舜庄重地说:「今天特意祭天,以回报天佑水粼,七天后太子殿下大婚顺顺利利!」他执起一些小祭司递上的火把,点燃了四方火堆,又做了很多怪力乱神的动作和念经仪式。 「今夜不止是祭天,本国师算出了近日再次出现了二十年后的魔女!」 眾人都哗然:「什么?!」 「二十年后魔女再现?」 「糟了!我们会不会被魔女下咒了都不知道?」 「唉呀!之前听说有天雷,难道也是魔女所为?」 尧国舜安抚着眾人:「各位无须太担心,既然本国师算出了,当然也是抓到了她!今夜就要再次火烧魔女以祭天!」 眾人都欢呼拍掌叫好,当中位座前席的贤妃却掩不住脸上的担忧。太子南宫俊逸一脸愤恨,本来这天是他大喜之日,现在弄个什么祭天,分明又是这个国师的私心! 尧国舜下令:「把魔女带上来!」 而在大牢中,有侍卫进来开了别天姬的牢:「把她们带出去!」她本来昏睡着,手脚上的铁开始冷却一点,却仍然保持着热意,血水沿着手臂一直流出,触目惊心。 她和青苑都因侍卫进来而惊醒了,青苑立即挡在别天姬的身前:「你们想做什么!」 其中一个侍卫轻易地一把推开了她:「滚开!」然后粗鲁地拉起别天姬的手臂拆了热铁,拖出牢房,毫不怜惜。别天姬因这样的扯动,手脚又再次发疼。 青苑看得非常心疼:「别这样对姑娘!你们这样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她想跟着出去,却被关上的牢门推回牢中。 侍卫不屑地说:「这个魔女都快要被烧死了!夕王爷也救不来吧?」然后头也不回地一直拖着别天姬出去。 沿途别天姬的半边身与石地磨擦着,留下大大小小的擦痕,白色的华袍都被染成一块块红。她都不知被拖了多久,只知道混身上下都是痛,后背的伤恐怕都癒合得不好了吧?浪费了梅影替她细心治疗的心机和时间了。 她停在一个露天的地方,她感受到夜风阵阵,还有一些热意。人们议论的声音不断,让她缓缓睁开眼,才看到周围都是达官贵人,一个个都看着自己指指点点。 他们的说话,别天姬都能听得很清楚。「看吶,那双蓝瞳看到了吗?真是不祥!」 「想不到二十年后还有魔女!好恐怖啊!」 「她长得很好看啊。」 「魔女当然长得好看,你忘了二十年前那个还迷惑了皇上呢!现在夕王爷也被迷惑了!」 「可是......夕王爷也有魔女的血统,可能......」 「咮......别乱说话,小心脑袋啊!」 别天姬皱眉,二十年前的来龙去脉她开始有点眉目了。南宫夕......你二十年前究意经歷了什么? 然后有人提起她,把她绑在一根贴满毫无意义的符的木桩上,双手绑在身后。然后木桩被慢慢拉起,竖立在中间的火堆中,火堆外是一圈又一圈别天姬都从未见过的符文。 别天姬被绑在空中,俯视眼前所有的达官贵人,就像一隻隻没人心的野兽,批评着她。她轻扯嘴角,闭上眼心里问着诸神:究竟此劫可有化解之法?可以她什么也看不到,再次睁开眼,却只看到这群人头上皆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火红烙印,那是冥界的功过印,火红色的都是过,其他顏色则是不同程度的功。 别天姬叹气,要是这帮凡人看到她看到的,他们还会这样做吗? 微风吹起她墨蓝的发丝,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往一心想为凡人解忧化劫真是可笑,她可是连天上的帝君也会虚心下来到天狐山向她请教的冰狼,这些凡人却是如此无知! 她冷冷地看着尧国舜,尧国舜拿起一支柴木不屑地回望她,然后转向眾人:「大家可要看清楚了!」他把柴木碰向别天姬烧得只剩血肉的双脚,冰霜立即从别天姬的双脚在柴木上延伸。冰霜快到他的手时,他立即拿开了柴木,高举让围观的人看。 四处都响起人们抽气的声音:「嘶——」 「魔女、魔女啊!」 「烧了她!」 「快点烧了她!」 尧国舜满意地扔开了柴木,然后拿起一支火炬走到别天姬身下:「祭天祈福!火烧魔女!愿天保佑水粼繁荣昌盛!太子大婚大顺大利!」 他转身朝别天姬不怀好意一笑,小声地说:「永别了,能算尽天地的姑娘。」然后他缓缓放手,火炬一下便落在柴堆里,烈火瞬间点燃整个柴堆和木桩,火焰直扑别天姬的双脚。 皇上南宫曌见状别过脸,这一刻让他回想起那天......他是如此无力,那个他心爱的女人也是同样被绑在上面,他却什么他做不了。他的儿子啊......今天能救到自己的女人吗? 别天姬拧眉,提气运行体内的修为,让寒意抵挡上升的火焰和热气。若要保命,她必需要有足够的内力抵挡直到柴火烧完。她一定要活着!尽管用上一大部份内力也一定要活着! 尧国舜从阵法中走出来,侍卫便把四方的柴火连成一个火圈,再倒上酒和油,让火烧得更熊! 尧国舜向太后一礼:「皇上、太后娘娘,请放心!微臣此次加上极级的符咒,此魔女在天亮之时必定......」 「必定死掉么?」 四十一、破三祸 (上) 一声冷若千年寒冰的声音从坛下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说话和议论。所有人都静下来,转头看向那一身戾气的银发男子,藏青的华袍因愤怒和内力被扬起,不懂武功的只会以为是风。他从宫门踏上梯级,犹如修罗从地狱而来,每一步脚步声都让在场的人窒息。 他走到祭坛上,有蓝光流转的黑眸只锁定在烈火中垂下头的长发女子和她染血的白袍。他身后是一队水门所装扮的侍卫,带了很多木箱来,也押了很多地方官,更有黄少师在列。 太后瞪大了眼,心里不淡定起来。尧国舜也失了底气,强装镇定地问:「夕王爷真快回来呀,这是什么排场?」 南官夕扯起唇角,如志在必得的猎人:「本王可是带了真正的祭天礼物呢。」下一刻他冷下了脸,走到火圈前。一挥袍,内力扑熄了火圈前半的火。他踩上了柴堆,柴堆却在他的内力下被踩成木碎。南宫夕抬头,脸上浮现出心疼的表情:「你们都对本王的准王妃做了什么?」 眾人见到一向孱弱多病的夕王爷今天却有如此强的内力已经很惊讶,现在听了他说更是哗然:「准王妃?!」 「糟了!得罪夕王爷,我们惨了?」 「切,魔女之子与魔女,天生一对呀!」 「你是不是想掉脑袋呀!」 「别说了。」 尧国舜见南宫夕作势要救别天姬,便喝止他:「王爷!她!可是魔女!」 太后也凌厉地说:「夕王爷!夕王妃的人选可不能儿戏!」 南宫夕不理会他们,疼惜地对别天姬轻声说:「天儿,再忍耐一会。」 别天女姬这才缓缓睁开眼,无力地点头,艰难地扬起一个笑容:「你来了就好。」 南宫夕握紧拳头,换回一身冷冽转身瞇眼看向尧国舜:「本王的准王妃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你们一个两个的无知!把她折磨成这样。伤了她,就是与本王对着干。本王今晚就要让大家知道谁才是水粼的魔。抬上来!」 侍卫把一箱又一箱的木箱抬到他身侧,打开盖,里面是一本又一本的帐本,尧国舜看到后顿时冒冷汗。南宫夕抽起一本,打开朗读:「曌空二年、国库振江南水灾,拨款三百万两黄金和粮食,江南平州一个月后只接获五十万两,当中途经国师党员管理的五个镇,被抽起二百五十万两。」 尧国舜瞪大眼指着南宫夕:「你!」 侍卫带上了五个官员,他们在皇上面前跪下,不断求情:「求皇上恕罪!」 南宫夕却没有心情等他们求情,他抽起另一本又读:「曌空三年,元旦祭天,开支一百万两黄金,实际建坛准备三十万,包括工人的开支。」 尧国舜站在那里如石像一般,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听着南宫夕不断读出他的罪状,此次连太后也帮不了他。 「尧国师在这十多年期间,贪财只算黄金总约一千三百万两,未计进贡品及粮食。父皇!尧国师可是累积了超过国库的十分之一啊!你们这些庸官!看清了谁才是水粼的恶魔吗?」南宫夕把帐本扔回箱子:「这里是所有的记录,请父皇慢慢细阅。」 尧国舜已经开不了口,只能跪下爬到龙座前:「皇上,这都是那些狗官贪的,与微臣无关,请皇上明察!」 黄少师踏出一步:「皇上,老夫为官数十载,见过无数贪官,却没有即时上报,全是老夫的懦弱。既然夕王爷此次证据确凿,老夫恳请皇上一定要除奸反贪!皇上为太子日后着想,此等贪官定不能留下!」 一些官员见一向与夕王不和的黄少师此时亦出面相助,纷纷跪下跟着道:「请皇上明鉴!」开玩笑!再不转风,夕王爷下一个要问罪的就是他们了! 南宫曌看到那箱箱铁证,一怒下拍桌:「尧国舜!你可对得住朕了!」 「皇上!皇上恕罪啊!」 南宫夕走上前踩上了尧国舜的双手,冷冷地俯视他:「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皇上,本王还要为本王的准王妃讨回公道!」他挥袍:「带尧映红上来!」 太后听了也心急,她今天带了暗卫来,就是怕有什么乱子,现在只要那个尧映红把自己供出来,她就要她死! 水门装扮的侍卫拖着一身艷红的红妃出来,压在南宫夕身边。南宫夕蹲下身抚上她的脸:「本王的侧妃啊......你最好乖乖的把所有的都说出来,本王还可留你一命。」他冷漠地转向太后,扯起一个笑容。她的暗卫早被水门的人解决掉了,要是水门连这小事也考虑不周,那还叫水门吗? 这一笑让太后更不安了。 尧映红哭着跪下说:「皇上饶命啊!我什么都招!什么都招!」 她像疯了一样,仪态尽失,把一切由下毒,到刺客,现在火烧魔女全招供:「是我爹!是我爹知道了别天姬从天狐山而来能算天算地,怕自己被取代,所以要杀了别天姬!还有太后!要火烧魔女以除后患!是他们指使我的!求皇上恕罪!」 所有官员贵族像看了天下最大的闹剧,没有人想到祭天仪式最后会有这个反转。 南宫曌难过地转身,双肩沉重地看向太后:「母后......你要儿臣怎么办?」为何又是自己的母后? 太后凌厉地回答:「哀家怎么了?哀家一直都是为皇上、为水粼着想!有什么错?」 南宫夕冰冷地看着太后:「错在你两次也是对本王重要的人出手,错在二十年前你让本王看着自己的亲娘被烧死,错在你今天烧的是本王心爱的女人!」 这一下所有人都噤了声,这个二十年前的禁忌终是要再次被提起。他们有的是对南宫夕的可怜,有的是不敢再回想,贤妃更是不再看向南宫夕,因为二十年前她亦没有相救。 南宫夕看着自己的父亲:「父皇,二十年前的懦弱让母亲含恨离去,是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今天,儿臣可不会犯同样的错,本王的女人,谁敢碰,本王便要他十倍奉还。」他冷冽地转身一跃,内力割断了绑着别天姬的麻绳,在空中稳稳接住她坠落破碎的身体,着陆在祭坛上。别天姬在他的怀中安了心,一放松便晕死过去。 今夜水粼夕王爷现出一身好武功,让所有人对他再次割目相看,这个夕王爷不只有权势,有才华智慧,武功更是深藏不露,却仍是不愿再参政。所有人都开始惧怕他,又庆幸他无心朝堂。 南宫曌被气得不轻,却又反驳不了南宫夕。 南宫夕抱着迷糊的别天姬向南宫曌一礼:「大礼送完了,那么儿臣告退。本王的大婚待本王的准王妃身体渐好才择个吉日吧,各位可别忘了来。」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祭坛,离开这荒谬之地。 眾人看着那个背影,各怀心事,然后再之注目回当权者的身上。 南宫曌闭起眼,回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卷发的美丽女子,用她那双如天空的绿眸失望地看着自己,而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无能为力。他轻轻叹气,吐出一道圣旨:「尧国舜及其党羽,贪污腐败,亏空国库,抄其九族之财產,收归国有,主要党员择日问斩,其馀人等发配边疆。」 尧国舜一隻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被侍卫拖下去。 然后皇帝握紧了手,失望地看向自己的母后。太后感觉到,口吃地问:「你想怎样?你不可以这样对哀家!」 皇上看了她一眼,别开脸下旨:「太后加害于皇族眷属,其方法惨烈冷血,罚其终身留于寿庆宫,禁止出外及宫外之人来访。」 太后不敢相信:「你!你要软禁哀家?」 南宫曌叹气:「朕念在母子情份,已对你很仁慈了。」他无力再说,「带下去吧。」 宫女们拉着不愿离去的太后,离开了眾人视线,但太后的痛骂还是清晰地在此处回响:「你不孝啊!哀家这是为谁!二十年前如是,今天也如是......」 南宫曌站起来:「都散了吧,今夜之事朕以后也不想在哪一个角落听到。」他挥袍,大步而去。 眾人都起来,心里也知道什么是不能说的:「臣谨遵圣旨,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四十二、破三祸 (下) 一夜的闹剧落幕,安仁宫却才是一切的开始。 正殿内是水门的人出出入入,殿内蔓延着血腥和草药的味道。南宫夕在屏风外坐立不安,进进出出的人都怕了自家门主的那道寒意。里面的准门主夫人那伤,可不是那么容易治好吶! 梅影主导着整个救伤,他全身都冒着汗,手却没有停下,也不敢松懈。再坏的情况他也处理过,可是都没有这一次让他如此紧张。身上大大小小的皮外伤和瘀肿都是小事,他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双手双脚,不知该如何入手。他不断割去坏死烧焦的皮肉,小心地不伤害到双手双脚的筋骨,旁边的人则不断吸去血水。整张床铺都被染红,但躺在床上的人儿脸色却非常惨白。 幸好的是别天姬的双手双脚会冒出寒气,这样能减低手脚的肉腐烂的机会,还有减少血液的流失,也更容易清理坏死的组织。惟一的问题是包扎上药,任何东西只要一碰到她便会被冰箱覆盖,因此梅影割肉的时候,经常要把银刀在旁边的火盆上烘热才能下刀,而且不断重覆这个动作。若要解决包扎的问题,梅影必须烘暖双手和药布,然后比冰层覆盖的速度还要快地包扎。 过了两个时晨,梅影终于从屏风后出来,南宫夕立即上前抓紧他问:「天儿怎样?」 梅影恭敬地朝南宫夕一礼,思量了一下才回答:「回门主,天姬姑娘全部都是外伤,大致上包扎处理好,只是......坏死的皮肉很多,差不多整双手和脚都像重新换皮一样,属下虽用鱼皮覆上姑娘灼烂的地方,但姑娘手脚的寒气会减慢癒合的速度,完全康復后也会留下深深的疤痕。」 南宫夕听毕皱眉,他走到屏风后看着昏迷的别天姬双手双脚都被药布裹成一个大包子般,又看到旁边一盆又一盆的血肉模糊,心疼得就像是割在他自己身上一样。他跪到床边,想碰又不知该碰哪里,因为别天姬全身上下都是拖带的伤痕。他双手发抖,轻轻抚上别天姬的脸:「天儿......天儿......一定要捱过来,知道没有?不要睡太久了,本王等着你醒来跟本王成亲呢......」其他宫女见状都静静地收拾好退了出去。 南宫夕很心疼,第一次觉得他是如此无力,连自己喜欢的女孩都没有保护好。他埋头在别天姬颈处,想起二十年前他从大殿跑到天坛,又被太监们拉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同样地绑在木柱上,下面是熊熊的烈火。在场没有人上前,年轻的父皇被压制在太后的权威之下,只有那可恶的国师在大施作法。 那天他还年幼,母亲在火光中哀伤地看着自己,下一刻她像下定决心似的在柱上大喊:「南宫家的皇朝哟!我曾一心待你,望你兴盛!我现在别无所求,但若你们伤害我儿一根毛发,我以此身驱为祭,南宫皇朝必顷刻间覆亡!」说完火焰突然猛烈衝天,她的身驱便在眾人惊讶的目光中被火焰吞噬,最后只剩下空空的木柱。自此之后,那天的事无人提起,他亦从此之后被疏离,没有人敢动亦不想动他。 南宫夕抬起头来,双眼发蓝,空洞地看着前方,运气传声:「水门听令。」 空荡的殿内落下两个黑衣人,还有如鬼魅般出现的梅影。 南宫夕一动不动,只顾看着眼前的女子,无情又理智地下令:「知道水门的、杀;施害于天儿的、杀,只留黄少师一家。下令五门的人出发到上官皇朝,本座把这边的事收拾好便与他们匯合。」 三人齐声回答:「属下领命!」 梅影站起来时,恭敬地地问:「属下能否斗胆,请门主交尧映红给属下处置。」 南宫夕也不问为何,淡淡地答:「等她被流放之后,是生是死谁在意?」 「谢门主。」梅影一礼。 「都退下吧。」 三人闻言,鬼魅般的又消失了。 南宫夕让人把卧塌收拾好,这些天直到天儿醒来,他都会留在这里看守着,因为他的天儿......好像是他现在活着的唯一乐趣了。 第二天清晨,南宫夕被皇上召见,这个烂摊子还是自己好好收拾一下。 走到御书房里,他淡淡地一礼:「儿臣参见父皇,难得父皇还有兴致见儿臣,实是宽宏大量。」 皇帝也不在意,他的这个儿子从少便是如此。「夕儿你大义灭亲,朕想召告天下为你立威望,你可有意见?」 南宫夕微微俯身:「没有。」父皇见他与黄少师联手,怕是本来两股角力中的形势合作,对他这个皇位不利吧。可怜自己又要被太子那边猜疑了。 皇帝打量着如此淡然的南宫夕,当然知道他心思细密,手中的牌子非那么少。皇帝又试探道:「听闻江湖上的水门亦有参与今次之事,是否属实?」 南宫夕保持俯身的姿势,恭敬地回答:「儿臣毫不知情。」 「是吗......你可知水门昨晚一夜间杀了太监宫女、还有水粼的官员多少个吗?」 南宫夕皱眉:「儿臣不知。」 「哼!一夜共二百馀人,全部一招致命。这个水门是不把皇法放在眼内了!夕儿,你这次还招惹他们!朕素来看你做事最可靠,可知此次你联同水门的事虽没有被广传,但亦进了些朝臣的耳中,朕可不能每次也压得住云云眾口呀。」 「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南宫夕压下身地道:「但父皇也知道儿臣是个不喜惹事的人,要不是此次你们烧的是儿臣的人,儿臣也不会这么衝动。莫论还要招惹江湖人,那儿臣岂不是找麻烦?现在儿臣只想天儿快快醒来,我们便即回蒲州享受寧静的生活。」 皇帝听到此,叹了一口气。他这儿子还是无心朝堂,只为一个女子而活啊......「夕儿......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南宫夕抬头坚定地道:「是,若父皇准许,儿臣此番什么赏也不要,求父皇赐婚,让天儿被世人认同,不再受人白眼。」 皇帝也没好气说:「好了好了,朕答应就是了。朕待会下旨,替你择个吉日大婚,迎娶正妃,这可以了吧?」 南宫夕跪下拱手:「谢父皇圣恩。」 「好了,起来吧。你呀,出宫前也多探望贤妃吧。」 「儿臣知道,儿臣这就去。」 「嗯,退下吧。」 「儿臣告退。」南宫夕一出了御书房,那恭敬的样子一下被冷漠取代。很好,这样就消除皇帝对自己的忌惮,让他认为自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但天儿那边也要多加保护才是了。 贤妃知道南宫夕要来便立即走上前迎接:「夕儿!」她拉着南宫夕到榻上坐下备茶。 南宫夕:「贤妃娘娘,夕儿这此来是跟娘娘说,之后本王也没有太多时间来探望娘娘,待天儿身子一好,本王便啟程回蒲州。最近也要忙着应对大臣的议论,亦不想牵连到娘娘你,本王之后就不多过来了。」 贤妃皱眉:「怎么可以?你本不多回皇都,回来了又不多来本宫此处,本宫就怎么不待见夕儿了?本宫知道自己这次无能也没法阻止其发生,但夕儿你是我一手抚养成人,本宫也希望你还能把本宫当作自己人看待。」 南宫夕安慰她道:「非也,是本王想回到以前清静的日子,好好治好天儿。」他不想在这个皇宫周旋,更不想再被贤妃用孝义来压制自己。 四十三、復何求 另一边,躺在床上的别天姬的神识在虚无中游离。 「天机算......天机算......」 别天姬不知道是谁,她一开眼便看见自己在天狐山一处悬崖,崖上有一个茶亭,那是她以前经常来打发时间的地方,只见一个穿白衣的老人坐在那里,袍脚却是半透明的。别天姬走了过去一礼:「长老。」 「呵......我让你的神识来是简单提点你几句而已,不用拘谨,坐吧。」 别天姬走了过去坐在竹席上:「长老请说。」 长老倒了杯茶给自己,也不打算招呼别天姬:「吶......天机算,你情果将结,很快情劫便会随之而来。务要好好预备,歷完此劫便能飞升,位列仙班。」 别天姬皱眉,迟疑地道:「......是。」 长老的双眼长年紧闭,在天狐山亦是如此,可心眼比谁都要清:「有什么担心的?」 别天姬想了想,还是问道:「飞升后再回凡界可有管制?」 长老听毕,轻叹:「唉......天机算,飞升后就别再贪恋尘世的事,好好在天庭工作吧......」 从前的别天姬听到这必定会乖乖听话,可是......她终究不再是没有七情六慾的人,她会掛念、会感动、会渴望,全因一个人。她且点头:「知道了。」心里却是知道自己一定不会那么乖的。 长老又喝了一口茶:「罢了,你回去吧,然后把这个也带回去。」别天姬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雕琢精美的琉璃小罐,她疑惑地拿起。「是上等雪脂,把那些糟糕的鱼皮都拿走,涂这个,包你很快回復原状!」 别天姬点头,眼前的一切便化了雾,隐若还听到长老嘀咕着:「那些无知的凡人下手真狠啊......」 别天姬的神识开始混乱,既听到长老那声叹息而一笑而知,也感受到自己躺在床上,双手双脚被包扎的那种濡湿的感觉。 疼痛慢慢从四肢蔓延到大脑,最后别天姬在一身薄汗中醒来。 「嗯......」她挣扎地张开了眼。 不久几阵脚步声急促地传来,床帘被一隻好看的手紧张地拉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头银发和紧张的脸孔:「天儿!」南宫夕很想拥抱她,却碍于伤势的关係,连想触碰她的手也不知放在哪里,只好坐在床沿抚着她的头发。 「总算醒来了......」梅影在一旁轻叹,眼里是一遍放松:「也该换药了,奴婢这就去拿药来。」 青苑更是在一旁哭得妆都花了:「天机姑娘终于醒了!姑娘睡了五天啊,担心死奴婢了。」 别天姬轻笑,清澈的声音没有喉咙乾涸的沙哑:「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 青苑听到她的声音哭得更厉害:「怎么没事?这样也叫没事吗?国师和太后也太狠了!奴婢讨厌死他们,他们早该被斩了!」 南宫夕看着别天姬的笑容抿唇:「别说了,纵使两人失势,要是你这番话被人听到也别想活。出去拿些吃的回来。」 「是,王爷。」青苑吸了吸鼻子,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南宫夕深吸口气,没有再看着别天姬,可是手却是在一下一下的抚着她那被包扎的手。 别天姬躺着看他,缓缓道:「有话要说?」 南宫夕怔了怔,低下了头,有点挫败的默默开口:「天儿,今次是本王的疏忽。」 别天姬摇摇头:「是我的劫,我也早已有准备,避不了的......」 「不。」他坚定答:「天儿,我不从天,自小时我便认为人可以掌管自己的命。所以天儿,你不需要将就,以后你做什么也有本王在你背后,你不需要再将就任何人、任何事。」 别天姬呆了呆,又笑说:「在皇宫中装皇帝横着走也可以?」 南宫夕扯起唇角:「当然。」 「把三宫六苑搞得鸡飞狗走也可以?」 南宫夕噗哧一笑:「天儿何时边得那么好动的?」他温柔地看着她,揉揉她的头。 别天姬微笑道:「笑了就好,都说你笑起来更好看。」 南宫夕听到此,笑容便僵硬了,然后又淡下去:「看着你这样,本王笑不出来。」他眉头里有一股恨意,很快又消失了,叹了声:「天儿为何到了此刻还是那么善解人意?你不恨吗?任性一点也是可以的,把那老太婆杀了,把国师分尸了,把尧映红卖去青楼,什么都可以,你只要说,本王便命人去做。」 他说得如此淡定,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但别天姬是没可能那么狠心的。别天姬看着他,如何才能把他的心魔解除呢......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恐怕对他来说太沉痛了。 梅影此时拿着药走进殿中,打破了短暂的寂默:「烦请王爷让一让。」南宫夕站到一边,但眼睛总不离别天姬。 别天姬看着梅影慢慢拆开纱布,看到那不似手的东西和上面的鱼皮,那种撕开的痛让她这咬紧下唇,忍出一身汗。南宫夕在一旁也看的心疼。别天姬这才记得长老给了她的雪脂,虽在梦中相见,但凭长老的能耐那罐雪脂该是会出现才对。 在梅影要正要上药时,别天姬制止了:「等等......」 梅影顿住:「怎么了?」 别天姬皱眉:「我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个,你们找找有没有一个很精緻的琉璃罐在床上?」 梅影和南宫夕对望一下,便往床上看。南宫夕冷声对梅影说:「本王找,你别再往床上多看一眼。」然后在另外两人无语又好笑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往床上摸,在微妙的气氛下终于摸到床里的角落有一罐巴掌大的琉璃罐。 梅影立即打开,一阵清香从罐中传出:「雪脂!那么纯色幼滑的.......姑娘......这可是上等货色,一小瓶也很难提炼了,你哪来的那么大瓶?」 别天姬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天狐山的秘密......那个......长老还说把鱼皮拿走,怪丑的......」 梅影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本座......奴婢......」 别天姬轻笑:「梅影,你是水门的人吧......」 梅影被拆穿更生闷气了,语气又是撒娇又是恼:「就是!那么多人求本座出手,你长老倒是嫌弃本座了。」 别天姬:「是嘛......不要生气了。」她倒是不拆穿梅影是男装女的事实。 在一旁被冷落了的王爷这时极度不爽:「好了梅影,快替天儿换药就退下吧。」 梅影拋了个媚眼给南宫夕:「哎唷,堂堂水门门主要吃醋了。」嘴上说着,手却非常细心熟练地替别天姬拆开纱布上药。除了纱布撕开的小疼痛,上了雪脂的手脚便感到一阵舒服的冰凉蔓延开。 梅影上完药便在南宫夕要杀死他的眼神下,嫵媚地离开了大殿。 大殿又回復两人的时间,南宫夕替别天姬掖好被子,温柔地道:「好好休息,本王就在你旁边,有什么事就叫本王吧。」 别天姬看着如此柔情的他,心里一阵柔软。她乖巧地点头,看着南宫夕走到屏风后的小桌几,那里堆了一堆堆的奏折和书本。看来他这几天是没有批改过公文,只是守在她床边吧......这样的男子,卿復何求? 接着的几天,别天姬都在床上中渡过。元气大伤的她只有在梅影换药时,还有食粥的时候才回復一点点力气,其馀时间不是休养就是休养。 南宫夕倒是每次也要亲自喂别天姬,深怕她会噎住似的。有时候他会觉得沉睡的别天姬太安静,安静得像会随时离去一样。有时候他会走到别天姬床沿,感受到那股不属于凡人的寒意。有时候他会放下公文,就这样呆呆的看向屏风后那隐若的身影,看一个下午。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皇宫内的种种风波都好像不会惊动到安仁宫的太平。别天姬也一天一天的康復,比梅影所预期中的快,也是拜长老的雪脂所赐,以后有机会定要谢谢他。别天姬现在总算不需要包得像个糭一样,很多皮肤也完整无缺。 拆纱布的那天,别天姬连同梅影想着要整一整南宫夕,于是在白滑的皮肤上涂了炭泥,像是烧伤后的痂一样,再裹回纱布,然后让南宫夕亲自为别天姬拆。 南宫夕当天的脸上虽然看似冷静,但他的手还是有一点点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卷起纱布,别天姬把手伸得开的,装不敢看那个伤口。当完全拆开后,别天姬眨了一下,逼了几滴泪:「南宫夕,我的手是不是永远也会这样?」 南宫夕沉默地看着那狞狰的手臂,脸上看不到任何起伏:「天儿......无论你的手脚是残了还是废了,有本王养着,你不需要担心。」别天姬听毕心里一甜。 南宫夕当然留意到别天姬嘴角的笑意,他默默地拿过旁边的布,沾了些水回来,优雅地擦着手臂上的泥土。这一回别天姬本来甜密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她看向梅影,梅影一早便开溜了。南宫夕轻扯唇角:「本王还是会养着脑袋不够聪明的天儿,所以你也无须担心。」 别天姬张开了口,不知该回答什么。 南宫夕放下满是泥土的布,挑眉地看着她:「可是天儿要想想怎么把本王被骗的怒火扑息了。」 别天姬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果然水门的门主不好惹啊。 四十四、婆媳斗 又过了几天,别天姬终于可以下床了,幸好赶得上参加明天太子大婚,连续那么多天不能洗澡和不能活动都让她快要变成肥狼了。她在梅影和青苑的陪同下走出殿外,太阳晒着让她觉得温暖。 今天南宫夕被召去御书房,别天姬便空间得很。她坐在凉亭中,吃着果子:「这里比蒲州还热呢......」 青苑回答:「皇都已算是舒服的天气了,南方更热呢。不过正因此,南方的果子种类更多更新鲜,也有很多海產!」 别天姬听到也很羡慕,她是来自雪山的,对海全无认知:「啊......我也很想去呢。」 青苑笑说:「那就等姑娘当了准王妃便让王爷带你去吧!」 别天姬呆了呆:「当王妃?」 青苑开心地说:「对啊,王爷在那次说了要迎聚姑娘为夕王妃啊!」 「是吗......」她心里听完是有点激动的,凡界婚礼究竟是怎样的呢?一个没有实际约束力的习俗,在她眼内,不会影响天命、命数或星盘的习俗,究竟对凡人是有多重要? 这时,一声传令到:「贤妃娘娘到—!」 别天姬等人纷纷站起来到大路上给贤妃行礼。贤妃走到别天姬身前,一手紧紧抓住别天姬的双臂扶起她,那种力度把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别天姬吃痛地抬头,对上贤妃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温柔地说:「起来吧,都快是本宫的媳妇儿了。」 没有人对贤妃此举有怀疑,别天姬也只好静观其变,微笑地站起来:「是。」 两人进到亭中,宫婢在一旁上茶。 别天姬先打开话题:「娘娘是要找南宫夕吗?他去了御书房了。」 贤妃摆摆手:「本宫知道,本宫是来找姑娘的。想不到姑娘跟夕儿已经亲密到可以叫名字了......」 青苑在一旁低头说:「在别人面前要叫王爷的。」 别天姬心里叫个不好,却又想到南宫夕说过一句:天儿,你不需要将就。她表面平静如水:「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数。」 贤妃的眼神变冷,但还是笑着:「是吗......看来夕儿果真欢喜你。」她喝了口茶,「但是姑娘可知嫁给皇子,可不同于家家酒。当了王妃,就有很多义务,无论多繁琐也要顾及,姑娘认为自己胜任吗?这可不是靠算算命数就可以解决的。」 别天姬也回復淡然:「贤妃娘娘有话直说。」 贤妃也收起笑容:「作为夕儿的养母,本宫不想他再牵进怪力乱神的事,而姑娘的来歷也不能服眾,正妃之位,本宫不赞同。」 别天姬微皱眉,她对什么头衔虽然没有追求,也对大婚没什么概念,可是这样的请求她却潜意识地不想妥协:「这头婚事是南宫夕所定的,贤妃娘娘要知道说服他比登天更难,不过以养母的身份,娘娘或许能说服他也不定。娘娘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贤妃冷冷地看着她:「姑娘能算天算地,却不懂算这大婚的后果吗?」 别天姬平平地摇头:「不懂算,亦不想算。南宫夕说得对的,有时候不该只顺天意,任性一下有何不可?」 贤妃一听更是怒:「姑娘别拿夕儿来挡着,你凭什么直呼他名字,凭什么担任夕王妃之位,又是凭什么可以在这里安然无恙地享受这一切?真是放肆!姑娘恐怕连女戒三从四德也不知吧?成为皇室之人,岂是你这等神棍?」她一怒之下挥手向别天姬扇去。 梅影一皱眉却不敢出手阻止,非因他现在奴婢的身份,而是他家门主对贤妃也是尊敬,他也不知该怎么做。别天姬硬实地受了一巴掌,她脸向侧,没有回瞪也不说话,蓝眸静静地看着地上。这一刻的寂静让在场人都静止了,青苑在一旁摀了嘴,梅影却感到不妥。 贤妃看着她过于平静的反应有点不安:「你......怎么了?」 若她还是天狐山的她,或许不会对此在意,但不知是否是情劫的影响,她现在有想要呛回去的衝动,这恐怕就是凡界所称的「怒」。别天姬知道南宫夕已在回安仁宫的路上,若她现在要反击,南宫夕一定会目睹。她脑袋转了一圈,闭上眼呼了一口寒气,那气还夹杂着冰霜,然后淡淡地唸着:「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怨而不怒。发乎情、止乎礼......」这是她修炼时最入门的口诀,用来褪去七情六慾,修炼成仙。想不到修炼后还要歷劫,想来那天那个清间的画仙来天狐山找她喝茶,还笑她被天规所限,倒不如成为散仙自在,修心养性倒头来还是要栽在情下。 别天姬的头发和袍子因她的说话而浮动,她坐直身子抬头。贤妃看到的是一双微亮的蓝眸,里面却是什么感情也没有,平淡如水,更没有她预期的怒意。 贤妃心里没有了底,难道她不是神棍吗?她颤抖地指着别天姬:「你......你这个妖孽!」 南宫夕一回来,便听到远处这一句,眉头不由一皱。他大步走向亭子:「贤妃娘娘?今天真有间情来安仁宫吶,怎么不找人通知本王?」他瞄了一眼别天姬,也感觉到她的淡然。 贤妃见南宫夕到来,立即整理了她的装容,和蔼地道:「夕儿,本宫今天来就是来看看未来的夕王妃,也就聊了几句,天姬姑娘......」她有些不满地望了别天姬一眼,「可能还未适应到皇室的礼仪......夕儿呀.......」她走上前抓起南宫夕的手,像慈母般叹了一口气:「不是本宫想反对,本宫知道你的性子.......但那可是正妃之位,若夕儿是对姑娘情深的,侧妃也可,为何一定要让她主正妃之位呢?」 南宫夕不想对贤妃太冷漠,心里听到却很是不满,语气难掩冰冷:「本王非卿不娶,贤妃还有什么要对本王劝戒的?」别天姬听到后,心里有一下咯噔,她平静的眸子泛起了涟漪,转看向南宫夕那丝毫没有犹豫的俊脸。 贤妃不明所以:「夕儿!你听本宫的话吧!」 南宫夕有点不耐烦:「本王做事一向讨厌人过问,就算父王站在这里,本王还是这样答覆。」他一挥袍,把贤妃的手甩开,对着梅影喊:「梅影,以后在哪里听到天儿一句的不是,就把那个人的嘴撕下来。」那股淡淡的语气,彷彿那是家常便饭的话题。 梅影福了福身:「奴婢知道。」他知道他家门主这句是说给整个水门听的。 贤妃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夕:「好啊,夕儿你就这样对本宫是吧!」她怒得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凉亭。 「贤妃娘娘且慢。」别天姬看着贤妃的背影蓝眸一闪,通常各人来到天狐山寻她问东西,即使上天没有让她看到任何影像,她还是可以靠法术得知一二。 贤妃听后回过身,怒目而视:「你还有什么要说。」 别天姬站了起来,不满地看南宫夕一眼,其实她一不想见两人反目成仇。她推了推南宫夕,走到贤妃身前。南宫夕不明她要做什么,替她出头了还要被怨。 别天姬淡淡地道:「贤妃一直质疑我的身份,那在下也实不相瞒。在下居于天狐山,各仙妖神鬼会来拜访在下寻问一二。这次恐怕是在下与贤妃最后一次见面,贤妃之前问在下南宫夕的未来,在下不才,亦未想占。现在既是有缘,那代替那一次的请求,在下即管替你看一看你的命数,如何?」 在场的人都因她的一番说话惊讶。 南宫夕皱眉:「天儿,不可胡闹。」 别天姬扬起一个笑容:「我只是在做我本身的份。」 贤妃半信半疑地问:「可真能算?你别打算戏弄本宫!否则......」 别天姬慢慢浮出亭子:「在下不需要作假,这是在下的份,天在看,若在下作假,那道天雷会直接劈到我头上。」 贤妃听毕嚥了嚥喉咙,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蒲州天雷的事。 「那么,这里隔墙恐有耳,大家请移玉步到殿内吧。」她经过南宫夕身前,停下调皮地道:「你会帮我看好门窗的,对吧?」 南宫夕被她的反差雷了一下,然后点头:「嗯。」 殿内,别天姬和贤妃对席而坐,南宫夕则坐在别天姬身旁,像护花使者一样。 别天姬微笑:「在下甚少替凡人占看,贤妃可有福。」 贤妃也收敛起来:「也要看你作什么。」 别天姬一笑,蓝眸发亮,伸手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一点,空气从她的手指化成冰霜,一直伸延成一个六角型巴掌大小的冰霜。 眾人心里又惊又喜,只有南宫夕和水门的人没有太大情绪起伏。 别天姬把手摊平,掌心向上,垂直悬浮的冰霜跟着她的手转动成水平地浮动着。她专心地看着冰霜,半合的眸子映出淡淡蓝光。她一移开手,冰霜的六个角碎了四个,只剩两角。这一碎又吓倒了贤妃,甚至南宫夕也有些动容。 别天姬盯着冰霜好一会,像在阅读些什么,然后缓缓开口:「贤妃娘娘不久后将有一个转捩点,两个选择决定了贤妃娘娘今后于后宫的生活:将位列眾妃之首......还是平平无奇地渡过馀生。」 贤妃的宫女听到喊:「大胆!你凭什么说我们贤妃娘娘!」 贤妃皱眉举起手止住那个宫女,然后谨慎地转向别天姬:「请继续。」她现在只是四妃的最低,封号也是永远不变,怎样会位列四妃之首? 别天姬睨了那宫女一眼,然后继续,她伸手点在冰霜中间,冰霜便化为尘埃溶于空中。「一念之差,成就两个结局,请贤妃冒要记住行善才有善报,凡人的一生在天庭都有一本帐本记着。」 贤妃看着眼前深不可测的别天姬,又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平伏了一下心情:「谢过姑娘提点,本宫记住了,此事将来真的发生了,必重赏姑娘。」 别天姬微笑道:「那又不必,只要在下的能力你们莫要洩漏就可以了。这是天道赐予在下的能力,以做福神人,若你们对此怀有邪念,那不是在下会遭遇不测,而是天雷会降下,请各位定要谨记。」 「是是,知道了......」在场的人听到「天雷」也头皮发紧,点头了解。贤妃仍然保持高贵,心里不免想起蒲州天雷的事:「那么本宫就不打扰你们两口子相聚了。」 南宫夕亦不太想贤妃在这里逗留大久:「梅影,送贤妃出去吧。」他没有起来的意思,别天姬想起来却也被他按住了。 贤妃看了南宫夕一眼,有股淡淡的孤寂,然后转身离开了安仁正殿。 别天姬不明所以地看着南宫夕:「你为什么那么冷漠对人的,好歹贤妃娘娘也是对你推心置腹的。」 南宫夕睨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屏风后准备更衣:「那哪有你这样喜欢把底牌亮出来给人的,要是本王不是刚好回来,你又要惹祸了......」 别天姬看着宫女要走进去为他更衣,心里有点不爽,加上南宫夕又说她做错了,心塞着便堵气:「这是我的份,也算是在替自己积德。」说完她便站起来作势要走出去。 南宫夕听到脚步声便也跟着出来,衣服也未穿好,微笑道:「天儿这又是去哪里?明天便是太子大婚,你可是有些礼仪要学,免得你失礼了。」 别天姬听完更不满,转身看到那些宫女还在一边跟着南宫夕一边系着他的衣服,心更堵:「我可是连天青帝君也要来寻问的天机算,怎会失礼?」 南宫夕留意到她的小情绪,挥了挥手让宫女都退下,自己系好衣袍轻笑道:「当然不会,想不到天儿架子很大呢。」他走近别天姬,一把搂着她,取笑道:「天青帝君可好看?」 别天姬想了想:「他总是带着面纱,所以我不知道,只认得他额间的神印。」 「哦......那是不是本王上了天狐山便能见到各路神仙?」 「你能进去才说吧。」别天姬推了推他,他也配合地放手:「呵......总觉得天儿变了一些。」 别天姬疑惑:「又变了?」 「嗯......变得......更像一个人了......」 「什么?」对于一个修仙的人,这可不是好事呢。 「天儿开始会笑、会怒,会与本王斗嘴,会吃醋,也会伤心、感动,不就更像一个人了?」 别天姬听完这才发觉,对呢......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多了,那是结了的一颗颗情果。她站在原地,直到南宫夕的银丝在她眼前飘过,她才回过神来:「哎?你又出去了?」 只见不比神仙逊色的男子站在殿门,凤眸看着自己,有一种慑人的魔力,他却是如此温柔地看着她微笑:「天儿不是想出去吗?这些天想必在床上闷坏了,本王今天就带在京城游玩游玩吧,过了今天就没门了哦。」 别天姬眼睛一亮:「当然要出去!」她飘着跟上南宫夕。「王兴,备马车。」南宫夕一笑伸出手臂,别天姬隔着袍挽上他的手臂出去。 四十五、画中人 别天姬不知为何很喜欢游湖,因为她对暖暖的河水情有独钟,于是南宫夕也准备带她再次去游湖。两人一进去,船家便哈着腰出来迎接。在皇家码头准备要上船时,却见到太子的画舫正要泊岸,船上走下了太子与顾家两行人,大约是为了明天大婚作好准备。 太子与南宫夕对上了,本来大好的心情沉了一会,他的大婚本来就是因为南宫夕和太后而推迟的,这样他太子的顏面何存。他又见到别天姬已完好无缺的手脚,心里对她带上了防避,脸上还是亲切地道:「皇兄、天姬姑娘!怎么有如此雅緻来游湖呢?天姬如娘的伤可好了?」 南宫夕不疾不徐地回答:「皇弟大婚后,本王便准备回蒲州了,现在只是抓紧点时日带天儿在皇都游玩一下。」 别天姬摆回她的平淡脸:「谢太子殿下关心,在下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 太子微笑道:「那就好了,既是如此,本太子也不打扰你们了。天姬姑娘真是幸福,得皇兄这个万年冰块如此宠爱着。」 南宫夕温文尔雅地道:「也是本王的福气,得天儿的青睞。」别天姬的唇角止不住向上扬。 太子打探地说:「是呢,以姑娘的本事,怕是连国母之位也不稀罕呢。」 南宫夕半垂眼帘:「皇弟这是什么说话,天儿不喜繁琐之事,也像本王一样喜欢消间的生活。天儿,对吧?」他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别天姬。 别天姬打趣道:「也是......而且南宫夕没有帝王命格,哪里会当皇帝?」 此话再次雷到在场所有人,别天姬说得那么肯定,让太子和顾老将军都心里一惊。青苑更是为自己主子如此轻易说出此话很担心,可知皇室的人最注重迷信命格星宿的。 南宫夕却是一笑而置:「那真是本王不才。好了,天儿,我们上船吧。」他朝南宫俊逸点头,「皇弟,祝明天大婚顺利。」然后拖着别天姬从眾人之间走过,他们都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彷彿他是高贵的仙人一样。 太子却盯着两人的背影,心里不知该信不信别天姬的说话。 上了船,南宫夕和别天姬坐在蓝绸画舫最顶层,品着茶和糕点,船便写意地驶了出大河,夕王府的旗子在风中缓缓飘动,河边的百姓都纷纷尝试窥探两侧垂帘后那位冷漠睿智的夕王爷和那位从天狐山而来的女子。 不被出面打扰的两人则是静静地享受河畔美景。南宫夕挥退了下人,让两人独享这个空间。他喝了口茶,温柔地看着对面左看右看的人儿:「天儿,你刚刚说本王的命格,可否当真?」 别天姬回过头来,拿起琉璃杯子一笑:「当真,在下从不妄说命格。」她跟着喝了口茶,她才发现桌上的用具全部都是琉璃所制。 南宫夕挑眉:「哦?那天儿会否嫌弃本王这没有好命格的凡人?」 别天姬认真道:「别开玩笑了,我岂是此类人?不过......南宫夕呀,你虽然没有帝王命格,可是你的命格也不简单,但我还是未看透......」 南宫夕也不以为意:「是吗?天儿即管说说。」 「嗯......我还未看到你的守护星是什么,可是你的命格不像凡人,更像是......神君......或者魔君......」南宫夕的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气息不属凡人,别天姬当然尝试过私下作法看看南宫夕的命盘,可是什么都看不到,总是有两种霾雾盖住那个命盘。 南宫夕听完,一扯唇角:「可能跟我本身的体质有关吧。」 别天姬点头:「那是什么体质?」 南宫夕瞇起眼看着她笑道:「大婚后才告诉你。」 别天姬噘嘴:「好吧。」她吃了一口水果糕,那种酸甜的味道让她眼睛一亮,接着又吃了另一块。 南宫夕宠溺地看着把整盘水果糕都清了:「喜欢?」 别天姬点头:「山上都是雪,没什么水果能结出来,所以这么多款水果我真的没有试过。」 南宫夕点头:「日后命人多做点吃吧。」 别天姬甜甜地笑:「南宫夕......你是为我换了所有餐具成琉璃製品吗?」 南宫夕睨了她一眼:「嗯。」 「哦......」别天姬点头,又问道:「那明天的礼服,听青苑说是你一手画图让绣坊做的?」 南宫夕又睨了她一眼,脸微红的喝了口茶:「嗯。」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色和白色的配搭的?」 南宫夕望向船外,避开别天姬期待的目光:「你就只穿这个蓝白色的袍子,本王只是看你没有得体的裙子参加大婚典礼才画张图,本王才懒得想裙子的顏色。」 别天姬轻笑:「南宫夕呀......真是口硬心软。」 南宫夕瞄了她一眼,放下茶杯,一手拉起别天姬就吻了上去。轻而长的吻让别天姬反应不过来,淡淡的清香让她沉醉下去。南宫夕吻够了,高傲地看着怀中的人然后满意地放开,他轻扯唇角:「也只有你敢这样喊本王的名子。跟着来,笨蛋。」 别天姬回过神来,微羞地跟着飘去。 他让别天姬坐在一边的贵妃榻上:「就这样坐一会,别动。」 别天姬不明白,却见南宫夕命人摆了书几和纸,备过彩墨。然后他打量了自己一会,便提笔作画。 「你在画我吗?」别天姬拼命看画纸,但是距离太远,她又不能动,南宫夕也有意不让她看似的。 南宫夕微微一笑,没有搭话。这样安静的时间持续了一注香的时间,别天姬快要坐僵了,忍不住问:「好了没有?」 南宫夕停下了笔,然后喊过王兴:「拿出去收好。」 别天姬见他画完,立即飘上去一看,可是南宫夕比她快一步把纸扬起卷好。「哎?怎么不给看!」 南宫夕神秘地一笑,把画卷递给了王兴:「那是本王的珍藏,不给。」 别天姬就巴巴地看着王兴拿走了画卷,然后深吸口气:「好吧,我总有机会能看得到的!」她绕过南宫夕,走向船头看风景。 南宫夕跟着她走到船头,从背后环抱她。一旁的画舫上的一些贵公子姑娘们看到这幕都纷纷低声议论,夕王爷的新王妃,果然受宠。 别天姬因突如其来的后拥而收好手,身体一僵。她听到周边的人的说话,不禁烦扰地皱眉:「你还是放开我吧。」 南宫夕本来如沐春风的脸容立即冷下来,双目警告地扫过整条江的人,议论的声音马上安静下来,南宫夕才端回那个笑容,彷彿什么也没有发生:「天儿,我们的大婚在一个月后举行可好?本王会给你一个比太子大婚还要美丽的婚礼,然后我们便下游江南,赏尽天狐山没有的美景。」 别天姬的脑袋消化着这个讯息:「哦......好。」 南宫夕见她冷淡的回应,急忙拉开距离扭过她的脸对上自己的:「怎么了?」 别天姬想了想:「没什么,青苑已经告诉过我成亲的事了,只是你也知道吧......我真的不太懂成亲的喜悦,但是......我感觉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呢......」 南宫夕一笑:「到那一天你就会明白的了。」他轻啄别天姬一下,这一下成了湖上一幅美丽的画。 四十六、不将就 皇都上上下下都浸在浓浓的喜悦当中,每家每户都掛上了红灯笼和红绸,宫内的装饰更是繁华金镶,各国使臣络绎不绝地走到大殿中,还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坐满殿外的筵席,大家都欢喜地交谈着,偏殿的礼物多得要放在地上。 太子大婚在早上举行,只有皇室和文武百官参与,一对佳人一袭红色,华袍加身显出诸君的尊贵。南宫俊逸俯视脚下眾臣,以后他便是真正受人俯拜的天子,他定焦在一个月牙色袍的身影上,那个人跟所有其他人一样俯了身、行了礼,可是就在一堆红色中特别刺眼,他的气质也让他即使在俯身却仍有高贵的气质流露出来。 大婚中,御太监朗读圣旨和皇上的祝福,太子妃被太子冠上凤冠,成为未来的一国之母。万人跟着下跪:「祝太子、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另一厢,别天姬在安仁宫那边被宫女摆弄着,南宫夕已经刻意地把礼服设计得容易穿带,可是那一大箱的首饰和发釵穿上去简直让她差点浮不起来。有一刻,她看到金龙稳坐祥云,紫薇星高掛在祥云之上,而蓝龙.......却发着蓝光将要蜕变,蜕变成什么却看不到了。 想着刚刚的异象发了会呆,再回过神来,南宫夕却已经换了装,穿带好走进来,一身金绣蓝袍、头带蓝冠,四爪金龙暗绣在袍上显出作为皇子的气魄,银发好看地流泻在身后,温文而清冷。别天姬刚插好最后的发釵,起身转过头便看见这一幕,顿觉有一种天仙下凡的画面,南宫夕若额心画上神印便与天上的神仙无异了。 当然看呆的还有南宫夕,他亲手所设计的裙袍穿在别天姬身上突出了她纯朴又带点淡漠的气质。那头上巨型的发冠和左右两端垂至地面的蓝绸,让别天姬更像神女。南宫夕慨叹:「本王能得天儿,是上天怜悯本王的恩赐......」他风度翩翩地走过去隔袍握上别天姬的手,珍惜地揉着。 别天姬听完心里又甜又替南宫夕心疼:「南宫夕......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南宫夕听了微微地笑:「天儿这句,本王记下了。」他隔袍牵她的手,两人并肩而行,「来吧,我们去皇弟的婚宴。」 「嗯!」两人走出殿门,由皇上御太监带路,身后两排宫女跟着,青苑走在最前倍有面子。梅影也跟青苑并排而行,看到青苑那个样子不禁取笑她:「噗—」 青苑睨了她一眼,低声道:「笑什么笑!」 梅影耸肩,慵懒地继续走。 所有其他列队都要让路给南宫夕,按身份地位南宫夕作为水粼大皇子,还有他的声誉,也真是没什么人敢不让路。 越近宴会所在的能乐殿,里面的笙簫歌舞的声音便越大,惹得别天姬越来紧张。南宫夕留意到她的心情,握紧她说:「别怕,待会遇上什么事都要记住,不要将就,有什么本王会护你的。」 别天姬装着轻松:「什么嘛,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南宫夕笑着点头:「对,天儿说的都对。」别天姬知道他在笑自己,噘了噘嘴。 走到殿门,太监便高宣:「水粼大皇子—夕王爷及天姬姑娘到!」全场欢快的聊天纷纷小声了一点,只有乐手继续奏乐,很多人都向着两人看去。 南宫夕习惯了这样的眼光,他牵着别天姬到他们较前的坐席坐下,低声亲暱地说:「不喜欢跟他们交谈就不需要去,随意一点便可。」 别天姬点头,半垂眼帘打量着这个大殿上的人,她能听到人们的低语,可就没什么人敢上前跟他们说话。 「那个就是魔女啊,可怎么看也像神女吧?」 「他们很美,要是夕王也能看上我,做妾也愿意。」 「我才不跟那魔女住呢,那夕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这样穿不会抢太子妃的风头吗?夕王府太不把太子放在眼内吧......」 别天姬微皱眉头,南宫夕却自在地喝了一杯:「不要太在意。」然后抚上她的头发,这又引起一阵议论,可是两人仍若无其事地对话,彷彿不是宴会中的人一样。 别天姬也双手隔袍优雅地捧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嘶—」 南宫夕皱眉:「不要乱喝酒,太烈了。」 别天姬淡淡地放下杯子:「还可以。那个......你不是想在太子大婚安排人手吗,用来干什么?」 南宫夕压下声音:「本来是为了打倒尧狗贼而安排的手,可现在分开了两个日子,现在安排了的人手恐怕用来自卫吧。」 别天姬点头:「天不会浪费你的部署,总会有用的。」 「或许吧。」南宫夕摸了摸她的头。 别天姬有一瞬间脸微红,又很快被一行外臣吸引了注意:「那些人是什么人?穿墨绿色长袍,身上画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花纹那群。」为首是一个看似疯癲一直咧开一个笑容的白发女子,还有一瘦一肥的两个男子跟在后头。可是别天姬更在意三人中间的短发小女孩,眼里有着与自己一样的淡漠,一头白发比为首的白得更自然,她亦是那行人中唯一身穿光鲜的。 南宫夕也跟着看过去,皱了皱眉头:「西域大臣......今年他们派了西域二公主前来,听闻那位公主也到适婚年龄了,可今天一见倒是比本王想像中年轻。」 「西域......是你母亲的故乡?」 南宫夕不以为意地点头:「嗯。」 「你不想认识他们吗?」 南宫夕轻笑:「虽说想知道关于母亲的事,可是每次与西域人交手也觉他们是一群疯癲的民族。而且水门每每查到西域边界都因不同的事而止步于边界。嘛......顺其自然就好......」 别天姬点头,她再看他们一眼,天机闪现:有大蛇从他们那里出来,与一对狼母子对峙,不知多久大蛇再要攻击的时候,有一把利剑利落地砍下了大蛇的头。别天姬因大蛇的血盘大口而受惊,泻了大半杯酒在桌上。 南宫夕见状不放心:「怎么了?」 别天姬作为狼的直觉告诉她,这帮人都不怀好意,她戒备地看着他们入席:「南宫夕,我总觉得他们不是好人。」 南宫夕一向做事谨慎不妄断,对别天姬的直觉不全相信,但亦更小心留意西域人的举动:「天儿,今晚我们只要坐在这里旁观就好。」 别天姬也明白南宫夕的意思点点头。 「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驾到—」一声高吭,全场站立恭请水粼最尊贵的四人入席。 四十七、他的人 经过一番客套说话和国使臣的恭贺,宴会终于由乐舞与佳餚开始。差不多吃完,人们便可自由离席前往御花园小聚,有些仍留在大殿与水粼皇帝攀谈,大部份也是长辈级的。喝醉的人们难免兴高采烈,大声豪气地谈论。别天姬不喜噪杂,便想跟着那些公子哥儿们出御花园赏赏花。南宫夕被招去与一些皇子聊天走不开,因此只好交代让别天姬小心点。 别天姬便顶着一些嫉妒或垂涎的目光走了出去。今天果是吉日,月色很美。刚刚立春,御花园含苞初绽,公子少女在御花园中相谈成群,别有一番美景。别天姬穿着那么华丽,不想引起太多注意,所以选了较偏僻的亭子坐下赏赏天狐山没有的花。 在殿上议论别天姬的几个少女皆是水粼高官的女儿,见落单的别天姬身边没有夕王爷,便想上前责骂她一番。 「不懂规矩的也能入列皇室吗?这样穿岂不是不合礼数。」 「稍微用点脑子也知道穿衣不能盖过太子妃和皇后娘娘吧!她这样穿是存心要冒犯她们!」 「她不是魔女吗?肯定是用邪术迷住了夕王爷!」 「喂!这个亭子我们要坐,姑娘请移玉步!」其中一个是宰相之女,毫不客气地走了上来坐在别天姬对面,其他女子也走了上来坐,她们后面都跟着一堆婢女,显然都是高官的女儿。 别天姬微皱眉头,不想与她们争论,只好默默站起来准备走。 可是一个婢女拦住了她,然后尖锐的声音由其中一个少女发出:「脱下了这套衣服才走出亭子,免得你再抢风头,别说我们不帮你了,咯咯咯咯......」 「对呀,姑娘听说是夕王爷的准王妃唷,也该遵守一些皇室的礼仪。」又一个附和。 「把衣服脱了!碍眼死了!」另一个脾气不太好,直接使眼色,几个婢女便上前拉扯! 别天姬本想忍了自己脱,对她来说衣服一向都是身外之物,脱了无伤大雅。可又想起这套裙子南宫夕亲手给她画图造的,她不捨得被撕烂,下意识便摔开了一眾婢女。别天姬虽不常打斗的,却亦非对武功完全陌生,难免下手重了点,把一些婢女摔出了亭子。 宰相之女见状,立刻怒道:「魔女!你在宫里动手?」 「快拿下她!」另一个女子一喊,不只婢女,还有太监都一起上前。 别天姬心叫糟糕,恐怕要给南宫夕惹麻烦了。她没有停止躲避要抓她的人,却也没有攻击他们。她灵敏地滑行躲避出了亭子,沿路回去更撞跌好几个贵族弟子。她只顾看着后面,一不小心便迎面撞向一个厚实的胸膛,撞得头冠也歪了。 「什么事那么急?」熟悉的声音让别天姬放松下来,南宫夕双手扶稳了别天姬,担忧地问。原来他本和太子等皇子想到御花园走走,但南宫夕感觉到别天姬混乱的气息便走向这边了。 「南宫夕?」别天姬抬头,南宫夕宠溺地帮她弄好头冠。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本来狞狰的样子一见到南宫夕等人便收敛了,纷纷福身:「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夕王爷......」 南宫夕微笑:「怎么你们都很急的?」 刚刚那几个千金互相交换眼色说:「呵、回夕王爷,臣女也只是与天姬姑娘捉迷藏,兴奋了就跑得急而已。」 南宫夕温和地笑,但眾人都感觉到温暖背后的寒意:「是呢......天儿你说。」他转向问怀中抱紧的别天姬,分明就告诉所有人他不会信那几个女子。 别天姬皱了眉头,南宫夕抚上她的头:「本王不是说过任性一点也是可以的,说吧!」这丫头就是被天规绑住,不懂为自己申诉。 别天姬小声说:「她们说我这身礼服不合适,抢了......太子妃的风头,所以要我脱了,可是这是你画给我的,我不捨得。」 后面的女孩本要反驳,却被南宫夕一个眼神止住了。没了,她们没想过南宫夕喜欢别天姬到这个程度,这套裙子是夕王爷画的啊! 南宫夕搂着别天姬的腰,旁若无人:「好天儿,她们凭什么要你脱?」他瞄向太子妃,温和地问:「弟妹,你的准皇嫂可有抢你风头?」 太子妃被南宫夕盯上,一点也不好受:「那、那当然是没有。」 南宫夕一笑又看回那几个发抖的千金:「那你们瞎操心些什么?」他放开了别天姬缓缓走向宰相千金:「本王的女人当然要光光鲜鲜的。」他温柔拾起千金的手,让一眾少女都冒心心的。可下一刻,一声惨叫从那千金口中传出:「啊—」只见她那隻手便无力地垂下了。 别天姬虽觉他太狠,心里却有一丝舒畅。那是什么感觉?这就是报復的情感吗? 「你敢废本小姐的手!你忘记我爹是谁了吗!」 南宫夕再也没有看她:「那就即管让宰相大人来找本王算账吧。」他拉过别天姬的手无视人群地走回能乐殿。 走远了,别天姬才小声跟南宫夕道:「你这样做好吗?」 南宫夕摸了摸她的脸蛋,轻啄她的嘴:「本王的天儿岂是人可以乱欺负的。」 别天姬叹了口气:「原来我不犯人在凡界不管用呢。」 「对,天儿,以后谁让你吃亏,一定要讨回来。」这样,我们的王爷大大就给别天姬灌输了新的价值观。 另一边厢,在水粼皇都的边境,一行士兵拉着一名女子一直走出城门,瀟涤的队伍更显女子的落寞。她曾是被捧在人手心的女子,位高权重的国师之女,现在不得温饱,这样一直被士兵赶路,脚也起了水泡。 出了城门,士兵便开始打量起这个女子,因为到了这里便没有人能管他们对她做什么了,而且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个女子的生死。 「兄弟,看她也涯不了多久,不如......」 尧映红狠狠地看着他们,她有自己的高傲,奈何她真的没有力气反抗了。 一行人走到了竹林之中,士兵们此时想要上前对尧映红上下其手的时候,迎面路上走来了一个撑伞的女子。她身穿花巧的长袍,半露锁骨,要多销魂有多销魂。士兵们都停下来想要看清她的脸。 此时,女子停在了他们面前,嫵媚的声音从伞后传来:「各位兵哥们让个路可以吗?」 士兵们都醉了似的让开一条路,女子缓缓向前,走过每一个士兵时,一阵芬芳的香味传入他们每一个的鼻子。 「啊......姑娘好香呀......」 士兵们都沉醉在香气之中,突然最前的士兵身体抽了一下,然后停止呼吸,就这样倒在地上。士兵们这才发觉此是毒,却为时已晚,一个个纷纷倒地不起。 尧映红立即撕下一块布摀住鼻子,惊恐地看着女子越走越近,由这女子一说话开始她就认得出这把声音。「你!你是那个魔女的宫婢!」 女子待士兵死光了,一放手、伞子落地,露出她妖艷却冷酷的脸:「姑娘还记得奴婢呢。」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谁!」尧映红不断向后退。 「奴婢是梅影......」然后她抽出伞柄中的幼剑,一步步靠近,冷冷地道:「也是......」 不给尧映红反应的时间,剑便插在她心上。她看着梅影的样貌,如此美丽、如此危险,她轻啟薄唇对自己说:「也是水门中执掌二门的......流魅。」 梅影抽回不染一血的剑,拿回伞子遮蔽半脸,微微一笑低喃:「你这样的人要以剑刺进身体,才能为天姬姑娘出这口气呢......」,语毕她在尧映红的手脚散上化尸粉,报復当初别天姬被热铁烙伤的手脚,然后消失于竹林之间。 四十八、取寒气 太子大婚后,皇上同意了让南宫夕提早回蒲州,别天姬也乐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南宫夕让水门开始打点大婚的事。 夕王府一行人低调离宫,因为南宫夕不想再弄出什么事会让别天姬暴露于危险中。两人终于乘同一辆马车,而别天姬在下人眼中总算坐实了夕王妃的位置。 「天儿,到了官道后,本王有事要办,恐怕差不多大婚的时候才回来。梅影本王也要带走,一路上流七会照顾你的。」南宫夕说。 别天姬冷静地点点头:「好。」心里却有淡淡的不捨,说真由相见到大婚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可是他们还是聚少离多。「那个.......大婚后,你还会这么忙吗?你这个水门门主不是有下属帮你办事的吗?」 南宫夕扯起一个邪笑:「哦?天儿是在向本王撒娇?」 别天姬的冷静一秒间破功:「哪有?就是问一下,顺便替你占占事业运罢了。」她别过头噘嘴道。 「是、是,天儿说的都对。」南宫夕宠溺地拉过她的头,轻吻了一下。 这样打情骂俏的日子过了几天,南宫夕便带着水门的人策马转向上官皇朝,留下了王兴和那个夕王爷的替身。别天姬一直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然后她收起心情,向蒲州出发。 另一边厢,南宫夕、流影、梅影和流筑换了装易了容,连日赶路到上官皇朝的边城—弥弥城,休息一晚后又继续向上官皇朝的京城出发。到了京城便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周详地计划接下来的任务。 水门听到此次门主亲自执行任务,而且带上了三位首领去,水门的人也认真地对待这行动,毕竟是进入人家皇帝的核心地方。这次先由流影带人潜入皇宫探路,寻找到放置镇国寒珠的地方和守卫,然后只带十个人进去。 客栈内,只有水门三子和南宫夕在商讨计划,水门里除了首领能直接与门主接触外,没有人能见门主的真面目。「这次的目的是要收集到寒珠的寒气,告诉其他兄弟们不要恋战。」南宫夕看着手中那颗空荡荡的琉璃珠。 「那寒气非常人能接近,门主是要动用魔血吗?」流影担心地问。 「你就不用担心太多了。」南宫夕收回琉璃珠,摆了摆手。 平时寡言的流筑道:「属下翻查了典籍,得知上官皇朝放置寒珠的地方乃是一座地下宫殿,以八条金柱为支柱,八柱中间看似一个普通的大殿,可是机关重重,一门大人务必不要进去。回门主,那是上古时代的机关,属下也只有六成把握能破。」 「无碍。」南宫夕回答道,大不了拼了身体轰了那座殿吧。 「可是就算过了机关,又怎样取一丝寒气?」流筑问道。 「具体的那隻冰狼也没有说。」南宫夕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这次辛苦了。」 三人一同拱手:「属下告退。」 待两人闪身后,梅影顿住,转身问:「为何门主不让天姬姑娘同行?有她的力量胜算不是更大吗?」 南宫夕想了想,轻笑说:「是因为本王的那点小心思吧。」 一个多云的晚上,一行墨蓝色的夜行人快速地潜入了上官皇朝的皇宫。上官皇朝比水粼国版图要大一些,相对地她的皇宫也比水粼的更复杂,要避开重重侍卫和暗卫的把关,十个人还是能应付,因为他们都是水门精英中的精英。 普通水门的人只穿夜行衣带上面罩,首领们却有不同的袍子来配合他们的专长。南宫夕作为门主,除了一件夜行衣和只露出眼睛的面罩,还有一件高领大袍把手脚都遮蔽,没有人知道他袍子里还藏着什么。最特别的是他头上镶了一颗蓝玉四方绸冠,把所有银发都收进去,冠后除了前方,三面还有三块一人长的暗纹蓝绸由头冠垂型地下。这世上有银发的人太少了,他不可以暴露任何夕王爷的蛛丝马跡。 一行人顺利地到了御书房。深夜的御书房没有灯火,却有重重侍卫把守。梅影向侍卫撒了安眠粉,然后一行人便进入了御书房。 南宫夕低声道:「找入口。」他的声音比平常更低了几分,醉人几分。 在水门寻找的时候,几个身影从暗处出现,一语不发便向水门的人攻击,几个水门与上官的暗卫打起上来,却毫不影响南宫夕淡定地查看层架上每一个细节:「上官英也挺有品味的。」 一边水门已经解决了几个暗卫,暗卫首领警戒地道:「你们是谁!神狐教?」 南宫夕走到一个龙玉雕刻前,盯着它皱眉:「神狐教?别拿这些青楼的人跟本座比。」他得意地抚了抚那座玉雕,「若你猜对了,本座即管留你一命。」 那暗卫首领此时已被几个水门的人制服住了,但仍不甘地看着南宫夕:「狗贼!不用你可怜!」 南宫夕双眼泛蓝,不屑地看着他:「那就让你死得明白点......」他双眼亮得如同夜明珠一样,手伸向那暗卫的胸口,那暗卫便感到胸口一紧,喘不过气来。「记好了,我们是水门。」语毕他收拢手掌,那暗卫便断气。 南宫夕再没有理会转回身,淡淡地下令:「把那些通风报信的都解决掉。」然后一扭玉雕,一道暗门便在层架旁打开。南宫夕立即走进去:「其他人跟着来。」一行人便沿下行的石梯一直走,沿路没有灯火,但尽头却有淡淡的金光渗入暗道。 走了好一会,视野突然豁然开朗,水门的人都要适应一下那金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金壁辉煌的大殿,那八条金柱上全镶了宝石、雕了金龙,气势磅礴的大殿让人肃然。 左右各四柱的中间便是暗藏杀机的机关,在尽头便有一个金台,上面放着那散发着寒气的明珠,那股寒气渗透着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流筑、快。」南宫夕盯着其中一柱和上面不同的按扭。流筑立即研究金柱上的图纹和机关,但此机关必须一个一个解开、环环相扣,要全部一个不漏地拆解也需要时间,而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流筑一直努力地解,其他人醉边保护着他,一边警剔地察看着周围,怕触动了机关,亦怕人家皇帝带人下来,这个殿只有一个出口,被封了就只有在这里冻死。 过了好一会,这一会不长但每个人都度日如年。直到一声巨响「咔—」在大殿回响,南宫夕看了流筑一眼。流筑也不太确定:「门主,只有七成把握。」 南宫夕点头:「你们跟着,本座先行。」他双眼一直保持着亮蓝,淡定地一步步走过每一条柱,上面记录了上古神狐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让他想起两年前遇见的女子,她是神狐转世,她有没有记起柱上一段又一段深刻的记忆呢?那时他们的相遇是否上天的作弄?他又见柱上刻划了两狐转世再次相见,心中不禁慨叹,其实他所执着的比起万年的故事真是微不足道。是啊,一直以来都是他,他才是两人的阻碍。这两年他真是蠢透了! 他一直在回忆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金台前,中间没有触动到任何的机关。水门的人仍缓缓跟上前,奈何他们的内力也抵御不了那天山寒珠的寒气,只有南宫夕身上的魔血能够让他接近寒珠。 「门主。」梅影一声唤回南宫夕的思绪。 南宫夕摇了摇头:「嗯。」从怀中取出归元琉璃,放近寒珠,一丝寒气便从寒珠流入琉璃中,让空荡荡的琉璃被寒气充满,发着流彩。琉璃上的金饰从一处伸延,像藤蔓一样围绕着琉璃,然后化为蓝金。 南宫夕取回那散发着冰寒琉璃,放回怀中:「应该事成了。」可正要抬步离去,一阵脚步声便从楼梯传来。 「保护门主。」水门的人立即围在南宫夕身边。 「不用,都收起武器。」他止住了他们:「本座自会让水门每一个完整地回去。」 南宫夕扯起一个狂妄的笑容,坐上金台把玩着琉璃,看着一袭黄袍的来人和他后面的近卫。来人脚步轻盈、一身贵气的来到八座金柱的另一端,他危险地盯着南宫夕:「你是谁?」这人便是上官皇朝只登基了两年,却让文武百官都贴服的皇帝—上官英。他紧盯着对面的人,水波暗纹蓝袍带面罩的就只有水门了,可是他却未曾听过水门有人会带四方冠的。那个人竟然还能自在地坐在天山寒珠旁边,完全无视了那非常人能触碰的寒气! 南宫夕没有再看上官英:「本座有幸能一睹皇上的镇国之宝,是本座的荣幸。」上官英后面的近卫立即防备,而上官英仍保持王者的姿态,举起手止住他们。 南官夕举了举手中的琉璃:「别急,皇上的镇国寒珠完整无缺的还在,本座只是来借其一丝源源不绝的寒气。怎么,皇上那么大度,该不会这么少的事都要计较吧?」 上官英警戒地看着他,又瞄了瞄金柱上已破的机关,一身冷冽:「门主借东西的话不应该先问问主人吗?这基本礼数门主该懂的。」 南宫夕双眼再次泛蓝:「嗯.......也是。」他轻盈地跃下金台,收起琉璃,缓缓地走向上官英,强大的气场让后面的侍卫更是准备拔剑。「本座当然知礼数,借了东西当然要回个礼。」他从怀中取出一块蓝色镶金边的令牌,蓝眼直视着他。 上官英打量着那块令牌,伸手想接过来,可是南宫夕又把令牌收回去:「皇上,水门要全活离开。」 上官英皱眉地看着那不寻常的眼睛,犹豫了一会:「好。」他挥退所有暗卫,南宫夕打了个眼色让水门的人先离去。 南宫夕欣赏地把令牌递到上官英面前,上官英是个很有气度的皇帝。「以后皇上若有事要水门帮忙的,就拿着此水令找水门,本座能做的都会答允。皇上可要收好,小心别沾到水化了,这人情就不计了。」 上官英接过此名为「水令」的令牌:「朕的人情不易还。」 南宫夕轻笑:「无碍。」 他飞身出了地下宫殿,一路警剔地留意身后,上官英果然没有派追兵来。水门一行人回到客栈,也不停留地策马而去,除了此地不宜久留之外,水门的首领们当然知道他们主子是掛念未来夫人了。这赶路一赶便是七天不停便直达上官皇朝的边关,绕过天狐山脚便会到达蒲州。 四十九、念神狐 另一边,别天姬因为一边走一边在不同的小城游玩,而且王兴更暗地里被南宫夕下令替别天姬准备嫁妆,所以走得很慢。在皇都和沿途的小镇又吃又喝又玩乐,别天姬这样一走便走了十多天才回到蒲州边境。 初春夜,别天姬坐在马车上,虽然一路上都很开心,可是......她看了看旁边没有感情的替身大人,总是有点寂寞。 「那个,替身先生你不闷吗?」 替身先生恭敬地回答:「在下的职责是护姑娘安全,当然不闷。」 别天姬心里有点鬱闷,这个替身先生总是如此正经,一直扮演着南宫夕的角色,却没有南宫夕的那份亲切感。 叹气之际,别天姬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寻常的气息。她掀开了窗帘:「王兴!小心,有人。」 王兴没有别天姬那么灵敏,可是还是相信她,让侍卫们警觉一下。 一抹红色的身影飘落在一旁的屋簷,红纱在空中飞扬,另一个阔袍散落的性感女子落在他身旁,带起阵阵樱花香。 「从天狐山而来......」那个如火一样的男子轻啟朱唇:「会是神狐大人吗......」语毕他半合的眼帘一睁开,红纱蔓天飘舞,有生命似的围住了马车。 「保护王爷、姑娘!」王兴一声令下,侍卫们不断挥剑,可是红纱还是源源不绝地包围着他们。 别天姬见状,想要出去,却被替身先生阻止。她疑惑:「干什么?」 替身先生回答:「我们是要护姑娘周全。」 别天姬甩开他的手:「此是千纱阵,恐怕这里只有我能解。」 替身先生听毕放手:「请姑娘万事小心。」 别天姬点头,飞身出了马车,双手凝聚寒意紧紧抓住红纱,冰霜迅速蔓延到红纱的主人。那红色的男人立即放弃控制红纱,惊喜地看着别天姬:「真的是雪狐大人吗?」 别天姬皱眉,缓缓飘浮在空中:「非也。」怎么这个凡界都在寻神狐?她哪里像雪狐大人了?别天姬半垂眼帘,淡淡地道:「吾乃天狐山天机算,为各人算前程、避天劫。尔等凡人一而再把吾误当成雪狐大人,实是愚味!两位神狐早于一年前离开此界,凡人莫要再苦苦追寻。」 那抹红色听毕蹌踉一下:「是这样吗?」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然后他一转凌厉的眼神:「那就先把你带回去再算!」一旁的女子领命,立即向别天姬发了几支银针! 别天姬没想过他转变这么快,躲避不及,于是中了好一两支,在空中的身体突然无力下坠。别天姬那一刻知道,银针有毒! 红衣男子舞动红纱要把别天姬卷走,可是却突然被另一匹蓝绸捷足先登,把别天姬拉向另一边的屋顶。 别天姬混乱中只觉自己跌入一个温柔的怀袍,却不能忽视那双臂的主人的寒意。 低沉淳厚的声音彷佛是神君的声音,却字字带着杀意:「水门的人你也敢碰?」 红衣男子见到对面的屋顶上突然来了几个水门的人,说话的带四方冠把头发全收起,带着只露眼睛的面罩,长袍和蓝绸在风中扬起,抱着别天姬杀气尽现。他了然地回答:「在下今天找不到神狐大人,竟有幸亲见水门的门主吶。」他的语气诡异,「此女子可是水粼夕王府的人,水门不就与夕王府扛上了?」 南宫夕瞇起泛蓝的双眼,嘲讽地道:「神狐教的快滚回你的上官皇朝,本门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也没资格与本座说话。」语毕便连同水门消失于黑暗中。 红衣男子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像旁观者一样看着下面夕王府的马车缓缓行驶,低喃:「这个夕王爷真能忍啊......这样也不出来抢回准夕王妃?」 他旁边的女子看了看他,转过身:「走吧,神狐大人是不会回来的了。」然后跃进黑夜中,红衣男子也没有太大起伏地跟着。 五十、各路人 若不是中了毒,别天姬会很开心被水门门主强行抱走回到夕王府,南宫夕的寝殿中,这里与离开时没太大分别。南宫夕一言不发地把她放床上,然后拿掉四方冠、脱去袍子,走到一旁的层架,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的全都是珍贵的药。盒子有一格是用冰镇着的,他从中拿了一个小红瓶走回床边,用内力暖和瓶子,深吸口气,打开瓶口。 「张嘴。」 别天姬无力地躺在床上,望着南宫夕散落的银发和还没有脱下的面罩,对上那微怒的蓝瞳,无耻地撒了一个娇:「南宫夕......你这样真的很好看。」然后乖乖地张开口。 南宫夕深吸一口气挑眉,然后滴了三滴红色的液体进别天姬口中:「吞下吧,待会还要把银针拿出来和放血。」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然后走开把药放回去。 别天姬尝到那血腥的味道:「这......是谁的血?」 南宫夕的身影顿了顿:「是.....小雪的。」 别天姬想了想才惊觉:「雪狐大人?」 南宫夕一想起这个女子,又少不免一股惆悵:「嗯......她临走的时候留下了这盒子药,当是谢礼,当中就有她的血,因为只有神狐的血能解神狐教的毒,所以她的血也是一味药。」 别天姬听毕,心里有点不平衡,那个女子是神狐大人,又是她现在喜欢的人的旧爱,很矛盾的心情呢......这是嫉妒? 「那......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吗?」别天姬坐了起来,不太自然地问。 南宫夕摘下面罩,这女子脑袋装的都是什么?他为了谁冒险进入上官皇朝的皇宫,又是为谁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为谁在眾人面前显露了武功底子,与谁准备大婚?想着想着,南宫夕更鬱闷了,于是直接把这几天的思念和此刻的心情全部发洩在别天姬的唇上,一个霸道缠绵的吻就落下。 别天姬大脑立马当机,任南宫夕吻着。 他把别天姬压回床上,右手与别天姬的十指紧扣,内力从掌心传向别天姬,把她体内的银针逼出来,在别天姬另一隻手腕取出。 银针在破皮的一刻,别天姬感受到锥心的痛:「痛!」 南宫夕立即封住她的唇:「忍忍。」 在殿外刚回府覆命的王兴和替身先生听到此,不禁同步转身向外走。 王兴:「啊,好像忘了一份书案没带来呢......」 替身先生默默点头:「王大哥,在下先回去换装了。」 殿内,南宫夕把银针全部逼出来,然后拿过碗接着别天姬伤口流出的黑血。他整理了一下,然后提点道:「要是流出红血就叫本王替你止血。」 别天姬看着那么利索处理了自己的毒的南宫夕一时看呆了:「嗯。」下一刻,南宫夕还自顾自的更衣,那个身材叫别天姬看得面红耳赤。 回復王爷装扮的南宫夕回过身来,看着呆了的别天姬轻笑一下:「怎么了?喜欢本王的身体?」他点了点别天姬的鼻子,「真是隻小色狼。」 别天姬回过神来,尷尬地别开脸:「哪有......」 南宫夕见血放得差不多,便替别天姬包扎伤口:「你呀......就是不让本王省心。公然飘到半空中,要不是百姓都睡了,你让本王怎么替你解释?」 「那就照直说。」别天姬低下头小声说。 「照直说的话,刚刚的事情就会不断发生。天儿想每天都这样打打杀杀地过吗?」 别天姬摇头:「凡界的人都非本善吶......」 「本王就不信神仙全都没私心。」 别天姬回想起到天狐山找她的仙家们,每一个都为自己而问,却没有一个是为苍生而问。「他们全部都是自私的。」 南宫夕望向出神的别天姬,然后缓缓地把她的发簪取下来:「好了别想了,赶了一天路,好好休息吧。」 别天姬点头:「你呢?」 南宫夕微笑:「天儿看来是很掛念本王呢,可惜今晚本王还有事要跟王兴和水门商讨,天儿就先睡吧。」 别天姬点头,南宫夕见她睡下了便到书房去,王兴与水门等人早在房内等候。 「参见王爷。」「参见门主—」 「天姬姑娘果真很受王爷喜爱吶。」梅影嫵媚地坐下来。 南宫夕睨了他:「流魅,你对天儿的事倒是挺上心的,把尧映红处理得那么有心思啊......」 梅影不以为意地撑着头回答:「嘛......找点乐子玩玩而已,门主不喜欢,本座让梅影消失便是。」 「也罢,就留你在这里多一会,还可保护天儿。」南宫夕转了个话题:「其他的还有没有要报的?」 「回门主,神狐教那边还要继续来往吗?」掌六门情报的流丹问。 「看他们诚意,水门也是很大度的。」 「是,门主。」流丹皱眉继续:「另外,属下终于打探到关于西域的事。现西域皇室掌权的是一个女皇,至今掌了二十多年。西域善于奇门遁术,以出口他们的民族饰物货品为主要商道。但除了商家,西域还是很封闭,不准有其他来往,也不知他们的国力。」 南宫夕听毕沉思了一会:「水粼和西域中间隔了一个上官皇朝,而上官英一直有想把西域收归国土的主意。这次太子大婚,西域竟派他们的公主前来,可能想与水粼结盟,给上官皇朝一些压力,左右逢敌。」 「属下会多派人留意于皇都的西域公主。」 「嗯,那毕竟是父皇的事。现在父皇还没有对西域人有什么表态,我们且按兵不动。」南宫夕揉了揉眉头。 「是,那个门主......」 「说。」 「属下还打听到......可能门主的母亲还在世。」 南宫夕的手停了下来。 「属下会再打探一下。」 南宫夕点头挥手。 「属下告退。」几个黑影一晃,书房只剩下沉思的南宫夕。 他叹了口气,若真的有机会......找到了自己的生母,然后呢? 他坐了良久,又批了些奏折才回寝殿。沐浴更衣后,他轻轻走到床上,搂着熟睡的人儿,彷彿她在怀中才能让他安心睡下。 他自言自语:「天儿,本王该寻本王的生母吗......寻了又该如何?」 在他怀中的别天姬此时张开眼,默默把此事记下了。 五十一、小心思 别天姬醒来之时,已是一日清晨,南宫夕早已起来出了门。青苑从门外进来:「姑娘起来了真好,奴婢准备了早点,姑娘先去洗漱更衣吧。」 别天姬见到青苑,顿时回想起刚来这里写意的日子,心情不由一喜,又回到这样的日子真好。 青苑也是笑瞇瞇地看着别天姬:「姑娘昨晚留宿王爷的房间很开心吧?」 别天姬脸一红,差点忘了这里非她的院子:「青苑,我要回去。」 青苑疑惑:「啊?为什么?姑娘也快是夕王府的女主人,早晚要与王爷同眠,在这里也挺好的。」 别天姬摇头:「那边的环境我更习惯。」 青苑白了她一眼:「天下间就只有姑娘非要往外跑的。好了好了,吃完早点再回去吧。」 别天姬笑着到屏风后换了裙子,准备要画妆。此时又来了一人,她嫵媚地走进来:「不如让奴婢替姑娘梳妆吧。」 别天姬一见来人有点惊讶:「梅影?」 梅影皱了皱眉:「姑娘为何见到奴婢这样惊讶?莫不是姑娘不喜奴婢了?」她走到别天姬身后,拿起梳子替她盘发。 别天姬看着铜见里的梅影,如此专心地为自己梳发,心里有一刻怜惜。她觉得梅影若换回男装,该是有多么动人的英姿,她觉得梅影不该站在她后面做这些事的。 别天姬收起笑容:「没想过离开皇都了,南宫夕还把你派来我身边。」 梅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是梅影求王爷留在姑娘身边服侍的。」 「为何?」 「难得跟上一个梅影喜欢的主子。」她插了一支发簪:「姑娘看,这样喜欢吗?」 别天姬点头转过身:「梅影,来。」 梅影不知别天姬为何突然认真,她应别天姬,俯下身靠近,心里难得有点紧张:「姑娘要梅影做什么?」 别天姬拿起手帕一下子抹上梅影的脸,抹去她半边红妆,抹去她的柔美,露出那属于男子的轮廓。 梅影的身体一颤,他大可躲避,可是对上别天姬的眼睛时,他躲不了。她就像一面明镜,把梅影的真身显出来,无处可藏。 「为何?」别天姬再问一次。 梅影回过神来,耸耸肩不以为然地笑说:「嘛......要是不装一下,王爷可不让奴婢待在姑娘身边了。」 别天姬打量着他:「梅影,你究竟是谁?我总觉得你就算在水门中也是不简单的角色。」 梅影退开了一点:「姑娘真是聪明,要是梅影说了,姑娘是不是就能让梅影继续服侍姑娘?」 别天姬想了想:「虽然我觉得你比起待在我身边,更值得回水门好好干一番,但若是梅影希望的话......」她衝梅影一笑,「那就留下吧!」 梅影心里一颤,笑了笑,「回姑娘,奴婢是水门的......」她凑近别天姬耳边低声道:「二门掌舵,本名流魅。」 别天姬其实对水门不了解,二门对她来说代表不了什么,但是掌舵的话应该也是有地位的吧?南宫夕也从不跟她说水门的事,以后再打听一下吧。 梅影见她没什么反应,她大概也不太知水门的事吧。 突然别天姬感应到南宫夕的脚步,他刚回府。 「姑娘,怎么了?」梅影没有别天姬的灵兽感知。 「南宫夕要回来了,你这样恐怕不能被他看见吧?」别天姬想了想,拉起梅影的手出了前厅。她唤过青苑:「青苑!把梳妆的东西拿过来。」 青苑才放置好早点,转头见梅影被主子狼狈地拉出来,心里疑惑,但还是应诺:「是,姑娘。」 别天姬把梅影拉到矮几对着坐下,然后把画眉胭脂等全放出来。她见到青苑的疑惑,冷静地说:「青苑,不要多想,待会王爷若进来自然一点。现在与我一起在梅影的脸上画。」 青苑是个懂事的丫环,点头执笔:「知道了。」 梅影的思路终于跟上了别天姬,看来他是跟对主子了,于是笑瞇瞇的任别天姬在她半边脸上画,只是偶尔会瞄一瞄青苑,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青苑本有点怕梅影,可是是姑娘叫的,她倒也画开了。 不久南宫夕便推开了门,看到眼前的情景呆了呆,皱眉地看着别天姬:「你们......在做什么?」他危险地瞄过梅影一眼,然后走向别天姬。 别天姬开心地看向南宫夕:「没,平时都是青苑替我画妆。我总觉得在凡界,好像怎也得学学怎么画妆,就让青苑教我了。」 南宫夕听毕失笑:「你把梅影的脸画成这样让她怎么办?」 别天姬看着梅影脸上是自己惨不忍睹的杰作,央央地放下笔:「我努力了。」 南宫夕俯下身吻上别天姬的额头:「傻瓜,你上不上妆都美。」然后他温柔地牵起别天姬的手,「来,怎么可以画得不吃早点呢?本王跟你一起吃。」 别天姬跟着南宫夕走,临走时还使了个眼色让梅影和青苑出去。 而南宫夕当然都感觉到,可是别天姬要瞒他,他也不揭穿。 两人坐到饭桌,南宫夕让别天姬先食。别天姬也不客气,虽然她可不吃,但是南宫夕总能准备她喜欢吃的东西,她拾起专属的琉璃筷子和碗子便开动起来。 南宫夕看着她,心里不禁一暖,以后的日子都能这样就好了。 「听说你喜欢雪院那边?」 「对,可是青苑说成婚之后......我们要住在一起?」 「无碍,天儿喜欢住那边,那本王每天每夜都去雪院便可。」 别天姬有点感叹南宫夕能面不红地说这样的话,默默吃了一口果子糕。她随口一问:「南宫夕,你记得你母亲是怎么样的?」 五十二、幸福临 南宫夕顿了顿:「为什么突然问起?」 「好奇而已。」 南宫夕看了看别天姬,仔细想想:「本王记得母妃有一头棕发,还有一双碧绿的眼睛......轮廓也不太记得了。」 「绿眼?」别天姬记得绿瞳常出现在妖魔身上,蓝眼则是上神、神君或者世上少有的都是蓝眼,很久以前天青帝君来过一次,他就是蓝眼的了。所以她对于自己开始化人的时候竟然拥有蓝眼非常惊喜,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嗯,天儿知道关于绿眼的事吗?」 「绿眼......」别天姬不想就这样断定南宫夕的母亲是妖魔,「在凡界和天界都很少见呢。」 「的确是。」南宫夕看着别天姬,虽他相信别天姬是绝不会害自己,可是他知道别天姬知道很多东西,亦有很多事隐瞒着他,这点让他很不舒服。「天儿学会了像凡人一样隐瞒呢......」 别天姬停下了手看着他:「哪有......」然后又别开目光不对上他探究的双眼,「只是有时候.......天机不可洩露啊......」 南宫夕皱了皱眉也不逼她:「也罢,天儿不想本王知的总有你的原因,本王这些凡人就不多嘴了。」 别天姬知道他不开心了,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明显地把不快表现出来。别天姬倒是觉得这样的南宫夕很可爱,她笑了一笑,直扑向南宫夕,给他一个重重的冰凉的吻。 南宫夕又被定格了,他对这个女子的初印象是冰冷淡漠的,不知何时她开始会喜怒哀乐,现在更会主动得让他措手不及。当别天姬退开的时候,南宫夕立即放下手上的东西,一手把她的头按回来深深地吻上去。这个吻既急躁又带温柔,别天姬慢慢沉溺下去,直到她呼吸不到为止,南宫夕才放开她。 「呼......」别天姬喘着气。 南宫夕轻笑挑起她的下巴:「吃完了待会随本王出去一趟。」 「去哪?」 两人吃完了早点便上马车向大街出发,来到绣庄前,庄主便亲自出来迎接。上一次是人家侧妃与姑娘来,这次姑娘都坐上正主之位,当然要好好招待。「夕王爷、姑娘!里面有请!」 别天姬少声对南宫夕说:「我已经有很多裙子了。」 南宫夕抚了抚她的头,但笑不语。 两人来到三楼,别天姬便被请去量身,南宫夕侧与庄主去看布料。庄主抬出了几匹,都是红色调的,别天姬看着皱眉:「为什么是红色?」 南宫夕轻笑,与庄主说:「就以赤红丝绸配以藏蓝作裙带吧。」 「是是。」庄主哈着腰。 别天姬量完身后走向南宫夕:「这是在做什么?」南宫夕没有回答她,只是把不同的布匹往别天姬身上衬。南宫夕选了块有暗纹的红布给庄主,然后搂过别天姬低声说:「成婚用的。」 别天姬了然,听闻凡界的人喜以红色作大婚的礼服,太子大婚也是全红的。啊!想不到她也要成婚了,这样大喜的事是不是也要让天狐山的朋友们来呢? 「来,我们还有地方要去。」南宫夕隔袍牵起别天姬。 于是今天蒲州城中都知道夕王爷的马车走遍差不多每个地方,带着那位天姬姑娘张罗大婚的事宜,疼爱程度每家掌柜都有目共睹。 差不多待马车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连侍卫都要帮忙拿着,夕王府的马车才浩浩荡荡的回府。 南宫夕和别天姬却没有在马车上,两人到了醉琼楼,全蒲州最好吃的酒家。别天姬还记得上次在这里门前,南宫夕就为了她与太子对峙了一番。 「为什么带我来?」别天姬跟着南宫夕上了最顶层的包厢,那是专属于夕王的。 南宫夕看着她:「带你来吃点好的。你刚下山时本王未有好好带你走走蒲州,现在......本王想一一补回来。」 别天姬听毕甜甜一笑:「好。」 店里的掌柜很熟手的就把南宫夕平常会叫的菜端上来,摆满整个桌子。 别天姬瞪着眼看着一盘盘美食,食指大动,可是......「我们哪吃得完那么多?」 南宫夕轻笑:「因为不止我们。来,天儿,接下来本王要跟你说说水门的人。」 「那么突然?」 南宫夕搂过别天姬,叹了一声:「天儿,不久你也将是王府和水门的半个主人了,也是时候该跟你说说,好让你以后遇到什么事......若本王未能及时帮你,你也好找到援手。」 「南宫夕......你就突然那么放心我了?」 「呵.....本王也就快与你成亲了,还不放心的话天儿要伤心吧?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水门是怎样的吗?」 别天姬知道南宫夕本就是多疑的人,难得他肯跟自己坦白:「那好。」 南宫夕轻轻喊:「都出来。」 五个黑袍的人不知从哪里出来,恭敬地站成一排。别天姬看到他们身上的才星,认得出就是那天在皇宫内与南宫夕商议的那些人,但好像......少了两个? 别天姬见大家都很严肃,便尝试友善地打个招呼:「大家好。」 五个人交换了眼神,又看了看南宫夕。南宫夕使了个眼色,五人便齐齐道:「门主夫人好!」 别天姬听到这个称号,尷尬地笑了一下。 南宫夕开始一个个介绍起来:「水门分七门,分别由七位首领掌管,各司其职。掌七门的是流七,七门的人都是自由人,本王一直派流七在你身边作近身用......对不起天儿,本王没有事先告诉你。」南宫夕带歉意地看了看别天姬。 别天姬摇摇头:「没事。」又看了看踏前了一步的流七,看上去非常年轻,像是二十出头的男孩,却长得挺高。「以后多多指教。」别天姬笑着对他说。 流七傻笑了一下,抓了抓头:「夫人客气了。」他一直都很骄傲能在夫人身边做事。 南宫夕看那傻小子开心的样子,无奈道:「以后流七就跟着天儿吧,本王不过问了。」 「属下遵命。」 别天姬和水门都很讶异南宫夕那么爽快就把流七送出去了。 南宫夕继续介绍水门:「六门流丹、掌情报,现在在蒲州以外替本王办事。五门流筑、精于破阵建设;四门流冥、掌水门训练;三门流雾、管账的;二门......」他顿了顿,看着别天姬清澈的眼睛,娓娓道:「掌二门的......是流魅,善于用毒,医术精湛。不过他人如其名,如鬼魅般出没,平时要找他有点困难。」 此时别天姬才发觉梅影高居二门掌舵,原来在水门是如此位高权重的存在,他怎么会肯留在自己身边做婢女?还要男扮女装? 收起心思,别天姬继续听南宫夕道:「一门流影,只替本王办事,里面的都是执行本王任务的精英。」南宫夕语毕调整一下位置,让别天姬坐在自己旁边,然后摆手让水门五子坐下。 「那个......门主,属下们都有要事在身,就不留下了。」流影一本正经地道。开玩笑!人家门主明着要跟夫人亲密一下,他们五个大汉在这里只会大剎风景。 「不过门主夫人的心意属下们就不浪费打包走啦!」流七欢快地补上。不出一刻,桌上的饭菜少了一大半,五个黑衣人手上却拿着大包小包的。 不等南宫夕反应过来,五人便先闪为妙:「属下告退!」只剩下别天姬的轻笑。 「看来你的手下都很聪明呢,没少佔你便宜的。」 南宫夕一脸无奈,捏了捏别天姬的鼻尖:「天儿也学会取笑本王了。」 别天姬耸了耸肩,淡然地拾起筷子品尝她从未尝过的味道。未修成人时,她作为冰狼只会吃生肉,想不到凡人把肉烧焦的方法竟有那么多,味道更是层出不穷! 南宫夕见别天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点了点她的鼻子说:「待会我们还要去买各样的东西,你就多吃一点吧。」 别天姬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我问过青苑,说女孩成亲需要带嫁妆的,那我是不是该带些天狐山的东西?」 南宫夕轻笑:「你喜欢便带来吧。嫁妆什么的都不重要,最重要是天儿愿意嫁给我。」他还说得非常之风度翩翩,脸也不红的。 别天姬被突如其来的蜜话呛倒:「咳咳!」喝了好大口茶才咽下了卡住的肉。 南宫夕见别天机那么可爱,都不忍心再调戏她了。他摸了摸别天机的头,他的幸福日子终于来到吧? 五十三、大婚前 夕王府上上下下都忙着大婚的事宜,一遍喜庆。蒲州也越来越多人来访,一个王爷的婚礼,旺了这个城,也让百姓看到以前没有看见过的皇族和高官。 夕王府也腾空了后苑一大部份宫苑给太子和皇亲贵族。别天机这几天随着越来越多贵宾来也越来越紧张,她也遵守了凡人的礼数,这几天没有踏出过她的雪苑,也不准见南宫夕,只有婢女们带着一箱箱锦盒进进出出,其他的有青苑和梅影打点一切。对雪苑很好奇的贵宾一律被夕王府的人拦下。 别天姬也被拉着试这套礼服,带那个首饰......婚前三天,她已累得很,可想而知南宫夕更加忙了。她带着满脑子不解走到雪苑中的暖亭无趣地坐下,婢女从旁递上琉璃茶杯,热着那壶茶,淡淡的茶香充满了整个亭子。 突然一个披碎花黑袍的婢女飘飘然地走了过来,坐在别天姬的对面,嫵媚地单手撑着头,看着别天姬苦恼的样子:「唉,成婚这好事天姬姑娘为何愁着脸?」 别天姬看了看来人,又叹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这种心情叫做担心对吧?」 梅影挑眉:「天姬姑娘也会担心呢。」 别天姬抿了一口茶:「这成婚的仪式如此隆重,我却对此什么都不知道、不理解、不认识。整天坐在自己的苑子看着婢女穿梭,有点不太习惯。」 梅影点头:「也是,天姬姑娘素来冷静机智,听王爷说还能算天地人心,现在是有点无措了吧?呵......这不就是情吗?来一个措手不及,让一个人变得不如重前,都是情在作祟。」 别天姬又轻叹:「但又会沉醉当中,无所适从得甘之如飴。」 梅影耸了耸肩:「这后句奴婢就理解不了,奴婢向来都享受情慾却不会沉醉于情之中。」 别天姬不以为然:「看来水门的二门大人是很受女孩子欢迎呢,有闻凡间女子都喜爱风流。」 梅影听着别扭:「这话不能话样说,天姬姑娘,奴婢也不随便的。」 别天姬微笑放下茶杯:「听说凡界男子风流都在一个地方,叫青楼。」 梅影慵懒的笑容那一下僵住了:「嗯?」 别天姬认真地道:「我也该去看看,看看凡界男子如何风流。梅影,待大婚后不那么忙碌,我们去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好?」 梅影的笑容快掛不住:「嘛......这个得问问王爷呢......」 别天姬点头:「那大婚后就去问问他吧。」 梅影强装笑容点头,心里在想怎么可以拆了这个难局。要是天姬姑娘真的去问门主,那他家门主会怎样反应?还是会兴师问罪到他身上吧。他不能让这事发生的! 梅影赶快想遛,不在这话题上纠缠:「奴婢还有事做,先告退了。」黑花大袍很快就离开了这个亭子,没了还扔了一句:「姑娘千万别跟王爷说要去青楼,让奴婢代言即可!」 别天姬笑了笑,若不是有梅影一路上的帮助和逗乐,她应该会捱不过宫门三祸吧...... 五十四、大婚日 三天后,蒲州蒲城上下一遍欢喜,气氛毫不比皇城逊色,虽没有皇城那么挤涌,但南宫夕和别天姬反而更喜欢这样的人流。很多文武高官亦有到访,但是皇帝和太子那边只派了使臣来送礼祝贺,贤妃为后宫之妃也不能出宫,南宫夕也乐得自在。 在雪苑里,别天姬被青苑和梅影弄得团团转,又要洗净、上妆、盘发,还有那套繁锁的礼服,让别天姬都被弄得一头雾水的。梅影也少有地不穿黑色,一身红色的碎花袍真不知是她要出嫁还是别天姬出嫁。穿戴完毕后,青苑和梅影都站在铜镜旁叹为观止,因为别天姬实在是漂亮啊!不同于太子妃的华贵,别天姬的仙气是与生俱来的。一袭红色的华袍配藏青的阔袖和腰带,再以金丝绣上狼纹,霸气而不艷丽。头带小凤冠,一支金簪盘起她所有的墨蓝发,在两端掛上了藏青色的绣带,冠下红绸盖头,别天姬在铜镜里看着自己,虽然有点过份的浓妆,但是她亦从未见过自己能够如此穿搭,如此......美丽。 青苑惊叹道:「姑娘真的很漂亮!果然是修仙之人!就连小雪也没有你漂......」 梅影顶了顶青苑,让她别说错话:「天姬姑娘果然是特别仙气的。唉,我们家王爷真是有福。」她扯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别天姬回以一笑:「是吗?凡界上妆的手艺真让我惊讶,竟然能把人的容貌画成这样!你说为什么那些妖女还要努力修成人呢?跟你们学学这手艺就行,倒是省回几个百年。」 青苑和梅影也不知怎样回答。梅影看了看外面说:「吉时快到了,姑娘还是准备好吧。」 别天姬点头,果真外面媒婆就大喊:「吉时到—!请准王妃出列—!」 青苑上前推开了殿门,梅影在前头为别天姬带路。一路从雪苑走出去前庭的竹园上都有婢女在撒红花,别天姬感受到很多老百姓在王府外的好奇目光,也感觉到来自主礼殿来那些高官的打量和祝贺,眾人都拍着手迎来新娘子进殿。 别天姬瞄向殿的另一头,那里站着一身红绸银丝的身影,在人群当中是如此的出眾,一头金冠华袍显出他平时没有的身位皇子的贵气,不过别天姬还是觉得蓝色更适合他。 走着走着,她的手便被交到另一隻手里,那人紧紧地隔袍抓紧自己,与她并肩而立。别天姬紧张的心情在这一刻安定下来,也紧紧地抓回袍外南宫夕的手。 眼前是黄少师为他们祝贺,最后呼喊:「一拜天地—!」 别天姬感觉到南宫夕弯腰,她才连忙跟着弯腰。她真的对这个凡界成婚的仪式不认识。两人隔袍执手一起鞠躬时,殿外鸟儿齐鸣,阳光轻洒,彷彿是天地在祝福这段婚姻。 「二拜高堂—!」两人又一个鞠躬。 「夫妻对拜—!」别天姬跟着南宫夕的转身,南宫夕在她右边,别天姬便跟着南宫夕一起平行地向左边转身。南宫夕见状立即用力把别天姬拉过来,否则别天姬便转返方向了。两人对拜时,南宫夕轻笑低语:「真是个笨蛋。」 别天姬有点无措,也只好受了南宫夕的取笑,以后她一定找机会讨回来! 「礼成—!送入洞房—!」 眾人都站起来热烈地鼓掌,当中不乏要讨好南宫夕的人:「恭喜夕王爷!抱得美人归!」 「两人相当配啊!」 「夕王有福了!娶了一个仙子呢!」 南宫夕一概微笑以对,他专心牵着别天姬出殿外,离开一切烦扰,走到他的寝殿。 他温柔地把别天姬安顿好在殿内,让青苑和梅影好生看着,然后缓缓伸手掀起一点点红绸,却不敢全揭开。 别天姬疑惑:「怎么了?」 南宫夕低喃:「怕看见天儿太美了,就不想出去应酬那些人。」 别天姬得意地说:「南宫夕是那么磨蹭的人吗?」 南宫夕一笑,深吸口气便把那长长的红绸翻到别天姬身后,露出她美丽的容顏。 南宫夕一时看傻了,别天姬挑眉:「又怎么了?」 南宫夕回过神来,就像他那天在天狐山下被这个女子偷走了呼吸一样,现在竟是同样的失神!「呵......是情劫也罢。」他伸手抚上别天姬的脸颊,心疼地轻吻她的额头:「天儿等会,本王很快回来。累就休息一下,那冠也择下来吧。」 别天姬看到他担心自己的模样,心里一甜的点头,便目送着那头银丝转身不捨地离去。 青苑见状走到床边,准备替别天姬除下繁锁的饰物:「王爷真的很疼姑娘呢!」 梅影也走上前替别天姬择冠:「嘖,青苑呀,现在该叫王妃娘娘了。」 青苑立即盖口:「哦对!是王妃娘娘了。」 择下了凤冠的别天姬顿觉颈项松了不少:「我也要习惯一下这个称呼呢。」 梅影放下了冠,然后贴心地走到床边替别天姬按摩:「王妃娘娘在凡界以后要自称『本宫』了哟。」 别天姬挑眉:「凡界真是麻烦呢。」 梅影耸肩:「嘛,人就是这样的,以地位、本事和财力不断製造与其他人的分别和距离来获取一些优越感,上至皇室下到平民家里皆是如此。」 别天姬听毕深吟一下:「梅影对此特有感触呢,但你自己岂不是也都算是有地位的人吗?」 青苑瞧了瞧梅影,梅影像是没有波澜的继续专心为别天姬按摩。她到现在都不知梅影是何方神圣,但总觉得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吧。青苑放置好饰物后便跟别天姬福了个身:「王妃娘娘这样折腾下来都没怎么吃的,青苑出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好吗?」 别天姬微笑点头:「麻烦了青苑。」 青苑欢喜地出了去,其实有着这样温柔又照顾僕人的主子真是好,又没有架子。就是难捉摸一点,不过神仙嘛......是高深莫测的。 梅影看着青苑的身影,叹了口气:「有地位是因为要生存罢了......奴婢呀,有时候挺羡慕青苑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又有王妃娘娘的体贴,奴婢在水门就没有这个福份了,王爷一点也不体贴下属呢。」 别天姬沉默地听着:「梅影曾有过像青苑现在一样的生活吗?」 梅影一笑置之,努力地揉着别天姬的肩膀:「有吧,小的时候,跟着师父学习草药,在满山的跑,还闯了不少祸,吃了不少毒下肚子呢。」 「师父?」 「啊,对啊......王妃娘娘听过长青毒仙吗?」 别天姬想了想,毒仙?好像在天妖魔仙四界都没有听过这个人:「没有。」 「呵!看来长青也不怎么样吧!王妃娘娘也不知道的人。」 别天姬疑惑:「我该知道吗?」 「在江湖上算是挺有名的前辈吧......不过与我无关了,毒仙之徒的头衔是落在炎无邪身上,我不过是他曾经的徒弟,被逐出师门的劣徒。」 别天姬心里有怜惜,是另一种陌生的感觉:「你为什么被逐?」 梅影停下了手:「就偷了他一本秘笈,谁知他那么少气,嘖!现在那本书我也没用了,还给他不就行了......有机会的话。」 别天姬沉默,又把这个念头默默地记下了。 梅影深吸口气:「算吧,都是旧事别提了!今天是王妃娘娘的大喜日子,王妃娘娘还是闷着脸的怎么行?」她站起来,嫵媚地走到一旁执拾东西。 另一边在宴席,青苑到跟厨娘拿了一大盘好吃的,正要回寝殿时撞上了王兴。王兴见她一人出来有点担忧:「为什么你出来了?」 青苑不解:「替王妃娘娘拿点什么吃的呀,王兴大哥是有什么问题吗?」 王兴有点紧张:「不是......那房内只有王妃娘娘和梅影两人吗?」 青苑点头:「对啊?」 王兴想了想:「那个......你快点回去吧,还有以后别让梅影单独跟王妃娘娘待在一起,知道了吗?」 青苑还想问,王兴却打断了她:「别问那么多了,这也是王爷的意思......」 青苑真搞不明白了,王爷担心什么呢?梅影对王妃娘娘那么好。「知道了。」青苑唯有点头便回寝殿。 「王妃娘娘!吃的来了!」青苑拋开那些疑问,高兴地回到寝殿中。 梅影赞扬地拍了拍手:「哦,一个小女孩拿到那么多真厉害!」 青苑白了她一眼:「那你还不帮忙!」梅影耸肩走过来把食物放好在桌上,青苑轻轻地打量着梅影,怎么看也不觉得有问题。 三人便开吃起来,出面的喧闹彷彿与她们无关,吃完了三人就聊天聊地聊玩儿的,渡过这个下午。 五十五、大婚夜 夜幕降临,殿外好像越来越静了,宾客也陆续离去。南宫夕也忙了一整天,他扫了扫自己的袍子,虽难免喝了好几杯烈酒,但好像都没有影响到他的神智。他仍是一身温文又冷淡的送走宾客,又嫌弃地看着那些被拖出去醉得不醒人事的。他深吸口气转身走向寝殿,经过王兴时说:「收拾一下,那些人呕心到本王了。」 王兴点头:「是。」 南宫夕的脚步加快走向寝殿,那人儿会等他等闷了吗?走到殿门前,里面是一遍沉寂,让南宫夕有点不安和疑惑。他轻轻推开门,那画面让他不禁失笑,别天姬安静地坐在桌子的一边夹着剩下的拌碟,青苑在一边已经累得睡在桌上,梅影应该是醉倒在另一边。 南宫多挑眉地走进去,脚步轻如毛,没有惊醒两人。别天姬也无奈地看着南宫夕,见他对自己招手,便跟着轻轻飘出去,轻轻带上门让里面的人好好一睡。 南宫夕隔袍牵着别天姬带歉意地问:「没闷到天儿吧。」 别天姬摇头:「青苑她们都跟我说了你们的习俗,很有意思。」 南宫夕带着别天姬到白石竹园看星夜低垂,微风轻拂,吹起两人在夜空下的红袍。别天姬看向天上的繁星,修鍊完满的话她会是天上的其中一颗繁星吗? 「南宫夕......」 「嗯?」南宫夕应声而回,温柔地看着别天姬,那天上的星也不比她的双眸闪耀。 「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修鍊完满,你会怎样?」 南宫夕的神色暗淡下来,顺着别天姬的目光看向天上轮月:「是放不了手吧......」 别天姬点头,指向那些星点:「我应该会在那繁星之间,继续为眾仙魔算天地算人心的。」 南宫夕抓紧了别天姬袍内的手:「听到这里让本王很无力呢......」南宫夕看着别天姬那没有担忧的脸有点失落,毕竟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别天姬却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南宫夕:「不要无力,有缘的人总会走在一起,在哪一界哪一个时间点,一定会走在一起。」她认真地捉紧南宫夕的手说:「看阔一点,世界之大遍遍是你,非天上的帝君、魔尊、上神,你在短短的时间却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了。南宫夕,凡人虽只有几十载的生命,但无论之后轮回如何,我会再次找到你的,一定不会放开你的。」 南宫夕没想过别天姬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从没有期望一个会成仙的人会像他一样深深回应着对方的感情......很久了,他很久没有感动过。南宫夕张了张口,不知可以说什么,他以为这一晚会是他说话更多,却没想到却是别天姬跟自己许下诺言。 他默默地拉过别天姬,就在静静的夜下,静静地抱着静静的她。别天姬看不到他的脸,南宫夕却在别天姬看不到的地方流下了静静的泪,他的声音却没有颤抖:「谢谢你。」他真的爱了,他会在她面前卸下心防,拋开所有的多疑。 别天姬微笑:「我也是。」然后紧紧地回抱他。 风还在轻轻地吹,在万千星宿中,只有他们拥有彼此。 抱够了,南宫夕收起那该死的情绪,拉开拥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天儿,这是给你的,成婚的礼物。」 别天姬微微惊喜地隔袍接过来:「是什么来的?」 南宫夕也期待地笑着:「天儿会喜欢的。」 别天姬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条镶了琉璃珠的项鍊,而那颗琉璃不是别的,正是南宫夕当时没收了的归元琉璃!而且里面更流着丝丝寒气。「是天山寒珠的寒气!」别天姬立即看向南宫夕惊叹:「你......怎么拿到的?」 南宫夕满意地看着别天姬的反应:「水门的门主连这小小的东西也拿不到,怎么出来混呢?」 别天姬知道天山寒珠是雪狐大人赐给上官皇朝的镇国之宝,既然说是镇国之宝,肯定不是南宫夕说得像去市集买一颗琉璃珠那么容易。别天姬担忧地说:「你没有伤到哪里吧?」 南宫夕轻笑摇头,心里高兴:「没有。」他拿起那条项鍊,上面除了归元琉璃,更是镶了水门的印记的沉香木饰:「来,本王替你带上。」 别天姬俯身向前,让南宫夕把项鍊掛在她白皙的颈颈上。别天姬的皮肤接触到归元琉璃一刻,她手脚的寒意立即流向琉璃,与天山寒气融合,封在琉璃之中。那寒气顺着项鍊,把后面的结牢牢地融合在一起,扯也扯不掉,南宫夕看到心里也惊奇:「它自己锁上了。」 别天姬轻笑:「那是一个封印......那不更好,这鍊子没什么也不会掉了。」 她心急地把手伸出袍外,看了看。然后紧张地走到一旁蹲下,伸手尝试碰上那朵刚开的花,那花枝的湿润、叶子上的纹理、一直摸上去花瓣的粗糙和厚度......她都感觉到了.......别天姬掛上了南宫夕看过最灿烂的笑容,惊喜地回眸向南宫夕:「我摸得到了!南宫夕!」她又伸手摸着其他的花朵和一旁的竹子,然后又摸向地上的白石,拿起一颗在手中揉着。 别天姬感受着新的触感,接收着新的一切。「太神奇了......原来世界是这样的......」 她又摸着自己的金银珠宝和头饰,还有身上的华袍布料,没有冰从她手上出来!南宫夕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别天姬提起袍看着悬空的脚慢慢触到地上的白石,那坚硬的触感,还有一点松散的石子,那是站在地上的感觉啊!是多么实在! 她向前走了一步,又再走了一步。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又原地跳了几步,提袍在南宫夕身前跑了几步,像欢快的小孩在玩耍!南宫夕看着她这样才发觉有很多他觉得平凡得不再平凡的感觉,对别天姬来说是奢侈的,原来这个会算天地的女孩也只不过是个女孩。 这时奔跑中的别天姬突然失了平衡,蹌踉地向前仆。南宫夕见状立即上前扶着她,皱眉地说:「小心点,高兴也不用这样吧。」他没好气地竹看着别天姬,扶着她站好,拍了拍她裙子上的尘。 别天姬搭着南宫夕的双臂,双眼盯着他的双手,立即摸上他的双手,是光滑有骨感的。「南宫夕的手很温暖啊......」 南宫夕愣了一下,他也终于不用驱动魔血也能牵上她的手了,她的手很冷,不禁让他揉着。「天儿的手很冷呢。」 别天姬轻笑,不太在意又连忙抚上南宫夕近在咫尺的脸,轻轻地描着他的轮廓,专注地看着他:「原来人的皮肤是这样的触感啊......」 别天姬的手一直向下滑,到南宫夕的颈项间,那里很暖很暖:「凡人真的很温暖呢......」 南宫夕的呼吸变得沉重:「天儿......再摸下去就不要怪本王了。本王的寝殿怕是用不了,那就去天儿的雪苑吧。」 他一把打横抱起别天姬,向着雪苑那边走着,一路上是别天姬幸福的笑声:「呵呵......」 洞房花烛入夜,微风笑声奏乐。 五十六、大婚后 大婚后的早上,王府上下都欢喜地工作,迎接新的女主人。 夕王寝殿里的却不是王府的主人。青苑被窗外的阳光弄醒:「嗯......」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快便瞄到对面的头颅,还有这如此奢华的房间,她又想想睡前发生了什么事,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她一下子拍醒对面的人:「梅影!这次糟了!」 梅影被人拍醒显然非常不爽:「该死的,谁不要命拍本座的头。」 青苑听到皱眉:「什么?」 梅影闻声醒了过来,看了看对面的青苑:「没,你是不要命了拍本姑娘的头!」 「我们真的不要命了!都天亮了!我们在王爷的寝室睡了整夜啊!」她立即看了看床那边,却没有人的身影。 梅影挑眉:「呵......这下好玩了。」然后站起来执拾一下。 「什么好玩的。」青苑懊恼地说:「糟了!难怪王兴大哥说要我看着你,你这肯定会带坏王妃娘娘了!」 梅影听毕转过头:「什么看着我?王兴说什么了?」 青苑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口:「那个......」她知道梅影不是普通人,但是也不觉得她是坏人,对她救过自己后更是没有防备。 梅影放下了盘子,认真地看着青苑:「他说了什么?你快说,我不怪你。」 青苑小声说:「你别让王兴和王爷知道我说了......」 梅影不耐烦:「行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死也要死在我手里,快说。」 青苑知道梅影是口硬心软的人,也不怪她吓唬自己,走到梅影身边耳语:「王兴大哥说王爷不想你跟王妃娘娘单独一起,所以要我多多陪着王妃娘娘。」 梅影听毕了然:「原来如此......」他不惊讶南宫夕能察觉到他的异样,水门门主生性多疑也是出了名的,但是没想到会防备得连心腹般的水门七子也防得那么紧呢...... 梅影耸肩:「王爷真不大度啊......」她看了看青苑,拍一拍她的头:「好了,你就当你没跟我说过这些话,继续做你要做的东西吧。」 青苑抿唇,点点头便回去继续收拾:「你要保守秘密哦......」 梅影摆摆手:「行了~」 青苑这才放心,又说:「虽然王兴大哥这么说,但是我心底还是相信你的。」梅影愣了愣,青苑继续道:「你又救过王妃娘娘,又救过我,医术又那么高明,要害王妃娘娘一早就害了。」 梅影听着失笑:「呵......傻丫头。」真是单纯啊。她摇摇头地走向门口。 青苑见状急忙叫住她:「喂,你去哪?还未收拾完了!」 梅影轻飘飘的走出去:「偷懒去唄~小妹妹辛苦嘍!」 「喂!你给我回来!嘖!你这个人真是!」憋着一肚气的青苑只好自己收拾好整间房。 梅影回到自己的寝室,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美艷的女装,再为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冠上一个流花髻,长发在身后飘扬。她口含朱砂,满意地看着铜镜:「嘛......还是要先除一除这个王爷的疑虑呢......」 五十七、水门礼 在雪苑那边,阳光轻洒,别天姬醒来便是在南宫夕赤裸的怀里,这让她心里一甜。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那双眸子在她手下张张开,慵懒地看着自己:「早安,爱妃。」 别天姬不喜欢这个称呼,因为南宫夕也是这样叫红妃的:「我喜欢你叫我天儿。」 南宫夕点了点她的鼻子:「都听你的,天儿。」然后他坐起来,一头银丝泻下,弄得别天姬痒痒的。「起来吧,我们先洗一洗。」他一把抱起别天姬,也不理两人赤身相对,走向那个温泉池,在那里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沐浴过后,两人穿戴整齐地走出来。南宫夕贵气依然,别天姬头戴金月冠,把她的仙气衬托了出来,加上绣金边的裙子,让别天收更像天上的神女。 南宫夕背对着别天姬整理衣袍,调戏道:「天儿果真是非凡人,经过这么一夜还是那么精神。修仙之人果然......」他转过身看到别天姬时,又再次语塞。 别天姬虽然还是有点害羞,但对于交配这东西也开始没那么尷尬了,她没什么波澜地问:「果然怎么样?」 南宫夕收起心情感叹:「果然只有你能勾人心魂,却依然清丽脱俗。」 别天姬轻笑:「就爱说甜话。」 南官夕摇摇头,然后递手向别天姬:「来,你第一天作为水门门主夫人,要收下水门的见面礼。」 别天姬心里好奇,握上南官夕的大手两人走了出去。雪苑的亭子里已放置好早点和热茶,让王府的两位主人品茶赏雪。 别天姬摸上琉璃杯子,感受着光滑的触感,又戳了戳糕点,那软软糯糯的感觉让她的心情异常地好。 南宫夕宠溺地望着对一齐都惊奇的别天姬:「感觉如何?」 别天姬难得扬起孩子般的笑容:「很可爱。」虽然语气平淡,但南宫夕看到她眼里的惊奇,心里一暖。她真的越来越像......一个活人,一个有情感的人。 南宫夕喝了口茶,敲了敲桌,院子里齐齐落下六个蒙半脸、穿墨蓝外袍的黑衣人。别天姬从糕点里抬头,一见他们便自然变回平时的别天姬:「是各位水门掌门呢,怎么少了一位?」 南宫夕也转过头看着水门六子微微皱眉:「他人呢?」 为首的流影恭敬地道:「那个......门主也知道二弟的性格......」 南宫夕挥了挥手:「也罢,你们来吧。」 水门六子各命下属带了不同的礼物,一箱箱的放了满整个庭园,六人齐声道:「水门上下祝贺门主大婚美满,早生贵子!门主夫人百年好合、青春永驻!水门七门谨对门主、门主夫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那种忠心连别天姬也感叹,她看着那六人头上的才星道:「南宫夕,你有此忠心能干的下属,真有福份。」六子听毕心里有点高兴,难得门主夫人讚赏他们耶! 南宫夕挑眉:「天儿如此觉得?」 别天姬自信地点头:「你知道我看人都很准的。」 南宫夕一笑,摆了摆手:「你们都把东西放好,回去好好干,别因夫人给你们的评价就懒散了。」 「谢门主、门主夫人!」六子见状,他们以后就知道怎样可以让门主心情好了!夫人简直是天赐给他们的礼物啊!以后闯祸了,更可以找夫人替他们说说好话了! 这时,园外飘来一阵花香,那霸艷的人踏着慵懒的步调从雪苑外走进庭园:「哎呀呀~迟来了不好意思,不就要把妆画好一点才可以正式来见门主夫人嘛~这不,耽误了点时间,门主、门主夫人请别见怪。」来者便是梅影,她毫不尷尬地站在流影身边,恭敬地朝亭子上的南宫夕和别天姬一礼。「拜见门主、门主夫人。」她笑容灿烂地站直身子,看着两人。 别天姬被梅影突如其来的出现微微惊讶到,心里不断在想她为何要这样做。水门六子也为梅影的出现紧张起来,他们的二门大人虽不按牌理出牌,但未曾这样唐突且没有交代地做事。 南宫夕打量着梅影,心里微怒于他的不听令,声音一沉:「梅影,你在做什么。」 梅影嫵媚地挠着垂下的头发,动作要多羞涩有多羞涩:「这不是七门面见门主夫人嘛......梅影便来了~以前有多隐瞒,望门主夫人见谅。」 南宫夕也看不透梅影想怎样,他看向别天姬,但如他所想,后者没什么反应。别天姬看了看梅影点点头:「我总算是重新认识二门大人了,流魅......还是叫梅影比较顺口。」别天姬转过头看着南宫夕:「看来你不止派了流七来保护我呢,还有另一位水门的大人物啊。」 南宫夕见别天姬像误会了梅影是他派来的,只能一笑:「是呢,对不起天儿,没有告诉你。」 别天姬摇摇头:「无妨。有一个女孩跟我聊聊挺好的。」她说完看了看梅影,会心微笑。 南宫夕和水门六子互相交换眼神,又看看梅影似是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便惟有同意地点头:「天儿喜欢就好。」 别天姬吃了口糕点:「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她白了南宫夕一眼,语气微微撒娇道:「南宫夕你就让梅影留下吧,多一个女孩在,我跟青苑也没那么闷。而且青苑好像跟梅影相处得挺好的。」 梅影像女孩埋怨道:「青苑?我跟她哪里好了?」 别天姬轻笑:「幸好青苑现在不在这里,要不然青苑肯定跟你一大早吵起来。」 南宫夕看着主僕两人的互动摇了摇头一笑:「好了天儿,梅影她性格是比较强,你当真留她?」 别天姬点头:「就让她留着,南宫夕你莫不是连一个人也不肯分给我吧?」 南宫夕叹气,想一想也是,自己要是忙了没人陪天儿,她肯定会闷的。既然天儿想要个女孩陪她聊聊。梅影难得又肯留下......南宫夕瞄了瞄笑意盈盈的梅影,是他想太多吧?「那就让她留下吧,流七你以后继续在暗处保护天儿,流魅你留在这里,可要确保天儿周全。」 流七和梅影双双拱手:「属下领命,定当护门主夫人周全。」 「都退下吧。」 七人行了个礼:「属下告退。」然后搬礼的搬礼,嫵媚的嫵媚。别天姬看着七子明明可以大展身手,却在这里搬礼物,不禁失笑。 南宫夕跟吃完早点本想再陪一陪别天姬,奈何之前忙着大婚,有很多公务没有处理,别天姬也让他先回去工作。 别天姬坐在亭子里独自品茶,梅影安置好水门的礼物出来,见状便走了过去依着栏杆说:「王妃娘娘真的不觉闷吗?」 别天姬看了看她,静静地品茶:「你刚刚怎么了?」 梅影耸耸肩,朝天上说:「小七可不要打小报告哦!」 流七从天而降,不满地看着水梅影:「虽然我效忠门主,但是我也不会出卖兄弟。」 梅影不以置信:「哦~那我问你,门主夫人还是门主,你选谁?」 流七抓抓头难为情道:「二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哼,若我是你的话就选门主夫人了~」梅影轻松地说:「门主嘛......最近对你二哥我起疑了呢。」 流七听毕想了想,很快明白梅影说的:「难怪了!那门主也是紧张夫人呀,而且门主天性多疑这我们都明白的。」 「就是明白,所以若我要选的话,会选门主夫人呢~」 流七立即盖住梅影的口:「要是门主听到你就要受罚了。」 别天姬淡淡地看着二人:「所以你这样做真的有用吗?刚刚我也觉得你很冒险。」 梅影拿开流七的手:「那还要谢谢王妃娘娘的配合才是~谢过王妃娘娘的帮忙。」她开玩笑地朝别天姬拜了个礼。 别天姬没好气地摆了摆手,她也有一天会觉得一个人很烦呢。 五十八、神狐教 (上) 在王府的日子很写意,几个月很快又过去。除了不知道情劫何时会完,她何时要离开这里,但是只要又是新一天她仍在这里,她都很珍惜与南宫夕相处的时间。 而且她一直有一个想法在心底,想为南宫夕找回他的母亲。她有私下问过流丹关于水门调查到哪里,全部皆止于西域边缘,以她现在知道的就是水粼与西域中间隔了一个上官皇朝,而在上官皇朝内与西域接壤的边境有一个西域市集区,那里是西域来的商人所居住集中的区域。 再往西走的话,便要穿过一个沙尘暴地带,除了西域人之外,没人能进西域,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隔开了两个世界。 别天姬听到这里皱眉:「那你们有进过那沙尘暴的地带吗?」 流丹:「不是没有试过,但是那暴风太强,不能硬闯。」 「那沙尘暴四季都在?」 「是的。」 别天姬拿出了纸,在上面画了几道符:「那肯定是一个阵......真罕见,凡界的人竟然能做出给此强大的阵式。」她想起南宫夕说过她的母亲有一双绿眸,若她真是一个魔,那么这样的阵式不难做。想到这里她要是下手,若他母亲是一个魔,非常时刻她该是除魔还是留她一命? 别天姬深吸口气,放下了笔,把那几道符交给流丹:「你先拿着这几道符,放在身上便会看到整个阵图,下不次探子再回来时把看到的都画下来给我。」 流丹接过符纸:「属下遵命。」 别天姬再提醒:「先不要让南宫夕知道,若事成了就当是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吧。」 流丹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但还是答应了。以后必要时便报告门主吧。 待流丹走了后,别天姬想要松松脑袋,于是叫过青苑和梅影,双眼放光:「梅影,或记得大婚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梅影认真想了想:「什么?」 别天姬挑眉:「去青楼,看人风流。」 青苑在一旁瞪大眼:「梅影你怎么可以答应带王妃娘娘去这些地方呢!」 梅影立即回答:「是王妃娘娘自己要去的,哪是我答应了?」 别天姬一拍桌:「好了!记起来了就出发吧。」她精神奕奕地准备出去,很快被另外两人拉回来。 「等等!青楼这地方非王妃娘娘可去的!这样会降低娘娘身价的!」青苑紧张地道。 梅影提议:「除非我们乔装一下~」 青苑恨死梅影了:「王爷要是知道了,我们就死定了!」 梅影轻笑:「有王妃娘娘在挡着怕什么?」 别天姬挑眉:「那我们要怎样乔装呢?」 梅影拋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那就要暴露奴婢的另一面了~」她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套男装扔给了青苑:「换上。」 青苑看着别天姬,别天姬还真的有点期待,青苑唯有不情不愿的去换上。回来便是一个小青年的模样,但她脸上是一脸不舒服,那表情在看到梅影回来后便变成惊讶。 换上男装的梅影走出来带着一股慵懒又危险的气息,他的脸还是那么嫵媚,身上披着一件黑袍,衬托出一股高傲的气质。但当他一开口,那迷人的形象瞬间崩坏:「唉呀~小妹妹这样看着奴婢,奴婢会害羞的呢~」 别天姬心里对梅影的男装也感惊叹,然后她想了想:「变——」身后墨蓝色的长发慢慢地变短黑发束在头顶上,身上华美的袍子也变成男装的衣裳,轮廓也加深了一些。 这个变化让青苑和梅影呆了呆,过然仙人的乔装跟凡人是有些差别的,他们若不仔细看,也不会认得出眼前的少年是别天姬本人。 梅影认可地点头:「那么我们还是翻墙出去吧。」别天姬点头,青苑则一脸死灰。于是梅影不得已地抱着青苑翻墙,三人轻松地出了大街。 梅影一边介绍有哪一些店舖是属于水门的產业,途中别天姬也尝了不少美食,青苑也玩开了。 三人走啊走,便走到蒲州蒲城的花街。这里是整个城唯一能开青楼的区域,这里的青楼规模要比皇城的小一些,但还是非常热闹。 梅影点了某几间青楼:「这几间都是水门管辖的,我们进去应该会比较安全。」 别天姬看了看,便走进了梅影没有点的一间:「不可以被水门知道,否则南宫夕肯定会把我骂死。」 梅影挑眉:「原来王妃娘娘也会怕王爷的吗?」 别天姬装听不见:「进去吧。」 在眾花魁围上来之际,梅影重新上拿出一锭金子,冷冷地说:「一间上等厢房,让头牌进来。」 「哦!是的是的!来!这边请。」青楼的妈妈见状立即哈腰上前招呼,把三人带上厢房。 别天姬在走过不同的房间,听到的都是男女谈笑追逐的声音,有些房间传出古琴演奏的声音,有些房间却传出像凡人交配的声音,让别天姬非常困惑。 她进了房间后低声问梅影:「究竟凡界的风流是指什么?」 梅影一本正经地回答:「待会娘娘就知道了。」留下一脸疑惑的别天姬,和紧张的青苑。 「公子们好~」不一会,几个长得漂亮的女子走了进来,手上各执乐器,几人演奏了一曲后,其中一人走了过来那起就唔贴近梅影的倒了一杯酒。梅影熟练地搂过女子的腰:「给另外两位公子也倒酒吧。」 「是~」女子的语气非常娇俏,唯唯诺诺地走了过去,妖媚的身姿让别天姬更加困惑。她也学着梅影一样搂过一名女子。 梅影见状咳了两声:「好了,都回去继续弹奏吧。」他可不想背上教坏别天机的罪名。 在另一间包厢里面坐了那穿着红纱的男子,还有执扇的女子。 男子的声音像女子一样轻:「那三人是什么人?」 执扇的女子低吟:「有没有觉得其中一个的样貌很熟悉?」 男子含笑喝了一杯酒,眼下的朱砂痣让他变得更神秘:「呵......原本也猜不出来,但是那夕王府的婢女太容易认了,那么那三人便定是夕王府的人。」 执扇女子说:「那个婢女曾经服侍过雪狐大人,宫你说他们三人当中会否有当晚的女子?」 「嗯......」名叫宫的男子想了想:「她那天中了你的银针仍能活到现在,那她身内的毒即是被解了......」他拿出一个小瓶倒进酒壶内,叫了出面的老妈进来:「把这个端到对面的厢房。」 「是的,老闆。」老妈应声便出了去。 执扇女子皱眉:「你这不是在打草惊蛇吗?」 宫轻笑:「樱你留在这里招呼另外两人,我要一个机会单独会一会那个女子。」 在别天姬的房内,里面仍是平静的奏乐声,平静得连那几位姑娘也觉得这几位客人很奇怪。 梅影厚脸皮地食着菜,装得去青楼原本就跟去酒家一样,青苑也是无语了。 这时老妈再次端上新的酒,她把酒放下的时候,不经意地把一盘菜推倒在青苑身上。 青苑立即站起来:「啊!我的衣服!」 「啊!对不起啊客官!看我手忙脚乱的!」老妈连忙道歉,为青苑清理一下:「这位公子若不介意的话,请随我来为你换一套衣裳可好?」 青苑看了看别天姬,别天姬点了点头:「去吧。」 青苑无脸无奈地跟了老妈出去。 「傻丫头。」梅影摇摇头自然地拿过酒来倒在自己的杯子里,突然手顿着,眼睛瞇起:「真扫兴。」他看了门外一眼,然后站起来打开了门,环顾四周。作为水门二门的直觉告于他对面的厢房不简单,但是意图太明显得有点奇怪,但为安全起见,他还是去查探一下。 别天姬也察觉了梅影的异样:「怎么了?」 梅影放了个安心的笑容:「没事,我去去就回。」别天姬点点头,房内就只剩下她和那些女子,好不尷尬。 没多久,一个穿轻飘飘的红纱的男子悠悠地踏进来,双眸半合,笑容温柔:「姑娘好雅致,又见面了。」 五十九、神狐教 (中) 别天看了来人,一点也不惊讶,更大方地点头:「真有缘份。」 男子打了一个眼色,那些女子们都惧怕地逃了出去关上门,然后男子又从新端回一个亲切笑容:「容我介绍一下,在下单名—宫,是神狐教的教主。上一次唐突了,真失礼。」 别天姬摇头:「还好。」 「姑娘身体真好,那次的毒可不易解哦。」 别天姬微笑:「是南宫夕的功劳。」 「哦......想不到夕王爷有解神狐教毒的能耐......」 「教主来可想知道些什么?费那么多心思支走我身边的人,你的时间不多,在下能解答的都会答。」 宫一笑:「姑娘还真有自信。」他换了个姿势,舒服地道:「那姑娘是否知道神狐教的毒怎么解?」 别天姬点头:「神狐的血。」 宫打量着她:「既然是南宫夕解的毒,那姑娘便非神狐本人了......那神狐在哪里?」 别天姬皱眉,又是一个找神狐的,真后悔当初放了风声「得一狐、得天下」。她深吸口气:「两神狐早在一年前回到本来的地方,至于是哪里在下修为还未能窥探到天庭的东西,恕无法得知了。」 宫听完眼前的女子平实的回答,想不到质问的位置,只能有着点点失望再问:「不会回来了?」 别天姬想了想:「除非他们自己下凡,否则应该不会在凡界再出现。你明白的话也叫世人别再苦苦追寻了。」 宫想了想:「那么姑娘又是谁呢?」 别天姬在宫面前变回本身的模样:「在下别天姬,为各神魔仙妖算天算地算人心,助他们渡劫。」她轻轻碰那个有毒的酒壶:「结——」一丝寒气由颈间的琉璃流到她的指尖,冰霜便从她的水在酒壶上蔓延。 「我明白有着这样的能力跟雪狐大人很像,但我并非雪狐大人,教主莫要在弄错了。」 宫看着眼前的法术,的确不太像他认识的雪狐会做的法术。他轻笑一下:「当年送走了他们,以为他们会回来,想不到还是扑了个空呢。」 别天姬疑惑:「那为何教主还要追寻神狐?」 宫沉默了一会:「神狐是本教的精神支柱,有神狐大人在,总比没有好。况且最近西域的人多了在上官皇朝出入,他们总在卖怪力乱神的东西,让我们教忙得很呀......」 别天姬皱眉:「这西域真是奇怪得很,听说上官皇帝也再为那个市集区费心。」 宫点头危险地瞇起双眼,眼内透出一脸不屑:「要是能有火狐大人,必能请他师父长青毒仙来一探那些西域人在卖什么药,有些竟然谎称能解神狐教之毒,还真是可笑。」 长青毒仙?那不是梅影的旧师父吗?别天姬想了想又问道:「你们也在找他?」 宫戒备地看了看别天姬:「姑娘为何要找毒仙?」 别天姬一笑,她算准了。「有东西要归还罢了......那是毒仙多年来要拿回的一本书,在我手上。要不在下帮你一个小忙,引出毒仙,你就卖一个西域的情报给我,如何?」 宫一笑:「姑娘那是什么书可以引毒仙出来?」 别天姬学梅影耸肩:「教主即管放此风声试试看,若毒仙来了那教主再还在下的情报,若毒仙不来,你也不损失什么,毕竟只是口传的风声而已。」 宫意味深长地看着别天姬:「姑娘果真是算尽人心的人......那么美丽又聪明的女子,难怪水门门主对你动情......可是姑娘现在嫁给了夕王当正妃了,门主竟没有找夕王麻烦,究竟是因为姑娘手段高明,能把两个大人物都处理得贴贴服服;还是另有原因?」 别天姬没有大反应,只是喝了口没毒的酒:「教主自己找答案不更有趣吗?」 「呵......姑娘很是嚣张吶......」宫也没有怒,只是像个旁观者一样站了起来,缓缓走出房间:「这风声先替你放一放,若毒仙真衝着你的本子来,夕王妃可要准备好哦,毒仙不易糊弄过去呢......」然后他便消失在房门外。 六十、神狐教 (下) 在另一间厢房,当梅影走到房门,只见里面坐着执扇的女子,她以扇遮盖半边脸,好玩儿地看着来人。 梅影没有一丝犹豫的朝那女子射出几支银针!女子立即收起线避开,然后一个翻身稳稳地站在门前:「公子莫不是走错房间了?」 梅影冷下眼神:「神狐教,下了毒就别废话认了。」他快速地出手,招招阴狠,像要把眼前的女子快速解决掉。那女子也不甘示弱,每次的防御和攻击都很到位,两人就在厢房内打了几十回。 一路打的时候,梅影便开始疑惑,这女子出招并没有要他的命,只像切磋功夫一样。于是梅影停下了手,跟女子拉开一段距离:「你究竟想做什么。」 女子再次打开扇子悠间垛扇着:「没什么,是公子走错房间了,二话不说就开打,都不让人解释了。」她给自已倒了杯酒,敬梅影一杯:「就是不小心洒进去,无心之失呀。你都不想想神狐教的毒是多珍贵,我这样浪费哭也来不及了,我还望你们没中毒,那我更不用浪费多一瓶解药在你们身上~」女子一本正经地说。 梅影也觉得这次下毒也明显了,若是神狐教真的要行动,以他以前水门跟他们交手的经验,神狐教应该毒下得更小心才是。梅影想了想,又看看外面,却见到青苑刚刚从一边房间换了新的衣裳出来。糟!调虎离山!梅影恨恨地看了看那个淡定的神狐教女子,便立即衝回别天姬的厢房。 「王妃娘娘,没事吧?」梅影一进来立即环顾四週:「有人来过?」 别天姬摇头:「走错房间的。」 梅影半信半疑地坐回桌子旁,把有毒的酒拿走。此时青苑也回来了,那个老妈收走了那壶有毒的酒,便离开了厢房。 梅影还是非常警剔:「真奇怪。」 别天姬打断了他的思路:「不奇怪,来吃点菜。」 青苑也回来坐下吃饭,梅影倒是没有放松:「王妃娘娘刚真没有发生什么事?」 别天姬轻笑:「没有。」然后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梅影你前师父的本子是还在吗?」 梅影点头:「那本子一直带在身边的。」 别天姬点头:「能借我一看吗?」 梅影犹豫片刻:「虽然不是不行......但是若是长青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为什么?」 「那是他以前研究药毒蛊的日记,记录了他每天的心得,足足记录了三年的东西。想必他也一直很想拿回这本本子唄~」 别天姬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不用给我看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梅影淡淡地笑,盖去了眼底隐若的伤感。 跟据别天姬所说,非常有意思的参观了凡界最风流的青楼,有奏乐、有舞艺、有美食,的确是个风流好地方。 主僕三人结了账,安全地离开了这间青楼,也没有人再找他们麻烦。别天姬见天色渐晚,便准备打道回府,心里非常满意今天的行程。 梅影和青苑也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却在看到街头的那辆马车,那口气又立即回来。别天姬也看到那辆马车,心里高兴,她完全不知道马车里的温度快要比天狐山顶还要冷。 「该死的小七!」梅影暗暗骂了那打小报告的流七,然后小声跟青苑说:「那么巧王爷又会在花街的~」 六十一、他心塞 青苑挎下了脸:「那是一千个肯定不是巧合。」 梅影脸上掛着无害的笑容:「要不......拉着娘娘回头跑吧?」 青苑微微点头:「或者我们两先跑......」 「也好。」 两人正要转身回跑时,另外一边落下了流七,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梅影。梅影也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说:「臭小子出卖你哥!」 流七也只好顶着那个眼神,把两人逼得转回身跟着别天姬走到马车那边。 花街的人也连忙看多那马车两眼,那蓝绸银锈可是夕王府的标志,而花街的人哪有机会见夕王本人?马车来了当然更要多看几眼。就不知那三位公子是跟夕王有什么瓜葛了.....反正夕王此等人物可远观,但最好也不要扯上什么关係,始终是那么大号的人物,他们这些留连花街的人招惹不起。 别天姬现在已经回復了本身的面貌,可身后的长发还是黑色束起的,身上还穿着男装。她走到了马车前,王兴恭敬地对她一礼:「请娘娘上车,王爷在此已候一会了。」 别天姬感觉到了马车里的寒意,心里有点忐忑地问:「你们又会那么巧在这里的?」 王兴有点尷尬想答之际,里面响起了低沉又好听的声音,隐若地夹杂着丝丝怒意:「王兴,别多话。天儿,进来。」 别天姬看了看身后一脸糟透的梅影和青苑,打了个眼色:我会护着你们的。他们两也只好回了一个「靠你了。」的眼神。交换好眼神后,别天姬便转身揭起帘子走了进宽敞的马车,里面坐了那位高贵的银发王爷,他半开眼帘盯着别天姬进来,看到她的装扮后更是皱了眉打量着。 别天姬坐在南宫夕身边简直是如坐针毡,南宫夕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地叫道:「走。」 车夫应声驾马,王兴、梅影和青苑跟在马车后,一行人便从花街回府。一路上马车里的气氛静得可怕,其实别天姬也不知道去青楼有什么问题,见南宫夕那么怒,可能是因为她是偷偷溜出去没有告之一声吧?别天姬自个儿在一边想,要不她还是道个歉? 别天姬抿了抿唇,轻声道:「对不起。」然后偷看南宫夕的反应。 南宫夕头也没侧,只是挑眉瞟了她一眼又看回前方:「为什么?」 别天姬没想过南宫夕发怒是那么难处理:「因为我偷走出来了......」 南宫夕还是一脸冷漠:「只有这个?」 别天姬想了想:「应该只有这个吧......还有吗?」 南宫夕这次转头看她,别天姬倒是一脸认真地在想还有什么。南宫夕真不知该笑还是该怒,声音放缓了一点:「天儿可知花街是什么地方?」 别天姬点头:「当然,是凡界最风流的地方。」 南宫夕深吸了口气:「那天儿知道了,可理解本王的怒意?」 别天姬疑问:「青楼有哪里让你生气的?」 南宫夕张了张口,真是破口大骂,却不知该骂谁。他无奈地扶额:「天儿真不知?」 别天姬也有点不耐烦:「青楼也不只是听听音乐,看看舞蹈和吃饭么?你不说我怎知道?」 南宫夕想不到别天姬也会有丧失耐性的时候,而且她还真是在青楼里做最纯粹的事了。这下南宫夕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人们在这里寻的乐子,千金买一夜鱼水之欢,男子女子皆在此卖身。」 别天姬消化了一下,了然地道:「哦......即是凡界的人用银两,而不是以相爱或繁衍的原因交配,是这样吗?」难怪她听到有些房间有交配的声音,原来是真的。天界也没有的,只有凡界才有的风流,难怪那么多仙没事都跑去下凡了! 南宫夕听到这样的总结心里是崩溃的,但至少别天姬理解了,他叹了口气:「所以本王说你怎能去这些地方?本王相信你没有做那些事,但这些地方还是不来对你的名声比较好。」 「但是为何要为此而交配呢?」 「为一晚欢愉罢了。」南宫夕觉得这世界那么大,为何别天姬总会在这些情爱之事如此执着要知道更多?他这作丈夫的心里有苦啊...... 「真是奇怪,我知道连天界的一些散仙都会下凡来青楼。」 南宫夕摇摇头:「原来仙也不过如此。也是,世上也很少有像本王一样洁身自爱的男子了。」 别天姬面对南宫夕的自夸,想了想她这千年遇过不少散仙经过天狐山下凡,都是为了去什么享乐放假的,相比下南宫夕也是挺专一的,她认真地认同着南宫夕:「那我也觉得是的。」 南宫夕笑了笑,虽然没有得到他遇期的反应,但心里宠溺,手便下意识的摸摸别天姬的头。 别天姬又问:「可是水门不是都有开青楼?那我能不能到访?」 南宫夕再次头痛:「若天儿想去也并无不可......」 别天姬笑了笑:「那我也可以偶尔去花街一次吗?刚刚那间的菜也很不错呢。」 南宫夕看这小神算心野想玩了,看着她的笑容他也忍不下心拦着她。他轻啄别天姬一下:「都由你吧,可是天儿要知分寸,别玩过火。」 这些日子下来,别天姬发觉南宫夕非常迁就她,而她也习惯了南宫夕日常中的碎吻。她挠上他的手臂,依着他的肩膀:「知道了。那梅影跟青苑可以免罪吗?」她可不会忘记这两位呢。 南宫夕立即冷下了声音:「不行。」 别天姬摇了摇他的手臂继续说:「那轻一点。」 南宫夕沉默一会:「罚梅影把王府家规抄一百次,青苑罚俸半个月。」 别天姬还想求情但被南宫夕的眼神果断拒绝了:「那惟有这样了......」唉,她真尽力了,希望梅影和青苑不要太伤心了。 南宫夕又看了别天姬一眼皱眉说:「你把身上的男装换了,本王看到心塞。」 别天姬轻笑:「变——」身上的衣物便全变回一个王妃会穿戴的华袍和首饰。 南宫夕没有看过别天姬这种的法术,虽然自己的妻子那么厉害是一件好事,可是他亦担心会把她暴露在危险中。「天儿每天都能让本王惊喜不断。」他掛上一个淡笑,伸臂搂过别天姬,心里总是有点不安,不安于他总是在别天姬的事上显得无力。 六十二、他们两 天气渐热,别天姬的苑子也因此越来越受欢迎,多了一些下人喜欢往雪苑跑,有送食物的、有送衣裳的、有什么都来通报的,应有尽有。 青苑和梅影虽然被罚,但胜在能经常在雪苑待着,在这春夏交替的闷热下于雪苑剩凉。 雪苑的亭子里,别天姬主僕三人在吃着一大堆下人送来的水果,梅影则一边吃一边抄家规。 「啊......这家规也太多了吧。」梅影一脸鬱闷,他堂堂二门主在这里抄家规,肯定被水门笑死。 青苑却不同意:「我还寧愿抄家规呢!」 梅影挑眉:「要不......我给你这半个月的俸,你帮我抄?」 青苑疑惑:「你哪来的钱?」 梅影放下笔,拽拽地拨了拨她的秀发:「你别少看我,怎么?这个交易做不做?」 青苑摊开手:「先给钱。」 梅影鄙视地看着青苑,从怀里拿出一定金子:「嘖,先给你这个。」 青苑一见金子,双眼发光:「你还真是有呢!好吧......」她立即收起金子,拿起了笔替梅影抄家规。 这时,又有一个大叔捧着一盘橘子进来。他哈腰走到亭子前:「王妃娘娘,这是从皇城来的上等橘子。」 青苑见状有点不满:「你们要不要脸的,总是来打扰王妃娘娘,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王妃娘娘喜静勿扰!」 那个大叔吓了一吓说:「小、小的打扰娘娘,实是罪该万死,请娘娘恕罪!」 别天姬看了看那身后搭得老高的水果塔,轻笑了一下:「青苑别这样。」她转身问大叔:「你们平常都休息的地方不够吗?」 大叔被别天姬这样一问以为她要问责:「不是,不是!够的、够的!」 别天姬看着他的战战兢兢不禁觉得好笑:「这样吧,本宫这苑子也有很多空间,近苑门那片竹林后的池塘也不常用,要不拨出来给你们这个夏天乘凉休息如何?」 大叔听到一片高兴:「真的!谢谢王妃娘娘!谢谢王妃娘娘!」 别天姬摆摆手,唤过梅影:「你替他们安排一下,还有后面的水果都拿去给他们分了吧,我也吃不到这么多。」 梅影立马动起来,懒懒地走下亭子:「唉,王妃娘娘实在太好人了。」然后他瞄了那大叔一眼,「你们平时最好别吵到王妃娘娘休息,否则我定把你们都赶出苑子去。」 「是是是!」大叔跟别天姬行了个礼便跟着梅影出去。 青苑不解:「王妃娘娘也太好人了吧。」 别天姬坦白地说:「也免得他们经常跑过来而已。」 之后的日子,别天姬的生活也不太无聊,偶尔她也会跟下人们一起坐坐聊天,听一下凡界的人的生活,这样她知道了更多更多。 「当母亲真的很辛苦。」别天姬听着一个厨娘在说她的老家,一边在吃天狐山没有的水果。 那厨娘摆摆手:「那算是什么!每个当母亲的也是这样,见到孩子高兴,心里的辛苦也没有了!」 另一个打扫高兴的说:「要是王妃娘娘以后为王爷诞下孩子,这王府就热闹了!」 别天姬听毕有点尷尬。 「是挺好的。」一把醉人的声音加入了对话。 眾人听到纷纷站了起来,对着别天姬身后的人一礼:「王爷。」 别天姬也转过身站起来,见南宫夕来了便走过去:「这天那么间?」 南宫夕摸了摸别天姬的头,又环顾这个休息小区:「听到雪苑少有地那么热闹便走过来一探究竟,岂知天儿如此善良。」 别天姬摇头:「不是的,我也在他们身上听到很多有趣的故事。」 南宫夕拿她没法,又看了看下人:「夏天未完前,以后晚上你都来本王的寝殿睡。」他才不想晚上跟天儿一起的时候,出面还有下人在谈天呢。 别天姬也明白:「好。」 南宫夕牵起别天姬的手:「来,陪陪本王。」 两人在下人羡慕的眼光中离去,走到南宫夕的宫园。他挥退了下人,两人在竹林间漫步。 南宫夕珍惜地说:「天儿的本事真多,而且心地善良,又替下人着想。」 别天姬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南宫夕从怀中掏出一张符文给别天姬看:「这也是天儿的本事吧?」 别天姬看了沉默一会:「对不起,没有告诉你。」 南宫夕又再次叹气,他每次都因她而叹气。「天儿,以后能凡事都跟本王说一声吗?雪苑的事也好,这事也好,本王总是感觉被你隔在门外,甚至连青苑和梅影都比我知道你更多......」 别天姬看着南宫夕忧伤的眼神,心里一痛:「对不起,我知道了。」她上前紧紧抱着他。 南宫夕也回抱她:「本王知道跟天儿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本王很高兴看到天儿跟这里的人打成一片,但是本王又该如何融合于天儿的生命和生活之中呢......」 别天姬没有想过要把他隔在门外:「我以后都跟你说。」 南宫夕轻笑,拉开了一个距离:「本王又在天儿面前发牢骚了。」 别天姬安慰他:「无妨,起码你肯跟我诉苦。」 「天儿太善解人意了。」南宫夕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 缠绵一会,南宫夕终于想起正事:「对了,关于这个符文,流丹有回音了。」 两人回到南宫夕的书房里,流丹已经等候多时:「门主!门主夫人......」 别天姬瞪了他一眼:「我也算得到不久你会告诉南宫夕的了。」 流丹抓了抓头:「果然是门主夫人呢......」 南宫夕坐在主座,让别天姬坐在身边:「好了,流丹是该告诉本王的,是天儿的错。」 「知道了。」别天姬沉沉地把头枕在南宫夕的肩上,流丹则吃了一口狗粮。 六十三、沙尘阵 南宫夕又摸摸她的头,看了看流丹:「有何快报。」 流丹拿出了一张图:「幸好有门主夫人的符,这是六门的人在沙尘暴前看到图阵,请门主、门主夫人过目。」 南宫夕看了看那图,一个正正方方的图纹,中间写着西域的文字。以前他跟母亲有学过西域的文字,他尝试阅读那些文字:「沙起之灵......东?」 流丹继续道:「这纹足足有一个间苑子的大小,而且上下延伸出来的线条好像还连接着其他图纹。六门用了好几天才把图纹画好。」 别天姬也看了看,脸上凝重:「这果然是一个阵式.......可有此区域的地图?」 南宫夕从旁拿了一卷牛皮摊开:「来,天儿。」 别天姬拿起图纸在地图上比划:「流丹,你们是在上官皇朝的边界见到的这图纹的对吗?」 流丹点头:「对,图纹前便是沙尘暴。」 别天姬看着地图,把图纸放在边界上,顺着伸延的线的角度画了一条直线,在两条线的尽头皆画上了一个正方,然后同样从上下两个正方画两条直线,直到两线交接处又画了一个正方。 「看,这就是沙尘暴的范围。此为砾沙阵,四方皆有一个图纹,东南西北各一,以直线连上,方阵内的范围便是影响的范围。」 别天姬皱眉地看着南宫夕:「此阵凡界之人定没有能耐画到,难道西域内真有非凡之人?」 南宫夕与流丹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问:「可有解阵之法?」 「不是没有,但非凡人能解。」 「那西域的人是如何穿过这大遍沙尘暴到上官的边境营商?」流丹问。 「这层我也不知道。」别天姬摇头。 南宫夕收起地图:「流丹,从西域的商家下手,查一查。」 「流丹领命。」 待流丹走后,南宫夕看着那张图纸,心里沉重。别天姬轻轻问:「怎么了?」 南宫夕张了口,又不知从何开始:「天儿不是曾问本王眼里的是什么?」 别天姬听毕也收起笑容:「嗯。」 南宫夕依在椅背,牵着别天姬的手无奈地解释:「本王除了水门七子和王兴以外,也没有告诉过别人......本王的身体里流着魔血,想必你那天也听到雪夭说的。」 别天姬静静地点头。 「那是来自母亲的血......它可以让本王内力增强,那也是为何本王能在皇宫里抵抗天儿的寒气。但每次运行魔血时都会因与本身的血气对冲而让本王吐血,可是......那一次天儿的寒气却冷却了魔血的躁动,因此本王那次才没吐血。」 别天姬听毕了然:「竟是如此,那你只要不驱动体内的魔血,也不会令你内伤吐血,是吗?」 南宫夕点头,揉了揉别天姬的手:「所以我们可是仙魔有别呢。」 「我还不是仙。」别天姬反握着南宫夕:「其实......我也问过你母亲的瞳色,你曾说是绿色的。」 「嗯。」 「以我所知,绿眸......的确是魔族的眸色;但你的眸光却是蓝色的,而蓝色并非魔族之色,反之是有仙根的人才有的......所以我更不解的是为何你会有蓝色的眸光。」 南宫夕打趣道:「本王也不知道,或许本王也是个仙呢。」 别天姬试探地问:「南宫夕,若你母亲真是个魔,那你会如何?」 南宫夕被这样一问才认真想想究竟真是找到了母亲又该如何?毕竟没有交往了十多年,彼此的习惯和生活应该很不同。「这个很难说呢......找到再算吧。」 别天姬犹豫了一会:「其实还有一种方法,是我用你母亲的旧物去寻她的去向。」 南宫夕惊喜地道:「真的?」 别天姬点点头:「但只能找到大概的方位或者距离。而且不一定能追踪到或是有异象。这还真的靠天意,比较像我主动去窥探天机。」 南宫夕听完皱眉:「这可会让你受伤?」 别天姬移开了目光,笑说:「不会的,我不会勉强自己。」然后给了南宫夕坚定的眼神。 南宫夕再三考量才回答,但是声音带着少许期待:「那天儿尽量吧。真的不要勉强自己,找不到也不要紧,总之随缘。」第一次他竟说出随缘,顺着天意。 别天姬点头:「那你母亲的旧物......」 「在书房旁的藏宝阁。来,你拿着此玉给那掌门就可以进去,问他就知道,他都替本王管理好藏宝阁,里面摆放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有贡品、旧物、神器、宝藏等......反正这对天儿来说都不算什么吧?」他取笑道。 别天姬接过南宫夕手中的温玉,这更像一个机关的钥匙:「看看也无妨,我也想知道凡界的珍宝是什么。」 南宫夕抱过别天姬:「也没有你珍贵。」 这天夕王府的书房内传出阵阵谈笑声。 几个月下来,夕王妃都与夕王同眠没有分开过,关係亲密得很。人们都说这是天赐水粼的一段好姻缘,来弥补二十多年前皇帝所犯的错误。 六十四、西域迷 翌日清晨,别天姬窝在南宫夕的怀里,在一声早安声下起来。 别天姬仰起头便是南宫夕半醒的美貌:「夕,早安。」 南宫夕在别天姬额上落下一个吻,手不禁轻轻摸着别天姬的身体:「天儿最近是不是胖了?」 「啊?喔、对了。听那厨娘说幸福的女人特别容易长胖。」 南宫夕满意地笑:「天儿这是在间接称讚本王。」 别天姬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哪有。」 南宫夕又吻上了别天姬的颈项间,摩擦着那条项链:「多亏天儿,本王也很幸福,魔血也没有吐了......」 别天姬现在也知道了自己的寒气能压制魔血的躁动 ,再过不久南宫夕该可以融合自己体内的寒气和魔血,从而好好控制到这股力量了吧。她推开了南宫夕准备起床:「你该好好修炼才是。」 南宫夕挑眉:「想不到天儿有一天也会督促本王呢。」他的确觉得自己体内的那份力量没有那么失控了,但他也担心自己还是驾驭不到魔血。 别天姬穿上了衣袍:「当然,那些修练的书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适合你的体质。你莫要糟蹋我一番心思。」 南宫夕也走过去搂着别天姬:「是、是。」 两人用完早饭后,南宫夕循例要与蒲城的官员会议,别天姬带着梅影和青苑走到了藏宝阁。 掌柜的是一个上年纪的精明大叔,看样子也应该是水门的人。他见别天姬来,又看了梅影一眼,便不卑不亢地一礼:「参见王妃娘娘。」 别天姬点头,拿出了南宫夕给她的温玉:「南宫夕说本宫凭这个能进藏宝阁。本宫需要南宫夕母亲的旧物,你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掌柜接过温玉,心里惊讶自家王爷对眼前女子的信任。「当然可以,王妃娘娘请随老夫来。」他走到藏宝阁门前,把温玉放在一个凹陷处,然后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然后拦下了青苑和梅影:「此为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内进。」 别天姬让两人在外等着,便跟着掌柜走进藏宝阁。 藏宝阁的内里更像一个三层高的塔,每一层都放满各式各样的宝物,被整理得整整齐齐,塔中间是一条旋转楼梯连接三层。 掌柜把别天姬带到最高一层的一个木柜前:「王爷生母的旧物不多,也只有这么一点。王妃娘娘请慢慢看,有哪样要带走的离开时请告知一声便可。」 别天姬点点头,看了看那柜的一格,也就只有一些首饰,还有西域的布料,和像是皇室孩子的玩具。 「那么老夫不打扰王妃娘娘了。」掌柜语毕退下到门外等候。 别天姬闭目凝神,指尖每件每件的扫过那些陈旧的东西:「寻——」却摸了好几件东西都没有异象。 她拾起那块布料,更像是一条围巾的一部份,上面的金丝绣不像平民可以拥有的,而且这花纹......好像在哪里见过?别天姬仔细地想,在太子婚宴上那个西域公主身上也好像穿上了类似的花纹的裙子!她越想越不妙,要是南宫夕的母亲是西域皇宫中人,那就更难接触了。 别天姬再次闭目,凝神唸咒:「寻——」一阵沙尘暴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然后画面一直向前穿过重重沙尘,来到了西域黄沙滚滚的石屋民居,穿过一片石屋城放眼看去,在一个山丘上屹立着一座白石宫殿。画面切入了宫殿里的建筑,来到一个空旷的大理石殿中,殿尽头是一个王座,王座箱装着一名留着捲发的女子。她雍容华贵,一身金银珠宝,别天姬却看不到她的脸,只见那女人扯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在殿内回响:「是谁那么本事?你该回去了!」 别天姬还想再看,却见那女人一使力,别天姬的神识便弹回到藏宝阁。 「啊!」她微惊。 画面中断之际,她看到了幽幽的绿光。别天姬思前想后,可以确定的是那女人很大可能是南宫夕的母亲,而且拥有非人的能力,她深居宫中掌权,也不知刚刚那番说话是否对自己说的。若是,那女人便有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能力。 她拿走了手中的布料收好,留着可能会有用。 别天姬环顾这座塔,好奇地沿着第三层绕一圈,走过几个柜子时,见到一幅肖像掛画。别天姬像是着迷地走了过去,那幅画画了一个手持长长的冰矛的女子。那个女子身穿毛裘白袍,头披黑发在身后扬起,脸上的笑容自信又有感染力。再细看那双紫眸......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六十五、旧情人 「这是......」别天姬心里一沉,紫眸女子她岂不知是谁。她知道当今雪狐与南宫夕有过一段缘份,南宫夕却还把她的肖像放在那么重要的地方,根本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别天姬看了看那个女子,又看了看自己......蹌踉地退开了几步。 她看着覆上了冰霜的双手,归元琉璃更是控制不住不绝的寒气,这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她千年来最波动的一次。人家是神狐,自己连仙位也没有,心里不禁更感觉被比下去。 别天姬又见有字提在画的一边,她低喃:「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她摸上了下方的署名,那秀丽的笔跡写着「南宫夕」。这画出自他手,这字出自他心。别天姬抚上了那三隻字,画上留下了冰痕。 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情绪,既为南宫夕的痴情而感慨,因这幅画而伤感,又为那痴情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愤怒,因她与神狐的距离而无力。 别天姬默念清心口诀,尝试平復情绪,呼吸却丝毫没有缓慢下来。一阵寒意在体内不断游走,她知道自己这是失控了!她立即按着归元琉璃:「清!」一股寒意从琉璃衝往身体的各处肢体,衝散了那股失控的力量,但此清心咒却让别天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肚子不知为何也传来一阵疼痛,毕竟以暴力压制力量是会伤身的,可更伤的......应该是心吧。 她坐了好一会缓着气,连掌柜也走了进来在下面叫道:「王妃娘娘还好吗?」 别天姬回过神来,整理一下思绪,平静地回答:「嗯,差不多看完了。本宫这就下来。」她扶着身后的木栏缓缓地站起来,不再看那幅画,也不用走的沿着楼梯飘落到地下,幸好袍子还是够长盖着。 走出了藏宝阁,那突然的阳光对别天姬有点刺眼。别天姬拿出那块西域的布料给掌柜过目:「这块布料本宫要拿走研究一下,不日归还。」 掌柜看了一看,在一本大帐本上写了写:「好的,老夫记下了。」 别天姬点头收起布料,双手收在袍里,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去,梅影和青苑也急急跟上。但梅影捕捉到了别天姬那抹伤感,还有袍下那紧握着的手。 三人回到雪苑,别天姬便让青苑拿过纸笔,想要把刚刚看到的情景都画下来,又让流七唤过流丹把地图拿来。 她一刻也没有停手,纸一上,她便把看到的画面,那女人身上的首饰,西域城的模样,还有那宫殿的模样都仔细地画下来,足足画了两个时辰。梅影贴心地为她奉茶,但别天姬却没有喝,因她的手没有停下来。 别天姬又把地图拿过来,把纸叠在上方,从她看到的画面推测出沙尘暴真实覆盖的范围,还有西域城和皇宫与上官边境的距离。原本在地图上空空如也的西域,现在也有了大概的资讯。 忙了几个时辰后,她把所有的那块西域的布料和图则给了流丹:「给,把这些都带过去给南宫夕,告诉他这是我透过这块布料看到的画面,能看到的我都画了下来。我也只能猜出一个大概,希望能用得上。」 流丹接过这大卷纸:「夫人不亲自交给门主吗?门主这时应该从城府那边回王府的了。」 别天姬走了走神:「......不了,今天使了那么多法术,需要调息。你让南宫夕和其他人都不要打扰。」 「属下知道了。」流丹没有多问,跟别天姬一礼便退下。 青苑春别天姬收拾凌乱的桌子,别天姬则走到一旁窗边的卧塌坐下,别有所思。梅影替她换了热茶:「娘娘今天可是逼自己忙了一天呢。」 别天姬轻笑:「哪有。」 「娘娘会偽装了。」梅影理所当然地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支头为两人沏了杯茶。 别天姬摸了摸茶杯:「梅影想知道些什么?」 「今天在藏宝阁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娘娘不止看到了西域的东西,还有些什么竟能让娘娘不镇定呢?容奴婢想想啊......」 别天姬摇摇头。 「而且娘娘娘还不想见王爷呢。」 别天姬轻笑:「今天的确是太忙了,真的需要休息。」她手尖沾了沾茶水,在茶几面上写了个「七」字,又看了看梅影,让她小心说话。 梅影却不以为然,朝头顶喊:「小七~下来!」 别天姬不知梅影想作什,梅影在流七下来时拿起了一块糕点:「来!娘娘觉得好吃,特意要你尝尝~张口~」 流七在窗外还未搞清楚状况,便被梅影扯下了口罩把糕点塞进他口里。 梅影坐回身子满意地笑:「好吃吗?」 流七点点头,艰难地吞下了糕点:「好吃......」不一会他便在两人眼前倒了下去。 别天姬见状也没好气地跟梅影说教了:「怎么做到的?」 梅影喝了口茶:「经过本座的手的食物,娘娘可要小心哦。」 别天姬看着倒在外面的流七:「他何时醒来?」 「明早吧。」梅影不再理会,转了话题:「好了,梅影很想知道娘娘为何要避着王爷呢?」 别天姬若是别人镜子,梅影就是她的镜子了。她张了张嘴,又叹了口气:「梅影,你家主子可是痴情之人?」 梅影挑眉:「可是对娘娘丹心一片吶......」 「那......一个人可以忘记他一生所感受过的情吗?」 梅影耸肩:「奴婢怎知道,应该不能忘吧?」 别天姬点头:「就是忘不了呢......相思无尽处......纵使已归原位,但凡人的执念却能穿过九重天直达天庭。」她看着远方的星,曾经她跟他约定若位列仙班,就让他看着天上的星星,现在想来......呵,若别天姬自己选择的话,也不会看着一个小仙,更会想触碰到那位有神位的大人吧? 梅影听着她这句,不太明白她具体想说什么:「奴婢想,若真的有那么强的执念,何不真的衝上天庭?」 别天姬轻笑:「天庭哪有这么容易能去?」她回想着她情劫的开始,也是从南宫夕想要寻到雪狐大人开始,她整份的感情都被罩在雪狐大人的阴霾下。 可笑,亦可悲。 别天姬看着手中的琉璃杯子,没有心情喝。她也知道,这种情感叫「嫉妒」,容易摧毁人心,所以还是不要深陷其中。她连忙撇开思绪,站起来:「睡了。」 「啊?好的,那奴婢把沐浴的准备好。」梅影把别天姬的落寞都看在眼内,也不再问下去,装着手忙脚乱地跟上。 六十六、摄魂符 翌日,别天姬第一次那么嗜睡,日上三竿才睁开眼,摊在床上不想动。 她缓缓起来,青苑连忙上前:「娘娘起来了?」 别天姬懒懒地回答:「嗯......」她看了看出面的阳光,「今天想出去城内走走。」 青苑一诺:「好的......但是王爷那边传话来,让王妃起来了便先过去找王爷。」 别天姬皱眉:「不去,快帮本宫备马车。」 「啊?可是......」 别天姬下了床,立即摸了装:「说了不去。」 「知道了......那奴婢先去备车了。」 「嗯。」别天姬走过窗边,不见流七的身影,该是今早醒来了。 在前厅那边,南宫夕手执一本书,坐在一饭桌别天姬爱吃的食物前,一直等着。 此时王兴来报:「王爷,王妃娘娘醒了。」 南宫夕掛上一个微笑:「是吗?」 王兴却面有难色继续说:「可是娘娘名人备了马车,一起来便说要到城内走走。」 微微的失落划过南宫夕的脸上,随即又一笑:「罢了,她想去便由她。」然后又回到书中。 「王爷,需要派人跟上看看吗?」 南宫夕下意识的答:「嗯。」想了一想,「不,不用了。」 王兴又折返回来:「真的吗?」 南宫夕从书中抬头:「不用了,本王也该开始相信人了,何况她是本王的妻子。」 王兴听毕感叹一下爱情的力量,他知道王爷这话包括收起流七不再盯着别天姬,便默默退下。 城内,别天姬主僕三人在城中心下了马车。别天姬主要也是想出来散心,三人没有目的地走着。 有些百姓认出了她,高兴地跟她打招呼,纷纷对这亲民的王妃讚不绝口。有些大妈更是跟别天姬诉诉买菜的苦、带儿子的苦还有老公不好的苦,听得别天姬会心一笑,都觉得人心也可以是善的。 走了一会,一个小孩走了过来别天姬身前,有点撒娇地说:「姐姐......我在等娘亲,但是肚子很饿,姐姐可以买个包子给我吗?」 被小孩拦住的别天姬看着那小孩,心里一暖便伸手拖着他:「来。」她走到一家包子店前,让青苑给钱买了个包子,然后蹲下身给那小孩。 「给。」 「谢谢姐姐。」小孩开心地接过包子,然后扳开一半给别天姬:「姐姐也吃!」 别天姬摸了摸他的头,接过一半的包子:「小孩的心真善......」她正要咬下去时,发现包里有一张纸条。她看了看那小孩,他还是一脸无害地笑着。 别天姬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毒仙已覆,请到花街一趟商议对策。 看毕她又望了望那个小孩,那个小孩上前拥抱了别天姬一下手:「姐姐真美!谢谢姐姐的包子。」然后便快乐地跑走了,留下别天姬缓缓地站起来,把纸条收在袍里,然后冰冻粉碎。 旁人都在说:「唉哟,你看我们夕王妃真的太好了,又亲民,又爱孩子!」 「听说还很照顾在王府工作的下人呢。」 「你说,夕王娶了那么美又善良的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呀,比其他的什么王妃呀、皇后都要好,你说对不对?」 「我还听说她是仙女下凡的,现在是个半仙!」 「真的?」 别天姬听到这又不好意思,心情也很复杂,高兴的是蒲州的人都喜欢自己;担心的是这些话要是传到皇宫中,又难免一番周旋;复杂的......就只有因为南宫夕这个人吧? 别天姬咬着包子,敌不过三姑六婆的嘴巴,便匆匆上了马车。她让马车回府,但在车上易了容:「变——」然后准备中途偷偷下车。 青苑疑惑:「娘娘要去哪?不是回王府吗?」 「不。」化成少年的别天姬在梅影身上贴了道符,随即梅影便幻化成别天姬的模样,让青苑看着别扭。 「本宫要去花街一趟,你们替本宫先回府,谨记准量小心。南宫夕若找本宫......那就说本宫歇了。」 梅影和青苑点头,别天姬便在马车转入无人的路时跳下车,迅速地在抄小路滑行到花街。 来到那间青楼,别天姬无视那些寻欢作乐的声音,沿着楼梯向上走。一名漂亮嫵媚的女子,身穿樱花和式袍子,拦下了她:「公子,奴家等你好久了,跟着来吧!」然后便转身向上走。别天姬认得她在宫要抓自己的那晚也有出手,应该是宫的人,也只好跟上。 两人走出了青楼,经过后面的花园,到另一栋小楼的厢房。那名女子介绍道:「这边是尊贵的客官才能进,人没那边那么杂。教主在这间厢房里面,请。」 别天姬推门而进,见宫在房内来回踱步,中间的桌上放了很多西域的玩意。宫一见来人,便向她招手:「来了?来看看这些都是我们从教徒们充公回来的西域商品。」 别天姬打量地走了过去,拿起一件又一件的工艺品把玩:「为何充公?」 宫也拿起一件装饰用的瓶壶,上面刻满美丽妖嬈的西域花纹:「因为我们发觉那些买了西域商品的,过了两个星期后便开始变得很奇怪。若不熟看不出来,但熟悉他们的就会发觉他们有时候眼神模糊,说话提不起气,整天嗜睡;严重者回答不了要思考的问题且善忘,但仍能维持基本日常生活。」 别天姬皱眉头:「可找到问题所在?」 宫严肃地摇头:「没有,但肯定与这些西域来的东西有关,而且影响的不只是买家,若他们把东西带回家,家里的人都开始有影响,若放在铺子里装饰则其打工的有被影响。所以我们推断只要跟这些东西同处一室长时间便会被影响,因此我们把这全没收,放在特别的柜子里,没有批准下不能碰,且不能与这些东西待太久。」 别天姬一边把玩手上的各种小玩意,一边在脑海里思考着有什么方法能迷人心智得那么小心翼翼。 宫看了看别天姬:「王妃娘娘可有头绪?」 别天姬想了想,突然看到宫手上的壶底的花纹:「等等。」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过那个壶,仔细地看着那花纹。 「借笔一用。」别天姬拿过赤墨,在凌乱的花纹中,跟着雕刻画出了一道符纹。宫也凑上去看:「这是什么?」 别天姬皱眉没有回答,但神识凝重地翻起其他的玩意,基本上每一件西域商品上的那些花纹中,都很隐蔽地藏着同样的符纹,别天姬也全部以赤墨画出。 「这......是摄魂符......」别天姬看着整桌子的商品,心想这次真的灾难了。 「到目前为止究竟有多少西域商品流入上官,甚至水粼?」别天姬担心地问。 宫也觉得事情可能要比他们想像中严重:「上官皇朝与西域开通贸易大概一年多了,该是遍报西边至京城,以及沿途城市了......水粼不清楚,或者你该问问水门。」他有意无意地提着。 别天姬不想想着那让她心烦的人,立即转移了话题:「摄魂术乃要在人不清醒时才能有效,经此符纹能控制被摄之人的行为,但被摄者必须经常接触到此符,而西域的人把此符刻在摆设上实是聪明,因为摆设乃天天都会看到却不为意之物。若这些商品都落到当权者手中便糟了......这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盘算,这件事必须要官家也知道,否则轻则改朝、重则亡国。」她算出的结果是不会错的,而她要阻止西域,一定要。 「嘶......看来上官那个皇帝要欠本教一个人情了......可是这符也会让心神智不清吗?」 别天姬摇摇头:「不会,所以让你教的人变得奇怪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宫瞇起眼放下这些西域的玩儿:「那为何西域的商人没事?」 别天姬皱眉:「这恐怕还要查。」 宫点头,让人好好收起这玩意:「每天轮班看守,不能进内探看,否则违禁者死。」他冷冷地扫过在场的人,然后带着别天姬出了这间房间。 「对了,让有长青毒仙在西边采药,正在回来的路上,相约七天后在这里会面。」 别天姬点头:「那本宫七天后再来。」 「你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在手吧。」宫不放心地说。 别天姬点头:「放心。」然后她便从青楼的后门迅速飘走,在小巷中滑行穿梭回府。 六十七、两颗心 此时王府中,南宫夕在书房批完了奏节,听闻王妃回了府,便走到雪苑想要见见天儿。 他与王兴走到雪苑的前庭,殿内却只有青苑和幻化成别天姬的梅影。青苑从殿内见远处正在走来的南宫夕,心里着急地问梅影:「怎么办?王爷来了!王妃娘娘还没有回来。」 梅影顶着别天姬的脸一脸嫌弃地说:「别那么慌张。你出去跟王爷说王妃娘娘累了,我就坐在窗边看着,没事。」 青苑点点头,便出了殿急急走到前庭截下了南宫夕。她在他面前福了福身:「参见王爷,王妃娘娘现在有点累,说不想见人,还请王爷见谅。」 南宫夕脸上划过一丝失落,又看了看关上的窗边那人儿的影子,微笑回答:「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只能回去。好好照顾天儿,你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青苑瞄了南宫夕一眼,心想王爷是真的疼王妃的,真搞不明王妃在想什么。 青苑回了殿关上门,在门后对梅影打了个眼色,梅影也松了口气。 南宫夕在前庭站了一回,一直远望着大殿。在一旁的王兴轻轻问:「王妃最近有意避见王爷呢。」 「嗯。」南宫夕低吟,盖不住脸上渐冷的表情,银发与华袍轻扬,双眸渐蓝。王兴见状便疑惑:「王爷?」 「里面的不是天儿的气息。」他淡淡地看着窗边的影子......天儿你究竟在想什么?他沉默地收起魔血,转身离开。 王兴这次也不敢多话,默默跟上。 他们走了不久后,别天姬便轻声翻墙,避过王府守卫回到雪苑中。青苑和梅影见她终于回来都松了口气,别天姬把自己和梅影的幻化除去:「辛苦你们了。」 「刚刚王爷过来一趟了,幸好奴婢把王爷骗过。」青苑一边说一边替别天姬准备衣服和洗漱用品。 梅影却眉头深锁:「虽是如此,但奴婢觉得还是小心点好,王爷可不是那么易瞒过的人。」 别天姬认同地说:「我明白,明早我也要找南宫夕说说西域的事。」她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七天后我还要到花街一趟,梅影你也一同去......你不是有毒仙的笔记?」 梅影点头:「是的。怎么了?」 「那天......要看看西域的东西,可能那本笔记也会有用,带上。」 梅影有点疑问,但还是答应:「好的。」 别天姬也不自觉地微笑,那是从心里的期待,希望梅影跟毒仙可以再次见面吧。这个笑容看在梅影眼里,让他别有所思。 第二天早上,别天姬穿戴好便走到南宫夕的书房,奴婢们通传了声:「王妃娘娘求见。」 在里面与水门的人忙着的南宫夕突然停下手,心里压下那些小小的别扭,高兴地说:「让她进来。」难得别天姬主动找他了,小别都胜新婚嘛...... 「南宫夕,我要说说西域的事。」别天姬美丽依然地走进来,还是没有那些客套的礼仪,这种熟悉感让南宫夕心里回暖。 南宫夕从座位走下来,伸手牵上她:「有什么让天儿如此心急?一来就说正事,让本王伤心吶......」这语气让周边的水门人都吓了一跳。 别天姬见到南宫夕竟然对自己撒娇,心底一笑,脸上也掛起微笑:「对不起,是我最近只顾着替你寻母亲的事,反而忽略了我们相处的时间了。」她自然地牵上南宫夕的手,南宫夕勾起她的下巴落下一个吻,给水门的人撒了一脸狗粮。 「本王看现在也是该吃午膳,要不天儿一起,我们再说西域的事?」 别天姬点头:「好。」 南宫夕挥挥手,水门的人也识趣地离开。南宫夕拉过别天姬到别厅,婢女也多放了一双筷。 两人终于有时间再次坐下好好聊聊。别天姬见房内贴满了地图和纸张,还有她画的那几张也在其中。「你看我的图还有帮助吗?」 南宫夕微笑,隔了几块肉给她:「当然,天儿可是帮了不少。」 「你不介意我多管闲事吗,关于你母亲的事。」 南宫夕看了看她,放下筷子替别天姬理理头发:「你是我的妻,我信任你,所以不存在多管闲事。」然后又重新吃着东西。 别天姬听完心里有点忐忑,也有一点甜蜜。她唯有转移话题掩盖心中的情绪:「......西域的商品非常奇怪,而且我心里总觉得西域在做不好的事......若真查出背后与你母亲有关,你会怎样?」 南宫夕沉思,其实聪明如他知道,终究一日他有可能会与别天机异象里的女子对质,那个人也非常大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心里不想面对的猜测终究会有七八成会变成事实。 「本王......」他看着别天姬认真地说:「会选择保护本王心爱的人,而非有血缘的人。」 别天姬心里也微微惊讶,南宫夕竟然如此快作出了决定。她不自然地隔了一口饭。 南宫夕见状扯起一个得意的微笑:「天儿呢?天儿这么大爱,会选苍生吧?毕竟天儿是要成仙的料子。」 别天姬抿唇,摇了摇头:「我......若要选,天地与你之间......应该会选你,南宫夕。」 南宫夕停下手,这次好像是第二次他被别天姬的说语震撼到了,第一次是大婚当天,这次她确确实实地对自己承诺。他这才重新审视别天姬对自己的感情,就像一条平静的江河,淡然又洗涤心灵,水底下却是不断的涌流,暗暗地推动着这爱情的长河流动。 是他一直以为自己付出得比较多,还是他忽略了别天姬平淡下的热爱? 「来。」南宫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别天姬挑眉,放下碗筷,坐在上面。 南宫夕从后抱着她,把头枕在她肩颈间:「就抱一会。」 「嗯,其实你撒娇起来很可爱。」别天姬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在隐处的水门朋友门以后又多了一个茶馀饭后的话题了!谁叫咱门的门主撒娇起来那么可爱呢! 南宫夕也只能失笑了。 六十八、她心堵 两人用完膳便叫水门的人回来,眾人开如说说正事。 流丹先开口:「虽然夫人把西域在地图上缺少的部份补上,但属下们还是没法通过那沙尘阵。」 流影也担心地问:「若真如夫人所见,门主的亲母真时西域皇族之人,门主还要继续寻下去吗?属下担心这可能会与水粼王爷的身份有衝突,不利于门主。」 南宫夕也明白,他看了看别天姬,似是想询问她的看法。 别天姬也如实直说:「我的能力也只能有限窥探某些画面,只能作参考。去到底,都只是你心底的想法,想要冒这个险去看到真相,还是止步于此,保护你身边的人。在我看来,凡人都喜寻根究底,但寻到的答案在天界来看都只会是凡尘一梦,所以......你问我拿意见......不准。还是要你自己去选择,或随缘。」 南宫夕也觉得他不该问她,毕竟还是修仙之人,看的东西与自己不同。他叹了口气。 「不过南宫夕,我也有事告诉你。以我所知,西域的商品都有密密麻麻的花纹,对吗?」 南宫夕点头:「对。」 「那些花纹巧妙地把摄魂符藏在里面,所以若你和水门当中有人拥有,千万要烧了,不要留。」别天姬把那符咒的纹路在纸上画下,然后唸咒,让此符不能被启用。 南宫夕接过纸张看皱眉:「此话当真?天儿如何知道?」 别天姬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去了花街跟神狐教的人打了交道:「......异象罢了,你只要拿此在任何一件西域商品对比,必能找到此纹,它经常被刻在隐蔽的位置。 我更担心的是这些商品流入了各国的百姓家中,还有皇家贵族的家里就更麻烦了。摄魂术是可操纵人心的咒术,若西域是有心在商品上加上此符,那代表背后的人有更大的野心。 南宫夕你是王爷,你必须跟皇帝说明,并且禁止任何西域商品流入水粼。」 流丹也补充:「属下也听闻神狐教充公了教徒所有西域的物品,听说是因为有一部份教徒在买了西域的摆设后神智不清。」 别天姬点点头:「对,神智不清虽不是摄魂术所引致,却是行使摄魂术必须要的条件。」 南宫夕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别天姬,然后把纸递给流影:「传本座水令——水门所有分门,一律充公西域商品,把东西连纹画下来记录,交回本座。画样后实物一件不留全给本座烧了,违者领十八刑。给本座仔细地搜,不要落下任何东西,限十日内本座不要在水门内见到任何西域的东西。」 「属下领命!」水门眾子恭敬地喊。这水门夫人真厉害,以前门主对西域的东西都颇为钟情,现在却是一令全烧了。 「王兴,把王府上下和藏宝阁的西域商品全拿来作对比。」南宫夕又果断地说。听到藏宝阁三个字的别天姬,脸上的表情立即不太好,但很快淡下了。南宫夕却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 「是王爷。」 南宫夕拉过别天姬,摸了摸她的头:「这次的发现辛苦你了。本王在水门查探清楚后,便会上奏父皇,必定不负天儿为凡人解难之心。」别天姬勉强地笑了一笑。 他想了想,又说:「流丹,再查探一下为何神狐教徒会有神智不清的状况出现。」 「是,门主。」 「流丹还有!」别天姬也想到什么,然后看了看南宫夕,他也好像默许自己对流丹下令。得到许可的别天姬继续道:「要查一下西域商人身上都有什么共同点或带着什么特别的东西,能让他们安然无恙地穿过沙尘暴,在长期接触商品下仍能保持清醒。」 南宫夕对别天姬这个观察讚赏着:「天儿心思果然细密,流丹照办。」然后挥了挥手让他们赶快退下。 水门的人当然都很识趣地离去,免得打扰了门主跟夫人独处的时间。 南宫夕难得可以与天儿一起,便拉过别天姬到怀里:「本王很想念天儿,真的身体太累了?」他摸了摸别天姬的腰,「最近睡那么多,天儿是不是真的胖了点?」 别天姬打下他的坏手:「哪有?」 南宫夕一笑:「天儿胖了也很可爱呢。」然后低下头正要吻她,这时王兴便把藏宝阁的东西拿来了。 「王爷请过目,这些西域的商品果真有王妃娘娘所指的图纹!」 南宫夕那美好的心情立即下沉,冷冷地看来人:「王兴,你不止多话要改改了......」 王兴见状心叫糟糕:「呃......属下把东西都放出面,王爷慢慢、慢慢......」 别天姬看见那些东西,又不禁想起藏宝阁里的那幅阳光下的掛画,心里突然难受,轻轻推开了南宫夕。 「天儿?」 别天姬微笑:「你做为王爷正事要紧,我也是想休息一下,先行告退了。」她福了个身,急急飘走。 「天儿?天儿!」南宫夕叫也叫不住,又看了看藏宝阁的东西,难道天儿进藏宝阁那天发生什么事了? 之后几天,别天姬还是打不开自己的心结,她知道这样下去不好,但她就是不知怎么处理。 梅影看着她也不禁泄气:「我的王妃娘娘,你已鬱鬱寡欢好一段日子了,若是跟王爷有关的,便跟他说明白,何必处处避开?」 这些天南宫夕都有来雪苑,都被青苑打发走了。 别天姬虽然是心里有事,她躺在床上盯着高轩,但是她也发现了这两个星期自己的确变得有点慵懒了......难道真的因为胖了? 「不见就是不见。」别天姬也懒得答话,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些画满图纹的纸条:「梅影,你把那些拿过去给南宫夕,免得他今天又有借口来雪苑。这些是除咒的纸条,能除去咒纹的法力。他想必要找封条,免得送上皇城的西域商品能摄魂。」 梅影拿过那叠纸条:「是的,奴婢这就去。」她走出大殿前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别天姬叹了口气,明明两人也是掛念对方,为可总不坦诚? 梅影走到了南宫夕的宫苑,见他果然在准备把藏宝阁内的西域商品封箱,连同奏折准备送上皇城,由流七负责运送。 梅影退去婢女的恭敬,嫵媚地走过来:「唉呀~果然门主夫人算得准,还不就送来除咒的封条了~」 南宫夕准备要去雪苑,却见来人便瞇起眼:「那就快把它们拿来。」 梅影把纸条缓缓递给流七:「小七一路小心哦~」 流七被少看心里有点不平衡:「得了吧。」 南宫夕盯着梅影,梅影扯了扯衣袍:「王爷这样看着奴婢,会被以为是看上了奴婢,对王妃娘娘不忠哦~」 南宫夕白了她一眼:「嘖,本王有事问你,过来。」 梅影耸肩,跟着南宫夕走到边上:「王爷要问何事?」 南宫夕深吸口气:「那天你们跟随天儿进了藏宝阁,可发现天儿有何异样?」 梅影挑眉,果然是自家门主,终究是留意到有问题了。「嘛......奴婢和青苑是不能进去的,所以对此一无所知,但王妃娘娘进去时还很正常的。」 南宫夕皱眉:「那出来后?」 梅影转了个身:「王妃娘娘出来时呢......好像有点焦急,好似是赶着逃跑似的~嘛......」梅影给南宫夕一个媚眼,「莫不是王爷的藏宝阁藏了兇猛的野兽,吓倒王妃娘娘了?」 南宫夕被梅影弄得心烦:「给本王想清楚一点还有什么细节。」 梅影高傲地说:「有吗?奴婢真的只知道那么多。王爷那么焦急,何不直接问王妃娘娘呢?」 南宫夕想到此心里也微怒:「本王真没有二门门主那么厉害,能每天跟随在天儿左右,日夜相见。本王可是连雪苑的大殿都踏不进。」他盯着梅影。 「哦!莫不是王爷以为是奴婢有意把王爷拦下吧?奴婢可没有这个胆量为王妃娘娘代言呢~」 南宫夕听毕轻笑,身上的魔血不自觉地运行,他走近梅影,双眼泛蓝、声音空洞地说:「你没有这个胆量,却有那个胆量对天儿动情。本座劝你收好你的心,有些人你不该想。」 梅影不屑一笑:「王爷这句该说给自己,有些人早就该忘不该想。属下劝门主,要是那么多意见和疑问,直接跟夫人说,跟属下在较劲有何用?」然后他嫵媚地转身,回去雪苑。 南宫夕不再回话,收起魔血,默默地自着梅影离去。 六十九、见毒仙 七天过去,别天姬再次换上男装准备出门。梅影也穿上帅气的男装,带上了毒仙的笔记,两人翻了墙再次到花街找宫。 别天姬熟练地走过主楼,来到别苑。那个和服女子在小湖边等着他们:「欢迎,夕王妃可带了东西?」 别天姬看了看梅影,又对着女子点头:「带了,宫呢?」 「在顶楼看着,我们相约了毒仙在湖中心见面。」 梅影听到,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毒仙?」他望向别天姬,别天姬只是微笑回应。 「梅影,你到湖中的亭子坐坐。」 梅影不解,立即抓住别天姬的手臂:「娘娘你可要说清楚,是哪个毒仙?」 女子一脸嫌弃,大力把梅影推向湖上的小桥:「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 梅影被指婆妈不满道:「你这棵残樱花在说什么?」 女子忍住心中的怒火,别天姬见状也只能给梅影一个「快去」的眼神。 「毒仙要的东西就在湖中心,希望你跟宫能留在外面,给他们两人一些时间。」别天姬认真地道。 女子望着别天姬:「还真是疼爱下属的主子。明白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地在上面的湖景雅房等着吧,王妃这边请。」 于是三人便在厢房喝着茶、吃着饭,看着美丽的湖景和那个在湖中心不安着的梅影。 「想不到王妃的手下梅影跟长青毒仙有一段过往,王妃更受眾人青睞,这夕王府还真是不简单。本座记得上一次水门出动门主来抢人,王爷还是一脸平静。不知是王爷怕了水门,还是水门与王府有交情?」宫在雅座跟别天姬闲聊,有意无意地打探,因为他们不明白这别天姬为何吸引水粼国的江湖名门,也不知水门和夕王府的关係。 别天姬一笑:「本宫已是夕王妃,也很喜欢南宫夕,教主只需要知道这样就够了。过多的猜测只会带来错误的答案。」她算得出,眼前二人以为梅影是水门门主。 「也是......夕王那么大量,还让梅影如此厉害之人在王妃手下服侍。」樱看了看楼下的身影。 别天姬也不在意,一笑置之。 不久后,一个鬼崇的身影从外进来,跃到湖中心的亭子。 一把老气的声音响起,伴着他走过来的脚步:「这兄台可是小邪的手下的手下?」 梅影闻声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果真是老头子呢.......他瞄了瞄楼上雅座里的别天姬,这女人做事总是出人意表啊。 梅影轻笑一声,倒了一杯茶:「让老头失望了,竟然是我这个不肖门生呢。」 长青毒仙走到梅影的对面,亳不客气地拿起茶杯,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唉唷!怎么是你!」长青根据梅影的轮廓,终于认出了他是谁。「呀梅!你在神狐教吗?」 梅影听到这个叫法,心里有点波澜。他无视这个情绪,从怀中拿出那本一直想要物归原主的笔记,难怪别天姬千叮万嘱要他带出来。 「不是,本座才不会在炎无邪底下做事。你要的东西,就这样。」梅影把笔记放在桌上便准备转身走了。 长青毒仙翻了翻那本笔记:「你也真是没点长进啊!这本笔记还是当年的模样,你也不写写!这本笔记你拿去了,就该好好使用。」 梅影心里一怒,立即走回去对着淡定喝茶的长青骂道:「什么叫没长进!本座现在乃是水门二门的掌门,绝不雅于炎无邪!他也只是顶着是你徒弟的名称在江湖上走着,本座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长青呵呵一笑:「老夫知道你天资聪颖,从来没有质疑你的本事呀。」他又喝了一口茶。 梅影瞇起眼,身上的气场也转变成水门掌门的冷酷:「这东西还你后,你我再不相干。别还用你是师父的语气跟本座说话,从你赶本座走的那天开始,你我形同陌路人,本座的所有一切,你哪里的资格在点评?」 长青却还是悠然自在:「这本书从你拿走的一刻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老夫那时还气盛赶你走,但你始终都是老夫曾经的徒儿。终身为师,你还算是炎无邪的大师兄呢......」 「少噁心本座了。」梅影压下心底的波澜,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 他转身边往湖边出去,这时别天姬、宫和樱三人飞落到湖上的小桥,别天姬一个眼神便止下了梅影的脚步。 梅影第一次没有顺别天姬的意,直直走过他们:「本座在出面等你。」他也没有掩饰他在江湖中的自称,宫和樱也更确定自己那错误的猜测。 别天姬抿了抿唇,叹了口气便走进亭中:「见过前辈,本宫乃夕王妃别天姬。本来本宫是想借此机会让你们师徒二人相聚,别看他这样,其实梅影他心底还是挺想见你的。」虽然自己生存了千年才是前辈。 长青挑眉看了看别天姬:「唉,那小子性子刚得。呀梅现在在夕王府做事吗?老夫记得呀梅可不是那么听话的,难得他好像对你也挺和善的。」 别天姬微笑:「推心置腹待人,自会获得人心。梅影的确是在王府做事,生活很好,毒仙请放心。」 长青安慰地点头:「有王妃这样的主子,老夫不担心。倒是王妃给老夫很熟悉的感觉吶,小子你觉得?」他朝宫朝手。 宫心底还是很尊敬长青毒仙的,毕竟是前教主的师父:「是雪狐大人吗?」 长青点点头:「是哦!像小雪!」 别天姬尷尬地一笑,果然是雪狐大人呢。「很多人也这样说,不过本宫非雪狐大人。」想到这,那幅掛画又在脑海中闪过。 「好了,小子你找我什么事?」长青让他们都坐下。 宫让樱拿出这些西域的商品:「最近西域商品乱人神智,王妃更在商品上看到有摄魂符,所以请前辈看看有否涉及下药。」 长青轻轻一笑:「老夫最近经过那些市集,总嗅到一阵淡淡的味道,上前问过商家,他们说是一种叫『西域香』的精油,经常涂抹于商品上。 那种香味很淡,普通人很难发觉,除非他们直接买香囊或精油。这些精油也受买家欢迎,很多人都买回家用来薰香。 老夫便买了回来研究研究,原来是铃兰花的一种,却只在西域种到,但出售于西域境外。」 宫皱眉:「这种西域铃兰对人的神智可有影响?」 「铃兰花香无害,但瓣、叶、茎和果子都含剧毒,长期接触香囊和被涂抹了的商品,会神智不清,重则被夺命。但西域商品上的量用得刚刚好,小子刚刚说了摄魂术,那老夫现在就明白了......」 别天姬皱眉:「这下便牵涉各国利益,非江湖等人能阻止了。这西域铃兰如何能测出,足以说服天子销毁產品?」 长青想了想:「嘛......鼻子灵敏一点也能嗅出那该死的香味吧!至于解药呢......老夫还没有弄出,要不让呀梅来帮老夫忙?」 别天姬听到这精神便来了:「好啊!前辈还可以在夕王府住下,让本宫说服一下南宫夕!」她是看得到梅影很想可以跟这师父回到以前的,可就是口硬心软。 宫挑眉,想不到这位冷冷淡淡的姑娘也有那么可爱的一面。「王妃放心,上官皇朝的天子因神狐大人的关係,与本教相交甚好,所以上官皇朝方面敝教会处理。王妃娘娘本就是皇室中人,烦请王妃娘娘与夕王劝戒水粼这边了。 另外,我们这里有地方,前辈的住处就不用王妃费心了。神狐教和毒仙经常出入王府,恐怕不妥。」 「好的。」别天姬点头,准备抬步离去:「那本宫先回府了。」 「等等。」毒仙叫住了她。 「前辈还有何事?」 七十、解心结 毒仙把梅影的本子交回别天姬手上:「你把这个拿回给呀梅吧,叫他以后都拿着这个本子过来一起与老夫研究解药!」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递给她,「这个......是长青谷独有的青梅花,是呀梅以前最喜爱的味道,都给他吧。」 别天姬接过笔记和本子,会心一笑:「好的。」她转身走向湖边那等得不耐烦的梅影,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他,也不看梅影的表情:「有些是你们都明白,就是不承认,凡人啊......」语毕也没有再逗留,便飘浮起来飞身出了青楼。 梅影看着手里的本子和香囊,那熟悉的香气濡湿了眼睛。他低下了头,刷了刷泪水喃喃道:「该死老头,都给本座些什么毒药......」他把本子藏回怀中,换下了平常的香囊,把新的掛在腰间。 梅影匆匆地看了亭内一眼,便跟着别天姬飞身而出。 在屋顶间穿梳的梅影很快便赶上了别天姬,或者是别天姬有意缓下来等着梅影。梅影看了她一眼,别天姬也只是回以微笑:「怎么了?」 梅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笑说:「没什么。」 两人落在了雪苑中,别天姬这就要进殿。梅影看着她,忍不住上前从后抱过别天姬。 「梅影?」别天姬被他的举动吓了吓,他在做什么? 梅影把头埋在别天姬颈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穿上男装的他更显出他略瘦的身材,高高的个子把别天姬都包围着。 闷闷的声音从别天姬颈间响起:「抱了这次后本座便不会再碰你,就让我抱一次吧......」谢谢你,谢谢你的用心。梅影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一直抱着,别天姬本来崩紧的身体也放松下来,由着梅影。他成长一路走来其实很需要一个这样的拥抱吧? 「咂嚓——」这时,王府的前庭那边传来了一下巨响,雪苑内的两人应声而分开。 「什么事?」别天姬立即走出了雪苑。 梅影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轻轻一笑,也没有跟上,嫵媚地走回殿内准备换装:「嘛......看来有人打破了醋醰子了吧......」 别天姬走到了设宴厅的前庭,那里青竹摇曳、白石铺地,中间的楼台置了两个位置,中间是一张破裂了的桌几,上面置了一桌的美食,但都被毁了散落在地上。 在执拾的婢女们好像都一脸害怕,她们一见到别天姬便站起来行了一礼:「王妃娘娘。」 「起来吧。」别天姬走上了楼台,看着一片狼籍,便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婢女紧张地回答:「回王妃,王爷本来在这里想等着王妃回来便一同用膳,本来心情还好好的,不知道什么事惹怒了王爷,也不知怎的桌子裂开,王爷一怒之下就走了。 别天姬看了那些菜式,都是她喜爱的菜,每碟都是满满的肉。她本体是狼,无肉不欢,似乎南宫夕也留意到。 别天姬沉默了一会,这样想着一路来其实都是南宫夕迁就着自己,烦忙的事务当中都留意到自己的爱好。他都不说,但总是静静地为她做着这些窝心的事。她真的很迟钝,也不细心。南宫夕还不够喜欢自己吗?她又在贪图些什么?此刻的她又是什么心情呢? 别天姬心里有点激动地问:「那王爷现在呢?在哪?」 婢女回答说:「应该是回了书房吧?」 别天姬也追了上去,她迅速地飘过长廊,终于见到那头银发的背影还有跟着的王兴。 「南宫夕!」别天姬平生第一次那么焦急地大喊。 他身旁的王兴见状,轻轻试探:「王爷。」 那个背影闻声顿了顿,他吸了口气转身,柔和地道:「天儿回来了?」 「嗯,回来了。」别天姬也微笑以回,但她看得出他的不寻常。南宫夕虽一向都很温柔,但现在她完全感受到平静的暴风雨前夕。别天姬缓缓走上前,直到两人相隔几步之遥,南宫夕紧紧地盯着她也不动。 南宫夕收起情绪,端着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摸了摸别天姬的头:「那就回去休息吧,本王还有公务,今天陪不到天儿了。」语毕转身抬步要离去。 别天姬头一次感受到他不想见到自己,心里更伤一分,却不甘让南宫夕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便拉过他的袖子:「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南宫夕听了觉得可笑,又转回身:「这些天天儿都在避开本王,不是应该问天儿对本王有什么不满意?」他盯着别天姬不放开的纤手,心里有点复杂。 「......没有不满意。」别天姬缓缓地回答:「反之,非常非常的满意......」她败了似的笑着,看向南宫夕。南延宫夕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惊讶了,但心里却仍有不解:「梅影呢?天儿对他也是非常满意吗?」 别天姬想了想:「对他也是挺满意的。」 「呵......」南宫夕拿开别天姬抓任自己的手,脸上也越来越冷:「那就好。」他一挥袍再也不看别天姬,便大步离开。 别天姬也急急跟上:「南宫夕?南宫夕!」 南宫夕没有停下来,只是冷冷地说:「回去吧,不要跟着来。」 别天姬当然不听,紧紧地跟着:「不回!」 南宫夕一怒下转身:「你!」 别天姬倔强地站在他面前:「说清楚。」 「你不是会算人心?怎么到了本王这里就不算了?」 别天姬皱眉,第一次她竟然急得想哭:「因为是你,我才算不到,什么也不能准备,像那些愚蠢的凡人一样只能猜测你在想什么。你若不说,我又可作什么?」 「那就不用猜了......梅影那样挺好的,直话直说。」南宫夕放缓了语气,眼底更是一片冷淡。 「又与梅影有何关係?」别天姬不明白,瞄了瞄一旁的王兴试图探查一下答案,旁边的王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拼命地摇头。 别天姬心底也越来越气:「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明明成了婚还是像以前一样你瞒我瞒的?以前瞒的是我们的能力,如今是心底的不满。以前你也是如此对雪狐大人吗?还是只是对我如此?」 「别把小雪扯进我们之间。」南宫夕听得莫名其妙,更是烦躁。心底还有一丝愧疚和惊讶,的确他们一直都没法好好的跟对方说话,更想不到淡然的别天姬也有爆发的一天。 别天姬见南宫夕还是护着雪狐大人,手紧紧地扯着南宫夕的衣袖。她看进他的那双美眸,心突然平静下来:「南宫夕,你终究没有放下过她。」 「什么?」 别天姬的眼神开始涣散,头有点晕,但她却努力把话说完:「你曾问我若不是此情劫,我当天可会跟你走......但是南宫夕......若我没有几分像雪狐大人,也非从天狐山而来,你当天可还会主动上前?」 南宫夕听毕像是被一盘水倒在头上,因为这个答案两人都很清楚。 虽是如此,但他现在爱的就只有她而已,一直待她真心无二,为何她现在怀疑自己? 别天姬的意识更迷糊,但还是看到南宫夕脸上少有的不安。她更抓紧南宫夕的袖子苦笑:「你是我命定的人,但你命定之人却在藏宝阁里......呵......」 「什么?」南宫夕紧张地问,果然与藏宝阁有关。 不知是什么原因,别天姬说完便失去意识,抓住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就要往前倒。 「天儿!」南宫夕见状立即上前抱她入怀,紧张地摇着她的身体:「天儿!天儿!」 七十一、论夫妻 南宫夕一把抱起别天姬,大步走回自己的寝殿中,温柔地放在自己的卧床上。 不一会太医便赶到,上前把脉。 南宫夕紧张地在一旁:「怎么了?」 太医把了一会,面露笑容:「恭喜夕王爷!王妃娘娘有喜了!」 南宫夕有一下反应不过来:「什么......」 太医点头:「王妃娘娘这是三个多月了。这次晕倒是过度疲劳,而且动了胎气而引发的。老夫开几个药方,让娘娘安定心神便可。王爷切勿让王妃娘娘过于操劳,宜多休养生息。」 南宫夕连忙点头,紧紧地盯着床上的人儿:「好的......知道了,谢谢太医!王兴,送太医出去。」他内心激动着,本以为天儿没有月事,也为此烦恼了很久,想不到天竟赐下这份礼物。 待房里只剩下二人,南宫夕便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昏了过去的别天姬,心里更是愧疚。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的身体还是这般凉。不了,以后还是强制让她睡在这边,不准回雪苑了。 南宫夕满足地吻上别天姬的额头,又仔细地打量她的脸蛋,会心一笑。待会等她醒了,他们平心静气地聊一聊吧,是不该再隐瞒自己的情绪了...... 南宫夕一直摸着她的头,突然想起刚刚别天姬说到藏宝阁,便吩咐青苑和王兴好生看着别天姬,他则到藏宝阁一趟。 出了寝殿,南宫夕便看到从远远走来的梅影,不......「流魅。」南宫夕沉沉地叫了一声。 换回水门的行衣,慵懒地披着水门的大袍子。南宫夕眼前的人不是那嫵媚的宫女,而是那杀人于无形的水门二掌门。 「流魅参见门主~」虽是冷酷了几分,但流魅的声线还保留着梅影的那份妖媚。 「你这是做什。」南宫夕也没有正面看他,一直压下心底对流魅的怒气。 流魅也没有感到压力:「回门主,属下从今天起要与毒仙研究西域铃兰的解药,恐怕不能再分身夫人这边了。」 南宫夕听到当然放下了心,但也疑惑:「毒仙?你见过他本人了?和好了吗?」 流魅恭敬地拱手一礼:「是门主夫人的功劳,所以属下不得已就还了个拥抱给她了,希望门主别介意。」 南宫夕挑眉,一听到是自家天儿的功劳,当然得意,心情也好了那么一点,但也容忍不了他的行为:「那你快走吧。至于抱了天儿此事,回水门领水刑四刻再去毒仙那儿。」 还真是佔有慾强的门主吶,流魅轻笑一礼:「嘶......属下谨遵门主命令。那么属下退下了......还有,恭喜门主。」他留下一个淡笑,便一个飞身不见人影。 南宫夕挥了挥手,便向藏宝阁走去。 藏宝阁的掌柜见南宫夕来,立即上前行礼:「见过王爷。」 南宫夕摆了摆手:「告诉本王,那天王妃娘娘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掌柜想了想,皱眉地摇头:「据老夫记忆......好像没有。」 南宫夕瞇起眼:「想清楚。」 掌柜心里有点紧张,再认真地想了想:「那天老夫带着王妃到三楼放置王爷母亲物件的柜子前,老夫便离开了。那天王妃在三楼好像待了很久,老夫见里面没有动静便进内询问,王妃也回答了没什么事,然后便匆忙地走了出来。回王爷,这真的全部了。」 三楼吗......南宫夕思索一会,拿出那块玉製的钥匙交给掌柜:「把门打开,本王要进去一看。」 掌柜接过钥匙:「是。」 南宫夕进了藏宝阁,这里藏着他最珍费的宝物,直直走上三楼,先来到载母亲东西的柜子。他仔细地查看那些东西,却找不到什么异样。南宫夕左看右看,沿着一排又一排的柜子检查着,周遭的东西更是没有被动过的痕跡。 他一直走到三楼的另一边,那里刚好有脚阳光倾洒,照在一幅掛画上。南宫夕走到画面前,深深地叹了口气:「呵......很久没见呢......小雪。」他看着画中的人儿会心一笑,像看见故友一样,画中的人风姿依旧,回忆一下拥上来。以前他总会避开这幅画,面对不了失去一个珍贵的人的无力感。 他细细地看着那幅画。突然在他的署名上,看到墨化开的痕跡。怎么会有水沾到在藏宝阁的掛画?连雨水也没有弄湿过这里的东西。他又想到一开始检查天儿的衣袍时,近袖口的湿痕。想必天儿那天是看到了这幅画,也很大机会因此开始闹别扭了。 南宫夕傻笑了一下:「笨蛋,连嫉妒也不知是什么,却能让本王那么闹心。」这个别天姬对「情」一字也太迟钝了吧。 曾经有人说他不知何为爱,因为他一直收藏珍贵的东西,以为这就是爱。遇上别天姬后,他好像也在改变了。以前他赶尽天下女人,唯红妃虽则非他一派,他也因她是水粼第一美人而留着她。可是为了别天姬,他对付了尧映红,改建了雪苑......或者这幅画......也该捨弃了。 他这才开始明白,爱不是去拥有这些珍贵的宝物,却是为爱愿意捨去多少宝物。 南宫夕拿下这幅画,卷起便往门口走去。他跟掌柜说:「这幅画不用在再列在藏宝阁的名单里了。」 掌柜拿起帐本,讶异地问:「王爷,这是不是......是不是小雪.......大人的画像?」 南宫夕点头:「嗯,没错,本王会处理掉。」说完他便急着回寝房看天儿了。 掌柜只好压下心中的惊讶,在帐本上划去了「女神医画像」一项。 回到寝室,别天姬便刚刚醒,南宫夕放下了卷轴立即上前:「醒了,觉得怎样?」 别天姬在被子中伸手抓住了南宫夕的袖子:「你......不怒了?」 南宫夕看着她心疼,又因她的可爱轻笑一声:「怒不下了,对着天儿本王总是无计可施。」 别天姬因南宫夕突然的好心情而感奇怪:「怎么了?」 南宫夕深吸口气,握住别天姬的手坐在床沿:「不是要说清楚吗?来,本王先说。」 别天姬立即专注地盯着南宫夕,让南宫夕没好气的一笑。 「本王相信天儿不会做对不起本王的事,但看到你与梅影那么亲近,本王过去一星期又被你拒于门外, …...心里着实有点不是滋味。」南宫夕挑眉,又轻轻拨了拨别天姬的头发。 别天姬见他终于对自己坦诚,反思了一下自己倒是真的冷落了他,但是......「那是因为......」她看向别处,她要怎么说:她不想南宫夕那么记掛雪狐大人吗?这岂不是对雪狐大人不尊重,又限制了南宫夕的自由? 别天姬心里一番交战,终究是抿唇低喃:「是我太自私了。」 南宫夕看穿了她的心思:「天儿可曾记得本王在御花园中跟你说过什么吗?」 别天姬皱眉摇头。她不是不记得,而是还是做不到。 南宫夕轻亲她的额头,温柔地说:「天儿任性点也可以的。对本王撒娇,对本王发脾气,对本王哭诉,无论怎样的方式,天儿多一点依赖本王吧......」 别天姬看着南宫夕的俊脸,还有看着自己的双眸,轻轻点头,双臂立即掛上他颈项一下拉近,紧紧地抱住了他。她闷闷地说:「我知道雪狐大人不是我能攀比的,但是......」 南宫夕享受着这个拥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傻瓜。」然后拉开了距离,认真的看着她说:「小雪虽然是很重要,但也是过了去的人。跟她的日子是回忆,但也仅此而已。」 别天姬静静地听着,心里的高墙开始一砖一砖地被拆下。 南宫夕顺着她的头发:「而天儿,你是本王的妻子,是本王最疼惜的人。你是本王的现在和未来。」 别天姬双瞳瞪得大大的,心里有种感动说不出来。 南宫夕刮了刮她的鼻子:「天儿你这次是在吃醋,本王这次也吃了醋,打平吧,不要再乱想了。」 别天姬淡淡地笑,点了点头。 南宫夕站了起来拿起了画轴打开,那一身英姿的少女让别天姬很刺眼。 「你那天在藏宝阁是看到这个,对吧?」 别天姬抿了抿嘴:「嗯,既然......南宫夕?」话未说完,南宫夕便把画卷起,点起一旁蜡烛的火,然后扔进烧纸盘里。 别天姬立即坐了起来,看着画一点一点地被烧成灰烬。她又瞄瞄南宫夕的表情,但他却是淡然地看着火盆,没有不捨也没有伤感。 「该捨弃的早晚要捨弃......」南宫夕转过身又走回床边摸着别天姬的头:「该珍惜的现在就要珍惜。」 别天姬也蹭了蹭他的手:「你.....不可惜吗?」 南宫夕摇摇头:「没什么好可惜的。」然后他的手滑下到别天姬的肚子上,「以后天儿要照顾好身体,西域的事让本王来,你不要太操心,毕竟天儿不是一个人了。」 别天姬有点跟不上:「什么?」 南宫夕昂起头,无辜地说:「天儿有喜了,难怪本王总觉得你最近胖了。」 别天姬那绝顶聪明的脑袋此时却处理不到这条资讯。 南宫夕坐回身子,叹了口气:「虽然这样本王便不能经常碰天儿,但毕竟他也是本王的孩子,本王就勉为其难地忍一忍。」 有喜?别天姬想了想,那是小雪狼吗?但是有着凡人的血还会是雪狼吗?那要怀胎多久?雪狼怀胎时间可是比凡人短啊...... 「那个.....我没有信心能做一个称职的娘亲呢......」别天姬脸上全是担忧。 南宫夕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本王也不知道这个孩儿会是怎样,毕竟本王也流着魔血,天儿又非凡人......但我们即管努力看。」 别天姬也被他感染到:「好。」那就为了他,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们的孩子......努力一下。有些事两个人一起面对,好像真的不那么难了。 「南宫夕,还有关于西域的事要告诉你。」 这夜,两人终于开心见诚的聊了一整晚。 夫妻,大概就是这样吵架了还是回到对方身边吧。 七十二、迷渐现 流七与王府的士兵,还有一大箱的西域商品,沿着官道向皇城走了几天,来到了天狐山脉的边缘。 眾人在一个湖畔稍为歇息,流七看了看这环境,确认安全了才敢走到湖边喝了口水。 这湖真是清澈,天狐山的水果然是不同。 「啾啾......」突然树林间几隻鸟儿飞出,惊动了一两个胆小的士兵。 其他的都在嘲笑他:「不就几隻鸟,用得着那么害怕吗?」 「你没有听过天狐山都有冰狼居住吗?这些口吐冰气的狼以人为食的!这里那么近天狐山,谁知道......」 「好了,不要担惊受怕的,也不要对环境松懈。」流七皱了皱眉,作为水门的七掌门,不跟哥哥们一起的时候,流七还是有该有的领导风范。 这时林间果真传来树叶作响的声音,眾人立即按着剑戒备。流七也小心地向林间走近,让其他人静观其变。 流七用内力探索,林间好像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他们的个子平均都好像比正常人高几寸。 林间的人也好像知晓他们被发现,便举着手中的武器向流七他们杀过去:「啊——!」 待流七他们看清来人,那些人已经是一下一下砍过来!很多士兵冷不防被砍了几刀! 流七一边接招一边打量着这些人,都是一身西域的穿搭,身体纹上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图案。他们是什么人?西域又怎么会知晓远在水粼的他们要送证物上皇城?那道上官皇朝那边也出事了? 以他所知,西域的人通常都没有那么高的,他们的将领也非这样随便、那么野人般的穿搭。 一下刀落打断了流七的思路。他一个接几个那么高大、力气也那么大的刀手,也显得处于劣势:「一定要保护那箱子!」 「是!」士兵中有一批是水门的人,他们虽挺能打,却也在人少力气少个子也小的情况下,技术再高也觉得吃力。 突然在湖旁的山涧中,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迅速飞扑出来,张嘴便是一口咬过一个西域人,一把扔了出去。那人便撞上一块石头,碎了身体。 「啊呜——」那头巨大的冰狼一声狼嚎,更多的狼便聚集过来,带着灵力和冰霜咬下一个个西域的人。有些西域人见状想要撤退,却还是跑不过冰狼的速度,无一例外。 流七认得最大的那隻,他示意士兵不要怕:「都给本座收起剑。」 雪夭见西域人都死光了,便掉过头走向流七。流七向它拱手道谢:「多谢相救。」看得一旁胆小的士兵立即晕了过去。 雪夭朝他点头,隔空只传音给流七一个听:「吾记得汝等是那流魔血的人的手下,为何这些都流着魔血的将士要攻击汝等?」 流七皱眉:「什么?他们也有魔血吗?难怪那么耐打......」 「嗯,但是他们并非像你主子一样,他们是被注入魔血,然后强行增强攻击力,西域附近也有这些人出没。此事已开始惊动仙魔两界,烦请汝代为告诉天机算大人。」 「好的。不过王府跟西域从来都不是同一伙的,大概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西域的计谋,他们想在我们正要上报朝廷途中阻止我们吧。」 雪夭歪过头,有一下流七觉得这头巨狼有点可爱。「西域计谋所谓何事?」 流七如实告之,也没有隐瞒,更从箱子里拿出一些商品给雪夭过目。在场的士兵完全不知道冰狼原来那么好沟通,那几个晕倒的士兵真是错过了一场好看的。 雪夭听毕皱了那厚厚的狼眉,走近了几步看看那些商品。突然它好像嗅到什么的鼻子痒痒,打了几个喷涕:「喔!那西域的味道真让人作呕。」 流七问:「什么味道?」 雪夭皱眉:「是一种铃兰花类,它有迷人神智之效。你这个箱子满满都是那个味道,凡界的人不要接触为妙。」 流七也嗅了嗅,却只嗅到淡淡的花香:「此话当真?那是每件西域商品都有的香味,那买了的人岂不很危险?」 雪夭点头,别开了狼头:「当然。汝等快盖上那箱子,都不知道冰狼的鼻子有多敏锐吗?」 流七把东西都扔回箱子里,命人快快盖上。「那我们要继续上路了,今天除了西域魔人外,本座都会一一向朝延上报,尽快禁止西域商品的流通。回程时会把你的话传达王妃娘娘。」 雪夭的鼻子终于舒服了点,点了点头......「等等,什么王妃娘娘?」 流七理所当然地道:「王爷娶了天姬姑娘,那当然是王妃娘娘,而且还是惟一的正妃。最近收到水门来报,王妃娘娘更是有喜了,真是天赐的福份。」 雪夭一次过受了双重的震撼:「什么!」其他的冰狼都很惊喜。雪夭怎么说也是看着天机算大人成人的,那么突然就嫁了个有魔血的凡人!又那么突然就有了小冰狼!那岂不是会变小魔狼? 它蹌踉一下,狼爪踏了又踏:「那......」 流七笑了笑:「要不本座也让王妃娘娘来见见你吧。哦,对了,还有天山寒气也拿到了。那可是我们王爷亲自潜入上官皇宫拿的,雪夭你也不要担心太多了,王爷真的很疼爱王妃娘娘的。」 雪夭听毕沉默了:「......吾暂且相信你主子。」它转过了身,带着一眾狼群,朝山涧上流跃去,消失在川流的尽头。 流七一行人收拾起心情继续上路。 七十三、野心露 自从夕王妃有喜,夕王府上下都很期待娃儿,王府很久没有那么多喜事了。但为了安全考量,夕王爷却禁止王府中的人对外宣扬。南宫夕知道有多少危机等待一个机会对付自己,他亦不会让天儿有事。 现在南宫夕减少了出门,经常就待在王府陪着别天姬,也真的不让她回雪苑了,所有东西都搬了去他的院子。 别天姬觉得他太紧张了,但看到南宫夕紧张自己的样子,总觉得可爱又好笑。堂堂夕王爷就一直准备着娃儿的用品,要添置的东西。又陪着别天姬在蒲城和近郊四处游玩,去找什么好吃得,还有各种的乐子。 「你这个王爷怎么这么间,不用工作吗?」今天两人乘着马车出去市内,要到花街走一趟。 南宫夕搂着别天姬,亲了亲:「这不就在工作吗?」 「但是我们今早可是先去了醉琼楼,又为这个娃添了东西,然后又去逛了市集。这也是工作?」别天姬没想过南宫夕不认真当王爷的时候可以那么任性。 南宫夕疑惑:「天儿不喜欢吗?市集不是你最爱去的地方吗?」 「当然是......但毕竟工作要紧,也不要让长青毒仙和梅影等太久吧。」 南宫夕瞄向他方:「不就等本王一下......要是不多多陪陪天儿,万一天儿又吃醋想东想西的怎么办?」 别天姬看着他失笑了声:「现在是谁吃醋了。」 南宫夕又亲了亲她,不自然地回答:「哪有,都是因为本王太在乎天儿罢了。」 别天姬回抱他结实的腰间:「嗯,我知道。」 南宫夕挑眉:「就这样?」 别天姬抬头朝他嫣然一笑,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 南宫夕也很快拿回主动权,双手抱住别天姬的头深深地回吻。 「王爷,王妃娘娘,花街到了。」一声通传打破了他们的缠绵。 南宫夕不捨地放开别天姬,凌厉地瞄了出面通传的王兴一眼。别天姬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走出马车:「走吧。」 南宫夕抿唇:「真捨得。」然后不太情愿地被拉下车,走进花街。青苑和王兴则被留在马车旁,只能会心微笑地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两人牵着手走到花街,把来花街的人都吓到。王爷不常在花街出现,一出现倒是带上了王妃给一眾单身狗撒一脸狗粮,把花街当花市逛的,又逛得那么甜蜜的,就只有夕王夫妇二人了。 「总觉得你变了个人似的。」别天姬边走边打量着南宫夕。 南宫夕捏了她的鼻子一下:「变得更喜欢天儿罢了。」 别天姬笑了笑,两人牵着手走到在青楼门口,樱如常地等着,一见两人便是轻笑:「真令人羡慕,这边请。」 他们来到了一间很大的雅房,未到房门便能闻到那浓浓的药草味道。樱打开了门,里面是宫在跟长青商议着,流魅则在一旁弄着瓶瓶罐罐,一见到两人也只是淡淡一笑、微微一礼,便继续忙着自己的。 宫起来迎接他们:「来了,见过夕王爷、王妃娘娘。」 南宫夕摆摆手:「免礼,解药可有进展?」 长青打量了一下南宫夕:「哦~这就是夕王爷。唉唷!呀梅就败给你这小子么?」 流魅轻轻「嘖」了一下,不在理会他们,宫和樱则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三人。 南宫夕轻啄有点不自然的别天姬的脸颊,毫不在意地说:「梅影在王府工作是很出色的.......后辈这见过长青前辈,不知前辈对西域铃兰的解药可有头绪?」 长青这才回到正事:「哦!有了,以神狐教的樱花,配以天狐山的山水作为药引,再把那些被迷魂的人灌下醒神汤,按道理该是可以的,但我们还需要找真的人来尝试,所以这个方子,而且要观察被惑之人是否真的清醒,起码等十四天才能确定成效。」 南宫夕皱眉:「还要十四天吗......那唯有希望各国能尽快禁止西域商品的流通。」 宫点头:「上官皇朝那边已经下了禁令,把所有西域商品一律上呈销毁,并限制了西域商人入境,但是还是阻止不了上官最近西域的三个边城内,被惑之人续一被摄魂,平民百姓无意识地在街上杀人。 西域那边听说想拿着上官违反两国商贸协议要开战,但会先派他们的公主前来协商。」 南宫夕挑眉:「西域真是急躁,但西域这是为了什么呢?扩大版图吗?嘛.......反正也打不到水粼这边,本王只能祝上官英一切安好了。」 宫凝重地跟别天姬说:「本座也很少求人,但是若两国真的开战,以王妃娘娘对西域的了解,和各种法术的认识,到时还请王妃娘娘出手相助。」 别天姬疑惑:「我?我当然会......」 「不行。」南宫夕不满地搂紧别天姬:「要本王的王妃也不用问问本王吗?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本王是不会让天儿去的,那是上官的破事,水粼跟西域隔了这么大的一个上官皇朝,用不着我们混这淌水。」他看着别天姬,满脸的不同意。 别天姬失笑:「那远程地帮助总可以了吧。」她也明白她已为人母,也不能置自己安危不顾。 「也要经本王同意才行。」 宫还想说什么:「但......」 南宫夕打断了他:「就这样定了。」 宫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有预感别天姬是一定要在前线的......还是见步行步吧。 别天姬皱眉:「可这西域真是聪明,若我们没有发现的话,每个人都买了西域美丽的商品,日夜暴露在西域铃兰的香味下,十四天内神智不清,便能被商品上的摄魂图控制其行动。那是不废一兵一卒便能拿下一国之君和其版图呢......其君主心机之重真是要多加提防。」 在场的人都点头沉思。 宫此时又想到一样东西,从怀里拿出一份通关交件,上面夹了一个小令牌:「王妃娘娘之前托本座寻找西域商人为何能通过那沙尘暴的原因,本座猜想应是因为这个,这是每一个西域商人都有的令牌,是西域官方发的国民令牌,只有西域人才有。」 别天姬拿过仔细一看,终于了然:「原来......」 南宫夕点头:「的确,本王也有留意到,西域商人的确有此令牌。天儿,这可又是什么图纹?」 她拿过纸笔抄下了这个图纹,解释说:「我也不太记得清楚,但是这是破咒符纹的一种,但是比普通的破咒纹更复杂。我猜......他们是把几种不同的符纹合併,乃至西域的人都不被沙尘暴和摄魂术影响。」 「原来如此,王妃娘娘真是奇才......」宫还想游说别天姬去解决西域的问题,可又被南宫夕打断了。 南宫夕可是在水粼朝堂上以心机重城府深而闻名,宫那小小的心思他又怎会察觉不到:「本王的王妃当然是绝顶奇才,哪用你来说?」他把别天姬搂回来。 别天姬一笑,把那画好的图样收起:「本宫回去会翻查一下有关此图纹的书籍,有结果便会告之。」 南宫夕见也差不多了,便说着要离开:「好了情报交流就到此为止,本王跟王妃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说完便拉着别天姬往外走。 别天姬莫名其妙,匆匆朝其他人道别,便被拉了出去,樱则跟上送客。房内的流魅一直沉默,也不再去想两人,专心弄药。他来的目的,除了想与自己师父好好相处一会,也想离开王府和水门,让自己清静一段时间。 七十四、小主意 (上) 另一边,别天姬被牵着往外走,经过重重楼层,看到一些青楼女子们都喜爱间时拿着针线在织织绣绣。来了几次青楼,她总觉得自己跟她们很不相似......自己差点女人味吧? 虽然她现在贵为王妃,南宫夕对她很好,也为她拦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她却知道自己在身为王妃这个身份上,算不上很称职......好像凡界女子的温婉可人她没有,青楼女子的嫵媚多姿她也没有,皇室贵族的雍雅贵緻她更没有...... 别天姬突然拉停了南宫夕:「等等!」 南宫夕立即紧张地转身:「怎么了?」 别天姬想了想:「那个......你能先回马车吗?我有点事想问一下樱姑娘的。」 南宫夕稍稍质疑了一下:「什么事?」 别天姬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关于女人的话题,你别管。你先去马车等我吧。」她推了推南宫夕。 南宫夕挑眉:「那好吧,别让本王等太久。」 别天姬点头,待他走远了,她便拉过樱到一边。樱也没想过这位王妃会突然找自己:「王妃娘娘留下奴家,可是什么事?」 别天姬想了想,有点艰难地开口:「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本宫常看到你的姊妹们间时绣绣这个,然后送给一些客人,那些客人都很喜欢,那是什么?」 樱听毕,一下没毙住笑了出来:「原来王妃要问这个。」 别天姬皱眉:「还有,你们......那么受凡界的男子喜爱,本宫觉得是不是凡界的男人喜欢这样的?」 樱听了拍了拍别天姬的肩:「王妃娘娘是想让王爷更高兴是吧?王爷都那么疼爱王妃了,还用这些功夫吗?」 「学一下也无妨。」别天姬默默转身看了看厢房内的美人,她总觉得最近自己总是惹南宫夕伤心,又经常要他为自己闯的祸善后,是该做点他喜欢的事了。 樱笑说:「唉,她们绣的是香囊或者帕子,王妃可以绣上王爷喜欢的图案给王爷,那就更好了。王妃连绣工都不知道吗?」 别天姬摇了摇头。 樱一拍头,看来这位王妃要学的还有很多呢:「来,让奴家亲授王妃娘娘一些抓住男人心的秘诀吧。」说完便把别天姬拉进自己的房间。 在花街外马车上的南宫夕快等得不耐烦时,别天姬便出来了。她把手上樱给的大包小包都给了青苑,轻声吩咐道:「这都放本宫雪苑内,别让人发现了。」 青苑看着手上一包包的,只能点头。 然后别天姬便放心地上了马车,里面的南宫夕一脸不满意的样子。别天姬笑了笑,扑上去就是轻轻一吻:「对不起,久等了。」 南宫夕这才消了点气:「好了,小心点,有身孕还这样扑来扑去的,给本王坐好吧。」他让别天姬坐好,马车便缓缓驶回王府了。 太平日子过得很快,南宫夕也还是经常留在王府陪别天姬,但偶尔还是要出去许事。 别天姬这些天便衬着南宫夕不在的时候,偷偷遛去雪苑,把那天从花街带来的东西拆开。 青苑看到里面的工具也明白为什么别天姬要那么鬼鬼祟祟的:「王妃娘娘原来是要给王爷送惊喜!王府里更上等的绣线也有,青苑替娘娘拿就好了呀。啊!还有这些?」她拿起一件透视薄纱,那不是......太诱人了吗? 别天姬连忙抢过来:「这件不是重点啦!」 青苑笑了笑:「是吗?」 别天姬白了她一眼:「不,青苑要不你教教本宫该怎样开始绣吧。」 这些天除了瞒着南宫夕绣东西,别天姬还是像平常一样在南宫夕的庭院研究各式各样的符咒图纹,南宫夕则在旁练剑。南宫夕看着认真工作的别天姬,心里满满都是甜,自己的王妃多有魅力! 这天他练完剑,便走到别天姬身旁:「天儿,该吃早点了。」 别天姬放下了书籍,咬紧牙关,想着那天樱跟自己说的东西。于是深吸口气,歪了歪脖子,拉开了衣领一点,露出一大片肌肤,然后学着那些姑娘的语气转身缅甸一笑,语气骚骚的说:「嗯~王爷说的是......」 别天姬双眼嫵媚地看着南宫夕,而南宫夕手执着剑负后,对此反应不过来,只能站在原地对别天姬眨了眨眼:「呃......」 南宫夕轻轻替别天姬拉好衣领,突觉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涕:「哈啾!」 别天姬一愕,便上前关心着:「南宫夕,你是感了风寒吗?身体没事吧?」 当别天姬靠近,一股浓浓的花香让南宫夕更痒了。南宫夕轻轻退后:「哈啾!不......天儿......哈啾!你今天可是涂了什么吗?」 别天姬见南宫夕留意到了,心里高兴,便更加靠近:「王爷真细心~这味道王爷喜欢吗?」 南宫夕忍不住了,单手定住了别天姬,两人相隔一臂距离:「不......天儿还是喊本王全名,本王还习惯一点,现在都喊得本王一身不自在了。」 别天姬不解:「啊?不是水粼的男人都喜爱这味道,还有这娇人的语气么?」 南宫夕见别天姬语气带点失望,连忙安慰:「天儿看本王是一般水粼男子么?要是本王也喜欢这类,那不就跟去花街寻欢的男子一样?天儿是喜欢这样的本王吗?」 别天姬乖乖地摇摇头。 南宫夕一笑:「所以天儿也没必要模仿庸俗女子的举止投足。」他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快去抹一抹这香味,来吃早点吧。」 别天姬点点头,心里默默划去第一个计画,看来这不是南宫夕喜爱的类型呢。 七十五、小主意 (下) 又另一天,别天姬特意一早醒来到厨子那里,准备想要为南宫夕炮製一顿丰富的午餐,让南宫夕从知府那边回来后便能一饱口福。 厨子看着别天姬那一手的厨艺,还有续渐变黑的厨房,心里为王爷的肚子担忧。他想要上前帮忙,别天姬却执意不让:「不,这必须是本宫亲手做才显爱意。」 这句听得厨房里的下人心里好不安心...... 几经辛苦,别天姬设宴于上次前庭竹林,也算是为上次的误会赔罪。一桌子都是南宫夕爱吃的食物,但一旁的婢女都知亲这底下藏着的是什么样的味道。青苑也只能为王爷默哀一下。 别天姬摆弄完了,便急切地走到王府大门前,来来回回地等着南宫夕回来。不久,一辆马车便驶到大门前,那挺拔的身影瀟洒地从马车上轻跃下来,扬起那头在阳光下闪烁的银发。 别天姬兴奋地朝了朝手:「南宫夕!」 南宫夕见别天姬竟然在门口等自己,当然开心地朝她走去,拦腰一搂:「天儿可是特意等本王,这样本王很开心吶......」语毕朝别天姬的额头一吻。 别天姬点头,便拉着南宫夕的手:「来,我今天可是做了很多菜,当是为上次赔罪。」 被拉到竹园的南宫夕,看到似曾相识的情景,还有满桌子的佳餚,心里是感动的:「这都是天儿为本王做的吗?」 别天姬点头:「嗯,快尝尝。」 南宫夕满眼都是别天姬的笑容,却忽略了一旁婢女们还有青苑给的警告眼神。 两人坐在榻上,南宫夕优雅地拾起筷子,朝那肉块夹去,在别天姬期待的眼神下放进口中。 那一刻,那种感动轰然破碎。 南宫夕强顏欢笑,勉强地把肉整块吞下去:「嗯......咳咳,天儿做的就是凡人享受不了的美味呀......咳咳。」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来,喝点汤吧。」别天姬见南宫夕有点咳嗽,又盛了碗汤。 南宫夕气还未顺,双手微颤地接过碗:「好......」双眼却询问一旁的王兴和眾人:本王该怎么办? 眾人也回避了他的目光:节哀顺变。 南宫夕轻笑,微微喝了一小勺:「咳咳咳咳......」然后立即放下了碗,拿过一旁的茶水灌了几杯。 别天姬见状担心地问:「怎么了,汤很难喝吧?」 南宫夕缓了缓气,摆摆手道:「不不不,那个......天儿不是无肉不欢吗?最近醉琼楼研发了满肉盛宴,以备日后招呼各国使臣可用,今午诚邀本王去试一试。你瞧!本王都忘了。」他看向王兴,打了个眼色。 王兴立即会意:「哦,对了,是属下疏忽,竟然忘记那么重要的事情。」 南宫夕大大力点头:「嗯,就是。要不,天儿也一起去尝一尝,可好?」 「啊?」别天姬犹豫了一下,可是又抵不过肉肉的美味,也只好答应:「好吧。」 「甚好,我们走吧。」南宫夕一笑,急不及待地拉着别天姬的手往外走。 别天姬被拉起身时,又问了问:「那你原谅了我上一次......」 南宫夕吻了吻她:「早就原谅了。好了,我们还是赶快去,别让老闆等了。」 「啊?啊。」别天姬心里莫名其妙,从来也只有人家等你这夕王,哪有夕王别让人家等的道理?可是没能想太多,她人便已在马车里。 她沉默了好一会,久得让南宫夕以为他是不是伤到她小小心灵。但别天姬突然冒出了个问题:「那我抓住了你的心了么?」 「啊?」南宫夕没想到她突然蹦出这么一题,失笑回答:「天儿那么可爱,早就牢牢地抓住了本王的心了,还用问吗?傻瓜。」 别天姬放心地点点头。唉?那是谁说抓着男人的心,先抓着男人的胃? 又有那么一晚,别天姬觉得从樱那里学了那么多,好像都用不着,心里有点挫败。这次一定要让南宫夕对她另眼相看! 别天姬在雪苑换上了那套透视薄纱,白色的纱里是白色的里衣,纯白把别天姬衬托得更像仙女。青苑都看得目瞪口呆:「哇......王妃娘娘也太美了吧?」 别天姬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转了个圈,便往外走:「那我去找南宫夕囉。」 青苑立即紧张地拉过别天姬:「啊!王妃娘娘披上这个吧,免得途中被人看到,王爷会杀人灭口的。」 别天姬被强行披上一件外袍:「哦......好吧。」 「嗯,祝王妃娘娘有个幸福的晚上!」青苑开心地送了别天姬出大殿。 别天姬也战意满满地一直走到南宫夕的院子,她朝一个婢女问:「南宫夕在哪儿?」 婢女恭敬地回答:「王爷还在书房中,王妃娘娘要不在寝殿先等一等吧?」 别天姬扬起一个笑容:「哦,不必。本宫就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她摆了摆手,婢女一礼退下。别天姬心里雀跃地走到书房外,心里默默记住樱说过的话:「婀娜多姿的女人,男人是最没有抵抗力的。要慢慢走近他,别忘了那眼神、这样!这样,对。眼神看着他,然后缓缓地,要缓缓地,像猫一样,一步一步走近,身上的衣服也要慢慢脱。记住!脱跟脱光是两个概念。脱的过程才是最诱惑的。」 别天姬念着这段话,深吸口气,然后扬起下巴,半合双眼,妖媚地推开了门,双眼定睛在主座的那个男人。 然后房内的人都沉默地看着来人,里面站着水门六子,都纷纷回头看着别天姬。 别天姬见状心里一怯。不行!她都推开了门,怎可以现在退缩!别天姬保持高傲,无视六子的眼光,走起猫步来。说真对于一隻狼来说,猫步还真有点难走,可她坚持住了,走到那书桌面前。那银发的男人不知道来人想做什么,手上还拿着本子,整个定格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天儿?找本王是何......」 话未说完,别天姬用尽奶力挤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扫开了桌上其他碍事的东西。「啪搭啪搭—」好几本奏折更掉到地上。 「天儿,你这是做什么?」 别天姬努力不懈,蓝眸紧紧地盯着南宫夕,然后抬起手缓缓地扯开外袍的带子,重覆樱教她的说话:「脱,不才是男人最喜欢的过程吗?」 这话一出,六子都憋不住了,心里赶紧想逃,要是夫人真的脱了,他们六对眼睛不保呀。你说这夫人干吗突然那么......诱人的呢?流魅更是差点掉了手上的药瓶。看看他们进人家皇帝地盘也处变不惊的主子,现在那副天掉下来的模样,他们回水门又多一个话题了! 南宫夕还是强装镇定,可是天知他心里有多震惊,他默默下令:「......散会。」 六子立即回过神:「属下领命。」然后便闪身离开,书房内只剩下二人。 别天姬看了看空空的房间,不,分心了。她要把计划进行到底,瞄了南宫夕一眼,然后一把扯开外袍。 南宫夕还是那个定格,眼睛却眨了两下,手中的本子也掉到桌上。 别天姬见好像有些效果,便退开两步转了个圈,继续要脱那件薄纱。 南宫夕这才回过神来,立即走向别天姬,抓住那要脱衣的坏小手:「天儿。」 别天姬突然被他抓紧,吓了一吓:「嗯?」 南宫夕叹了口气:「可是本王惹你不高兴了?」 别天姬摇摇头:「啊?不是。」 南宫夕挑眉:「那为何天儿要惩罚本王?」 别天姬歪过头:「哪有?」 南宫夕一脸无辜:「天儿让本王看而不得吃,这不是惩罚吗?」 别天姬脸一红:「这不是凡界男子所喜的吗,哪是惩罚......」 南宫夕无奈地叹气:「你这些天都是从哪里学的乱七八糟?」 别天姬抿嘴:「樱姑娘那里。」 南宫夕挑眉,好你一个樱把他家的天儿都教坏了。他轻轻搂过别天姬,锁在怀里:「天儿只管做自己便可......本王最喜欢的天儿,是从天狐山下来,那个懞懂的女子。」 别天姬抿了抿唇,双眸盯着南宫夕,他也在看着自己呢。她双手环抱着南宫夕重重地点头:「嗯。」心里着实好甜,这个拥抱也很温暖。 「好了,你这样会着凉的。你有身孕,别再想什么傻点子,好好养胎。」南宫夕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紧紧地包裹着她,然后打横抱起她走出书房回寝殿。 南宫夕把别天姬安顿好在床上,便去泡了个浴。回来时,别天姬已在床上睡得死死的。南宫夕把她挪过去一点,看着她的睡容微微一笑。他执起她的手,吻了吻,却留意到她手上多了些小小的伤痕。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痕的?这傻丫头最近又瞒着自己做什么呢? 七十六、齐上落 又过了几天,流七终于回来了,他马上走到书房向南宫夕上报:「属下平安归来,有喜讯、亦有坏消息要报。」 南宫夕皱眉,放下了本子:「说。」 流七递上了一个卷轴:「此为皇上圣諭,已传至水粼各州,禁止并销毁一切西域商品。违者充共物品,严惩抄家。」 南宫夕打开了黄绸卷轴,细阅内容:「嗯,非常好。王兴,立即颁布皇令。」他满意地把卷轴交给了王兴。 王兴接过后立即去办。 「还有要报的呢?」南宫夕看着流七。 流七皱眉:「商品上抹了西域铃兰,能迷人心,属下没有来得及通知门主,也一併报了给皇上。」 南宫夕点头:「无妨。这本王以及上官那边都知晓了,长青毒仙跟流魅正在研发解药。可是,你怎知道的?」 「是......属下途中遇上了冰狼雪夭,出手相救时告知的。」 「雪夭?」南宫夕回忆起那隻大冰狼,那次的打斗也只让他留下了那个冰雾腾腾的大狼口的印象。「是什么事?」 流七脸色更凝重了:「此为坏消息,属下上京途中被西域魔人袭击,他们身高体力都比常人厉害。若非那是天狐山边,有冰狼相救,属下恐怕不能完成任务。」 「西域魔人?」南宫夕一脸冷下来,双眸微微发蓝。 「对,听闻在西域附近经常出没。据雪夭所说,他们并非跟......门主一样,却是被强行注入魔血提升战斗力。属下大胆怀疑,跟最近西域要向上官皇朝下战书有关。」 南宫夕也沉思了好一会:「若西域有一支那么强的军队,那儘管上官国力再雄厚,也难敌此魔军......若上官敌不住,便会向邻国借军,那必牵涉水粼。」 「门主,这可要通知皇上?」 南宫夕摇头:「不,暂且静观其变。西域那边战书还没下,现在还跟西域使者交涉中,我们只管保持最新的消息。让流丹多留意有关情报,有何怪异尽报。」 南宫夕眉头深锁,他更担心的是天儿在异象里看到的......西域的掌权者是一个女皇,而那个女皇会否是他的......不知为何这个感觉很强烈。若真的是这样,究竟这个女皇在图什么?为何突然又商品又魔军的,要向东拓展版图? 「属下领命。」流七准备离去时,想起什么又折返。 「还有何事?」南宫夕问。 「还有一事,雪夭说想见见门主夫人,毕竟大婚有喜此等事,雪夭作为夫人的......家人?也是该知道的。」 南宫夕了然,虽然不太想认一隻冰狼做岳父,但是为了天儿......他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流七拱手便闪身。 南宫夕倚向后,朝屋樑叹了口气。天儿曾问他:若有一天他要面对自己的亲母,却是让眾生生灵涂炭的魔,他该如何应对......恐怕是时候想一想这个他一直在回避的问题了。 「敲敲敲——」 「谁。」南宫夕挑眉坐直身子,是谁那么突然敲自己的书房又不通报?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墨蓝的脑袋出现在门缝:「你现在有空吗?」 南宫夕一见来人,脸上烦恼一扫而空,不自觉地地扬起一个笑容:「有空。」 别天姬微笑地走了进来。南宫夕也上前迎着她,一下便把人儿搂进怀中:「唉......天儿来得合时,让本王先抱一抱。」他把头搁在别天姬头顶,感受着她身体的......寒意,倒是在渐热的天气下挺凉快。 别天姬抬头:「何事烦扰?」 南宫夕一笑,轻吻她额头:「见到天儿都不烦了。」 别天姬担心地说:「有难题一定要让我跟你分担。」 南宫夕点头:「难题来了,本王一定找天儿给本王全部解决掉,本王则安心照顾小孩。」 别天姬没好气道:「好吧。哦,对了,我这是有东西给你。」然后她从阔袖子里找东西。 南宫夕挑眉:「哦?本王很期待呢。」 别天姬羞涩地笑了笑,又回復一脸淡然:「咳。这个......虽然我知道我算不上一个很称职的妻子,也不是个优秀的王妃,更没有女人味......可是这点小工夫,我还是觉得要做的。」她别过脸退开一步,伸手递了个深蓝色的香囊,上面的绣图掉线的掉线,走样的走样,可还勉强看到是隻小狼。 南宫夕看了看别天姬手上的东西,心里柔软,脸上掛着个大大的笑容。他执起那鼓鼓的香包打量打量,又看看别天姬时不时瞄着自己的样子着实可爱。估计别天姬的手上的伤也是为绣这个香包弄的吧? 南宫夕单手包裹着别天姬的双手,拉到嘴边一吻:「可有好好上药?」 别天姬有点别扭:「你不该先说很喜欢吗?」 南宫夕把她的手放在唇间,闭上眼微笑着:「很喜欢。」 别天姬听毕笑意满满:「喜欢便好。」 南宫夕随意把香囊掛在身上,张开眼紧盯着别天姬:「一直都很喜欢。」未等别天姬反应过来,便拉近她,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别天姬一时失了神,沉醉在如此缠绵的吻当中。 七十七、是彼此 又一天天朗气清,南宫夕今天显得隔外紧张,也穿得特别端庄。王兴在他身后拿着大包小包的,下人更是进进出出的把一袋又一袋礼放进马车内。 别天姬这时也被青苑扶着出来,此时她四个月的肚子也微微隆起。平时她看到冰狼们可是三四个月已经生了,她现在却还只是那么小的肚子,看来会是像凡人一样怀胎十月吧,说真初为人母怎会不担心。 南宫夕一见别天姬,便立即走上前扶过她:「辛苦你了,顶着肚子还要周车劳顿。」 别天姬一笑:「哪是,今天可以见雪夭,也不算是什么劳顿的。倒是你,今天穿得像要上京面圣似的。不用紧张,雪夭他那么和善。」 南宫夕有意无意地摸着她的手:「哪有紧张。本王只是要确保可以本王的善意能传达给雪夭而已,毕竟.....」上一次的见面就是开打呢。 别天姬看着那大包小包的:「你送那么多东西也显出了你的诚意了。真是太浪费了,雪夭他们也用不着这些东西啊。」 南宫夕耸肩:「这是小小心意。好了,上马车吧,小心点。」 「嗯。」别天姬轻轻飘了上车,在王府里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异能了。 马车里是满满的软垫,别天姬靠在南宫夕身上,最近她也越来越嗜睡了,南宫夕也正好可以靠着别天姬降降温。 马车缓缓驶到天狐山脚,那个两人相见的地方。他们约雪夭的位置是更深入林间的地方,于是马车在那小筑停下,剩下的路只能用走的。 两人下了马车,留下王兴看着,别天姬便带着南宫夕往深处走。南宫夕一手拿过礼物,另一手牵着别天姬。现在挺着肚子,南宫夕还是觉得别天姬用飘的更安全,所以自知道有孕后,南宫夕一直都让别天姬飘着。 「夫人会否把为夫掉了给冰狼当饭吃?」南宫夕享受着被别天姬牵着走的感觉,在林间漫步的时光。 别天姬走在前头轻笑:「那还要他们想吃你才行。」 南宫夕不以为然地笑。两人走着走着便穿过了森林,来到一遍青草地,有小河流过,小花堆在生长,偶尔有一些小动物经过。 他们走到一处,铺了坐榻,坐在草地上等着雪夭来。一些小动物经过时也会打量着他们,别天姬像故友一样朝他们挥挥手。 南宫夕不禁摸着别天姬的头发:「本王记得闯山时必经此遍草地。当时看只是普通的草地,现在本王终于知道,这是天儿的家。」 别天姬转过头看南宫夕,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听到「家」这个字,别天姬心里一阵暖意:「嗯,这里是让我最自在的地方......但日后,我也会有第二个家,那是夕王府。」 「嗯。」南宫夕笑了笑,他会好好保护这个家。 一阵脚踏和狼嚎从他们对岸响起,一隻隻冰狼从山圾下来,跃过小小的河流,来到两人周围。南宫夕坐直身子,与他们对峙。冰狼们对南宫夕还是很有戒心,但却恭敬地朝别天姬点了个头。 别天姬拍了拍南宫夕的手:「不要紧张。」 南宫夕也回以一笑。 狼群让开了一条路,让最大的雪夭走来。雪夭在两人面前停下,瞄了南宫夕一眼便转向蹭别天姬:「吾等很掛念大人。」 南宫夕不满地看着雪夭那么亲密地对别天姬,他也从未蹭过别天姬的怀抱!而且要是这头巨狼蹭坏了天儿的肚子怎么办:「可要小心天儿肚里的孩儿。」 雪夭别过脸对南宫夕低嚎一声,却被别天姬打断了一狼一人的角力:「好了,南宫夕可是带了礼物来给你们,雪夭你也别对他有偏见了。」别天姬拿出一盒盒的礼物打开,里面全是冰封着的生肉。 别天姬和雪夭看着南宫夕准备的礼物,心里沉默了一刻。 「怎么了?这是宫廷一等一的上好鹿肉和羊肉。本王很难才找到那么多,估计你们吃多了人肉,没尝过这上等的味道。」南宫夕说得理所当然,除了肉外,他真的想不到该送冰狼什么礼了。 别天姬勉强地笑:「其实......冰狼也不是全部吃人肉啦......呵呵,可是我相信兄弟们还是会喜欢的,对不对?」她朝冰狼们一笑,他们也就在别天姬那个「你们最好都给我些面子」的眼神下叫了叫,默默开吃起来。 雪夭则坐了下来看着冰狼们开吃。他瞄到了别天姬颈项间的归元琉璃,沉思了一会道:「汝为大人取得天山寒气,可见汝对大人真诚可鉴,吾等也非不相信汝。」 南宫夕有点惊讶于这头狼的讚赏:「本王对天儿是一片真心。」 雪夭叹了口气:「只是不知汝所流的魔血会否影响大人的孩子,还有大人的劫数。汝等魔血可是跟西域魔人有关联?」 别天姬皱眉:「西域魔人?」 「汝没有告诉大人吗?那是西域被强行注入魔血的凡人,攻击力和杀戮性会大增,最近频繁出现于西域附近。吾等担心有人想建立魔军,凡人未必有能力抵抗,且好像已触动了天界,还望大人想办法对抗。」 「南宫夕,这么大件事也不告诉我!」别天姬皱眉:「这可是关乎各国安危,我可要研究一下这魔人的弱点才行。」 「本王也是前几天流七回来才知道,本想整理一下所有情报才跟你说的......」南宫夕立即解释,端起那一脸心疼的低喃:「而且本王就知道天儿心系苍生,得知魔人一事后必又用神地查探各种。但本王自私地更希望天儿能无忧无虑地在这段时间安心养胎......分一点时间给孩儿,分一点时间给本王,也分一点时间给这个家......」 别天姬和雪夭听毕后也沉默了。别天姬听了心里也有点愧疚,说:「对不起,我答应你会好好安胎......你也让我好好的研究降决方法吧,我保证累了就立即休息,不过度用神。这样可以?」她轻轻靠近他,抱着他的腰。 南宫夕不太情愿地头点:「天儿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别天姬猛点头:「嗯!」 雪夭也对南宫夕慢慢放下戒心,但有一件事他很想知道:「那汝的魔血是从何而来?」 别天姬也抬头望着南宫夕,还有微风中飘扬的银发:「对呢,南宫夕。你不是说会向我坦白你双眸的秘密吗?」 南宫夕看着别天姬,他最近都不能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嗯,是该坦白的......那是来自我母亲的血,那在水粼史上的魔女,是皇室不断想遮盖的歷史。」 别天姬细细地听着,紧紧地拥抱着他,想给他力量。南宫夕也诚然让她靠在怀中,细说这段他不曾跟人说过的秘密:「当年父皇钟爱来自西域的母亲,诞下了本王,便想让母亲进入皇室。可是因为迷信国师,他们把母亲当成了魔女,以祭天之名在本王八岁时火烧魔女。」 别天姬瞪大眼:「那不是跟我那次......」 南宫夕点头,又吻了她一下:「对,天儿可知道本王再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有多愤怒,简直想直接上前杀了国师。」他说着,周围的气场也开始波动,双眸也开始有蓝光流转。雪夭仔细地留意着他的变化。 南宫夕深吸口气继续说:「母亲当天在祭坛上说了一句:『我不求你的爱,但若南宫一族伤害我儿半分,必糟我的诅咒!』然后火一阵猛烈,母亲的身体却消失了,没人知道她是否死了,所以本王这些年也在寻她的下落,但此事便成了皇室的秘密。 本王好好的活到今天,却是这两年才发觉体内的魔血越来越躁动,但却为本王带来了非凡人的力量。本王记得母亲说过不是每个西域人也有魔血,她也没有说为何自己体内流的是魔血,反正本王有一半是人血,一本是魔血,大概也是长了这头银发的原因吧。这两种血经常经常对冲,因此每次动用魔血时,本王必因对冲吐血......直到遇见了天儿。」 别天姬疑惑:「什么?」 南宫夕扯起一个邪笑:「天儿的寒气能中和本王体内的对冲,所以本王自跟天儿一起后,到现在用魔血也没有吐过血呢。」 别天姬当然明白那寒气从何而来,脸一阵红的:「原来如此......所以那些都是魔血的运转和力量......」 南宫夕因她而逗乐:「呵......」 别天姬偷偷瞄了他一眼,不能否认,南宫夕使用魔血时那邪魅的样子,配上他一头银丝,还真迷人的。 雪夭想了想:「那汝有担心过终有一天会成魔吗?」 南宫夕看了看远方:「谁知道呢。」 别天姬皱眉:「可是我记得魔眸是绿色的,南宫夕也说过你母亲是绿眸,但你是蓝眸,所以南宫夕不会是魔。」 南宫夕听了笑了笑:「天儿真相信本王。」 别天姬点头:「当然,这是无容置异的。」 南宫夕心里一暖:「也不知这孩儿会是什么呢。」 雪夭凑近别天姬的肚子:「嗯......吾等也不知大人的肚子会装着什么。」 别天姬却不担心:「反正不是魔。」 雪夭点头:「希望如此。」 别天姬也想到一件事:「但我曾使用异象术,窥探了南宫夕母亲现在在何处......异象中出现了西域的皇宫,和一双绿眸......」她担忧地看向南宫夕。 雪夭皱眉:「大人可知异象术若被反利用是很危险的。」 别天姬点头:「我知道......而且使用异象术时,那个深宫中的女人好像知晓了我在使用此术......」 「什么?」雪夭和南宫夕同时喊出来。 雪夭担心地说:「大人以后可要小心,吾等定会尽力护大人周全。」 南宫夕有点微怒:「为何你不跟本王说?若本王寻到生母,却失去你,那本王这个生母不寻也罢。」以西域最近的作风,他可以肯定当权者居心叵测,定不是善良之辈,若他的母亲真是当权者......那比起一个二十年没见的母亲,天儿更重要。 别天姬伸了伸舌头:「你不也瞒了我,打平。」 南宫夕没好气道:「没有下次。」 别天姬乖乖点头:「知道了。」 雪夭看着南宫夕:「汝定要尽力保护大人,西域太过诡诈,定当事事小心。吾等也只能把大人交托于汝。」 南宫夕认真地回答:「那是当然,本王早已有觉悟。」要是作出选择的那天来到,他知道他会怎么选。 别天姬疑惑:「什么觉悟?」 南宫夕笑了笑:「天儿也有的觉悟。」然后轻亲她的额头。 他们会选择彼此,不计代价。 七十八、天和人 「王爷,您对此怎么看?」叶知府战战兢兢地问。 「嗯......」南宫夕单手托头,有意无意地回答,注意力一直放在这酒家边上的一个小康之家。 「哇哇——!」那一家三口中,那位母亲正在哄她手中破声大哭的婴儿。 叶知府见状,也循声望去,立即紧张地问:「王爷可是嫌那家太吵了?微臣让人赶他们走吧。」 南宫夕皱眉:「不用,这样很好。」他喝了口茶,继续看着那边。 「哦......」叶知府心里担心,不知道眼前这个城府深、掌权重的王爷现在在想什么。他又小心地再问:「那......在税收方面,王爷觉得这安排妥当吗?」 南宫夕一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视线突然又回到叶知府身上,不经意地问:「叶大人可育两成年的儿子,还有一位闺女,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叶知府听毕立即非常紧张:「回王爷......是的。」 南宫夕皱眉:「一家四房倒是热闹得很。」 叶知府哈哈摆手:「哪有、哪有,都挺烦的。王爷对微臣的家还真了解......不知王爷......」难道看上他的女儿了? 南宫夕叹了口气:「儿子那么小,难照顾吗?」 叶知府已经摸不着头脑:「那个......还可以,有奶娘还有先生教导,其他都交给夫人打理,也不用微臣操心。」 南宫夕又看回那一家,那个娘亲轻唱着歌,又让婴儿把玩着糖果,那婴儿很快就没哭了。「你夫人还真辛苦......」 叶知府想了想,难道看上的不是他女儿,是他夫人吗?「哎,王爷言重了,持家是她的责任。」 南宫夕更皱眉了,那女孩不就太辛苦了吗?他才捨不得他的天儿为这孩子还有王府操心,他只想他的天儿无忧无虑地过日子。 「王爷刚大婚不久,最近可是与王妃烦恼这持家的问题?微臣见王妃属好动勤政的人,想必王爷也为此苦恼吧?微臣闺女也挺贤良淑德,持家之事深得夫人真传,是个绝顶细心的女子哈......」 南宫夕听到这不高兴了,先别说本王才看不上天儿以外的女子,你这小小知府也敢对他的王妃评头品足? 南宫夕眼神突转凌厉,寒气四泻:「叶大人这提高税收的提议,本王觉得......缺钱的是大人,不是本王,为何本王要帮你上奏皇上?大人既不用为家里操心,那就空出很多时间为这上奏一事操心了,大人还是自己解决吧。」然后他挥了挥手,便离开了这无趣的对话。 叶知府没想到他突然转变得那么快:「哎?王爷等等,王爷!」可是人已走远,那随从的脸上更是写着:你没望的了。 果然夕王真难捉摸啊! 南宫夕临走出酒家时,却步了一下,对王兴说:「那家人的账,替本王给他们付了。」然后上了马车。 「是。」王兴领命走到掌柜处,心想最近王爷真的越来越温柔了啊...... 车子驶过市集,突然南宫夕让马车停在一处。他微微掀起布帘,看到一家卖小孩玩儿的店,打量了一下。 王兴立即上前问:「王爷有何吩咐?」 南宫夕想了想:「那家的玩儿都包起到王府里。」 王兴看了看那店里的陈列品,呆了呆,又向南宫夕确认眼神。 南宫夕放下了窗帘:「回府。」 王兴被留下在大街上,他快要怀疑最近的王爷还是他一直跟着表面温柔、心底冷漠、城府深重的水粼夕王爷吗? 回府后,流影便突然现身,递上一封密信:「门主。」那是从父皇来的信,这封已是第五十封了。 南宫夕不以为然地打开,读着上面一模一样的内容:上官诚邀夕妃一趟,速令夕儿回皇城商讨对策。 「呵,已是下令了。父皇还真是不知本王最讨厌是人命令本王吗?」南宫夕把信交回给流影:「烧了。」 「是,门主。」流影接过信件,又看看南宫夕:「门主要不回一封先堵住皇上?」 南宫夕挑眉:「流影,你觉得本王很间?」 流影想了想,他主子最近是挺忙的......都是为快出生的孩子忙的......可是:「门主,听闻上官跟西域使臣来回磋商了几回都没有共识,西域似是要下战书了。而且水粼也禁了西域的商品,这场战争恐怕不简单,水粼肯定也会被牵涉其中。」 南宫夕皱了皱眉:「让他们试试看。水门最近可还有发现魔人?」 流影点头:「这几个月下来都有魔人在水粼边境出没,水门见一个杀一个。幸好各州也抓得紧,若有魔人想入境都会被拿下处理掉。可是魔人还真是要起码两个水门对付一个魔人,普通士兵更是要三个到五个才能制服到一个魔人。若他们千军万马来,恐怕会是一场硬仗。」 南宫夕眉头更深:「那你们继续猎杀魔人。皇上那边......就回覆说让他多等一两个月。若一两个月上官皇朝也撑不住,那这国被西域灭掉也罢。」 流影一礼:「是,属下领命。」 南宫夕挥了挥手:「还有何要报?」 流影思量片刻才说:「解西域铃兰之药已在水粼和上官各地散开了,长青毒仙也已归隐,那天下之下便只有流魅知道解药的配方,此药能成水门的专利。属下......望门主奖励一下二门。」 南宫夕挑眉:「你是想本座让流魅回王府?」 流影恭敬一礼:「属下认为这对门主夫人安胎坐月更好。」 南宫夕沉思一下:「水门七子兄弟情深让本座深感安慰......但此事容本座在想想。你退下吧。」 「是、门主。」流影知道南宫夕对流魅还有所忌讳,只好先闪身消失。 南宫夕默默站着一会,很快又换上了一个笑容,走到自己的院子里。他在门外,看到蓝发的人儿坐在假山前,低头默默地不知做着什么。青苑坐在她旁边,好像在比手画脚的指导着,婢女们都在一边扇着大扇子。现正夏末,天气还是比较热,别天姬本就怕热,有了孩儿就更常觉得热了。 南宫夕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总会一暖。这五个月下来,他的天儿肚子也大了,还有一个月就预產。他这第一次当人爹的,最近可紧张了,每天都是为了这小生命的来临预备着。 战事那边,就由他们多等会儿吧,他可不会把天儿暴露在危险之中。天儿怀孕的消息他也一直没有让外界知道,偶尔几个蒲州的百姓在街上看见天儿也会发现,可是南宫夕一直都把这些流言压下去。他亦瞒着天儿上官皇朝要找她的事,免得她又衝着去帮忙。 南宫夕苦笑了一下,要是天儿知道了,肯定不免一场吵架了吧?毕竟修仙之人,心系苍生。那就把握这几个月的幸福时光好好享受一下。 他温柔地踏进院子,尽量不打扰别天姬,轻轻走了过去,免了下人的礼,坐在别天姬旁边专注地看着她。 别天姬这才回过神,放下手中的活:「回来了?」 七十九、是真心 南宫夕点点头,不满地看着别天姬手上的针线和帕子:「不是让你别再弄针线了么?又要把手扎出多少个小洞来。」 别天姬笑了笑,把帕子递给他:「你看,漂不漂亮?」 南宫夕接过帕子,看了看上面绣了隻狼,还是不太像样,掉线的还时掉线。他笑了笑:「挺不错。」 别天姬知道他也就不认真的夸自己:「我也知道挺丑的,所以你看要不勉强收下了它,免得让人看到了嘲笑我。」 南宫夕开心地搂过别天姬:「那本王也惟有收下了。」他收好帕子,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不过天儿别再为本王绣些什么了,本王只要你好好的,别在手上扎洞。」 别天姬摸了摸大大的肚子,轻笑说:「你知道我静不下来。」 「哦,对了!」她似是想到什么,坐直身子,拿过一旁的图纸,上面画满了西域魔人的结构图。别天姬兴奋地给南宫夕看:「经过这么几个月跟雪夭研究了冰狼猎杀回来的魔人,我终于找到了他们一些弱点。你看,我都画下来了。 这些魔人容易情绪高涨,体内的人血和魔血便会对冲,继而经脉尽断而亡。可是他们的确身型和力量都更胜凡人一筹。」她说完看了看南宫夕的脸色,因为南宫夕某程度上都是一个魔人,拥有类似的问题,但也有不同之处。 南宫夕却只是平静地听着,别天姬便继续说:「这些魔人的伤口是不能痊癒的,伤了就只会不断失血而死。我怀疑......西域那个女皇是把魔人当作死士,死了也不可惜。若是把这队死士编成军队,那上官皇朝的边境必会失手。可是我就不明白......哪里来那么多魔血呢?」 南宫夕皱眉,不会真的是他亲母用自己的血,和这二十年时间去慢慢储成一队魔军吧? 「流影。」他把图纸收起,给了落下流影:「藏好。」这上官英一直邀他和别天姬去上官皇朝,肯定是因为知道了天儿就是一个流动情报。上官英要的是他们手上的图纸、西域的地图还有天儿的异象。 流影接过图纸:「是,门主。」然后又消失了。 别天姬看着离开的流影不满地问南宫夕:「哎?就这样?你没有什么要说的?」要不讨论一下,认可她辛苦的成果也好。 南宫夕笑着揉揉她的头,哄着说:「本王是不捨得你辛苦。天儿这几个月都为天下苍生而忙碌,倒是不留留时间给你的孩儿。」 别天姬噘嘴:「哪有,我都听你的话,天天留在王府,偶尔出去找雪夭。你看,我今天不就闷得慌来找自己的手扎了把。」她堵气地递出双手。 南宫夕但笑不语,让青苑拿来一些雪脂膏。他温柔地拾起别天姬的手,指尖沾了点雪脂膏,便轻轻在她手上的伤口涂着。 别天姬便那么近距离地观看着南宫夕,他的专注吸引着别天姬。这个银发的男人,是一国王爷,是水门门主,现在却小心翼翼地涂着她的伤口,这举动不可能让任何一个女人不心动的。 若是他面前的夕王妃不是自己,若受伤的是其他女子,以他那端着的夕王爷形象,也有可能会为别人那么温柔上药吧......以前没有她的时候,纵使再不喜欢红妃,南宫夕也一定对红妃是这般温柔的,这时他的形象:温文儒雅却不能推心置腹,那是另一类的冷漠。 别天姬深吸口气,不敢想像南宫夕的细心和专注都会给其他人,更不能想像他曾对雪狐大人有多上心。 不等南宫夕涂完雪花膏,别天姬突然伸手穿过他颈间环抱着他,整个人半掛在他身上。 周围的下人们都心里微笑,他们的主子真是喜欢撒狗粮啊...... 南宫夕反应过来,一手还沾着雪花膏,身体还定在那里。他压下心里的悸动,温柔地道:「怎么了?」 别天姬带着点怨言地回答:「你太温柔了.....」 南宫夕没想到对感情那么不敏感的她,突如其来会蹦出这句。他好笑地说:「太温柔又不合王妃娘娘的意了?」 别天姬枕在他肩上摇了摇头:「在想以前我还没遇到你时,你也是不是那么温柔地对待其他人......」 南宫夕了然,双眼都笑成一条线:「哦......原来在吃醋。」他拉开了别天姬,一边用她送的手帕擦去指尖剩馀的雪花膏,一边看着噘起嘴可爱的别天姬说:「嘛......本王曾对红妃温柔却不真心,对小雪......」他看了看别天姬,她的样子更愁了,让他心里失笑。 「对小雪......真心却不温柔。然而对天儿,本王可是既真心,又温柔,而且日后只会给得更多。」南宫夕看入别天姬的蓝眸说。 别天姬听毕瞪大了眼,表面还是噘着嘴,但内心有被感动到。 南宫夕看着这样的别天姬,不由自主地道:「你太可爱了......」然后他放下手帕,擦乾净的手一把捧起别天姬的脸便深深地吻了上去,看得一旁的下人和水门的暗卫都不用吃晚饭了。 别天姬仰着头被吻得双眼朦胧,喘不过气来,南宫夕才放开她,口吐银丝。南宫夕满意地看着她:「以后天儿吃醋乱想的时候,照样对本王这样做,那些想法便不会再扰你心神。」 别天姬听得脸红耳赤,这南宫夕真的太不要脸了。 南宫夕点了点她的鼻子:「本王想给天儿的何止是温柔?」 别天姬甜美一笑,很喜欢这样的时光。 此时王兴大汗淋漓地走了进来,身后的下人更是拖着一个个看似很重的木箱。 王兴走到他们身前一礼:「王兴见过王爷、王妃娘娘。王爷要下的孩童玩儿都送过来了,那店总共有的都全装到这些箱子,一共五箱。」 别天姬深感不妙地看着那些箱子:「孩童玩儿?」 下人们把五个箱子打开,里面是满满的木製玩儿,那数量恐怕孩子都长大了也玩不完。南宫夕满意地道:「嗯,做得好。天儿你看,本王能给的都会全给你。」 别天姬前一刻的感动盪然无存:「南宫夕......」 南宫夕心情好地回答:「嗯?怎么了?」 别天姬扶额:「王兴,留一箱,其他的都给本宫退回去......」 王兴难得这一次也不问自家王爷,直接回答:「是,王妃娘娘。属下这就去退。」然后不等南宫夕反应,便指挥着下人把其中四箱给抬走。 「哎?为什么?」南宫夕问别天姬。 别天姬没好气道:「给别家孩子留点东西,是为你自己孩子积多点福。这次我可是洩露了天机哦,你就听我的吧。」 八十、危机来 过了好些写意的日子,南宫夕不想别天姬再在自己的手上扎洞,便准许她出府,虽然平时别天姬要出府时也无人能阻。 今天南宫夕也一同陪着她到了西边的近郊游览,那里一片绿油油的树林,树林的北边是天狐山脉。穿过树林便是上官和水粼的交界,几条官道穿梭着。 南宫夕和别天姬乘着马车到那片树林,想着在和暖的阳光下坐在榻上悠间地过这一天。南宫夕更特地吩咐人准备别天姬爱吃的小菜和水果糕一同带去。 一行人连王兴和青苑,还有暗里的流七和流影,浩浩荡荡地出郊游。别天姬一路欣赏夏末的景色,花树都结出果实来,偶尔有几隻小动物在林间出现,这些都让别天姬很喜欢。 一行人到了一处开扬的草地,南宫夕让人搭起一个小榻,便让别天姬小心地坐上去,青苑也摆好食物。一旁的婢女为他们扇着风,南宫夕则拥着别天姬降温。 「想不到夏天的时候,天儿还有这么一个功用。」 别天姬白了他一眼,自个儿拿起水果糕吃了起来:「我可是算天、算地、算人心的天机算,现在倒成了你的个人冰块。」 南宫夕开心地搂着她:「就知道天儿多才又能干。」 别天姬已经对他的好话免疫了:「得了,你告诉我西域那边和你寻亲母的事进展如何?这几个月都没有去花街,也不知上官皇朝那边怎样了。」 南宫夕就知道她会问这些:「水门已在西域那边把路探得七七八八,把你画的地图上缺乏的细节更完善和仔细地描绘出来。」 别天姬点头:「那就好,幸好我是有帮上了忙。」 南宫夕喂她吃另一件水果糕:「天儿在禁西域商品和摄魂一事都已立下大功劳了,你说的天上的簿子上定记了你一功吧?」 别天姬得意地笑:「那是我的本职所在。」 「对对对,我的天儿最厉害了。父皇和上官英都想把你据为己有,本王在想......天儿那么出眾,天上的仙看上天儿的也肯定不少。」南宫夕语带醋味,紧紧地搂着别天姬。 别天姬笑了笑:「想不到你现在连天仙的醋都吃了。」这一幕看得一旁的青苑心里微笑,她看看身后远处的一个高佻婢女的身影,是王兴刚刚安插的......没见那么久,不知他最近过得好吗? 「那是自然。」 「那......你看,西域的女皇,她既有绿眸,也有魔血.....会是你亲母吗?」别天姬认真地看着南宫夕问。她知道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但别天姬觉得他早晚都要面对的,但他不是孤单一个人面对。 南宫夕也明白别天姬在担心他,他抚着她的头发,有点无奈道:「其实种种的事都指向同一个答案,本王心里也有数,只不过是差一个确认而已。」 别天姬环抱着他:「我会陪着你的。」 南宫夕享受着这个怀抱,搂紧怀中的人儿:「嗯。」 突然,草原的另一边树林间传来少许异动,南宫夕立即警剔地看着那边,他使了个眼色让流影去查探一下。 不久,那边传出几声哀嚎,树林间倒出几个西域魔人,吓得婢女们尖叫几声,侍卫连忙拔剑。南宫夕不自觉地运起魔血,别天姬也警觉地看着周围。 流影突然降落在两人面前,身上带伤:「王爷,我们被一群西域魔人包围,不知是从哪里来。」 南宫夕瞇起眼:「怎么,应付不了?」 流影摇头:「非也,不过属下还看到有其他人......」 话未说完,一批魔人便从林间衝过来,侍卫和水门也立即上前猎杀。场面突然混乱起来,走的走,杀的杀。南宫夕抓紧别天姬,凝重地道:「你先回府。」 别天姬倔强地摇头:「这种程度我还应付得来。」 南宫夕皱眉:「为了孩儿。」 别天姬一下子语塞,南宫夕摸了摸她的头,便运气上前,双眸发蓝,魔血四泻,一下子击倒附近的几个魔人。 那个高佻的婢女也衝了过来,几枝银针射出,周围的魔人便应声倒下,她上前要护着别天姬和青苑:「青苑,快带着天姬姑娘上车!」 别天姬看清来人:「梅影!」 梅影的脸上一阵安慰:「姑娘还记得梅影呢。」 「梅影,你带着青苑和婢女上马车吧。我没事,我才是该留下的那个。」语毕别天姬俐落地向一旁的魔人射出几支冰刃,直插他们的心脏。 梅影见状一下犹豫了,她有身孕是最该离去的,可是她亦是在场战斗力最高的那几个。 别天姬没有给梅影时间去想,手中的寒气化成一支长长的冰矛,紧紧握在手中。她又朝一边吹出寒气,寒气所及之处皆覆上了冰霜,吓得一些魔人往后退。她凝视着梅影,半推着青苑和他向马车那边:「快去!今天还不是我死的日子。」语毕便朝南宫夕的方向飘去,开玩笑,她从来都不是乖乖听话的人。 「该死的。」梅影搂着青苑便跑起来:「走吧。」 青苑也只能固作镇定地跟着梅影,希望不要添乱。 在另一边,南宫夕想要找流影所说的「其他人」。 「与母亲说的一样,我的大皇兄,母亲在外的长子果然是最有天分的,能把魔血操控得如此纯熟,也没有体内对冲。」一把稚嫩而平淡的声音在打斗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南宫夕沿着声音望去,在打斗的外围看见了三个熟悉的人影。他随意拾起一把剑,带劲斩杀了几个魔人,降落在三人面前,瞇眼紧紧地盯着中间那身型细小,跟自己有相同发色的女子。他冷酷地问:「本王怎么不知自己与西域二公主有任何关係?」 眼前三人便是在太子大婚代表西域出席的西域二公主和她两个一瘦一肥的手下。 眼前短发的女子可爱的脸上尽是如她年纪不相乎的成熟:「大皇兄,久仰大名,我们终于能交手了。」 「别胡叫,谁是你的兄长?」南宫夕压下心中的怒意和不安,握紧手中的剑。 那个短发的小女孩不以为然地一礼:「母亲说你很聪明的,不会这一点也想不到吧?」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悠然自得地说,像跟故友重聚一般谈天,彷彿身边的打斗都不存在一样。 「把话说清楚点,你母亲没有好好教育你怎样清楚交代事情的吗?」南宫夕知道,他终究是要面对这个事实,他的身世和他的母亲。 西域的二公主名叫夕阿里.兰克,名字......随母姓,水门也只查到那么多,西域真的把所有的资讯都藏好,果真是危险。南宫夕也不知自己亲母的姓氏,只知道在皇宫中人们叫她兰妃,或者魔妃。在妃籍上所记录的母亲,叫兰宛儿,看来母亲一直在水粼是用假名了。 夕阿里笑了笑:「我就是奉母亲的命令来杀你的王妃呀。大皇兄,你的王妃以窥探之术知道得太多了,我们的母亲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要不大皇兄再娶吧?」 南宫夕自嘲了一下,蓝眸凌厉地看着夕阿里:「母亲还真不疼爱本王这个皇儿......想杀本王挑的女人,还要问过本王你能不能杀!」他提气上前,一肥一瘦的手下便一人拿血滴子和大斧头上前跟南宫夕打起来,夕阿里则是退后了几步观战。 「大皇兄也不要这样说,母亲也很期盼你归来。可知她日日夜夜都唸着流落在水粼的长子呢。若你跟我们回去,母亲肯定会很开心的。」 南宫夕边应付两人,边冷冷地说:「要杀本王爱的人,侵佔水粼的领土,这个母亲本王还能要吗?」 夕阿里叹了口气:「大皇兄就不明白了,母亲要的是上官皇朝,水粼也只是顺道也要了而已,要是大皇兄归来,西域不动水粼也没所谓,反正大皇兄的不也就是我们家的?」 「别说得本王跟你们很亲似的。」南宫夕又要对付两人,又要小心衝上来的魔人,还要顾着套情报,身上已被划了很多道口子。 「哎哟,大皇兄可要小心哦!」夕阿里看着南宫夕,担心地喊。 肥手下一个斧头砍下去,南宫夕要以魔血抵抗住,剑才不会被砍断,这时另一边一个血滴子直直向着南宫夕飞去。「砸—!」一声,南宫夕却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痛楚,却见血滴子被打飞到地上。下一秒,那个瘦手下便被一支横空飞出的冰矛贯穿心脏,倒地而死。 南宫夕和夕阿里都看向冰矛飞来的方向,别天姬正飞快地飘过来,手中的寒气又化成另一支冰矛。 夕阿里没想到别天姬还有这般的战斗力,立即大喊:「杀了她!」 肥手下立即转移目标朝别天姬砍去,南宫夕也立即飞到别天姬面前挡着:「天儿,为何这般任性?」 别天姬在他身后一笑:「还是你太少看我了?」语毕眼神变回她刚化为人形时的空洞,转过身又斩下了一个魔人。 南宫夕也没她好气,运起魔血,蓝眸变得明亮,朝那肥手下进攻,招招要命,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别天姬则替他收拾四周要扑上来的魔人。 夕阿里见状心感不妙,便立即招过一两个身型壮硕的魔人抱起她在肩上:「先走为妙!」那两个魔人听令拔腿就跑。 南宫夕也立即下令:「流影!定要活捉二公主。」 远处的流影立即领命:「是、门主!」带上一门的属下向着夕阿里的方向追。 别天姬衬着肥手下专注地应对南宫夕的攻势,便飞快地滑行到他背后,跟南宫夕交换了眼神,便飞快地伸手一掌拍去肥手下的后心,冰霜便从后心晕开,直入心肺。肥手下艰难地呼吸着,不久便吐出最后一口气身亡。 别天姬打完后见地上有粒木珠,上面刻了西域的花纹,猜想应该是从西域二公主的首饰掉下的。别天姬对南宫夕使了个「看我的」眼神,便念了一句口诀:「以此木珠,寻其主人,施以缚锁。」然后木珠便向二公主逃跑的方向飞去。 「这是寻锁术,保证万无一失。」别天姬知道南宫夕多么想在二公主身上知道更多。 南宫夕摇了摇头,立即走去搂紧别天姬,看看周围也杀的七七八八的魔人尸体:「天儿以后不要再冒险了。」 别天姬摇摇头:「哪有?都说了今天不是我死的日子,哪会......啊!」她突然感到下腹撕裂般的剧痛,痛得她立即无力跌坐在地上,幸好南宫夕替她卸了些力。 南宫夕一边摇晃着别天姬,一边紧张地喊:「天儿!天儿!」 别天姬痛得快昏过去,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啊!痛!好痛!」 八十一、小王爷 「天儿......天儿,挺着。」南宫夕立即抱起她,不理身体的疲累,再次运起魔血飞跃回府:「流魅!跟上!流七善后。」 梅影看到南宫夕怀中的别天姬,裙摆已沾满了血,别天姬也已经痛得不省人事,心也凉了,立即飞身跟上南宫夕的速度。 因运用魔血,南宫夕比平时使用轻功时更快速,穿过了林间不顾体力过量消耗,一刻便回到王府,正门也不走,直接降落在院子中大喊:「叫医师和產婆来!快!」 府中的管家和婢女脑袋还没有理清事情,便在南宫夕的气场下动起来,王府突然间混乱起来。他们的王妃早了一个月生產啊!要是大的小的有何不测,这王府恐怕比以前冷情更甚! 南宫夕支撑着自己的意志,把别天姬放好在床上,便也无力地倒在床边,下人们立即扶住了南宫夕:「王爷保重!要不先在侧殿休息......」 南宫夕摇摇头,立即上前撕下别天姬的层层衣袍:「不可以!天儿还在危险之中!產婆和医师呢!」他一句震怒,外面的婢女拿着水盆都为之一抖。 「来了、来了!」管家带着两人急急前来。 南宫夕的双眼已经蓝得很通透,紧紧地盯着两人,两人也手脚俐落地为别天姬施针接生。这时梅影也终于赶上,立即走到床边,看着昏睡的人儿和那刺目的血:「姑娘不醒,难以生產吶......」 南宫夕见到梅影低喃:「一定要救天儿......」语毕也因体力不支而倒在床沿。 梅影心里一紧,让人把南宫夕放在床边。转过身便向正在施针的医师问:「王妃娘娘可有醒来的跡象?」 医师手里没停下,难为地回答:「没有呀......王妃娘娘这......」 梅影低咒:「该死。」他唤过身后几个下属,都是二门的精英:「医师,那就开腹吧。」 医师听毕瞪眼:「这!这不是不行,但老夫未敢在王妃娘娘身上动刀。」 梅影脱了繁锁的外袍:「那就一边去,让本座来。上药,烧刀!快!」 身后二门其中一个问:「二门大人,这可是门主夫人啊,不是我们兄弟,这下刀產子跟平常我们做的不同......」 梅影的气场突然冷了下来,眼神不带感情,一支银针便飞向那说话的人,那人便应声倒下。「二门没有这么窝囊的人,她没多少时间。」 其他属下见状不再去想,利索地打开了医药箱,准备麻药,火烧刀子。他们都忘记了二门大人的无情绝不雅于门主,二门大人对自己也是这般无情,以前就用自己的身体作各种试验,虽留下一身伤痕,手艺却精准无比。 身边的医师紧张地看着梅影的技术,產婆也在一旁跟张地待着,虽然她心里怕得要死,但她也没有退路了。 梅影也是第一次作剖腹產子的医术,只要他冷静不带感情的根据所识去做,天姬姑娘定会安好,也一定要安好。 替别天姬喂了大麻药,梅影便手起刀落,没有犹豫精准地在别天姬的肚子上划开一个口,一旁的產婆见过那么多血也差点忍不住。身后的二门人却不为所动,比这更血淋淋的场面他们都见过。 取婴的一刻,產婆立即伸手接过来为其清洗:「哎哟!是个小王爷!看这孩子吵得!多活泼可爱!」那婴儿正常大小,也活泼地哇哇大哭:「哇—!哇—!」这一哭,却哭得全王府上下都松了口气。 惟独梅影还未可以松懈,他要确保别天姬平平安安地醒来。这开腹取婴、缝线上药的步骤,梅影都乾净利落地完成。连为别天姬清理身体都没有让婢女来,若谁搞不好手脚的话,会令别天姬落下很多產后后遗症,所以连清理上药梅影只准二门的人来做。 王兴上前带着医师和產婆都一边:「辛苦了,医师这边请,也替王爷看看身子,开个药方吧。」没想到最后王爷竟让流魅操刀,医师也只能在一旁观看。 医师为昏睡在偏殿的南宫夕把脉:「王爷血气混乱,有一度气在体内乱衝乱撞,很容易会伤到筋脉。老夫开一方调节血气的药方,还请劝王爷短期内莫要心浮气躁,宜多运气调息。」 王兴点头:「好的,谢谢医师,这边请。」他负责送走了医师,大殿内只剩水门的人,还有出出入入的下人。 一直到入夜,梅影以大婢女的身份在大殿内指挥着人们,还有看守着两个昏睡的主子。青苑这时进来:「梅影......?」 梅影有点累地转过头:「丫头,小王爷那边怎么了?」 青苑托着食物放在梅影身边:「小王爷被好生照顾着,健健康康的。医师说小王爷虽是早生,但暂时也没什么毛病,不用担心。」 梅影松了口气:「那就好。」 「王爷和王妃怎样?」 梅影摇摇头,他也是头一次那么无力:「不知道何时会醒。」 「你尽力了。」青苑捧过汤给他:「吃点东西吧,你也忙了一天,要休息才可以更好照顾王爷和王妃娘娘。」 梅影这才留意到青苑带了一盘晚餐:「这是给我的?」 青苑点头:「也是我的,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守着王妃。这么一点点,青苑还是可以做的。」 梅影看着眼前摆弄着筷子的青苑,淡淡一笑:「谢谢。」 长夜漫漫,等待的时间更漫长,幸好还有人顾及自己,一餐暖饭又何止治温饱那么简单? 王府这三天也没什么生气,王爷的院子只有小王爷偶尔的哭声。王兴忙着打点王府上下,还有接手南宫夕的一些常务。 这次夕王遇袭已传到皇都,水粼皇帝大怒,也更愿意与上官皇朝联手。 上官皇朝本想邀请夕王作联国军师,现在西域耍阴的,让上官皇朝更理直气壮地接下西域的战书,战事一触即发。上官皇朝也撒去了边境的百姓,因战场很可能便会在那沙尘暴划过的地带。作为皇带的上官英却迟迟未回战帖,因为他听闻夕王爷手上有西域和沙尘暴地带的情报,那是胜败的关键。 回到水粼这边,这三天下来,梅影都守在别天姬身旁,青苑刚为她送上一日三餐。流影抓到了二公主后便立即赶回王府,在偏殿替南宫夕运行血气。每一次南宫夕吐血都是流影替他顺回气。 三天了,两个主子都还没有醒来。流影看了看疲累的梅影,也心疼他的辛劳:「二弟,要不睡一下吧,你也再保持精神才能好好看着夫人。」 梅影摇摇头:「不,我答应过门主,一定保夫人平安。」她一天未醒,他都不能松懈。 流影叹了口气。 这时偏殿传来一些低吟,流影和梅影相望一下,便匆匆走了过去。 南宫夕皱着眉,在梦中不安地喃喃自语:「天儿......天儿......挺住.......」 「门主?」 不久,南宫夕便缓缓睁开眼睛,他努力聚焦,看看床边的人......不是天儿。「流影?」 「属下见过门主。」两人拱手一礼,梅影立即上前把脉检查。 流影也松了口气:「门主终于醒了,您睡了三天了。」 南宫夕皱眉看着梅影:「天儿呢?」 梅影平静地回答:「剖腹產子顺利,身体也在回復中,但还未醒来,小王爷平安。」 南宫夕一时消化不了那么多资讯,静默了一会。 梅影收回手:「王爷血气已顺畅多了,只要定时服药调息便可。」 南宫夕没想太多便立即下床,急急走到正寝殿看别天姬,无奈没有吃东西的三天,体力还没回復过来,只能不断扶着一旁的东西行走。 流影本想挽留,也罢,只好上前扶着南宫夕到别天姬的床边。 南宫夕走到床边,看到床上没什么血色的人儿,平静得完全没有想醒来的跡象。南宫夕无力地跪倒在床边,双手执起别天姬的手包围着。 流影和梅影都在一旁静默。 南宫夕亲吻着别天姬的手:「天儿......你辛苦了......」 王兴这时也进了殿,见南宫夕醒来一喜:「王爷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王爷若想的,也去看看小王爷吧。」 南宫夕眼睛闪烁一下,又吻了一下别天姬的脸蛋,便起来走向门口,临走不忘下令:「给本王准备沐浴膳食。半个时辰后,密房,水门七子皆要齐。」 流影皱眉:「门主要不先休息一会吧,这样太折腾身子了。」 南宫夕摇头:「没时间休息了,上官那边的战事要开始了。」语毕便踏出了门口。 在下人的带领,南宫夕走到偏房。 乳娘见来人立即一礼:「见过王爷。」 南宫夕摆摆手,进来走到婴儿床边,里面是个可爱的小婴孩,两眼水汪汪的看着南宫夕,一见南宫夕很开心始的在床上手脚乱动。 这一下南宫夕才有做爹的实感,他轻轻抚着软糯的婴儿脸。而那双眼......竟是跟别天姬一样的蓝眸! 南宫夕露出幸福的笑容:「你的眼睛还真像你娘亲一样,那么美丽。」 乳娘在一边开心地说:「小王爷一见王爷便如此开心,果然父子心有灵犀。」 「呵......」南宫夕小心地抚了抚他,也不敢抱上手,就这样看着。 乳娘疑惑地问:「那个......不知小王爷取名了解没?」 南宫夕摇摇头:「本王想等天儿醒了一齐取。」 「哦,好的。」 南宫夕转过身:「之后有劳乳娘看顾他了。」 「王爷放心,老奴一定好生照顾小王爷。」 「嗯。」南宫夕带着一点疲累地离去。 八十二、夕阿里 半个时辰后,书房内水门七子站得直直的,坐在桌后是一身肃杀之气的水门门主。 「报门主,上官与西域的第一战应该在这几天开始,地点于西域沙尘阵所覆盖的山平原。上官英不断去信给皇上请求门主以王爷身份作军师,毕竟在未知的地形打仗,战败居多。若上官第一役战败,将失守边城三个。」流丹紧张地道。 南官夕皱眉:「把天儿画的那张地图抄一张快马呈给上官英,当是本王让他多等几个月的赔罪礼。另外,说王妃感染风寒,本王要照顾天儿,未能动身去上官那边。」 他不能把所有情报给上官英,那对水粼和水门都不利。但他也不可以看着上官战败,因为只要上官皇朝沦陷,下一个西域的目标便会是水粼。 流丹拱手:「属下领命。那,诞下小王爷的消息也要压下吗?」 南官夕深吸口气:「不用,也让父皇高兴一下。」他想了想,「对了,也修一封信速送上京给父皇,本王已给上官一个答覆。水粼此刻更要颁例:强制驱逐西域商人,且严谨查看每一户,并销毁一切从西域来的物品。有谁反对,就是与夕王府对着干。」 「是,属下立即命人修书两封。」 流影也上前要报:「门主,西域二公主那边该如何处置?」 南宫夕立即杀气四泻:「人在哪里?」 「收押在密院。」 南宫夕站了起来:「流影、流冥,随本王会一会这西域二公主,流魅继续看顾天儿。散了。」 「是。」 王府中间有一个院子,是任何下人都不能进,只有那些穿藏青袍的蒙面人出入,王府的下人多不会想经过那隐秘的入口。而那个院子便是水门其中一个据点。 南宫夕来到一个地下牢房,牢房的尽头是刑室。里面那标緻的白发小女孩被铁鍊锁住四肢,掛在牢房中间。她的口被塞着布,以防她自尽。 四门的人把榻子抬进牢房较乾爽舒适处,南宫夕挥了挥手让人除下二公主口中的布,他则舒适地坐在榻上喝茶。 「若母亲知道你锁住本公主,她定不会放过你和水粼的!」 南宫夕悠然地笑:「哦?那就来吧,本王倒是急不及待想见我们的母亲了,妹妹。」 夕阿里见南宫夕突然认亲也警觉起来:「你不是不喜欢西域的吗?」 「本王多年一直寻母,你倒是为我提供了答案,本王开心也来不及,也想多认识认识本王在西域的亲人。」 夕阿里瞇起眼:「你休想在我口中套出什么。」 南宫夕轻笑,站了起来走近她,黑眸发蓝盯着她:「那妹妹就在这里陪哥哥一辈子吧。」 夕阿里望着他的蓝瞳,心里一紧:「只要母亲一用法术,就会找到我,你别少看我们西域的人了。」 「呵,本王从没有少看西域。」南宫夕转身走到一旁的大理石解剖桌,上面是保存好的魔人尸体。这是二门的能力,不能否认流魅是个很能干的下属。 南宫夕打量着这具尸体,虽身上是多处水门留下的刀伤,但其身体多处有瘀血积聚,似是血脉爆裂所造成的。南宫夕皱了皱眉:「血脉相冲。」与他一样,但因为天儿的一丝寒气,他虽还会双血相冲,但那丝寒气亦会中和那相冲,至少他不会吐血了。但若是要不再相冲,他便需要长时间的调息。 夕阿里看着南宫夕,不甘地问:「为何只有你能自如运用魔血,更不会像他们一样?」 南宫夕挑眉转身:「素闻西域女皇的子女个个都各有本事:大公主以美貌迷惑人心,二公主能与毒蛇沟通,四公主的歌声能摄魂,五王子力大无穷。同为母亲的儿女......本王用魔血这么一点本事还是做得到的。」 南宫夕走近夕阿里:「倒是你们那个三王子......好像没什么作为。」 夕阿里立即反驳:「三弟才不是没作为,是你们看不到他的好!」 南宫夕很满意她的反应,看来这二公主对她的三弟很维护呢。「哦?看来这三弟在西域也不太受宠哦......」 夕阿里一时衝口而出,有点懊恼。「你别以为你很了解我们兄弟姊妹。」想不到这个水粼夕王爷,母亲心心唸唸的长子倒是有几分本事,能查到他们五个的能力。 南宫夕不为意,西域那破皇室不关他的事。他对这个亲母已经没剩什么好感了,他只要西域为伤害天儿而付出代价,且确保水粼安全就行。不过为什么......「你们也该有能力使用魔血才对,怎么妹妹见到本王那么惊奇呢?」 夕阿里撇开脸:「不关你事!除了母亲,没有人真的当你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哥是大哥,你省点吧!」 「那就好,起码我们在这一点上有共识。」 「哦?」 南宫夕一笑,摆了摆手让人又再塞着她的口。 「嗯!嗯!」夕阿里不满地发出声音。南宫夕直走出牢房不再理会。很好,起码知道了这世上除了他亲母以外,暂时只有他能使用魔血,而且只有他亲母单方面使用法术,这二公主却不能主动通知西域那边。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套料。他要知道的东西总有办法知道。 流冥恭敬地问:「门主,那之后拷问需要用刑吗?」 南宫夕冷冷地道:「别弄死了,这人本王还要用。」 「是,门主。」 「还有,别让任何蛇有空隙进来,王府里见蛇即杀。」 「是!」 八十三、改名字 醒来的这两三天,南宫夕都忙得不可开交。上官的战事终于开始,明天便是第一役,不过那是远在彼方的事。倒是不知这一场仗要打多久,有多少家庭要流离失所,有多少地方将生灵涂炭。 南宫夕每天忙完了,便先去探望王儿,然后回到寝殿陪着别天姬,用膳也在她床边用。 别天姬的脸色续渐回復,南宫夕也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她,每天为她刷身和换药的功夫不会假手于人。每天也为她和自己的内力调息,希望暖暖的内力能助她快快醒来。 有一点让南宫夕意外的,是每次调息为别天姬注入内力的同时,别天姬身上的寒气便会流一丝回到南宫夕身体中,像时一礼一回的样子。这些寒气能让南宫夕的魔血和人血中和融合。之前南宫夕也有留意到每次在天儿身上得到寒气后,使用魔血便不会吐血,但有时效。这次他认认真真的把这些寒气与自己的内力融合,他感觉到自己能更控制到魔血,但也担心终有一天他的血会完全融合。到时候,他究竟是人还是魔呢? 这一晚南宫夕一如往常的临睡前为别天姬调息,然后刷身睡觉。他轻轻地拭着别天姬颈项,松开她的衣领专心地抹着,一旁的婢女都为自家王爷的心情感慨。 「天儿真坏......睡了那么多天也不醒来,让本王那么孤单。」 他又松开了领口多一点一直刷着:「这不是让本王煎熬嘛......天儿为什么不肯醒呢?」 「天儿......」南宫夕忍了忍心底的情绪。 睡着的人儿双眼突然动了动,这细微的动作南宫夕没有错过,他立即抓起别天姬的手:「天儿!」 那双眼又动了动,婢女们都带着少许期待地看着王妃。她们一直都很喜爱这个王妃,亲切又聪明,对下人那么好,若娘娘不再醒过来,这王府上下的气氛会越来越低落。 「天儿!听到吗?」 那人儿皱了皱眉:「嗯......」努力地睁开那双深海般的蓝瞳。 「南宫夕?」 那是多么悦耳的声音,南宫夕这些天总于扬起第一个笑容:「天儿!」他上前亲着她额头,「你终于醒了!」 婢女们立即开心地往外通知各人。 别天姬慢慢忆起昏睡前的事:「魔人呢?」 「都死了。」南宫夕亲吻着她。 「那位公主呢?」 「抓了。」 别天姬想动一动却觉得身体轻了,她顿时摸了摸肚子......平的!「孩子呢?」生了出来吗?不知道有没有毛? 南宫夕轻笑:「平安,是个小男婴。」 别天姬看着南宫夕的表情,不似是婴儿有什么奇怪,应该是个正常的婴孩吧...... 南宫夕也看了看她,带点埋怨地说:「天儿都不问问本王,本王可是天天都候着,天儿都不感动。」 别天姬难得见他撒娇,暗暗惊讶后心里一暖:「最好是你了。」她也撒了一个娇。 南宫夕觉得别天姬又更可爱了。 别天姬瞄到南宫夕手上的帕巾,还有自己身上松开的领口,皱了皱眉:「慢着......都是你替我刷身?我睡了多久?」 南宫夕装着惋惜地道:「本王睡了三天,天儿睡了六天,所以本王只为天儿刷身了三天......只有三天,天儿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惜?」 别天姬白了他一眼:「你别再打坏主意!这凡人怀胎真是痛死了。」她感觉到肚子上还好像有伤。 南宫夕听闻立即开不起玩笑来,只紧紧地搓着别天姬的手:「不生了,不要再生孩子了,本王心疼。」 别天姬看着他,伸起另一隻手覆上他的:「那是看缘份的。」 「不,本王看着就心疼。」 别天姬听毕一笑,这时梅影赶到:「梅影参见王爷,王妃娘娘。」她抬头见别天姬气色不错,心里也踏实起来,「王妃娘娘醒来后精神不错,真是可喜可贺。」 她走了上前,看了看南宫夕,南宫夕倒是大方没有介意,梅影便执起别天姬的手把脉。 「嗯,血脉平和有力,奴婢再开个方子让娘娘补补身便可。」 别天姬点头:「谢谢你,梅影。」看来一直都是梅影看着她的身子。 梅影回以一笑:「娘娘平安就好,不谢。」 别天姬又跟南宫夕说:「我想看看孩儿。」 南宫夕点头,命人把小王爷抱过来:「天儿,我们还要为他取名。」 别天姬忍着肚子那伤口的小痛,从乳娘手中抱过那安静的婴儿,新奇地左看右看,这是从她肚子出来的啊。他果然与凡人无异,却与她一样有一双蓝眸,可爱得很。 乳娘在一旁说:「小王爷乖得很,安静不哭,老妇也未曾见过婴孩那么乖的。」 别天姬笑了笑,看着怀中的孩子,他又看着自己,好像一早知道她是母亲一样。 「他跟我的眼睛一样。」 「嗯,都一样漂亮。」 「叫什么好呢?蓝蓝?小天?冰狼也没什么改名的习俗......」别天姬连自己的名字都是身边这个男人改的,她又怎会改到个好名? 南宫夕也差点忘了别天姬对名字这东西真的没认识。他想了想:「品月。」 「品月?」 「每次看到王儿,本王定会想起天儿的蓝眸。便是天儿有一天成为天上星,本王也能在夜空下品着月,想着天儿。品的却不是真的月,而是月亮旁的星星。」 别天姬听毕有点招架不住:「南宫夕,你还真是连改名也得与我有关啊。」 南宫夕一笑:「那是自然。」 别天姬看着怀中的小男婴低喃:「南宫品月......」她亲了亲那双蓝眸,「好啊......那就叫品月。」 南宫夕微笑搂过别天姬,还有她怀中的王儿,一家三口总算平安了,他定要守护好他们,是他这生最珍爱的人们。 别天姬本就回復得比常人快,这几天下来也越来越精神,终于可以下床四处走动。 她知道了是梅影以开腹的方式取婴,所以肚子现在会有一道口子。虽然走动时还会有点痛,可是她已经不可以在床上待了。 青苑扶着她出了庭院中纳凉,乳娘也把品月抱了出来。喂完奶后,别天姬便抱着品月这样坐了一个下午。 最近南宫夕又回復以前的忙碌,但到了傍晚,他定会停下任何的工作陪着别天姬。 这时,一个下人前来通报:「王妃娘娘,王爷这边有请。」 别天姬歪头:「去哪里?」 下人恭敬地回答:「王爷说是惊喜,请娘娘随小的走一趟。」 别天姬轻笑,把品月交回给乳娘,便随那人走。青苑欲上前,那人却制止了:「王爷想与娘娘独处,还请姑娘止步。」 青苑皱眉:「为什么?平时......」 别天姬此时觉得奇怪了,南宫夕要撒狗粮时可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看着。别天姬伸手止住青苑,对她使了个眼色,便端回王妃的模样:「带路吧。」 八十四、见真章 下人一礼便继续走,别天姬对青苑点了点头,让她去寻南宫夕一问。眼前这人定不是南宫夕的人。 别天姬一直走,脚下寒气尽泻,留下一个个冰脚印。 他们一直向王府中间走着,那是一个被水门的人重重把守的院子。 那人指了指那个院子的门口,那里有几个水门的人。「我在里面最深的一个牢房,进去跟他们说要见二公主,我在等你......」那人双眼无神地说。 二公主......西域的那位?别天姬戒备地问:「你为什么要见我?」话未说完,那下人便一声不吭的倒下了。 别天姬退开了一步看着那人,小心地蹲下查探:「摄魂术......」她皱眉盯着那个院子,深吸口气走到门前。 水门的人见别天姬,不知该不该拦:「门主夫人......」 别天姬端着架子说:「让开,本夫人要见二公主。」 水门的人更是难做:「对不起门主夫人......」 别天姬想了想又道:「这二公主的事是南宫夕让我来处理的。」 水门的人相对而视,可他们没有收到来至上头的指示啊...... 别天姬也等不及:「本夫人才下床不久,你们要本夫人这样站着等那么久,要是身体不适三长两短的,你们知道南宫夕那脾气......」 水门的人脸上更难看了,这又说得对,这门主夫人是门主的心头肉,也差不多是水门的女门主了,得罪了他们有够好受的。 「那......夫人请进吧.....可要是门主怪罪下来,请夫人担着点。」 别天姬摆了摆手:「行了。」便自径儿走了进院子,里面是水门的人出出入入,看到别天姬时都恭敬地一礼,心里也奇怪为何她在这里。 别天姬都点头了事,她让人带她到了牢房,便让他们退下。她小心地走进了牢房,挺着门主夫人的名字倒是没什么人怀疑,轻易地走到了最底层,她看了看最尽头一间以铁门锁着的牢房,想必是那里了。 别天姬让人打开了牢房,里面关着的果然是那白头的小女孩。 铁门在身后关上,那小女孩微笑地抬头,声音却不像是她的:「终于见到你本人了。」 别天姬很快便知道她是谁了,想不到她的能力那么强大,能控制到那么远的活人,虽然也要此人愿意被控制才行,不过能使用如此高难度的法术也不是泛泛之辈。 别天姬倒是没有害怕,反之很高兴能与之交手:「西域女皇为何那么想见我?」 「你是夕儿的妻子,是朕的儿媳妇,朕不该见吗?」 「南宫夕真的是你的亲儿子?」 「是朕最爱的长子,千真万确。」那稚嫩的脸上是成熟的表情。 「有什么要说的?」别天姬对她冷冷淡淡的。 「朕没想过夕儿有福能得此能妻,朕也没想过这世上还有懂那么高深法术之人。朕是命夕阿里把你们带回来与朕同聚,无意要让你们犯险。」 别天姬显然不信,却还是淡然地回答:「你想怎样。」 被绑着的女子得意地笑着:「放了夕阿里,你们一同归来,西域便停战。媳妇儿,朕待你们绝不比会水粼差哦......」 「战事?西域跟上官已经开战了?」别天姬惊讶。她太大意了!是她沉溺在南宫夕的温柔下太久了,忘了本职,她竟没有留意战起了!这时她该作甚?她该为天下苍生算命助人歷劫。 「哦?看来夕儿没跟你说呢。怎样?用三个人换一个国家,还有水粼的安定,不亏。」 「你那天才刚要杀我们。」别天姬瞇起眼,第一次她心里萌生起杀意,脚下寒气慢慢匯聚。 「不捨得了。」女孩看到别天姬脚下的变化,扯起一个笑容。「你和夕儿都是人才,为朕所用才是物尽其用。」 别天姬轻屑地说:「我们还未会被你那么容易摄魂。」区区一方魔物,她天机算这千年见过的大场面可多了。 此时,一阵压迫感从牢房尽头出现,且越来越近。那种内俭却强势的力量,那不容置疑的气场别天姬很熟悉,降下天雷的那天,她感受到南宫夕眼内的便是这种力量。 别天姬转过身,铁门便被人打开,南宫夕冷冽如魔君走了进来,尽是凌厉。 南宫夕看着别天姬,压着怒气:「天儿!」他看到别天姬安好地站着,放下了心,却又气她总是往危险里跑。他走向别天姬上下摸着,确保她没有受伤。 「天儿,你才刚好,又要受伤了怎么办?」 别天姬摇了摇头,又看着夕阿里:「我没事,是她要见我。」南宫夕也顺着她的眼神看去。 女孩见来人却妖嬈一笑:「夕儿。」 南宫夕瞇了瞇眼:「她?」他走近夕阿里小心地打量着:「母亲?」 女孩恩惠地看着南宫夕:「夕儿,果然没有忘记娘亲吶。」她渴求地看着南宫夕,看入他的眼睛。 南宫夕一下像陷了进去一样,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与母亲相见:「娘......真的是......西域的女皇吗?」 那女孩笑容更深:「一直都在西域的皇宫等着夕儿回来呢......」 「娘......」 别天姬见情况不太对,立即把南宫夕拉开,寒气骤现。未等南宫夕回神,别天姬一脚踏前,站在南宫夕身前,冰霜从她的脚下在地面上生了一个圈,围着那个女孩。 「起!」别天姬一手把寒气挥去,冰霜便从冰圈延伸到中心的女孩处,在地面形成一个冰图纹。 女孩看了看别天姬的施法,然后满意地笑:「儿媳妇,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女孩便垂下头,没了神识。 在西域皇宫内,一个头带宝石皇冠的鬈发女子站在施法台上,绿眸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她轻轻一笑:「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别天姬在牢房内施法后,口里吐出雾气:「呼......」 在场水门的下属们被突如其来的法术震惊了。南宫夕看着地上闪烁反光的冰霜图纹,此时终于醒过来朝身前的人儿轻喃:「天儿......」 别天姬转过身,见南宫夕脸上淡定但他的手在震抖,立即上前牵起他的手:「你没事吧?」 南宫夕重新聚焦在那张担忧的脸孔,放心地吻了她的额一下:「没事......天儿才是,没事吧?你才刚好没多久。」 别天姬摇头:「我更担心你......见到她......你还好吗?」 南宫夕眼里有些无奈,轻笑道:「不太好吧......却又因为天儿在,本王突然觉得这次还可以接受。」 别天姬见南宫夕没事便安心。她看了看仍然失去意识的夕阿里:「这是附魂术,被附与附身者必须打开连接才能应用的法术,不能单方面进行。恐怕这就是为何西域女皇能那么快收到各讯息,她的爪牙可能也在各国之中。 小心她的双眼,不要与她或被她控制的傀儡有眼神接触,西域女皇能摄魂,且摄魂的范围很大,能力也高。你刚刚也差点......」 南宫夕眼内也透出丝丝担忧:「她实在太危险了。」 别天姬点头:「现在只能见步行步,我在这里设了封印,夕阿里不能再用附魂术的了。我却更担心此西域女皇一天不除,是天下之祸......」 南宫夕听了沉默,没想过他的母亲不单是真的妖女,现在还成天下之祸了。 别天姬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南宫夕......我......」 南宫夕拍了拍别天姬:「我们先出去再说吧。」他自径儿走了出牢房。别天姬皱了皱眉,南宫夕平时都会牵着她的手,刚刚却没有。 别天姬叹了口气跟着出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前庭。别天姬按奈不住,走了上前去抓着南宫夕的手:「你不开心。」如此的肯定。 南宫夕微愕转身看着她。 别天姬看入他的双眸:「我说了些你不开心的话。」 南宫夕轻笑,回握她的手,把她拉近。「本王不是因为你的话而不开心。」 别天姬歪头不明白。 南宫夕难得也卸下一身厉气,在别天姬面前他总是如此,什么也装不了,什么尊贵的身份对她这半仙来说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像个普通人一样。他轻轻埋怨着:「本王是因为你不顾身子,又往危险里跑而不开心。至于你刚刚的话嘛......更像是当头棒喝,让本王面对一直不想承认的事实而已......」 别天姬心里一甜,又想到什么,抿唇说:「你也让我不开心了,战事起还要瞒我多久?」 南宫夕心里一颤,下意识地说:「对不起。本王知道天儿一向心系天下,但本王......是一个自私的人吶......」 别天姬叹了口气:「我原谅你,可是你要乖乖把瞒我的东西全盘托出。」 南宫夕无奈,终究都是要说的,只好认了。「好,去书房再说。」他是害怕的,怕别天姬又犯险,却更怕会失去她留下自己一个人。 别天姬见他心有所虑,于是双手主动去握紧南宫夕的手,微笑道:「南宫夕,以往都是你去拉紧我的手保护我,以后就换我去牵你的手陪着你吧。我虽不懂世顾,但我的能力绝不弱,也可以独当一面的。」 南宫夕看着眼前自信的别天姬,心里有天儿长大了的感觉,会心微笑回答:「的确天儿从来都不弱,其实一直是天儿在保护本王。」 两人相对而笑,庭院的竹子在风中摇曳。竹叶夹在两人的长发在飘扬,一蓝一银在交缠。 八十五、见上官 书房内,南宫夕递了一叠数十封奏折给别天姬。 「这都是父皇不断摧促本王与天儿啟程往上官首都的奏节。本王倒是一直没有回復,是因天儿有着身孕。」 别天姬阅读着那些奏折,彷彿看到边城的风火,百姓的哀号。 「天儿的画图和情报倒是有快马送去上官英那里,所以天儿......不要气本王了......」 别天姬看着南宫夕都这样撒娇了,她哪里气得下。她叹了口气:「那现在战事如何?」 南宫夕微微担忧:「不好。这几天上官虽守得住边城,却损失十万大军。西域不出我们所料,果真派了渗有魔人的军队,他们也只损兵两万......」 别天姬也在想着:「西域没可能短时间增加魔人,那是需要活生生的魔血,我最近观望星晨,倒是没有魔君要出现的跡象,那这些魔血从何而来的那么多?」 「娘亲是在二十年前消失,若是从那时开始处心积虑地养一队魔军,魔人的数目恐怕就足够打这场仗了。」 别天姬拿着这叠奏折沉恩:「若果能把她所有的魔人都引出来,一举歼灭,那西域这场仗便可胜。」 「可能吗?」南宫夕疑惑。 「暂时我没有想到办法......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个脑袋,要不......南宫夕,我们去会会上官的皇帝吧。」 南宫夕叹了口气:「本王就知道天儿是要走这一趟的了。」 别天姬微笑,端起王妃的架子来:「那你还不去修一封信通知一声?」 南宫夕愣一下,转而向别天姬一礼:「是,夫君这就去修信两封。」 别天姬笑着摆摆手:「嗯。」这一下暗里的水门人都冷不防又被撒了一口狗粮。 「何时起程?」别天姬歪头问。 「七天后,上官边城有三个,听闻已经快撑不住了,百姓都疏散了。」 别天姬担忧地点头:「这里去上官可要十多天,距离战地可是六个月的陆路......」撑得住吗? 南宫夕听到笔也拿不稳:「天儿还想上战场?」 「啊,不是......就这样说说而已。」 南宫夕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埋头书写。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又怎能躲过他的眼呢? 最后因为知道别天姬心急,于是南宫夕又提前了起行。三天后,一辆马车载着水粼的夕王和王妃,经过天狐山向上官首都出发。两人把品月留在了王府由府中嬤嬤照顾,也把青苑和梅影留在府中照料,只带上流影和流七。 在水粼的皇宫里,贤妃知情后立即衝进了皇帝的御书房:「皇上!你怎可以让夕儿去冒这样的险?」 皇上此时正与几位大臣议政,见贤妃头一次做出那么破格的事,也知道她是紧张夕儿。 「此行乃夕儿自己主动提出,为水粼出一分力。他在眾多皇子中头脑最灵活,而且又没有公务在身,他去最适合不过。」 贤妃想的却是他即将要面对的西域那个人:「皇上这是让夕儿难做!」 皇上凝视着贤妃:「朕全让夕儿选择,没有逼他的。贤妃......有些事终要面对,你这些年就是把他保护得太好。」 贤妃还想反驳,却又想到夕儿那位特别的王妃,还要年多前她对自己说过的话......贤妃深吸口气,福了个身:「皇上说的是,臣妾这就回去,打扰皇上了。」她心堵地转身离开,身后伴随着皇帝的一声叹气。 另一边,南宫夕和别天姬的车队低调地穿过天狐山。因为别天姬不断的催促,还有冰狼在山中暗地护着,本来十多天的路程硬是缩到七天,他们便到了上官皇朝的首都。 好奇心旺盛的别天姬掀开窗帘,看到不同于水粼皇城的恬静繁华,上官皇朝的首都是贵丽堂皇的,整条主道都是三层的商铺,车水马龙、五光十色、好不热闹。 「果然是大国,人很多也很热闹呢。南宫夕你看!连商铺的瓷砖瓦片都镶了金边的。」别天姬双眸瞪大的,不愿放过街上每一个细节。 南宫夕正在车里闭目养神,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俗气。」他不屑地挑了挑眉,这里他来过不少次了,上官家的大事祭典,水粼都是派南宫夕当外交使臣前来,也就他这个大皇子在水粼没政务在身,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当个负责送礼的。 别天姬轻笑,退回车里:「就我们水粼夕王爷最风雅了。」 南宫夕被别天姬逗笑了,抱着她的头轻啄额头:「天儿如此可爱,本王真不捨得把你带去见上官英。」 别天姬依在他身上:「你别那么小气,他看到我你又不会少了块肉。」 「呵......可连本王也看不够,还要让人看......」南宫夕别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别天姬抬头:「这醋也吃啊?」 南宫夕自嘲般低下头:「对啊,何时本王变得那么爱吃醋?」他也把头靠在别天姬的头上,「天儿是把苍生放在首位的半仙,气度堪比帝王,难道本王要吃苍生的醋吗......」 别天姬感觉到南宫夕不太对劲,坐直身体看着他:「怎么了?」 南宫夕摇摇头,直视别天姬说:「天儿是想上战场,对吧?」 别天姬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南宫夕伸手摸上别天姬的头:「那就去吧。」他说得很轻,轻到别天姬以为他是在喃喃自语。 别天姬还未想到怎么回答,车队便到了宫门,侍卫立即去通传,车外的人都忙忙碌碌的。待别天姬回过神后,南宫夕已忙于与外面的官兵交流。 不久后,上官皇宫的御前侍卫带着一队人马来领路:「恭迎水粼夕王爷、夕王妃,皇上已准备好宴席为两位洗尘。请上抬轿。」 「作为异国使臣皆不得以马车进内。上了抬轿后,天儿就要和本王分开坐一下了。」南宫夕魅惑地看了别天姬一眼便下了马车,然后温柔地递手夫着别天姬下来。 两人一身雍容尔雅的气质,让皇宫里的下人都不由得恭敬起来,更多是看着两人那与常人有异的发色,一雪银、一藏青,都让人觉得他们更像是神仙。 别天姬看了看那两台并排的抬轿,睨了南宫夕一眼:「就那么一会,还是会看到对方的,被你说得要隔个天南地北似的。」 南宫夕轻笑,在眾人前吻了吻她的额,便牵着别天姬走到抬轿,流七跟流影则隐身在暗处,一行人便向主宫殿走去。 八十七、如她愿 一路向着最高最贵丽的大殿进发,别天姬不得不感叹上官皇朝的财力和繁盛。除了那西域的战事外,基本上这新皇帝可是把国内外都打理得很好。别天姬看着大殿上渐暗的天空,只见紫薇高掛,繁星闪耀,不禁轻喃:「如此稳定强势的星宿,上官皇朝是得了明君正步入更繁盛的阶段呢......西域这一战看来不大会伤到上官的元气。」 南宫夕当然听到别天姬的说话:「连天儿也那么说,本王作为水粼王爷怕是要好好防犯上官皇朝了。」 别天姬淡淡一笑:「对不起,都忘记自己已是水粼的王妃,是该收一收自己的嘴巴......」 南宫夕摇摇头:「无妨。天儿就活得任性一点吧。」不知为何自踏进上官皇朝后,心里有一股失落不断缠绕,让他更珍惜与别天姬的时间,不捨得错过一分一秒,也因此纵容着别天姬的各种行为,不再像初初认识的时候不断提点别天姬该怎么当个凡人。 毕竟,她本就不是凡人吶...... 悠扬的乐声续渐变近,他们也快到洗尘宴的宴殿。 里面的太监立即往来通传,南宫夕和别天姬也被请下轿,由小太监带路踏上那金光闪闪的大殿。 南宫夕牢牢地牵着别天姬,让她不要太紧张,两人相对而笑,走进宴殿。 南宫夕在她耳边低语:「做自己就可以了。」 别天姬点点头一直走,环顾四周,只有几个乐手,没有狂欢,是个淡雅的洗尘宴。也对,战事在前,他们也是来议事的。 再看看宴殿尽头那气派非凡的一对帝后,头上皆有龙气盘旋,难怪上官皇朝处于盛世了。 南宫夕不卑不亢地一礼:「水粼夕王、王妃,见过皇上、皇后。」别天姬也跟着一礼。 上官英看了南宫夕一眼,便双眼如鹰般打量着别天姬,扫过别天姬颈上那颗归元琉璃时停顿了一下,很快又一笑:「夕王是老朋友了,不用太拘谨,请上座。」 两人上座,轻喝一口茶。 旁边的皇后玉飞烟被别天姬的蓝发蓝瞳惊艷到,轻启朱唇:「夕王终于成家立室了,夕王妃果然清丽脱俗。听闻有着过人的才华,今日一见,倒是让我想起故人......」 南宫夕挑眉:「皇后可是指小雪?」 玉飞烟一笑:「夕王最清楚不过。」 「本王很清楚,天儿是天儿,独一无二。小雪是本王重要的朋友,谨此而已。而且小雪也随炎无邪离开了,不是吗?」 玉飞烟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 「这也是天儿跟本王说的。本王的王妃本事也绝不会比小雪少。」南宫夕转头坚定地看着别天姬,她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爱人。 玉飞烟立即看向别天姬:「夕王妃难道......」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别天姬微微一笑,似是知道玉飞烟的疑惑:「非也,本宫乃从天狐山出生长大,与雪狐大人不同。」 玉飞烟了然:「夕王妃倒是对小雪的背景很清楚。」 别天姬恭敬地回答:「本宫从不说谎,为世人神仙算天地,助他们渡劫。」 玉飞烟和上官英对望一眼,看不出这别天姬是何方神圣,也惊讶于如此深藏不露的南宫夕会带着这位王妃高调地晃游。 上官英不再客气:「夕王妃如此厉害,可有西域此战之对策?」 别天姬用眼神询问了南宫夕一下,南宫夕回以一个安心的微笑,轻轻点头,别天姬才放心地把所知的都说出来:「本宫认为西域的魔人为我方士兵最大的威胁,本宫和王爷也一直在研究魔人。此等魔人乃由凡人强行接受魔血而生,虽然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受伤却不能癒合。 从我......们的......情报中得知,能提供魔血的暂且只有西域女皇一人,一人供血,绝不能大量生產。因此要速战速决,用一战换整个西域的魔人,火攻以绝后患,并且西域女皇......」她又看了看南宫夕,他回以点头,别天姬决断地说:「必除之。」 上官英听毕深思了一会,转而问南宫夕:「夕王素来谨慎,此话可信?」毕竟他们上官弄了很久也没得到一丝西域内部的情报,这个夕王妃却那么单刀直入就把整个战术全盘托出。 南宫夕淡然地喝了口茶说:「本王的王妃,为何不信?」他放下了茶杯,直视着上官英,「敢问皇上,本王加急送给皇上的西域地图,可够仔细准确?」 上官英点头:「不得不配服夕王的能耐,地图准确无误,大助我军。」 南宫夕一笑:「那也是出自天儿的手笔。」 「嘶......」上官英轻轻感叹:「若此战真胜了,夕王妃即管向朕要求,朕能答应的都会答应。」 别天姬摇摇头:「不用了。」 南宫夕一笑:「天儿心系苍生,非要向上官皇朝要赏。倒是这赏,若皇上不嫌弃,可留给本王。」 「呵,夕王还真不客气。君王一诺千金,战胜便赏。」上官英却没有放过他们:「朕倒是有一个问题,夕王妃带的项鍊,是从何而来?」 别天姬微笑:「王爷相送。」 南宫夕淡定地喝了口茶,这个上官英头脑真灵。嘛......不过他还没有担心过。 上官英别有意思地看向南宫夕:「夕王爷还真花心思,这项鍊上的琉璃珠朕倒是觉得眼熟......江湖有闻水门门主也倾心于夕王妃,他曾向朕索取一样东西,他手上拿的倒是跟夕王妃颈上的有几分相似。」 别天姬不知道当时南宫夕是怎么把天山寒气得来,也没有多问。这么一想,的确有早本是镇国之宝的雪狐元神被神狐换成了天山寒珠,那南宫夕难道走进人家皇帝大宅偷东西! 别天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脑袋飞快地运转,装着淡定地回答:「水门门主?本宫可连他影子也没有见过呢。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此等流言不该信。」 南宫夕低下头轻笑,他的天儿为他第一次撒谎了。 上官英疑惑:「夕王爷笑什么?」 南宫夕魅惑地转头看着别天姬:「笑天儿实是可爱。」 玉飞烟趁机打了个圆场,端庄地微笑道:「夕王爷与王妃感情的确很好,这些天夕王妃可要多多与本宫交流一下两夫妻的相处之道。」 上官英听毕眼神闪烁一下,而别天姬敏感地捕捉到了,微微一笑:「一定。」 几人唏嘘一番,吃过宴席后便散场。 玉飞烟关心地道:「好了,你们风尘僕僕地来,有什么就留到明天再商议吧。皇上也该让他们好好休息。」 上官英点头:「对,两位便先去休息休息,我们明天再议。」 南宫夕和别天姬在太监的带领下便回到自己的宫殿,等眾人都离开了,上官英对玉飞烟说:「烟儿待会能帮朕办一件事?」 玉飞烟挑眉:「说吧。」 在寝殿内,别天姬更挥退了下人的服侍,确保没人便拉过南宫夕低语:「刚刚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南宫夕一笑,搂着她说:「无碍。」他轻啄她一下,「天儿处理得很好。」 别天姬整个放松下来,依在南宫夕怀中:「呼......上官英真不好相处。」 南宫夕失笑了声:「天儿这样议论人家的皇帝,胆子真大。」 别天姬耸肩:「明君才更需要有被议论的气量,这千年我在天狐山上听过凡界多少好坏的帝皇。」 南宫夕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当然......咳,千年呢......」 别天姬抬头:「嗯?」 「嗯?没事。」南宫夕努力挥走那巨大的年龄差。 此时流影突然落下:「报门主。」 南宫夕微笑地看着打扰他们的人:「说。」 流影打了个震抖:「门主......上官英派人在倚红楼放话,以水令见门主。」 「要来的还是要来。」南宫夕收起了心情:「明晚去吧,不用太早赴约。」 「是!门主自己去吗?」 「一人赴约可以减少透露我们夕王那边的底子。」 流影点头:「请门主小心。」然后又消失了。 别天姬想起这又怒了,手勾起颈项间的琉璃珠:「南宫夕,你这个瞒我多久了?」 南宫夕轻笑:「也挺久的吧?」 别天姬轻拍他一下:「你让我不要犯险,你自己也不要犯险。」 心里浮上一点幸福,南宫夕开心地跟她碰额:「好。」 第二天,南宫夕和别天姬到御书房商议战略,里面除了上官英,还有另一位将军和两位副将,将会带三万精英军前往边境三城支援。 「我们要把攻打三城的西域军逼回去这沙漠区之中,然后一次过把他们灭了。」 「可我们如何知道这些魔人全部都聚齐了?」 别天姬想了想:「西域女皇一天供血有限,以本宫估计一天只能最多供五人血,这二十年下来最多只能养四万魔人。我们要放风声,让他们把魔人都放出来。」 上官英挑眉:「如何?」 别天姬沉默一会:「就说你们透过本宫得了神狐之力,加上水粼夕王亲自带军相助。」 上官英皱眉:「透过你?你们跟西域女皇似乎有什么关连?」 南宫夕淡然地说:「有是有,但并不是件好事......反正这的确是最有效激起她佔有慾的说法了。」 「朕既诚邀你们来上官,就会相信你们......就照你们的意思放消息出去吧。但你们当真要亲自参战?」 南宫夕看了看别天姬笑道:「是。」 别天姬听毕瞪大眼转头看向他:「南宫夕......你!」 南宫夕微笑道:「这不是天儿想做的吗?救天下苍生之事,本王陪你。」 上官英也有点紧张地道:「若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朕可跟水粼国交代不了。」 「皇上放心,有什么本王已交代好了。本王跟天儿以参谋随行,这样我们也不会处于危险的身份。」 上官英直直看着南宫夕,却只看见他的淡然和对别天姬的宠爱,曾经他自己也是个这么自由的王爷呢......上官英轻叹:「就如夕王所愿,定要平安归来。」 南宫夕点头:「当然。」 八十八、水门令 入夜后,一行人便收拾好明天的行装,本是三个月的行程,随精英军行则一个月内便会到达战营。 南宫夕此时却换上宽袍的蓝锈夜行衣,头带上那象徵水门最高者的翡翠四方冠,把所有银发都收在内。三方缎绸从四方冠垂下,盖着他的侧脸,下半脸亦蒙上蓝巾。 别天姬看着他穿戴,心里有点自豪,且更有作为水门夫人的实感了:「小心,这边我会替你掩护着。」 南宫夕轻轻点头,半合的双眼因运起魔血而泛出蓝光,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殿中,快得让别天姬站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坐回茶桌,煮了壶茶等南宫夕回来。 另一边厢,南宫夕轻松避开了所有皇室暗卫,落在御书房的瓦顶,高傲地瞇起眼睛,扫视着下方:「呵......真是松懈的佈防。」 下面的侍卫都没有留意到他,闻言才立即抬头看到一个宽袍带冠的蒙面人,一双幽幽的眼睛不屑地盯着他们:「刺客!」然后纷纷拔剑。 南宫夕没有温度地说:「是上官英让本座来的,这让是待客之道吗?」 突然下方的门被打开,一身皇袍慢慢地走出来,伴随着沉稳的声音:「都退下吧。」眾士兵便领命退下。 上官英站在御书房外,抬头却不卑地看着那个带四方冠的黑影:「门主好身手,朕招待贵宾无数,也就门主一个不惊动一卒来到朕的房门。不进来坐坐吗?」 当水门门主时,南宫夕的声音会更沉。「皇上的水令?」 上官英从怀中拿出那块上等沉香木牌,上面以银墨写了一个「水」字。 南宫夕那双蓝眼紧盯着他:「皇上此时使用水令,是要本座做什么?」 上官英微笑:「水门如此厉害,这算是小事一桩......」 南宫夕当觉得这任务没那么简单。 「取下西域女皇的头颅。」上官英淡淡地说,脸上是胜利的笑容,「一年内。」 南宫夕想不到上官英竟会有这么的大的胃口,他双眼更蓝:「一国之君的野心。」 「水门门主可做到吗?」 南宫夕脑内反覆思量着:「皇上这步走得好,要不西域易主,要不水门易主,哪一个对您都是有利。」 上官英也不反驳:「大家都是聪明人。」 南宫夕深吸口气,这岂不是让他手刃亲母吗?他心底还是有一分犹豫。 上官英试探说:「怎么?朕的皇宫门主也进得了,西域的相信也不会是问题。」 南宫夕的双眼更亮,一挥衣袖,一段蓝绸便向上官英快速伸延。上官英也淡定地站着,没有闪躲。 那段蓝绸飞打向上官英手中的水令,水令便往远处的鱼池飞去,触水即化。那个令牌瞬间便在水里化作粉尘。 南宫夕收回袖子,眼神凌厉地看了上官英一眼,然后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上官英轻笑一声,作为君王,他又怎会吃亏?他缓缓地走回御书房,轻叹:「不知另一边会否也是一局胜利?」 另一边,别天姬还在煮茶,南宫夕才刚走不久。突然出面边有一声通传:「皇后娘娘驾到—!」 别天姬的手一下子定住:「皇后怎么此时来访?」可是南宫夕还未回来,异国王爷可没有在人家皇宫瞎晃的理由...... 脚步声越近,别天姬心里焦急便喊了:「流七!」 流七轻轻落下:「是门主夫人,要通知门主吗?」 别天姬急忘把他拉到身旁坐下,手指沾了茶水在他周围画了些图纹,然后叮嚀:「待会乖乖坐着,不要说话就可以,然后你就像王爷一样与我互动便可。」 流七心里一惊,惊的是门主要是知道他跟夫人坐得那么亲密,定是有他好受的呀...... 此时玉飞烟正踏进殿门,别天姬便把流七按倒在地上,伸手扯下头上的发簪,把衣裳拉松。 玉飞烟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呆了呆:「你们......本宫......这里......」 别天姬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玉飞烟,急忙装着修整衣裳:「对不起,失礼了。皇后这么晚是有事吗?」 玉飞烟张了张口,扯起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什么急事,就是想跟夕王妃交流交流夫妻相处之道......」她瞄了瞄躺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银发男子,奇怪为什么他没什么反应一直躺着,可能是害羞? 「那本宫先回去,改日有机会再谈......」玉飞烟深吸口气便转身带着一列人离开,否则她就要看活春宫了。 别天姬松了口气,慢慢坐直身子:「呼......幸好。」 流七也慢慢坐起来:「夫人刚刚是画了些什么,皇后竟没有发现属下不是门主?」 别天姬喝了口茶定神:「那是幻象术,在图纹之中的人或物,在外界看来都会变成施法者别人看到的东西。」 「哦......难怪本座现在看到另一个我了......」 闻言别天姬刚喝下去的茶又喷了出来,流七更是冒了一身冷汗,立即叩了个头:「请门主开恩!」 南宫夕摘下了四方冠向面罩,无声色地从他们后面走来。别天姬立即抹走图纹,幻象术便失效了,南宫夕眼前的自己变回了流七。 别天站了起来:「你何时回来的?」 南宫夕慢慢脱下外袍:「就刚刚。流七,你想好领什么罚了没?」 流七在一旁一直接着南宫夕换下来的水门行装:「任凭门主处置。」 别天姬立即上前消南宫夕的气:「唉,这不都是替你掩护,玉飞烟跟上官英这一着,就是要试出夕王跟水门门主是否同一个人。」 南宫夕也只是轻轻吃了个醋:「本王这是......」话未说完,别天姬突然紧张起来,立即上前替南宫夕加快速度的脱衣服,「天儿怎么了?突然那么主动。」 别天姬白了他一眼:「玉飞烟正在折返!」她灵敏的听力已听到远处玉飞烟的脚步声了。别天姬粗暴地扯下南宫夕身上的衣服:「真难脱。」 「天儿......」此时南宫夕不知该笑别天姬的灵敏度,还是哭这女孩不知自己这样是在点火。 别天姬却心急如焚,她看着南宫夕被脱光的上身,皱眉道:「还有裤子!可是来不急了!」她挥了挥手,流七便带着衣服隐了身。 南宫夕正常说他还可以躲起来的,别天姬却一手抱着他的腰,以宽大的裙袍遮盖所南宫夕的下半身。 玉飞烟再次踏进来时便看到这样的境况:「你们......」夕王妃背对着自己,夕王上身赤裸、头发披散,两人紧紧相拥着。 南宫夕把别天姬紧紧按在怀里,冷静了的黑眸魅惑地看向来人:「皇后折返,所谓何事?」 「啊......就落了东西......」玉飞烟心里暗暗白了自己一眼,为什么她就是要回来呢?可是明明她刚刚是感觉到有个黑影潜进了这殿内的,她才不放心又走回来想要拆破些什么的,现在倒是看了个活春宫了。 玉飞烟快速地使了个眼色,让婢女随便在桌上拿了支发簪,轻笑道:「看本宫善忘的,好了,本宫也不打扰夕王和王妃了。」然后立即转身走人。 等人都走远了,别天姬才松了口气放开了手:「很险呢。」 殿内只剩下两人,南宫夕拉回别天姬都身前,歪头一笑道:「夫人都那么主动,为何不继续下去?」 别天姬在南宫夕的胸前抬头,脸微泛红:「不是说不生孩子吗?」 南宫夕失笑,打横抱起了她:「当然有不生孩子的方法。」 八十九、四方风 一夜欢愉,别天姬体力充沛地起来,连南宫夕也要疑惑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还是别天姬体质的问题。 不同于来时,两人皆换上了轻便的随军服。太监领了二人到皇宫的军营:「皇上特意为王爷挑了上等宝马随行,也准备了马车载着王妃。」 别天姬皱眉:「行军当然骑马。」 「夕王妃看来是个铁女子?」清爽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来人牵着一匹俊马。 南宫夕对他轻轻点头:「杨将军。」此人年纪轻轻、三十出头,战略部署细緻精确,有勇有谋,的确是上官的一名猛将。 杨将军一笑:「能与水粼夕王此等人物并肩作战,是末将的荣幸。倒是只闻夕王妃才华过人,没听过夕王妃也是能军之人。」 南宫夕骄傲地看了别天姬一眼,然后轻轻翻了上马:「本王还是劝杨将军和你的兄弟们,小心天儿一点,她绝非等间之辈。」 「拭目以待。」杨将军也翻了上马。 别天姬也在很快挑了匹宝马,利落地翻了上马:「本宫要这匹。」 杨将军看到她的身姿有点意外:「自然。这边走,就差你们便可以出发了。」 他们骑马到了皇宫城门前,上官英和玉飞烟在城楼上送行。上官英提气在传呼筒喊:「你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朕要你们凯旋归来!」 「护城除魔,耀我上官!」杨将军一声大喊,所有士兵也跟着喊,士气高昂。 军队缓缓地进发,别天姬此刻看向远方的天际,异象此时出现在放晴的天空!一颗新星正在上升且闪耀着,别天姬仔细地测量,低喃道:「那颗星好像是......」 南宫夕见她分心,疑惑地跟着看了看那天边:「怎么了?」 别天姬回神衝他一笑:「没什么。」 「嗯,那走吧。」南宫夕策马而行,别天姬也跟上,但一股不安正在心底蔓延,明明那是好异象......为何她却隐隐不安? 行军一个月,南宫夕每天都与杨将军商议各种战略,别天姬也不断提议各种的方案,而且与军人偶有对打训练,让全军上下对她的实力都心服口服。 冰狼一路上在林间暗中护着别天姬,一直走到边境。 当军队走到边境三城时,沿经的城镇都已人去楼空,好不荒凉。边城军将领一早等待着精英军,带他们都军营驻扎。 上官英也派人放了风声,上官与水粼联军合共十万。 就那天晚上,将领们为明天的战事作准备。别天姬却心神不安,于是走到了距离军营很远的一个密林,那里有一群冰狼在休息。 一见雪夭,她便跑上去抱着狼头,皱眉道:「雪夭,我心里总不踏实,这战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雪夭也看着她说:「难得天机大人也有不能运筹帷幄的日子。」它蹭了蹭别天姬,「预期想那么多,不如尽你所能去做吧。」 别天姬点头,翻身骑上了雪夭的颈上:「嗯,今晚我们要先做一样东西。雪夭,去边境三城的南边,那里是西域设下的沙尘阵的其中一个据点。我要先破了此阵,明天才有利于我方军队。」 「哦呜——」一声狼嚎,雪夭便带着整群狼群南下。以冰狼的速度很快便到了那个沙丘上的图阵,上面站着几个魔人把守。几隻冰狼口吐冰雾,率先衝前飞快地咬死了把守的魔人,连让他们回神的时间都不给。 「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快狠准呢。」别天姬从雪夭身上下来,走到图阵中心,研究了下。 「这是当我的狼群最基本的能力。」雪夭自豪地说,「天机大人不是要破阵吗?」 别天姬把图纹重新改画,又在四角贴了符咒:「不我要改变此阵的内官,要把此阵为我方所用。这样,我便可以在军营中控制这沙尘阵范围内的天气。」 雪夭点头:「只动四方阵的一方图纹便可?」 「对。」别天姬画完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尘,「好了,我们回去吧。」 雪夭軚着别天姬原路走回去边境三城的中央军营,在远处的森林放下别天姬。 「有何时尽管叫我们,万事小心。」雪夭临别不忘像父亲一样叮嚀。 别天姬点头:「知道了。」她轻盈地飘回军营,回到自己的营帐。 她换下了满是沙尘的军装,此时南宫夕便从主将营回来,一见她便问道:「天儿刚刚出去了?」 别天姬转身一见他,便快快把新衣服穿好:「哦,是的。为什么你进来不说声?」 南宫夕一边脱下外袍,一边微笑地说:「有什么好害羞的。」他走上抱着别天姬,「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始便没有几多能好好睡的日子了。」 「嗯,对了。你们不用太担心沙尘暴的问题,我解决了。明天我要在城楼准备一桌几,能看着战区的位置。」 南宫夕疑惑:「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别天姬自信地笑:「把天据为己用。」 南宫夕从不质疑别天姬的能力:「好,本王让人安排一下。现在快睡吧。」 两人相拥入眠,但别天姬的不安却还是没有散去。 第二天,战鼓擂起,杨将军带着大军向战区进发,他们分成四队人马,走到附近的小山丘上准备好油桶和火折子。今天,要火烧魔人。 别天姬与南宫夕两人走到最高的城楼,果然一切都准备好。 别天姬立即坐到桌几前,把昨天的四方阵画在纸上,然后画了很多图纹。 一旁的兵将都不明白,碍于夕王爷一直在身边放心陪着别天姬。 「天儿,这是?」南宫夕悠间地喝着茶。 「西域的沙尘阵式,不过被我改了。所以不会再有沙尘暴。」别天姬专注地望着战区,天气决定这战的胜算。 「那么神?」 「这夕王妃听说是个半仙。」 「真的会那么神通吗?」 南宫夕睨了这些多话的人一眼,他们便立即收了声,转身温柔地向别天姬说:「别在意。」 别天姬微笑:「没事。」 「啊——」一阵吼声从远处传来,所有人都立即严阵以待,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岗位准备就绪。远处是一群黑压压西域士兵沙尘滚滚地衝来,中间夹杂着很多魔人。 「来了。」南宫夕凝重地道。 待西域大军走到战区,战场上的杨将军举起手一挥,油桶便从各沙丘落下,点了火的箭也在弦上,准备射出去。 在西域皇宫内的女皇,一头棕卷发和一身珠宝,站在施咒台上:「以魔君眷属之名,沙尘起,覆人亡!」可是沙尘暴没有如常地括起。西域女皇瞪大了眼:「怎么会这样?」 她在施咒台上感受着自己所设下的阵,终于发现四方缺了一方。她睁开她亮丽的绿眸,狞狰地看着远方:「该死的半仙!果然不可以少看她!」不过没事的,她的战士都很强,没有了沙尘暴也一样可以把这边城拿下! 西域的士兵一见油桶立即挥刀砍破,没有神智的魔人更是用蛮力撞破油桶。 杨将见油都泻得七七八八,便一声令下,四边一起万箭齐出,沙漠上很快成了一片火海。 别天姬看到那火舌,在城楼忍下了心,手按在图纸上念咒:「四方风起。」 顿时战区强风四起,把火吹得更旺盛,把想逃走的魔人都不够火势延烧迅速,一一被火龙吞噬。 南宫夕和一旁的士兵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是神仙级的战争啊。 「天儿......实在是太强了。」南宫夕搂过别天姬:「本王更不放心你了。」他的天儿光芒越亮,就越危险。 别天姬呼了口气:「为了边境的百姓,这是我该做的。」 士兵们没有想到这夕王妃竟有如此胸襟,这边城毕竟也非水粼子民,她也如此上心。 另一边,西域女皇见战况惨败,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她坐在皇座上听着战报,手紧紧握起,咬牙切齿地道:「好......既然他们想要我们把魔人都出了,那我们便把所有魔人都派出去!传朕旨意,把魔人都放出去,次等上等都放出去! 哼,火烧?那就让他们看看火烧后的魔人也能为朕砍下上官的头颅,活捉朕的爱儿,杀了那个半仙!」 晚上南宫夕一如既往地要去议战。这一战,上官完胜,在不损一兵一将的情况下先灭敌军。但同样的战法不能重用,所以他们要再想办法。 「今天灭了他们一万精兵,两万魔人。明天他们该会再派一万到两万魔人。」一个士兵报。 「火攻有用,加上有夕王妃如此神通之人,下一战也能易如反掌。」 「不能轻敌。」南宫夕皱眉,以他与自己母亲交手了几次,「西域女皇擅于控制的法术,且诡计多端。明天定不会像今天那么简单。」 他们把别天姬所画的地图拿出来,再研究这区有哪里有可能有埋伏。 而别天姬现在则在军营外的森林,与冰狼一同休息。她躺在雪夭毛茸茸的身体上,看着天上的星:「那颗是新星,那是好的星象,我却心里很不踏实。」 雪笑轻轻回答:「天机算大人在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感觉......那颗星跟我的情劫有关似的,所以我不敢去占那颗星。」 雪夭心里替别天姬高兴:「难道!恭喜大人啊!」终于要飞升了! 别天姬却开心不了:「放不下呢,这地方......」 雪夭叹了口气:「大人,长老也说过莫要留恋尘世,大人一直是天庭所看重的,大家都期待您位列仙班,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大人要看远一点。」 别天姬翻了个身,闷闷地回答:「嗯。」这些她当然知道。 跟雪夭待了一会,别天姬便回到城内的军营。南宫夕已经换下了衣服,在书几前看着战略书卷。 一见别天姬回来,他立即放下书走上前抓住别天姬上下检查一番:「那么晚出去?没什么事吧?」 别天姬呆了呆,然后在南宫夕的双臂中轻笑:「没有事,得只是去见见雪夭而已。那么大群冰狼在,我很安全。倒是你,议事费神,该早点休息。」 南宫夕皱眉:「这不等你回来,本王才安心。」 别天姬心里一甜,看着南宫夕的脸,轻轻摸上他的轮廓,要深深地刻进脑海中:「你说......千万年中,为何天地间会生出像你一样,让人如此迷恋的存在?」 南宫夕挑眉,拨了拨别天姬的头发:「天儿这些说话从哪里学的。」 别天姬又一笑,蓝眸与南宫夕的黑眸对视:「我是认真问的。」然后主动地轻轻吻了上去。 南宫夕难得一生第一次脑袋当了机,这是别天姬那么久来第一次主动亲吻他! 南宫夕的眼睛锁在别天姬的脸上:「天儿......」 别天姬回望他:「我很幸福,遇见了你。」南宫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别天姬没有给南宫夕时间理清思绪,双手环过他的颈再次深深地亲上去,两人继续相拥而吻。 幸福的晚上,月亮旁的星星亮丽地闪耀着。 九十、情劫尽 第二天,军队整装待发,经歷昨天的一场胜仗如此振奋人心,加上他们见别天姬和南宫夕一如既往在城楼上坐阵,今天士气大振。杨将作为主帅亲身下场,带军三万,精兵两万上阵。 今早天空阴暗,偶尔有几道雷声。别天姬看了看远方,心里一股惆悵蔓延:「今天还打雷了呢。」 南宫夕微笑地握着她的手:「天儿在今天的天气,也能控制四方阵内的天气吗?」 别天姬摇头:「我只能利用,不能改变。」 南宫夕点头,轻吻她一的额头一下:「尽力便好,不用勉强自己。」 别天姬抬头看着南宫夕,战争在前,他还是先选择照顾好自己的心情。别天姬轻轻问:「南宫夕,边城和我,你会选择谁?」 南宫夕也看入别天姬的蓝眸,回以安心的微笑:「一直都是你。」 「轰隆—!」一阵雷声又响,别天姬却彷彿什么也听不到,她的世界只剩下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由第一天相遇起,这双眼睛就一直只放在自己身上了。 别天姬的双眼起了雾,她急忙擦了擦。南宫夕见状轻笑:「有那么感动吗?」 别天姬也失笑道:「哪有......」原来这种情感叫感动,听下去好像是最完满的情果呢。 号角声起,把两人拉回城楼之上 两军仍然在那沙尘滚滚的大漠上迎战,上官的军队依然在两边准备火药。 几个副将在城楼上监察着附近的动静,别天姬则站了起来远眺大漠,灵兽的感知让她知道大军来了:「半刻便到。」 远方的西域军队杀气腾腾地向大漠迈进,人数却比他们想像中要多,这样城楼上的人有点担心。 别天姬皱眉:「那些是什么?」 一个士兵回答说:「那些魔人有点奇怪啊......」 另一个士兵喊道:「报副将!目测西域今天带了三万魔人,三万大军!而且有两万魔人与平常我们交手的不同。」 副将点头:「那就继续放火!管他什么魔人,先烧掉他们三万魔人,剩馀的三万大军,相信杨主帅带军,灭掉那三万绰绰有馀。」 「是!」 南宫夕却轻轻皱眉:「不能轻敌。」 战事一触即发,西域大军向边境衝去,上官的军队如昨天一样向下倒油,射出一支支火箭! 大火一样熊熊烧起,痛苦与嘶吼又在火海中叫嚣,天上的雷声「轰隆轰隆」作响。但与昨天不同的是,火海中却有一堆身影顶着一身火继续向前迈进,彷彿自己身上没有火一样。 杨主帅见状脸色大变,立即拔剑准备迎战。 「那些魔人还向前走的?!」一个士兵在城楼上大喊。 「他们身上是烧着火啊!」 「什么!天啊!那些是什么啊!黄泉来的吗?」 这一喊让别天姬心里的不安越大,她立即走到城墙边细看:「那些......是次等的魔人,没有思维感觉,只有被操控者灌输的命令!」 「什么?」副将立即看向她:「夕王妃可有良策?」 别天姬立即走回桌案前,看着纸上的四方图阵:「现在本宫更担心的,是有一万魔人被烧,两万次等魔人在场上,那还有另外一万魔人呢?」 南宫夕淡定地思考,他又看了看大漠两边的小山岳和树林,突然凝重地说:「不好。副将请立即带一万精兵,一万边城军到城边准备。西域的主力非那边,恐怕是想趁城中松懈,直接拿下我们......」 话时未完,一支箭直射城楼,一个城楼上的士兵应声倒地。 副将立即反应过来:「护夕王、王妃安全!弓箭手准备,点火!边城军一万,精英军一万随本将迎战!」 万箭从两边的树林向城墙上射去,伴随两边的叫喊声,两群西域的军队从左右两方向城边衝去! 别天姬以灵兽感知了附近的敌军,然后大喊提点:「两边各五千魔人,西域留了这一万近攻,副将要小心!」 副将拱手:「是!」语毕他立刻下了城墙带军。 南宫夕一手拔剑,一手立即拖上别天姬:「天儿!先下去一避!」 别天姬皱眉:「不能,我要留守这里,大漠那边还需要我。」 南宫夕立即冷下脸,露出了他作水门门主时的冷酷和果断:「我们是军谋,你更是军队士气的来源,你不能伤,更不能死。」 「可是,不能让那些魔人走出四方阵外!杨主帅不会有胜算!」别天姬拉回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图纸。 南宫夕再次抓紧她的手臂,紧张地大喊:「天儿!这是战争!无论输赢,你不可能救所有人!这不也是命吗?」 「轰隆—」又一声雷声,却不见雷下。 别天姬看着南宫夕,抿了抿唇。她又看了看城楼外的情况,远处的火没能烧死魔人,边城几百米外便是埋伏的西域魔人。别天姬听到他们在喊:「活捉白发,杀掉蓝发!」 别天姬咬牙一手甩开了南宫夕:「是你教我不听天,不由命!」 南宫夕挥剑挡下了又一波的箭雨,向别天姬解释的耐性快要耗尽:「天儿!现在不是谈论这样东西的时候!」 别天姬看着那些次等魔人快要衝出四方阵,她脑内飞快地想:火不行,水这大漠中也借不了多少,那......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天儿!」南宫夕紧紧地盯着她:「你想做什么!」 「轰隆轰隆—」雷声变得密了。 别天姬果断地在图纸上的四方咒画了一堆符文,摺好放在里衣。然后她急急地走到城墙边,南宫夕紧张地立即上前拉住她:「天儿!你想干什么?」 别天姬回头冲他一笑,决断的双眸却眨起泪光:「南宫夕,这是我的份......原谅我这次的选择。以后,我承诺一定只会是你,以后以后......都会是你。」 南宫夕还未消化完她这句话,别天姬便甩开他的手,从城楼一跃而下! 南宫夕第一次失去淡定大喊:「天儿—!」 其他士兵也看着别天姬的举动呆了! 别天姬一直下坠,轻喊:「雪夭。」 一边的森林中突然衝出了一群只在传闻中听过的狼,口吐冰雾,双眼幽蓝,体型健硕,四爪尖锐。 「啊!那些又是什么啊!」一些士兵怕了似的在喊,这场战事已经超越他们常人能理解的范围了。 别天姬一直下坠,直到差不多到地面时,突然飘浮起来,且高速滑行,与冰狼群匯合。她骑上了带头奔跑中的雪夭的背上:「我们要到四方阵前。」 雪夭一直跑,却也担心地问:「这个方法好吗?把冰狼群暴露出来。」 别天姬微笑:「就让我任性一回,我不可能看着南宫夕落在他母亲手中。」西域要杀她,要活捉南宫夕。她不能让这事发生! 雪夭轻叹口气,也不再问,一直奔跑。 冰狼群一路跑出来,一路猎杀沿途的魔人,城楼上和战场上的士兵都不知该怕还是该高兴。 「都给本王让开!」南宫夕却心里复杂地跑下城楼,带着剑骑上最近他的马,让人打开了城门便追着别天姬!他比副将的军队还要快,身上运气魔血来,以内力注入剑中,一路斩杀着迎面而来的魔人。「垃圾,都给本王滚到一边!」他的眼中只有远处骑着冰狼的那个女子。 天儿......天儿! 在冰狼的护送下,别天姬跑到杨主帅的军队处,士兵见来人立即让开一条路给可怕的冰狼。别天姬骑着比马要大上一倍的雪夭,霸气地走到杨主帅的马前。 杨将强装镇定地说:「夕王妃是半仙果真不假。」 别天姬懒得再与这些凡人解说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轰隆轰隆—」雷声越来越大,天上的黑云间偶有几道闪光。 杨将还未回神,别天姬便下了狼,拿出刚刚画好的符咒走到四方阵前,把图纸放在四方阵的边界上,深深吸了口气,又看着续渐逼近的魔人军,安慰着自己道:「这是我作为天机算的份,我可以的......」 「冰封万丈,四方结霜!冻土千尺,妖魔皆止!」念毕,别天姬一手扯下颈间的归元琉璃项链扔到一边,被封印的寒气瞬间从颈间流泻出来,寒气一下子围绕在她身周,让雪夭和杨将。她双手按在纸上,寒气立即从她身上向四方阵衝去,图纸上的符文发起了亮光,别天姬看着那些快到她面前魔人:「结—!」 「轰隆—!」 突然天降冰雹,雷声大作,一道紫雷就劈了下来。别天姬看了看那道雷,刚好劈在一个魔人上,轻轻一笑。这雷不是她的法术,果然是时候了呢。 「啊!啊!」魔人在火海中左闪右避,却也被困在火海之中。 「轰隆—!」又一道雷劈下来,却是劈在四方阵外!顿时,上官的军队也退后了几步。 冰霜从别天姬一处开始快速结冻,吞噬了烈火,整个大漠一眨眼从火海中全都结了冰,在大漠四方阵中的所有魔人和士兵也逃不过冰霜的速度,全都被封在冰里,连带他们的呼喊声也被凝结在冻土之中,一下子整个地方只剩下冰雹降下的声音和雷声。 「轰—!轰—!」冰雹越下越大,几乎比人头还大块,从天上直直压破结霜的魔人。雷也劈在冰土上,把西域军队的遗骸全劈个粉碎。 别天姬带着笑容站起来,放眼整个大漠上都是一道又一道的雷:「时候到了......」 杨将此时更在意他的军队的安全,马匹全因天雷而不安踏步。杨将在马上大喊:「王妃娘娘!这雷不是只劈四方阵里的吗?」 别天姬微笑转过身摇头:「不是。杨将快带军回城,这是天雷,是本宫的劫。」 「轰隆—!」又一道雷劈在军队旁边,马匹已开始不受控地嘶鸣。 杨将看着她的笑容不解:「王妃娘娘,请一同回去!」 「杨将!你该回去了!」别天姬摇头:「雪夭,赶他们走。」 雪夭不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回头狼嚎:「呀呜——!」 一堆冰狼也跟着狼嚎:「呀呜——」像是最后的哀悼。 上官的军队立即拔剑,但杨将只是按兵不动:「全部停手!」 雪夭和狼群站在军队前,隔开了他们与别天姬。它看着杨将军,一步一步向前,逼着上官的军队退后。 杨将军明白了它们的用意,这天雷还在随机降下,他们必须回城暂避。「回城!」杨将调了马头。 「轰隆—!」又一道雷劈在四方阵中。 别天姬看着续渐残破的冰层,那是五万条性命啊......她千年来何曾这样杀生过? 她不捨地回头一看,却见一匹快马从城中衝出来,马上那银发的男子总是如神君般好看,就连骑马时焦急的表情也那么好看呢。 「天儿—!」南宫夕向着杨将的军队衝去,双眼只定睛在那个回望的人儿,她却对着自己微笑,彷彿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为什么? 「轰隆—!」别天姬的头顶上闪了一道光。她淡定地昂头看了看:「来了。」别天姬一直就站在原地,微风轻拂,彷彿又回到当初天狐山下的相遇。 她也是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向她走近,那时她露出了她千年来第一个微笑。 现在,最后一个微笑,也是属于他的。 「天儿—!」上官的军队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给南宫夕。他的马跑到雪夭的身前,他便匆忙地下了马,雪夭也没有大阻挠,只是默默地别过头。 他的脚步在下马的一刻蹌踉了一下,向前的步伐突然止住,呼吸一瞬间停滞了。 「咔嚓!轰隆—!」 一道白光在上官的军队前,狼群的身后亮眼地闪了一下,眾人都下意识地挡了一下。那道雷声撕裂了天空,打在地上时像要震破所有人的耳朵。 可是只有一个人例外,他的世界里没有雷声,没有军队,也没有狼群,只有被白光击中的女子,她的身影被白光吞灭,场上散发了烧焦的味道。 九十一、炊烟灭 天雷不再响,天上乌云依旧,可是再无闪光,冰雹也不再下了。 白光熄灭的一刻,南宫夕的世界一下子崩毁,身边的军队和雪狼,甚至整个大漠都跟住那个女子一起消失。 他顿住的脚步慢慢再次向前,越过狼群们缓缓走向那块烧焦的土地。雪夭也没有阻止他,只是担心地看着他。 杨将和一聚士兵也被这一幕吓得不少,以后他们也不会胡说要谁被雷劈了......当掛在口边不当真的话在他们眼前真真实实地发生,那是如此震撼。 南宫夕站在那空荡的土地上,连呼吸都忘记了。破碎的冰层前,那个女子的影子也没有,衣服没有,烧焦的身体也没有。 他心里生起一股恨意,恨为什么天儿什么准备也没有就走了,恨自己聪明一辈子却看不到这事的发生,恨自己是个连天儿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的凡人。 「哼......」他轻轻一笑:「雪夭,这是什么回事。」 雪夭张了张口,却什么也回答不了。 南宫夕一手掩盖他正在发亮的眼睛,因为他感受到体内的魔血已经控制不住地在乱流。脸上的笑容和双眸里所盛载的感情是如此相反,表面看上去却平静如水,但那翻天覆地地的哀伤却不断从那双眸子流泻。 杨将轻轻唤了声:「夕王爷......节哀顺变......」后面的士兵有不隐的转过脸去。 「呵呵.....」南宫夕扑通跪在地上,银丝散落在那焦土上,如此碍眼。「杨将,这仗算是胜了。该休息的休息,该收拾的收拾,该覆命的去覆命。本王想在这里静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冷静地回答。 杨将拉了拉韁绳:「本将傍晚再派人来接王爷,这大漠不宜久留,请王爷小心。喳—!」语毕果断地策马领军回程。他也明白南宫夕需要时间去消化......妻子在自己面前被雷劈散,连遗体也没有,那种感受恐怕没有人能体会,只能在旁哀悼。 直到大漠上除了南宫夕外,再没有一个活人,他还是保持着同样的状态不变。 雪夭分散了狼群,自己留下在一旁安静地躺下陪着南宫夕。 南宫夕的脑袋不断闪过有别天姬的回忆,不知不觉,他们由天狐山下相识到互相猜忌,由隐逸变成相爱,短短一年多两年的时间,却是南宫夕整个人生中最开心的时间。上天说要拿走就拿走,为何那么残忍! 「天儿......天儿......!」南宫夕放肆地任由魔血乱游,他一头银丝已飘浮在空中,双眸在天色渐暗的大漠上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 「喂,南宫夕,你冷静点!」雪夭站了起来紧紧盯着他。 南宫夕发了狂地挥了一把内力,眼前一里范围内的冰层连着魔人的尸体都震碎了。他转向雪夭大声问:「天儿是生是死?她究竟去哪里了!」 雪夭瞇眼:「吾也不知。」它抬头看着天空,「若此劫过了,天机算大人应该上了天庭,位列仙班了吧......」 南宫夕也跟着抬头,夜色渐深,天上的星星闪耀起来。他看着星空,突然想起了别天姬曾说若她升仙了,她便会在其中一颗星上继续为各人算天地。 「不过大人几天前曾跟吾说,天象有新星,闪耀光芒,那是好的异象,代表天庭增添一位上仙。吾对大人很有信心,那颗星必定就是大人。」 南宫夕皱眉又看回雪夭:「你说天儿早几天就已经知道了?」 雪夭叹了叹气。 「呵......她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同我说?为什么走得那么突然?」 「这是天命,你知道了又如何?天雷还是会下。」 南宫夕的心被扎了一下。他记得别天姬在跳下城墙之前,叫他原谅她这次的选择......苍生与他,她终究是选择了苍生,所以她才会是上仙,而他只是一个凡人。 泪一滴一滴从他眼角留下:「天儿......」 突然地上有一点反光,南宫夕走近去看,那条只剩少少寒气的归元琉璃项鍊静静地躺在烧焦的土地上。 南宫夕轻轻地拾起那条项鍊,雪夭看到也惊奇:「果然是天山寒气,天雷打下也没有破。」 南宫夕紧紧地把项鍊握在手里,他亲手在大婚之夜为她带上的......心里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南宫夕仆倒在地上大声痛哭。 整夜杨将派了几轮人马来接南宫夕离去,可是他都没有走,一时在回忆,一时在哭泣。没有人看过大名鼎鼎的水粼夕王如此落寞过,他一直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大王爷,却没有人知道他心爱妻子到这个地步。 天边渐起鱼肚白,雪夭看着前方开始融化的冰,那蔓天的血腥味让它灵敏的嗅觉要坏掉。「南宫夕,回去吧,大人不愿看见你这样。」 南宫夕抬头,见阳光遮盖了星光:「嘖。」从今天起,他讨厌阳光,因为阳光让他看不到天上的星星,星星上有他的天儿。 他深吸口气,把项鍊绑在自己的颈上,暂时平息了他体内的魔血。他缓缓站起来走到雪夭面前:「之后有一个忙......不知你能不能帮。」 城门外,又一批士兵准备出去劝南宫夕回来,却突然看见远处有一匹马向他们跑来。 「那是谁!」一些士兵准备拔剑戒备。 「是夕王爷!」 「见过夕王爷!」 「嗯。」南宫夕一脸憔悴地眨了他们一眼便直走入城中:「通报本王回来了,要去军议。」然后便回到自己的营中梳洗一番。看到那些别天姬的行装,昨天她还在这里换装......他忍下了心里的痛,轻唤:「流影。」 一个黑影落在他身后:「门主。」流影小心翼翼地看向南宫夕,「请门主节哀顺变。」 南宫夕瞇起眼,冷冷地道:「天儿没死,她成了仙人,记住了。」 「属下谨记。」流影感觉到他的门主一下子变回以前不认识夫人,甚至不认识那位女神医以前,那个淡漠冷酷的门主。 南宫夕换好装转过身命令说:「流影听令,集齐七门首领,把夕阿里还有天儿画的所有图一同带过来。于此城森林三里外与本座匯合。本座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来到这里,本座跟雪夭约定好,冰狼会在天狐山下等着你们,你们骑冰狼从水粼到这里只需十天。」 流影一时反应不过来:「冰狼?」南宫夕一个眼神让流影不敢再问,「属下领命!」 南宫夕理了理衣装:「现在不用上官英那个水令,本座也会亲自撕下那女人的头。」 流影立即明白过来:「是门主!属下定会为夫人报仇!那属下先让水门上下都准备好。」 「嗯。」南宫夕摆了摆手,便抬步走了出去。 另一边,杨将和副将们回到营中军议,南宫夕便走了进来。 杨将一见来人,立即迎上:「见王爷安全归来,本将才放心。」 南宫夕轻轻一笑,看到桌上的军事佈防,挑眉地问:「不收兵?」 杨将点头:「皇上的命令不止是防守,而且要攻入西域,逼他们签下新的商贸条约。现在西域还没有降,我方不能松懈。」 南宫夕了然,这个上官英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啊......「那本王在此祝杨将军百战百胜。」 「王爷......此话何解?」 南宫夕不以为然地拾起一颗棋子:「本王答应上官英消灭魔人,现在消灭了,我们的合作便到此为止。告诉上官英,本王还有其他要事要做,先走一步。」 副将明白地说:「明白的,是要回水粼办丧事对吧......」 南宫夕听到这里,眼神一转,把手中的棋子夹着内力扔去。棋子划过那副将面前,一下子飞向一旁的木柱,入木三分。 那副将吓得出不了声,其他人突然也凌厉地看着南宫夕。 南宫夕一脸无害地笑:「本王的王妃还没死,你们给本王记清楚了,不要让本王再听到这些。」他向杨将拱了拱手,「杨将,就此别过。」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 帐内的人只好当夕王爷未能接受到爱妃离去,恐怕有点疯了。 这个说法很快便传开了,听说夕王更遣散了所有下人,带着儿子四处寻母,从战事起都没有再回来水粼,也没有人为这个王妃拜丧礼,这是几个月后的事。 九十二、一界隔 仙气飘飘渺渺,一个贵丽的白玉大殿中放了一张玉床,床上安静地睡着一名女仙,额中有银色的冰花仙印,一头墨蓝的长发散落到地上,一身银蓝华袍,显出她仙位。 女仙眼帘微微颤抖,打开的双眼是如海洋般湛蓝。她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缓缓坐了起来。 一位小仙女走了进来:「这位仙家醒了就随小的来吧,玉帝和各方帝君已到齐在大殿了。」 女仙的眼内是一股了然,她终于是在天庭呢......她轻轻下了地,地上看上去像玉,踏上去却像云,而且非常温暖。她摸了摸颈间,没有了项鍊,她的手脚却也没有把东西结成冰了。这具身体也很温暖轻盈,所以这是仙体呢...... 小仙女轻问一声:「仙家?」 「哦,来了。」女仙立即跟上小仙女的步伐。 她们走到一个大殿中,大殿两边一共坐了五尊大神,为五方帝君,大殿尽头便是玉帝本尊。 女仙很快掌握情况:「参见玉帝。」 「嗯,天庭很高兴,能迎来如此得力的新星吶。」玉帝对女仙的到来很是满意:「天机算这个名字在天庭可是很多仙家认识。」 女仙谦虚一礼:「过奖了。」 在玉帝旁的是司君,他应玉帝之命打开了手中的卷轴大声朗读:「天狐山天机算,千年修行中不断为各路神人尽天地。其能力得承上古神祇,其慧根天下间少有,其心肠宅心仁厚。今歷尽九九劫,飞升上仙。在五方帝君印证下,封天璣星君,执星象命盘,掌兴盛衰亡,居北边天璣宫。」 天璣星君在殿上跪下一拜,伸出双手接过飞来的卷轴:「小仙领封。」 玉帝满意地笑:「这是天命,星君修来的成果。」 受封完,殿上的人便各自跟天璣恭喜一番,便随云雾散去。 其中一名帝君走前飘到天璣面前,让天璣有点错愕:「天青帝君?」 天青帝君蒙住的脸只露出藏青的双眸,他温和地说:「你的眼睛终于不是没有感情的了,情劫果然是个好东西,呵呵。」 「啊?」 天青帝君从手中变出一盏亮着光的莲花,天璣看到不免想起以前在凡界水粼皇城湖中放的花灯。「你我总算有缘,曾经你为本君算过一次助本君渡劫,这个时生魂花,算是本君送你的飞仙贺礼。」 天璣伸手接过来看了看:「啊.......谢过帝君。可是为何是这个?我有用吗?」 「你会有用的。」天青帝君一笑,便飘飘然地离去了。 天璣不明所以地收好,然后小仙女便带她到自己的星宫去。 在凡间,冰雷之战的半个月后,大漠上是腐烂的尸体,边境三城仍是军事营地。西域没有降,只是按兵不动,因此边城关係非常紧张。上官英一直去信西域去谈条件,可是总没有回覆。 跨过大漠是一片沙海,沙海的尽头便是西域的边城区。整个西域是一块被城墙围绕的城国,分外圈边城区,内圈主城区,核心圈贵族区,和中间偏西的大皇宫,皇宫外围是一条护城河,隔着皇族和非皇族的人。 南宫夕和水门七子在沙漠的最东面匯合,其他七子心情也有点低落,大家也不像以前活泼。 流魅也换回了男装,少有地不调皮,静静地坐在一边。他离开王府时,不能忘记那王府上下听到来自边境的消息,都痛哭怨叹一番的情境。青苑更是一脸难以接受,回到小王爷身边静静地哭泣。他自己也是难以相信,那么强大的人竟然就战死在边境,直到亲自来到这里后,看到大漠上那遍尸骸才感到那非凡的毁灭。 流筑打开了别天姬所画的图仔细地研究一番:「报门主,再往西走上三天便直达他们的边城区。」 南宫夕让人准备了西域的马和西域商人的服饰给七子:「换上。」他们要乔装成西域的商队,先安全无事地进入西域,摸熟了地势才能好好的计划。而他最后的王牌,便是自己。 南宫夕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大箱,里面便是夕阿里安静地躺着。流魅也走了过来:「门主放心,她一路上吃着下了药的粥饭,每三天会醒一次,免得她又做些什么法术。」 南宫夕满意地道:「嗯,小心看着。」 流丹也从神狐教中取了入西域的通行证和一些西域商品:「门主,已准备好了。」 南宫夕点头,转身朝雪夭一礼:「谢谢。」 雪夭点头:「天命如是,万事小心。西域皇宫中的魔气吾在这里也感受到。若有什么事,便呼唤吾名。」 南宫夕点头:「好。」然后他翻身上马,身后七子各上了马,有些拉着装了商品的车,一行蒙了面的西域商队便从这林间走向一望无际的沙海。 三天后,他们到达边境,边境的士兵没有多加检查,有通行证便过。水门一行人随着其他车队,走了好一会,经过一些贫瘠的土屋区,看到一些人民瘦弱无力,南宫夕身为当权者的亲儿,觉得这母亲真是个昏君。 经过贫民区便到了城中央的大市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水门只能快速学习其他商队的做法,把车队和马安置在大街一旁。 西域的屋子都不高,全是石屋,远望便能看见一条直路到在一处小山,小山上便是豪华的皇宫建筑群,白石镶金,一座座的依小山而建,小岛外围便是那条护城河。护城河外的城区的屋子都比这边要高,也比这边要华贵,看来便是整个西域的核心。再出一圈的屋子已经很平民化,也是他们所在的市集和平民区,应该就是大部分西域人住的地方。 南宫夕环顾四周,果断地下令:「四门五门、六门七门,两天时间,拿着地图分两边把这一带到皇宫的地势摸熟,两天后回到这里覆命。二门三门,在这平民跟贫民区边沿找一间空的房子,那里应该有很多空置的房屋。」 「属下领命。」 南宫夕和流影把一些不太贵重的饰品卖了给一个商家,换了这边的金银铜币,这里便是用这些货币交易。水粼的东西比上官的商品价格还要高,他们因此也得到了不少盘钱。然后两人便找了个商人歇息的茶馆,打探一下西域的现况。 西域的文字与他们不同,穿着也没有东边的国家那么华贵,甚至路也只是沙路。与魔人不同,他们人民整体身形比他们竟是小一点。现在战况紧张,很多商人也去不了上官营商。 南宫夕压了压声音,模仿他们的口音问一旁的商家:「喂,你们最近生意怎了?」 旁边的人男子叹了口气:「不好吶!打仗怎会好的,我们的军队败了一场呢,现在那条商路都封了,上官边城也封了,很多队都不出了。兄弟你刚刚从哪回来?」 南宫夕想了想:「南边,所以不知道东边现在那么僵。」 「哦,你去了多久?看你好像不太习惯,是最早出去的第一批商人吧?」 「哦......是的、是的。都久到忘了这边是怎样了。」 「唉,难怪。你们真是勇敢呢,要不是十多年前开拓了商路,才有我们现在多车队啊。」 「对啊......时间过得真快。不过边城还是那么贫乏吶......只富了那些贵族。」南宫夕皱眉。 「唉,你有所不知,除了贵族,很多都是商人都帮主上运一些特别的货去上官,那些货在上官卖得好,回来后皇宫也会有奖赏。所以这几年的富商都是因为这个而搬到城中。可惜我没门路运那些货,现在还住在这一区。」 「呵......可怜第一批开荒牛,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那现在主上还是以前的那个吗?」 「哪个?还是女的那个呀!」商家喝了口茶。 南宫夕想了想,试探地说:「不,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是男的。」 「什么?你多年轻便出去了?那是很久的事了,十多年前,前主上不知怎年壮之时去世了,现任主上刚好从外地回来,年纪轻轻便接任了主上之位。」 「那现任主上的母亲很是伤心吧?」 「哦......前主上走了后,便没有了踪影。那个......你也知道,皇室神神祕祕的,也只有少数贵族会进出皇宫。」他压低了声线说:「听闻是鬼怪有关......这不,最近很多人说又有鬼怪来把年轻人给捉走了。兄弟你回来时也看到很多空置的屋子了吧?真是寧可信其有啊......不过,皇室的事哪轮到我们议论的......」南宫夕总算是听到了关于他外祖父母的一些事。 「明白的、明白的。」南宫夕听到这里与流影交换了个眼神,总算听到一些眉目。「那......现在这位主上做得还好吧?」 「是她开拓了商路,也算是不错吧?」 「民生呢?你们不是见过上官皇朝的吗?连边城也比这里修缉得精緻。」南宫夕不解,西域的发展落后至此,若上官英知道西域是这样,恐怕也不想要吧。 「西域比以前好很多了,你走了的十多年,现在起码也像样一点的了。」 南宫夕看了看市集内,肉品水果都充足,金银铜铁器什么都有,来至上官皇朝的物品却是卖最贵的,难怪商人如此富裕。 南宫夕点点头,放下些铜币:「谢谢你了,重游故地,我也该看看这里变了多少。」 那位商家也笑了笑:「啊!欢迎回来呀兄弟!」 南宫夕走回自己的商队,听到这句,心里不免一笑。他轻轻对流影说:「虽然不喜欢这里的主上,但这里的人还真温暖。」 流影点头随行:「门主说的是。」 流魅和流雾也回来了:「回门主,在市集和贫民区中间有几间空屋子,问了邻近的一些妇孺说是空置很久了,而且附近看上去没有可疑。」 「嗯,去买点吃的然后去那边安顿。」南宫夕拉着马缓缓走过去。环顾四周,这里也没有士兵巡逻,还真是松懈啊。 入夜,南宫夕与三子在一间空置的屋子中烧火煮了些简单的。夕阿里也被绑在一旁,由七子轮流守着。 夕阿里在晚上醒了,戒备地看着那个蒙了面,一身西域打扮的男人,若不是那头银发,她该认不出是南宫夕。 夕阿里身上被贴上了很多别天姬留下的符纹,防止她用任何的法术。她口中的塞布被拿走,立即朝南宫夕大喊:「你把我带到哪里!」 南宫夕放下面巾,好笑地喝了口水:「你都不仔细看看?」 夕阿里看着满屋子的泥土,还有熟识的格局:「你还真够胆把我带回来,你不怕我......」 南宫夕不以为然地驱动魔血,双眼泛蓝:「放心,本座来就是把那个女人的头砍下来,让她来。」 夕阿里愣了愣:「你......」他究竟是谁?眼前的南宫夕与身为王爷的他很不同。 「怎么?这魔血是那女人给本座的礼物,听说你们五兄弟姊妹都没有呢......可惜。」 夕阿里不说话,但看南宫夕的眼神有点不同。现在仔细发现,换上西域装的他很是乎合她们西域的审美观。 南宫夕不以为意地问:「说说你三弟吧......以那女人的性格,为何还会留着三弟?那么没用。」 夕阿里就像被触动到神经一样反驳:「我们三弟是最聪明的!你不认识他,别在这里胡说。」 「哦?是吗?有机会想认识认识一下呢。」 夕阿里的脸突然暗淡下来:「他要装也是有原因的,他那么聪明,却要被人民这样说他......」 「装?哦......」南宫夕别开眼光,脑袋在思考着。「那他不恨那个女人吗?没有为自己的儿子平反。」 「哼。」夕阿里怨恨地望上南宫夕:「母亲心心念念都是你,都是你!所以我们都巴不得你快点来,那么三弟就可以解脱了!」 南宫夕皱眉:「你这样说是指你们都想本座替你们杀了那个女人?我以为你们很听话的呢。」 夕阿里得意地笑:「你杀不了她,她可不是凡人!你只能做祭品......哈哈哈!到时就......」 屋外远处有点点火光,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南宫夕以内力一下子封住了夕阿里的穴道,让她说不到话:「好吧,妹妹。今天就是聊到这里。」然后他淡然地走向石屋上层准备休息,临睡前吩咐水门:「那应该是夜巡兵,轻轻应付一下吧,若他们问得太多就杀了。」 「是,门主。」 夕阿里又被流魅喂了药,很快入睡,但她在想......这个人冷血无情,很难想像他与那个女子一起时那深情的样子。要是这个人真的有把握杀掉皇宫里的东西呢? 九十三、復仇计 在天宫,天璣在北斗七宫中熟识熟识一下一旁六位邻居。 「以后有什么即管找我们哈!呵,想不到天璣宫之主是个女仙,唉老君真的修到了。」说话的是一个白发的慈祥老君。 另一个凶神恶煞的星君一脸鄙视地看着那老君:「就你这样子,噁心死了廉贞!别吓到我们的新星君。」然后这男仙一本正经地跟天璣说:「你好,本君是天枢星君贪狼,北斗七星之首。那老头是玉衡星君,你就别招惹太多了,七星宫中就他在这里最久,这么多年还是这个猥琐的样子。」 天璣了然地看着那老君,这老头竟是掌桃花的星君?这天宫还真是随便啊......「那......天璣宫以前的星君呢?」 贪狼了想:「啊......禄存他嘛......嚮往散仙的生活所以五百年前以经请辞了。」就着他又有点无奈:「他走了那么久也不回来探我们一下,拿些好吃的回来。」 天璣对这个天宫疑惑更大了。 「对了,天璣星君的名字是什么呢?」 天璣想了想,缓缓开口:「别天姬。」这是属于她的名字,不是天职,不是功能,是心爱的人为她所起的名字。 玉衡星君摸了把胡子:「呵!有趣有趣!身为星君掌天机却不循天机,老君喜欢!」 西域的主城内,南宫夕和回来的水门七子在商讨入宫的方法。 「门主是要潜入宫还是直接进宫?」 「潜入去风险太大,毕竟那女人有术法,宫内也一定会有魔人。直接进宫需要一个理由......」南宫夕看向沉睡的夕阿里。 「叫醒她。」 流魅便走过去把解药塞进夕阿里口里,不一会夕阿里便醒来,眼前有人递上水。 夕阿里一抬头便是南宫夕,心里反了个白眼,她喝了一口水:「怎么了。」 南宫夕挑眉:「不怕我下毒吗,妹妹?」 夕阿里轻哼:「那你留我那么久干吗。」 南宫夕微笑:「进步了。好,我们来说正事。」他坐回桌子那边,水门也把夕阿里带到桌边。 夕阿里疑惑:「你想怎样。」 南宫夕直接了当地说:「我要你带我进宫,说你逃离了王府,回来时在荒漠找到我。」 夕阿里皱眉:「你真的要杀掉母亲?」 「怎么?你不捨得?」 夕阿里摇头:「那你失败了怎么办,你不怕母亲报復你身边的人吗?」 南宫夕轻笑:「水粼和水门都没有那么窝囊。」 「那你的王妃呢?母亲一早有杀她的心了。」 南宫夕立即收起微笑:「那女人已经杀了天儿,在战场上。」 夕阿里脑袋快速把资讯整理一下:「就是上官和我们的那一役......她死了?」 南宫夕整个人冷冽起来:「你要重覆多少次。」 夕阿里很难相信,那个能与母后的法术抗衡的女子,竟然就死了。她瞄了瞄南宫夕的样子,他那么喜爱那个女子,现在肯定是很伤心。 「那......战场上生死难测......你节哀顺变......」夕阿里也想不到怎样安慰别人。 南宫夕蓝眸发亮:「你是在挑战本座的底线吗。要不是你还有用,我早就杀了你。」 夕阿里耸肩:「我也是试着安慰一下而已。」 南宫夕哼了一声:「那你告诉本座为何要打这场仗。」 夕阿里理所当然地答:「增强国力吧。」 南宫夕一脸白痴地看着她:「你真想得简单。挑起战争是增强国力最不可行及愚蠢的行为,一个国家有很多方法去让自己强大。而且那女人肯定不只为了增强国力而发动战争。」 「你的话跟三弟说的很像。」夕阿里讶异地看着南宫夕。 南宫夕扯起一个笑容:「那代表他跟本座是同一类人,现在本座对这个人开始有点兴趣了。你不如带本座进宫见见他吧,好让我送死前能多交个朋友。」 夕阿里打量着南宫夕:「你有计划对付母后吗?」 南宫夕耸了耸肩:「本座就是那个计划。」 夕阿里觉得这人自大得过分了:「好吧,本公主带你进宫,让三弟跟你说总比我跟你在这里鸡同鸭讲要强。」 翌日,夕阿里和南宫夕对调了位置。夕阿里坐在马上,由水门七子「护送」着,流七会贴身跟着夕阿里。而南宫夕换回一身破旧的水粼服,手被缚在夕阿里的马旁。 夕阿里对着南宫夕左看右看:「说实话,就算这不是真的,你被我缚着的感觉也挺让我满足的。」 南宫夕白了她一眼:「别露出马脚了。」 夕阿里灿烂地笑,然后一夹马腹,一行人缓缓地向着皇宫前进,南宫夕则要徒步跟在马侧。一时西域的主路堆满了人,由市集直到贵族区。人们都走过来围观这个女皇心急要找的水粼长子。 「他要糟糕了吧,落到女皇陛下手中。」 「不是啊,听说女皇很想念他的。」 「倒是二公主,果然是厉害。」 「西域会被他继成吗?这可是水粼国的人!」 「嘘!别多话了!」 走了一个时晨,终于到了皇宫的护城河前,一行士兵一见是夕阿里便齐整地敬礼:「恭贺二公主回归。」 一个穿金戴银的仕女在皇宫岛那边的拱门边停下,大桥不一会便放下了。那个仕女走过整条桥到护城河前的大闸前,向夕阿里一礼:「兰迪恭迎二公主,女皇陛下和各皇女皇子已等着了。咦?二公主的魔人呢?」 夕阿里不耐烦地道:「不死怎抓到他,你知道他有多难抓吗?」 兰迪淡淡地一礼:「冒犯二公主了,请二公主随在下走。」然后她领着一行人走过大桥。 近看皇宫岛上是一个又一个的小皇宫群,唱踏入皇宫岛便知里面像一个大城中的小城,里面的下人都会跑遍整个岛。 他们走到山丘上最高的皇宫,里面的石柱高耸入云,更处处镶了金和鑽石。 夕阿里下了马,一手拉着南宫夕:「别想着要逃,母后最喜欢把人扔到河里被鱷鱼吃掉。还有,你跟着,其他人就跟着兰迪回本公主的宫先吧。」她指了流影一起进大殿,太多人进去实在是太惹人怀疑了。 南宫夕默默观察着这里的地势,这大殿简直跟天儿画的图一样,只是走到尽头大门后的大殿今天非常明亮。那个模糊又熟悉的女人带着皇冠坐在皇座上俯视着自己,南宫夕看着那个与记忆中不太相像的女人,只有那头棕色的卷发依然,母亲的感觉却盪然全无了。 南宫夕别过脸看向在场的人,夕阿里所说的其他两位皇女和两位皇子都应该在场了,而他们都整齐地站在一边。他们都长得非常漂亮,就脸上那无表情的样子真让人看不下去。惟一一个把长发鬓起一条一条的男子却是一脸不满写在脸上,那男子略略瞄过南宫夕的脸,又回到自己手上把玩中的饰品,金属碰撞的声音成为寂静的大殿上惟一的声音。 皇座上的女人一脸满意地看着南宫夕,低沉又可怖的声音响起来:「嗯.....就算朕没了那几万个垃圾也不算输,只要你在朕手上,朕已经没输了。」 她站了起来,拖着一身薄纱配着一头珠宝首饰,缓缓走向南宫夕。夕阿里自觉地退去一边,女皇也没打算理会自己立了功的女儿。女皇站在南宫夕身前,比南宫夕矮了一点,她双手捧起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南宫夕的侧脸,一双绿眸仔细地观察着像观赏一件珍贵的宝物。她魅惑地开口:「我儿......那么多年都在寻找母亲......现在你终于找到了。」 南宫夕也驱动起体内的魔血,银发和长袍因此浮动起来,黑眸也亮起蓝色,在场的几个皇子皇女们稍稍地被南宫夕的能力吸引。南宫夕的声音空洞起来:「我母亲是兰宛儿,二十年前她在水粼被活活烧死了。以后,再无人是我的母亲。你也不是,希米·兰克!」 两股力量就在两人之间角力着,若不是大殿的气场非常波动,这场面看上去也挺温馨的。一旁的夕阿里却很担心南宫夕会不会把说好的计划泡汤。 「还嫩了一点,不过能把力量用到这样,朕已经很骄傲了,我儿。」希米微笑依然,美眸一瞇,把南宫夕的魔力逼退,南宫夕的嘴角便溢出血,退后了几步。 希米放开了他,吩咐仕女们:「把他关在牢里。」 夕阿里立即提出:「母后,他那么厉害,恐怕大牢关不住。女儿跟他交过手,不如把他缚起放在女儿的蛇穴就不怕他跑掉了。」 希米看向夕阿里,思量了一下:「也好,三天后把他带到朕的内殿。」希米紧盯着南宫夕,「朕等了这天二十年了。」然后她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夕阿里拉了拉南宫夕,双双走了出殿。他们绕过大殿,在山丘上走了好一会的路,经过一道道拱门才到了另一座小殿,可是他们没有进殿,而是走到一边花园,那里有个铺好石的大坑,里面是黑压压一大片的蛇,各类的蛇都在坑内蠕动着。 「把他缚起来扔下去。」夕阿里吩咐仕女道。 南宫夕挑眉,任由人摆佈。虽然他可以把这个坑里的蛇全杀掉,可是眼看里面还是有点呕心。 夕阿里对他打眼色:「放心,蛇蛇们都很听话的。」 南宫夕带着犹疑被两个壮健的仕女拋了下去,掉进蛇堆感觉还真不太好,虽然它们软软地垫住了自己,可是那屁股下的蠕动和「嘶嘶」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夕阿里让仕女们退下走到坑边俯视南宫夕,然后她一挥手,蛇堆便自行散开一圈,南宫夕便坐在石地上,被蛇堆围着。 「你就忍几天吧,刚刚有仕女在场说话都不太方便,有很多都是母后的人装扮的。晚上三弟他们会来的,你们好好聊。」 南宫夕点头:「谢谢。对了,为何宫中只见宫婢?」 「喔,你说仕女吗?因为男的都被母后拿去当兵,要不做成魔人,要不就是在后宫中。」 南宫夕了然,然后又问道:「那你们的爹是谁?」 夕阿里耸肩:「我们也不知道,反正一出生就是在这个皇宫中,大概是来自不同国家的人,通常不是皇族就是商家。三弟说是要培养出最优秀的载体,至于是载什么,应该就是母后殿中的东西吧......」 南宫夕皱眉:「东西?」 夕阿里一笑,可是笑容中带着悲伤:「谁知道呢,除了母亲和一两个近身之外,母亲的内殿没什么人进过,大家也只是在猜而已。」 南宫夕心里在思考着,所有的谜题终于开始有点眉目。可能这场战事不只是扩展版图,可能那个女人不是要找他回来相认,可能她想要天儿的能力也未定......而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内殿中的东西。 夕阿里伸了个懒腰:「好了,本公主就不陪你了,你在这里很安全的,因为大家都怕我的蛇。待会见!」 南宫夕轻笑:「能让全西域皇宫上下的人都怕,你也挺厉害的。」 夕阿里冷不防被这个冷冰冰的人讚美,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了。她摆了摆手便回宫去了。 九十四、聊兄弟 南宫夕就在这个蛇坑待了半天,整日就跟扭来扭去的蛇大眼看小眼的,也跟某几条蛇单方面交了朋友。 入夜后的西域也挺凉快,不久后一对孖生姐弟走到了坑边,默默地看着坑内的南宫夕。他们女的瘦弱柔美,男的却身形健硕。 南宫夕挑眉:「你们应该是四公主和五王子吧?」 两人对望一下,女的轻轻地在男的耳边细语:「真的信得过吗?」男的耸肩回答:「二姐说可以,应该可以吧?」两人又看回南宫夕,这不禁让南宫夕觉得好笑。 他们在坑边坐下不久,身材火辣的大公主也到了,她瞇起眼看着南宫夕,南宫夕便感觉到一股压力,自己的神识开始模糊。南宫夕也驱动起魔血来抵抗,大公主被南宫夕的内力推开了几步,收起力量说:「是真的有点意思。」 「过奖了。」南宫夕看着她,大公主是长得最像那个女人的。 「别太在意,我只是要确保我的弟妹们是安全,你对他们是无害的。」大公主拨了拨头发,也坐在坑边。 「大姐。」孖生子也跟她打了个招呼。 「是个很不错的姊姊。」南宫夕认可地道。 「希望你会是个很不错的大哥。」她淡淡地道。 南宫夕发觉他们都不喜欢说语,或者表露自己的意愿,恐怕是为了不让那女人察觉到些什么吧。 「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有个傻子说能对付母后,我真期待。」 「我也很期待。」一把声音从她后方传来,那个扎了辫子头的男子和夕阿里一起走了过来。 夕阿里开心地说:「太好了,大家都到了。」 那个男子和夕阿里也一起坐到坑边,小心地打量着南宫夕:「夕亚·兰克。你好,水粼大王爷。」 南宫夕也同时打量着他:「见笑了。」这个夕亚与大殿上看到的他气场非常不同。 夕亚端起一个微笑:「对不起,初次见面便是这样的情况。」 南宫夕不喜欢说话转弯抹角的对话,所以冷淡地回答:「不要紧,可能这也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议事。你有什么计划?时间不多,你只有三天,我便要被送过去。」 夕亚诧异于他的直接:「水粼的人都是这样的?」 南宫夕看得出这个人是如此小心翼翼,机关算尽的人:「你是要在这里生存,但本王为王爷时,那叫生活,说话没什么后果。」 夕亚觉得眼前的人很轻松便看穿自己所有心思了,也不再掩盖什么:「哈,我大开眼界了。那我就直接点了,我们只能给你最多的资讯,还有我们五人的直属部队作支援。三天后你进了内殿,我们会在外面包围母后的宫殿,要是你失败了,我们也会烧这个宫殿。」 「烧了她不会死,在水粼时我亲眼目睹的。要是我失败了,你们该继续成为乖孩子,静待下个时机。」 夕亚轻笑:「等了那么多年,何时才有下次?我们不能再等。」 南宫夕看了看他,坚定地说:「我只有七成把握,另外三成我会用我的性命换回来。放心,我此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夕亚暂且相信他:「好,要是你真的失手了,我们就会进去把她的头砍下来。」 夕阿里也加了一把:「或者可以毒死她。」 南宫夕轻笑:「她后面还有东西,我要杀的是她和她后面的东西。」 夕亚点头:「你也感受到了!」 大公主也不淡定:「你怎杀?那不是凡人!我亲眼看过,那把声音没有实体。」 南宫夕耸肩:「靠运吧。你们把知道的都该说出来,好让我可以杀得得心应手些。」 大公主和夕亚对望一下,叹了口气:「在他们也没有出生之前,母后只有我一个女儿,那时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是西域之主。听他们说,母亲曾周游列国,在水粼逗留得最久,然后又再次踏上旅途,并怀着得回到西域。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水粼的孩子......但我不是,没有人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有人说是殿内的东西的......是得到力量后的母后的產物。可是母后离开前是与常人无异的,回来生下我不久,更时性情大变.......然后,然后......便开展她的杀戮,当上了西域之后。」 「什么?」南宫夕不以置信!大公主一定是在他之后出生,而他肯定母亲在水粼被烧时是没有怀孕…...那么!南宫夕不想去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哈哈哈!」南宫夕突然失笑:「可笑,可笑!」他一直不能忘记自己的母亲被焚烧,大火冲天的画面。而在他痛哭之时,她的母亲的那句话好像是要诅咒水粼,可是那其实是接受魔物的仪式!大火焚烧,她当然会消失不见,因为她已经得到魔物的力量。 夕亚缓缓地开口:「我们不知道她殿内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她一直为殿内的东西寻找一个合适的继成人,所以生下了我们,因为只有她亲生流着她的血的男子才适合。为了不成为那个祭品,我生活得要多不堪有、有多不堪。」 「那五王子呢?」 五王子一脸无辜:「她说我体格不乎,所以不能做祭品。」 南宫夕疑惑:「那你们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他们纷纷摇头。夕亚落幕地说:「不知道。我们跟你一样都是母亲在其他国家的孩子。她最近一直寻找你,也应该是因为你有魔力。」 南宫夕沉思一会,的确他使用魔力是这两年的事情,那个女人也感应到...... 南宫夕想了想:「我明白了......那殿内的肯定是魔物,而那女人是二十年前在水粼被祭天火烧时得到了这魔物的能力。而大公主......便是此交易的產物,是母亲的『善』。」 大公主惊讶地道:「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夕亚也急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是如何知道?」 南宫夕又耸肩:「那是我妻子留下的手记上写的......」他在执拾他和天儿的行装时,翻开了很多天儿的笔记,见到她为西域和魔后做了很多分析,那是她留给他以后要对上那女人时用的。 夕阿里听毕轻喃:「你妻子不是......」 南宫夕淡淡的眼神冷了一分:「所以这个女人一定要死。」 夕亚听毕和其他人对望了一会,便说:「那今天先到这里,你有什么再找阿里,我们尽量配合。」 南宫夕摇头:「没什么好做的,你们准备好逃生路线吧。」 「好。」夕亚一向都能看穿人的心思,惟独眼前这个人城府之深,还有从他身上散发的肃然与落寞。若不是此情况,他恐怕也很想有一个那么能干的大哥,多多跟他学习。 临走时夕亚说:「若你有命出来,我可以叫你大哥吗?」 南宫夕没想过他会这么问:「......随便吧。」 天庭的夜空很漂亮,看的是洪荒时的宇宙,所有星宿都被放大,画面很不真实。 别天姬在星盘上不断拨来拨去:「究竟你在哪里啊......」 老翁的声音从庭院的另一边响起:「呵,天璣星君可是在寻人?」 别天姬被找包后拨走了云雾:「啊,玉衡星君,那么晚出来。」 「你也那么晚出来。」他笑瞇瞇地走到别天姬身边,等着她自己说。 别天姬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呵呵......这里的星宿跟在天狐山时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我要慢慢适应一下。」 老玉衡转而看向星盘,笑容依然:「的确不同,我们星君工作所看的星盘是掌凡人的,这个星盘的星宿......天璣星君该不会陌生。 但放眼看去,这天上的星宿是从洪荒时期已定下了,这天庭的人事也都定了,这谁定的呢......冥冥中在运转的可能就叫做命运。那这命运都一早定了,也可能有另一位星君在看着我们也不定。」 别天姬不明白他想说些什么。 老玉衡笑了笑:「所以有想做的事就做,想寻的人就寻吧......反正最后也不影响定下的结果,是你的终究都会是你的。可能你的努力也会感动到不知道谁,而改变已定的结果呢......」 别天姬看着玉衡星君,消化他刚刚说的话:「玉衡星君此话不会被天庭的人抓吗?」 「嘿!天庭哪真有那么多规矩,就用来吓唬你这些新人而已。而且老君奉劝一句,虽为仙家,但时间还是一样重要的。若天璣星君真的是寻找凡界之人,那就更要抓紧时间了,毕竟天界一天,人间一年......」 别天姬瞪大了眼:「什么?」现在都快深夜了,这不南宫夕那边就差不多过了一年!不行!仙家是不能随意下凡的,她还是快点找个理由下凡吧,下去慢慢再找人也未迟。 九十五、灭魔君 西域皇宫内,南宫夕在蛇坑内待了三天,很多时候都是希米的婢女一直守着,偶尔夕阿里也会带点点吃的过来,但基本也没有进食和喝水,希米是要自己体力下降,好让三天后好办事。这三天他不断听到这些婢女的对话,总是说着关于在内殿准备着什么。 南宫夕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气能手刃希米......不知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能力,和这样的勇气。 水门的人也在皇宫暗处保护着南宫夕,他们只有一个目标,是由门主所下的死令:把魔后杀了,用尽任何方法。这是背水一战的,若死了便会有人代替他们成为各门的掌门。 三天后,婢女们让夕阿里把蛇叫开,然后把南宫夕从蛇坑拉出来押送内殿。南宫夕逼自己清醒起来,走过夕阿里和夕亚时交换了眼神,他们默默地向他点头。 南宫夕一笑,便继续前行。他感受到水门的人都在暗处一直看着。 夕阿里看着他的背影:「三弟,我们没有赌错的吧?」 夕亚一改平时散慢的表情,深锁着眉头:「预期说有没有,不如说我们不能赌错了。」 南宫夕被带到希米的宫殿,处处都点燃了火把,在远处的山边有一个石建的亭子,放满各种似是使用法术的器具。 婢女把他带到浴池,也不说那么多,十多个婢女便上前替他洗刷。南宫夕见她们的身上都会刻着一个五角星标志,里面写满那些咒纹。他可以确定这便是属于希米的人的刻记。 婢女洗好了便给他穿上像她们穿着的袍子,不同的是她们穿白的,他穿黑的,散落的银丝跟黑袍形成对比。 之后她们把他带到真正的内殿,里面装饰豪华又诡异,中间设了丰富的筵席。他坐在桌子的中间,婢女便退开了。 南宫夕不知道希米想做什么,他也不想吃什么。他环观四周,婢女都不知退到哪里去,看来现在只能在这里等着希米。 等待着的时候便看着殿内的装饰,艺术摆设、武器、和掛饰应有尽有。可是其中一块墙上的一幅大画吸引了南宫夕的目光,一座百梯白石宫殿在画中被粉红的花树包围,树海被微风抚摸,花瓣在空中飞舞。这幅画与整个内殿的气氛如此的格格不入,像是房中惟一带希望的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 一声开门声打断了南宫夕的思路,南宫夕立即看向门口,希米一身珠光宝气地走了进来,还是有那么一点女皇的风范。 她走进来一见南宫夕便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终于来到今天了。」她走到餐桌前,双手按在桌上向前俯身,仔细地观察着南宫夕。 她深吸口气,按下心里的激动微笑道:「我儿,想母亲了吗?」她的双眸发亮,南宫夕看着她的绿眸,果然是个魔! 南宫夕目无表情地看着她:「你非我母亲。」 希米完全不在意:「但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哎可惜了,本来还想亲身见见那位厉害的儿媳妇呢......」 南宫夕听到这里浑身魔血在快速流转,魔障一下子撞向希米,双眼发蓝。 希米却也没受影响,只是更兴奋:「我儿,你还差了点,不过很快你就能像我一样那么强了!」 南宫夕看着她疯癲的样子又冷静下来,静静地观察她。 「本来还想灭掉上官,不过你亲自来了,这个世界早晚都会是我的。」 「为了统一各国花了二十年,养这些无用的魔兵。希米·兰克,这都只是用你一个人的血吗?你为了什么变得如此愚蠢。」 「这不是愚蠢!是你们凡人不知世外有多大的能力!倒是你那儿媳妇好啊!一下子灭我所有的魔军!」 南宫夕真的觉得沟通不下去了,她取的是自己国民的儿子,徵到宫中注入魔血啊!有多少母亲就这样失去了惟一的儿子? 希米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来。」一声令下,南宫夕已经不自觉地跟随希米走。该死的魔血! 南宫夕随希米来到她的寝殿,希米走到卧榻躺下,拍了拍身前的直位,让南宫夕也坐在榻上:「来,我的儿子。」 南宫夕没有感觉,淡淡地走过去坐下。 婢女为二人递上了酒,希米拿着酒杯轻轻啜了一口:「夕儿,你是我眾孩儿里最出色的,母亲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她贪婪地摸着南宫夕的臂弯,就像那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南宫夕没有喝下那杯酒,也不在意她的抚摸。「为何要上官?」 「嘛......夕儿可知神狐一说?」 南宫夕皱眉:「当然。」但为何又与神狐有关? 「上官皇朝以雪狐的元神建国,此元神之气一直震压着魔君的修炼......朕一直想要拿下上官,顺道扩展版图,难得西域终成气候了......却来了你的妻子呢。」希米双眼暗自带着怨恨。 南宫夕心里一颤,表面还是淡然:「魔君?」 希米想到魔君,绿眸发亮,声音也兴奋起来:「对,魔君。夕儿不是想知母亲为何流着魔血吗?那便是母亲在水粼被你父亲焚烧时召唤了一位魔君,用轮回的机会换他的魔力成为西域的王,并答应助他寻找一个宿主修炼完满。」 南宫夕听毕才觉这个母亲并不是疯,而是真的入魔扭曲了,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 希米笑了笑:「来,我儿。」她妖媚地走到偏殿,垂帘后是一个圆形的魔阵,圆边上放置了五支蜡烛。 希米紧盯着南宫夕,轻启朱唇:「来拜见魔君大人。」 南宫夕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动了。那是魔血之力,该死的,他少看自己的母亲了。以为自己能抵挡她的控制,但毕竟希米体内全是魔血,而自己只有一半是魔血。 他被逼走到圆阵的中心跪下,他默默地等候时机,在他失去意志前,定要先手刃眼前的女人,用尽任何方法,即便死。 希米点起了五方的蜡烛,五支蜡烛都被点燃时,随即整个圈的外围都燃起了绿色的火焰。 希米见状也立即恭敬起来。在火圈中间的南宫夕此时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女人此时也没有作王的风范。「魔君大人!」 一圈绿火在南宫夕头上凭空燃起,一把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为吾找到宿主了?」 南宫夕此刻了然,他的母亲心心念念他的回来,因为他是作为魔君宿主最佳的选择。他还可笑地觉得母亲心底下还会顾那么一点的情分。南宫夕冷笑一声。 希米微笑:「是的,看!他是我做骄傲的作品!在眾子之中惟一能把魔血运用自如!」 绿火听毕围绕着南宫夕在空中跳跃,像是仔细地观察着:「嗯......甚好甚好。」然后火团再次回到南宫夕前方,突然猛烈地燃烧起来! 希米双眼全是那团火光:「啊!魔君大人!我们盼你好久了!」南宫夕紧紧握紧手,储起一股内力。 绿火在空中跳跃了一会:「哈哈哈!什么屁神狐!本君终于要迎来本君的世代!」绿火兴奋地烧着,然后一下子衝向南宫夕的心脏! 「啊—啊!」可那声笑声很快便转成挣扎的声音,那股绿火在衝向心脏之前,像被什么吸住了往那里扯进去:「你是何等人!何以有天山寒气!」 南宫夕此刻也没有好得去哪里,他颈项间一股寒气突然扩张,那股刺骨的寒气让他也冷得透不过气来,毕竟他也只是个有魔血的凡人而已。 南宫夕忍受着那阵强大的寒意,轻笑道:「想不到天儿留给我的礼物,最后还救了我呢。」他看着那团绿火不断要往外走继续燃烧,可是寒气却不断缠绕着它,一点一点地熄灭那团绿火。 「你这不肖子!」希米见状,紧紧盯着南宫夕的衣领,立即上前要扯掉里面的项鍊。 南宫夕当然不会让希米得逞,他跪在地上衬希米对自己的制衡松懈了,手里储起的内力一下子打向希米,毫不留力。希米防避不及,结实地吃了这一掌:「啊!」整个人飞离他们三尺,腰背撞向一边的柜子,倒在地上吐血。 然后南宫夕再看着眼前那快全灭的火团,感受着那股不断扩大的寒气甚至开始攻击他本人体内的魔血,随着魔血流遍全身,南宫夕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咳,咳!」可是他一定要看着眼前的绿火灭了才可以晕过去,他一定要坚持着! 「啊!本君怎会被区区凡人净化!啊!」可是不论那团火怎样挣扎,最后还是被强大的寒气吞噬,就像在在大漠上那些魔人被别天姬的冰层吞噬一样。 「啊—!」 「永别了,魔君!」南宫夕运起全身的魔血,让寒气随着他的魔血运转扩散得越大。 「啊—!」在最后一点绿火熄灭的那一刻,南宫夕确定了那团火完完全全地熄了才放松下来,身体也终于顶不住体内的寒气,冰冷的身体倒在了结了霜的五方爉烛中间。 大殿内好不安静,南宫夕的意识模糊起来。 九十六、斩魔后 再次慢慢睁开眼时,他还是在那个烛阵之中,四处一遍凌乱。南宫夕立即运气,体内的魔血不再燥动,只是乖乖地听他的使用,身体也好像没有了温度似的,看来是刚刚的寒气做成。 他坐起身看向一边,那个女人还奄奄一息地在地上挣扎起来。南宫夕立即运功上前死死地捏住她的颈间,歪头无情地看她:「想不到你命这么硬。」 希米没有惧怕:「好一个南宫夕!我生了个好儿子出来了!」她看着南宫夕现在的样子,「我儿,这不是我输了,是你。你终于成为你最讨厌的魔了!」 南宫夕瞪大眼,没有放松手,拖行着希米走出去大殿的一面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一头散落的白发,双眼是亮蓝,现在不运功也是亮眼的蓝色,口里的虎牙尖长起来。颈间的冰冷的琉璃项鍊现在对他来说像火一样,毕竟神魔相克,神器带在魔物上,当然刺痛。他一把扯下项鍊,放进怀中收好。 南宫夕这个样子的确很像一个魔君。一旁的婢女相信也是魔君派的,她们一见南宫夕,以为魔君成功降临了,于是她们纷纷走到南宫夕面前跪下:「恭迎魔君大人!」 希米却挣扎着:「他!他!咳咳!」 南宫夕的手更用力,让希米更喘不了气。他斜睨着希米,得意地笑着,然后完全代入了魔君的角色,沉醉的声音诱惑地问:「我们的人在哪里?」 一个婢女恭敬地回答:「回魔君大人,四散于皇宫内,还有各国之中。」 南宫夕皱眉转过身,双眼亮起:「没有名册记录?」 希米又再挣扎,不断对婢女说提示,婢女们不明白,南宫夕却打断,找了个理由说:「她背叛了本君,刚刚还想救她的儿子。这人本君会亲自处理。」他说得咬牙切齿,而真相就是她从不爱过她的儿子,真可恨啊! 婢女看了希米一眼,眼里没有了一直以来的尊敬,毕竟她已不再是她们的主了。 南宫夕冷漠地说:「好了,名册?」 一个婢女慌忙在希米的桌子里拿出一个大盒子,放在南宫夕面前:「回魔君,这里面全是您要的东西。」 「打开。」南宫夕直望进那婢女的眼睛,以魔血控制她。 那婢女的神情立即惊恐起来,手不自主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小刀。 南宫夕轻笑一声:「真是忠心。希米,你竟也有一两条忠心的狗啊......」 那婢女轻问:「真的是魔君吗?」 南宫夕不屑一笑,一条蓝绸从他发出,带着内力直插进那个婢女的胸膛。那婢女便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南宫夕的耐性已用完:「看来你们都没什么用。」然后一个转身一手把段段蓝绸向八方发出,把殿内所有的婢女和暗处希米的手下都杀掉,另一手还捏住希米。 希米瞪大了眼,南宫夕不以为意:「怎么,没想过你儿子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他凑上去她耳边说:「你杀天儿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吗?还是你把自己放得太高了?」 南宫夕没有表情地向门外走:「既然母亲想我成魔......那就成魔吧......」他把要做的都做完了,成魔成神又有何关係? 南宫夕走到一边的武器架,随手拿起一把长剑,然后反手以内力推开了两扇大门。出面的画面让希米放松了一下,阶级下是她五个可爱的孩子和他们的亲属,果然是以阿三带头,围着他们的却是自己的士兵和手下。 「哼。」希米得意地笑。这一笑引来所有人的注目,还有她被南宫夕捏住的情况。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因为没有人知道南宫夕现在是属哪边的。 夕亚直望着南宫夕,小心地问:「你是谁。」 南宫夕露出他的尖牙,居高临下地笑:「你们猜?」 夕阿里失望地看着南宫夕低喃:「失败了吗......」 南宫夕看着那些士兵低吼:「西域是时候换主了!」他一手把希米拋到空中,手起刀落把她的头砍下来,血溅在地上。希米被砍时的双眼不甘地看着南宫夕,最后一句是听到南宫夕落寞地低声说:「再见了,母亲。」 所有人都惊呆地看着此情景,那地上的尸体还有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夕阿里也不知道现在叫成功,还是失败。 南宫夕拖着剑走到希米的身边,把她手上只有君王能带着的绿宝石金扳指摘下来,走到戒备的夕亚面前,士兵也惊恐得让开了一条路。 南宫夕把扳指递给夕亚,毫无波澜地说:「这国家需要你这位君王,把这烂摊子收拾好,与上官皇朝打好关係,改革这国的各体制,带着你的子民向前。」 夕亚听毕心有感动,颤抖地说:「为什么你不当?」 南宫夕罕有地扯起一个淡笑,说笑地道:「可能是天儿曾说我没有帝王命格吧......而且现在我更想找个地方好好看着品月长大。」 夕亚:「品月?」 南宫夕一笑,瞬间想起什么:「我在殿内看到幅画,画中有一宫殿,那是什么?」 夕亚想了想:「那是祖父建给祖母避暑之用的别宫,一百级台阶代表祖父对祖母的敬爱,曾经那里花树开遍,很小的时候祖父曾带我们去过......现在估计荒废了吧。」 南宫夕点头:「那就让我住下吧,地方够偏,没人打扰。」 「好......」夕亚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突然说道:「你是我们的大哥,我们也很高兴有你这个大哥,在那边有什么需要即管派人来通知。」 南宫夕听到沉默一会,然后释怀地摇头:「随便你们,什么皇族、什么皇室,到头来都是命盘的一部份而已。」 他扔开了剑,拖着一身疲累走出了眾人的目光,南宫夕的身份也跟随着他隐匿于这世上。 这一年,西域起兵,上官苦战,最终在水粼大王爷和王妃的帮助下胜了,可是王妃不幸葬身于战场上,王爷痛心遣散王府上下,游走各界,为寻回妻子。有人说他是疯了,有人说王妃是半仙,可能真没死。 三个月后,西域突然传出易主,魔后倒台,三皇子继位,以新的方向改革西域,与上官皇朝签下和平商贸协议,开放西域,改善边境生活环境。 九十七、人散尽 一行人马从西域北边走去,带头的是西域的几位使者,后面跟着南宫夕和水门其中三子。穿过沙漠后是一遍枯萎的木林,遍地都是树枝,再向前便看到那座白石所兴建的别宫。 果然建于一百级阶梯之上,两边以石柱支撑。他们走到里面的大殿,大殿的中间开了天窗,在夜里能观星。别宫里面都有着几间房间连着大殿,整个佈局都非常简单。 流筑上前问道:「门主可已有修缉的蓝图?」 南宫夕仍是一头散落的银发,披着外袍于荒废的大殿内走了圈,满意地道:「你们七个各选一间房间,外圈的木林就由着枯萎,并设下迷阵,防止人外人进入。把内圈的树都长出花来,打理好这宫殿,把天狐山的水引到殿前,这里就能有条小河给品月玩乐。」 「那门主呢?」 「我就住这大殿,睡在天窗之下。」南宫夕见流筑有点疑惑,轻笑:「我这里不招待人,大殿留着干吗。」 流筑点头:「属下明白。」 「以后你们就定时来报水门的情况便可,本座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品月。」 水门三子看着没精打彩的门主很无奈,但起码还有小王爷能让门主有着点人生目标。 南宫夕也没有聘任何下人,这宫殿就真的只有水门七子和他们父子,外界因西域的掩饰和枯林的原因也没有进来,而里面则弄得像个世外桃源似的,所有南宫夕与外界的往来只有七子作中间人。 另一边,流影与流七于一夜潜入上宫英的御书房。 上官英见到来人却不紧张:「水门果真厉害,一国之君的头也能拿下来。」 流七打开了盒子,里面便是希米的头颅,让上官看完后便关上盒子。 流影冷漠地说:「传门主的话,这头会回到西域与其身体安葬,不会给皇上的。以后水门会停止接下任务,其他业务还会维持,就此别过。」语毕两人便消失于黑夜中。 上官英一笑:「这门主真大架子。」 同时,水粼蒲州夕王府内,下人在出出入入,收拾的收拾,在门口领工钱的领工钱。很多上了年纪的下人和婢女们却是不捨得离开,伤心又无奈。他们都很喜欢夕王府的两位主人,福利也很好。 「想不到呀......王妃娘娘那么善良......」 「呜呜......为何上天对王爷那么刻薄啊!以为王妃娘娘来了就好了,唉!」 水门的人穿着下人的装扮在王府里点算着,流雾也跟掌柜交代好:「王爷说了这藏宝阁要留着,我们会留人手于密院,保护及打扫王府里的物品,本座会隔一会回来检查。」 掌柜点头:「小的明白。」 流雾交代打点好便走到乔装回梅影的流魅身边:「二哥女装还真是让我不惯,明明是如此狠毒之人。」 梅影站在一边看着下人离开,感慨地道:「这王府生活会让本座很怀念的......」 这时,雪苑那边传来一阵叫喊:「不!我不走!我就留在这里!你们不能就这样带走小王爷的!没人照顾他,我怎么对得住王妃娘娘!」 「嘖!」梅影皱眉地走过去查看,走到雪苑门前时见青苑紧抓着拱门边,另一边被水门的两个男子拉扯着。 流雾挑眉:「这可是门主夫人的近身婢女呢。」 两个水门的一见来人便放开了青苑,恭敬地一礼:「见过二门、三门大人。」 青苑一见梅影便立即上前扑上去,下意识地搂着梅影:「梅影你总算回来了!你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王妃娘娘呢?慢着!他们刚刚叫你什么?」 梅影的眉锁得更紧,满脸怨气地看着所有人,水门两人和流雾都看呆了,流魅可是出了名最讨厌纠缠的人,一见立即毒哑一了百了。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二门大人......这......」 青苑瞪大眼:「你竟然是水门的!二门......二门掌门......这!我们还!」她立刻放开梅影。 其他人更期待青苑接下来的话。流雾也惊呆:「你们还?」 「嘖!」梅影扫过在场的人:「我们没有还!我可是一直是女装的!」不,女装也不代表什么。 梅影烦厌地收起心情,好声跟青苑说:「你走吧,王府不会再有主人的了,你留在这也没用。」 青苑挎下脸:「我没有地方可去了,我是被王府买回来的孤儿......我也没交什么朋友,我真的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了!」说着青苑也因掛念别天姬而眼泛泪光,「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把你当成好好的朋友了......只是没想到会是水门的掌门而已。」 梅影沉默地看着青苑,想了一会:「你......做事还是很利索的......来帮本座煎药,你总做得来吧?」 青苑抬头看着他:「啊?」 流雾皱眉:「水门可不这样收人的二哥。」 梅影拖着她漂亮的大袍嫵媚地笑:「她哪能进水门,就帮本座採下药,烧下火而已。」 流雾见梅影那么坚持,也不好说什么。 青苑看着梅影,破涕为笑:「谢谢你,梅影。」 梅影瞄了她一眼,摆了摆手走回王府中:「跟紧了丫头。」 青苑一蹦一跳地跟上:「来了!」 九十八、天上仙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别天姬在天庭乾着急,每天都往天庭的告事板前走,看看有什么差事是要下凡的,但贴出来的很多都是在天庭做些琐碎的事。 经过的天兵走过笑说:「新来的星君很勤奋呢,又来看又什么差事吗?」 别天姬焦急地点头,已经过了五天,她再不找到差事,她就要到轮回处找南宫夕了! 「要不星君去和帝君殿,或者去一些上神的殿中直接问下有什么做吧。」 别天听到立即驾起星云:「我来了那么多天你不早点说!」 天兵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耸肩:「多谢也不说啊。」 别天姬走了王母娘娘的殿,一进去除了王母,还看见一个身穿贵丽服饰,头带金冠,样子像西域的金发神祇,可能是更远方而来的。她散发着强烈的光芒,温柔地转身看到别天姬。别天姬吞了吞口水:「打扰了,对不起。」她真是会选时间啊,笨死了。 然后她又跑到上神古域,找到了神狐居址。两神狐恩爱地走出来,火狐摆摆手:「最近我们不太想跟凡界有什么连系呢,也没什么要下凡的差事,对不起。」 雪狐看了看她,抱歉地对别天姬说:「还有......对不起,因为我你经常在凡界被认错,都是我一万年前任性留下的结果......」 别天姬尷尬地笑了笑:「不打紧......」雪狐也算是她跟南宫夕情缘起的诱因啊。别天姬快快跟两位神狐道别后,又走到不同的神殿叩门,但是大部份上神都过着退休般的生活,一份差事也真难找。 别天姬回到天庭,惟有去五方帝君的大殿问问。她走到五方殿的庭园前,只见五位帝君聚在一起,喝着茶啃瓜子,惟天青还是带着那面纱。 「咳咳!」帝君们一见来人,立即端回帝君威严的模样,其中一位一挥手,把瓜子收起。 「天璣星君来五方殿可是有要事?」 别天姬收起心情,焦急地问:「五方帝君可有要下凡的差事?」 帝君们相对而望,又想了想,最近都很间啊...... 天青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本君倒是有门下凡的差事要上稟玉帝,星君可想负责吗?」 其他帝君皱眉:「没听过天青你说过的。」 天青睨了他们一眼:「你们每天这样啃瓜子哪会知道。」然后转身飘向自己的天青宫,「天璣星君,随本君来。」别天姬也随即跟上 到了天青宫,天青帝君坐在自己的桌案后书写一会,一挥手,写好的卷轴自行卷了起来,消失在半空中。 别天姬站在殿中轻轻问:「帝君这是什么差事?」 天青凤眼瞇起地笑:「本君见凡界西北处魔气甚重,星君可否前往查探?若真有魔物,便要除之。」 别天姬挑眉:「除魔?我?」 天青点点头,充满信心地看着她:「星君为天庭之事废心,这份差事非你莫属。刚刚本君已上报玉帝,待会星君便去玉帝那里领一列仙家助你吧。」 别天姬眨了眨眼,没有了一直以来的淡定,向天青一礼:「哦......那......天璣领命。」算了,反正可以下凡,除魔就除魔吧,不行就跑。 天青满意地摆摆手:「那你快点去准备吧。」他看着别天姬急急离开的身影,轻笑一声。 在一旁的男仙上前收拾案桌,还留着稚气的脸上带着不解,还有一点鬱闷:「帝君为何处处照应着这位新星君?青剑不知最近凡界有魔呢......」 天青挑眉,面纱下的薄唇深深一笑:「她还未飞升时曾于天狐山替歷劫中的本君一算,本君现在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你身前呢,青剑。」 青剑睨了天青一眼,完全没有下属的恭敬,还是抿着唇:「帝君都赠了生魂花,还要还吗?」 天青温和地笑了笑,单手支起头看向青剑,青剑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青剑......」天青低沉的声音响起,青剑立即脸红。「把本君的面纱摘下来。」 青剑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一根弦在脑中断了,结巴地说:「帝、帝君......累、累了,属下先、先退下了。」 天青很喜欢青剑紧张的模样,美丽的凤眼一瞇,自己伸手摘下面纱,露出他绝世的容顏:「看着我。」青剑却不敢看向他,那张脸......简直是妖美。 天青又笑了笑,站起来俯身向前,足足比青剑过出一个半头。他挑起青剑的下巴看向自己:「青剑在吃醋......本君的脸除了青剑还有谁看过呢?青剑不是最清楚吗......」 青剑脸红着被逼直视天青:「行、行了......我还有事做,真的要退、退下了。」 「呵......」天青盯着青剑一会,低头深深吻上去,吻得青剑的脑袋快当机。 天青吻得满足了,拉着银丝的放开了青剑。然后天青一挥手,那张面容又被面纱覆盖了。他定定地站着,温柔地看着青剑:「去忙吧。」 青剑的脑袋才清醒过来,捂着脸急急离去。 天青满足地叹息:「可爱。」 九十九、再下凡 别天姬从玉帝拿到下凡的命领,便领着几个白衣飘飘的仙家到了天界的大门,准备驾云下凡。 她转身看着眼前的仙家,玉帝确定带着这几个人就能除魔吗? 带头的两位仙家身穿鎧甲向别天姬一礼:「属下金铃、渡月,应玉帝之命来助星君除魔!」 别天姬看他们那么兴奋,想想自己的那小小心思,尷尬一笑:「呵......多多指教。」 金铃先问:「星君要循哪里下凡?」 别天姬想了想:「天狐山。」 渡月又问:「我们目标不是在西北方吗?天狐山座落在东边......」 别天姬理所当然地回答:「除魔也要下凡打听一下对方是什么底子,东边情报较多,先去那边。」 一行仙人驾云于天狐山上飞过,带头的便是别天姬。她看着天狐山那熟悉的环境和那些小动物,有些长大了不少。虽然很想停下聚聚旧,可她要先到水粼夕王府,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呢?还会记得自己吗?他有新的王妃了吗?品月有好好长大吗? 想到这别天姬心塞了一下。 「星君大人,我们便在这里下脚吧。」金铃的声音打断了别天姬的思路,前面便是天狐山的边界了。 「好,我们乔装一下。」别天姬望向那片森林,想起一切缘起时,她便是在那片森林后遇上他。 一行仙人下了云,借了天狐山的野马穿过森林便到了凡界。别天姬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小路茶馆,还有一旁的竹林,深深地吸了口气。 南宫夕,天儿终于回来了! 「星君大人,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是不是找家客栈打听打听一下?我见平时仙家们都这样做的。」渡月问。 别天姬皱眉地看着她:「什么时代,还客栈。我们当然直接去买卖情报的地方。」 于是一行白衣人骑着马进了蒲州蒲城,很是惹人注目。 别天姬见状吩咐道:「你们先找个客栈安顿好,你们也乔装一下,别穿得一身白衣那么抢眼。我还有一个地方去,一个时辰后在蒲城花街前等。」 「是。」 别天姬以仙法换回自己最喜欢的蓝白袍子,带上一顶大帽,头纱便固定在大帽长型腰间,遮住了她的蓝发和额间的仙印。然后她别过金铃他们向城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别天姬紧张地策马飞奔,走过她最熟悉的路,心跳得越来越快。好兴奋!终于要见到你了! 穿过市集大街,一幕幕回忆拥上心头。 别天姬怀着期待的心情,走到那个依然写得龙飞凤舞的牌匾前,里面却异常的安静。 别天姬按下跳得那么快的心脏,提袍走到大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等了好一会,门被慢慢打开了,一位老翁缓缓走出来,看到眼前这位白衣飘飘,头大纱帽的女子,看来似是江湖女侠。 老翁轻轻问道:「女侠是叩错了门?」 别天姬见到老翁立即便认出了他是老管家,兴奋得想摘下帽子,可是被他一问,伸去帽子的手顿了下来。 「这里是夕王府,本君要找夕王爷,又怎么可能叩错门?」 老翁仔细盯着眼前的姑娘,声音很是好听,竟自称本君,老翁听着笑了笑:「女侠恐是初到江湖吧?夕王爷早就不在夕王府,女侠也不会找到他的了。」 别天姬心里一惊:「什么?」 老翁和善地道:「王爷早在七年前一战后,便带着小王爷四处游歷,寻找夕王妃娘娘。这可是全民皆知的事。」 寻找王妃娘娘?是自己吗?还是新的?啊!南宫夕简直是个笨蛋!别天姬的脑袋消化了一会,又急急问:「那......若要找王爷,管家可知能往哪里找?」 老翁被她一叫管家,心里有点奇怪,却也回答她:「老夫也不知道,没人知道啊。你看这王府的下人都被遣散,所以也没人可以回答你了。女侠请回吧。」语毕便退回去,关上了门。 「哎等等!」别天姬还想问,可就这样吃了闭门羹。 不甘心的她看着有点残旧的大门,转身轻盈的上了马,掉头走到远处的小巷,跟马儿说:「你先在这等着,本君很快回来。」 白马点点头,别天姬摸了摸白马,果然是天狐山的马,特别有灵性。 「隐—」别天姬隐身后,便飞身向夕王府,轻松夸过围墙,落在那熟悉的白石竹庭,立时她忍下一阵鼻酸。 这次下凡,别天姬也觉得自己多了很多情感,难怪天青帝君说自己活泼了。因为歷完情劫,知道什么是情,也懂得去感知了,现在为仙的她才是完整的自己。 别天姬走到自己的雪苑,里面的雪还是一样,摆设没有变过。她轻轻进了殿中,也没人发现,果然王府都没下人了,难怪那么安静。所有东西也没有被移动过,也没有很多尘,看来管家还是有轻轻打理的。 别天姬又走遍了整个王府,果然都是没有人居住的痕跡。最后她来到密苑,她听到里面有人声,于是兴奋地走了过去,轻轻翻了进去。 果然里面还是有水门的人在走动,水门似是还在运作中。别天姬心里踏实了一下,需然找不到夕王爷,但水门还在,那就表示她还有机会找水门门主。 南宫夕,区区凡界,她一定找到他的。 水门里高手如云,为免被发现,别天姬便轻轻翻身离开了王府。不一会,一匹白马便从一条巷跑向城中心。 在王府的屋簷上,流冥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内,刚刚在密苑他便感觉到有一股不同的气息,可是他却看不到有人。这女子高深莫测,神神祕祕的,为何要突然寻找门主?还知道王府的密苑,这女子究竟是带着什么意图?回去定要上报门主了。 一百、见故人 别天姬直接策马到花街,金铃和渡月两人已一早到了花街口等着,她们一身白衣站在依然热闹的花街中心,拉着白马特别碍眼。 两人一见别天姬立即走向她,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些寻乐子的人:「凡人还真是愚笨,若他们知道生死簿上写着他们今天的罪状,还会这样纵慾吗?」 别天姬下了马一笑:「这就是凡人啊。」她拉着马熟练地走到若红楼,让马夫安顿好马儿便走了进去。 渡月不情愿地跟上皱眉问:「星君确定这里有我们想要的情报吗?」 别天姬自信地笑:「当然。」 三人一进去便惹来那些猥琐的男人注目,那位肥肥的大妈走了上来,不太欢迎道:「三位......姑娘?来这若红楼做什么呢?」 别天姬直接回答道:「请问神狐教主今天在若红楼吗?」 大妈呆了呆,立即走上前压下声音问:「姑娘是何许人,教主非人人都见。」其实大妈看到这三人气质那么非凡,领头的姑娘更带了网纱遮盖了上半身,看着总非普通人。 金铃不屑地道:「什么教主,凡人真是自大。」 渡月也说:「礼数真多。」 别天姬摆了摆手,轻笑说:「若教主在,请转告他,是一位会算天算地算人心的熟人。若可以,想若红楼后院的湖中心那亭子里聚聚旧。」 大妈思考了一下:「好,那姑娘请到厢房等一等。教主今天在若红楼,老娘这就去转告一声。」 别天姬点头,便随下人到了一间厢房等候。 不一会,那位大妈恭敬地回来:「三位姑娘,教主在湖中等候,请随老娘来。」 金铃和渡月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别天姬在面纱后朝她们拋了个得意的眼神。 走过熟悉的长廊,她们来到湖边,只见那火红的身影站在亭子中,旁边仍是那穿樱花华袍的美人,两人紧紧盯着那被长纱遮身的女子,想要看穿那面纱后的真面目。 老妈止步于湖边:「姑娘请。」 别天姬点头,没有犹疑地踏上长桥,金铃和渡月静静地跟上。 三人停在另外两人的身前,一桌之隔,别天姬却已经感受到对面的人的紧张。 表面上,宫还是非常淡定:「来者何人,可是真的熟人?」 别天姬轻启朱唇,熟悉的声音转入宫的耳朵:「有点怀念你的千纱阵。」她伸手摘下了长纱帽子,露出一头墨蓝色的头发,一双蓝眸清澈地看向眼前两人。 樱一看到别天姬,立即掩着口低呼:「怎么可能......」 宫也惊了看着别天姬,动了动口,又说不出话来。那淡定又自信的脸孔是那么的熟悉,但一双蓝色的眸却比以前更灵动,少了一曾隔阂和淡然。最不同的,便是女子额上多了一朵蓝冰花印。 「你......不是......难道南宫夕那傢伙把你真的找回来了?」宫不以置信地说。 别天姬摇头:「看来我以后得跟所有人解释一番呢......首先,本君不是死了,是歷完劫飞升。本君现在是天璣星君,前来凡界是有事要问尔等......当然也是想见见我的朋友。 另外,南宫夕并没有找到我。现在是我在找他。」 宫消化了一会,很快回过神,毕竟神狐他也亲眼见过,来多个仙人也没差:「你......坐吧。」 樱替眾人倒了茶,不觉意地擦过别天姬的手,低喃:「暖的。」 别天姬不客气地喝了口茶,宫还是不放心瞄瞄地上,见三人也有自己的影子,便默默地喝了口茶。 别天姬轻笑:「我这次以下凡,是有三个人想找。」 宫叹了口气:「没人知道南宫夕在哪里。只是七年前你......被雷劈后,南宫夕便退出了战事,有人见到他向西边走去......几个月后便传出西域易主,魔后死了,换三王子成王。我怀疑这跟他有关,毕竟他跟西域有血缘关係,加上你......又被雷劈了,简接也是西域造成。 不过肯定的是南宫夕不是三王子,我已经派人查探,也见过那位新王,的确是明君。若你想过去,金便到我们在那边开的沙红楼住宿吧,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现在西域开放给不同国家作贸易,要进去很容易。 自那之后,我就怎也查不到南宫夕的下落,他像消失了一样。」 别天姬皱眉:「魔后死了,他消失了......」的确南宫夕似是会走去西域为自己报仇的人,但他有胜算吗?可是若魔后死了,那她这次下凡要除的魔在哪里呢?她还以这次下来是要手刃魔后,看来她要亲身去西域一转,天青肯君也说了魔物在西北。 「好,这些已经很足够了。第二件事,我想知道水门现在运作得怎样?门主换了人没有?」 宫皱眉地说:「飞升成仙还是朝三暮四的想着两个男人啊......」 「什么?」别天姬想起来了,这人还以为梅影是水门门主。她清了清嗓子:「你管我,快回答。」 宫深深地微笑,然后正经回答:「水门还像以前一样运作。就是不再接任务的单子做了,只做他们的副业,什么卖药、卖情报、卖女人之类的......」 渡月听毕不能相信:「卖女人?这可是会记在生死簿的。」 宫一笑:「嘛......生死簿呢.....凡人哪管得着呢?我们在这里好好生存下来,能作自己喜欢的事,不就好好了吗。死后的事,死后才想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债要还,小仙子你也有的不是吗?」 渡月被他说完还不了口。 别天姬笑了笑摆手:「她们还有很多要学习,宫你继续。」 「呵......至于水门门主,不也是一直神神祕祕的吗?我倒是没有听到他们易过主。」 别天姬点头,那南宫夕应该起码还在生吧? 「第三件事。你们最近可有留意到哪里有魔物出现吗?或者江湖上有没有流传什么跟鬼魔有关的东西?我们这次下凡最主要是要除魔,却只知道这魔物在西北方。」金铃和渡月也终于留心聆听。 宫歪过头:「你们不是仙吗?应该比我熟悉才是啊?」 金铃不满地道:「我们连他是什么魔,做些什么也不知,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找,问凡人是最直接的方法了。」 宫耸肩:「自魔后死了,我倒没听过还有什么魔......」 樱想了想:「不,我听闻江湖上最近很多派系往西域的北边去,据说那里有一片荒林,曾经有人误闯穿过荒林后见到一遍粉花树海,那里有一座宫殿,像人间仙境般,可是不知怎的就出来了。 江湖人说里面藏着很多宝藏,但有一魔物守护着这些宝藏。于是很多人去闯荒林,最终还是回到原地去,什么也没找到。」 「西北方!应该就是这个了。」金铃兴奋地道。 别天姬点头:「我们要到西域走一圈了。」 宫微笑说:「夕王妃在我这里得到那么多情报,不该回馈点什么吗?」 别天姬怀念着这个称号,「当本宫找到本宫的王爷再还你。」她站起来准备提脚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对着宫说:「啊,对了,火狐和雪狐在天界正在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若非必要也不会再临凡界的了。不过我也曾告诉过你,你所认识的神狐非天界的两位上神,而是在我们六界之外的灵体。 预期再等神狐降临,倒不如好好经营神狐教,把神狐的故事和美德承传下去吧。」 「你......」宫抿了抿唇,静静地消化着这段说话。不一会,他扯回那平时危险的的笑容:「那我该把王妃的消息也传出去吗?」 「无妨。」语毕别天姬衝他一笑,带回纱帽,转身飘然离去。 一零一、七年后 在西域北面的别宫内,花海中有一涧小川,一个蓝发的小孩子正在水间开心地抓鱼。 「爹!你看!今年来了好多鱼!」一双蓝眸看着远处树上乘凉中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凌乱地掛在他身上,一头银丝散落,好不慵懒。他瞄了瞄那孩子,温柔地笑:「品月有抓到今晚的晚餐没有?爹饿着。」 叫品月的男孩噘起嘴:「爹哪会饿着,爹爹都不怎么吃东西的,只有品月在吃。」 「呵,那品月更要自己学会找食物了。」银丝一晃,那男子便出现在河的旁边,缓缓走向品月,赤裸的脚踩过软软的草地,踏进冰凉的水流。 他蹲下身,银丝和黑袍在水面浮动。「记住提气、心静、专注,感受水流的变化。」他抓住品月的手,教他如何能快狠准的以树支刺中游来的鱼。 品月也很听话地跟着男子的指示,很快便叉住了一条鱼,小小年纪便能把体内的元气运用自如。「爹!看!品月今晚有吃的了!」 男子哀怨地看向男孩:「爹没得吃吗?」 品月瞄了瞄他那与年龄不乎的年轻和稚嫩,老成地叹了口气:「那品月就抓多一条吧。」 男子开心地摸了摸品月的头:「谢谢。」他仔细地看着品月的样貌轻喃:「啊......品月越长越像你母亲呢......」那头蓝发和那双如夜空的蓝眸,真的有几分跟她相像。 「那爹找到她了没有?」品月也看着男子问。 男子的脸暗淡下来:「还没有。」他吻了吻品月的额头,彷彿要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给品月。然后他站起来,打起精神:「不过早晚会找到的。」 「嗯!」品月点头,然后又高兴地抓鱼。 远处走来身穿黑紫袍的男子,他停在河边恭敬地朝银发男子一礼:「报门主。」 银丝男子淡然地微笑:「原来是流冥,说。」 流冥把水门最近的近况和王府中的事务交代完毕,脸色凝重地说:「还有门主,最近王府来了一个白衣遮脸的女子,看样子不像本地人,她竟然走到王府找夕王爷。」 「找我?」 「对,而且功力高深莫测,甚至能无声无息地进入王府且清楚知道王府的密院。」 男子皱了皱眉:「有什么头绪?」 流冥也摇头:「属下也不清楚。说是水门的叛者又不像,她进了王府也没有做些什么。」 男子点头:「也罢,留意着就好。」 「是、门主。另外,属下最近打探到一些消息......是关于......门主夫人的......」 男子按下心里的紧张:「说。」 「不知从何传出有人在水粼看见了夕王妃的真人,说她回来了。有人说是鬼魂,亦有人传是王妃娘娘只是休养,现在修成正果回来。」 男子深深吸口气:「是真的就好了......传闻听听就算了。」 流冥点头:「知道,那属下先告退。」 男子挥了挥手,惆悵地看着那开心的男孩......多么想念她啊。 一零二、见新王 别天姬一行人没有在水粼逗留很久,过了几天便从天狐山离开了水粼,驾着云直飞西域。当她经过那遍荒漠时,她的云停了下来观看着绿草如茵的大地:「这曾是战地,现在竟然生出了花来。」 渡月飘近别天姬:「大地生生不息,凡人本就是过客而已。这里是星君歷劫的地方吧?真厉害,竟以一敌万军。那雷打下来时,星君感觉如何?」 别天姬轻笑:「说真没什么感觉,反而是心里空了一块。遗憾与这尘世离别时,没有好好道别。」 金铃也八卦地问:「星君这次下凡不断寻找这个叫南宫夕的凡人,他很重要?」 别天姬淡笑:「很重要。」可是她升仙后运南宫夕的一丝头发都带不走,没有他的东西,她是用不到寻人术的。而且仙人下凡本就不该肆意使法,她们驾云也只能走到天狐山里才驾起云来。 眾仙在天上跟着地上那繁华的商道飞到西域。商人的队伍络绎不绝,商道也开闢了好几条,朝四方八面而去。看来西域的新王把西域经营得很不错。 「我们先在一旁下去,看看这个西域。」别天姬带着仙人在一旁的丛林。 「是星君。」眾仙跟着她在隐蔽的地方变了装,骑起几匹野马,一行仙人便向西域城进发。 别天姬一身白纱蓝绸金锈华袍,头顶华贵的繁星仙冠,头纱从冠垂下,盖住她的脸和蓝发。 渡月轻轻问:「星君变装变得那么抢眼没问题吗?」 别天姬点头:「当然,我们进西域要见的是他们的新王,这是见王的穿着,妥当。而且......西域以带金银饰物为贵,你们也多带点。」 进城比他们想像的容易,她们只有模仿其他商旅变出了一张访城章便能轻松出入。 西域城内繁荣得很,这里成了各国商贸中心,在这里有来自不同地方的商人,服饰各有不同。新王所制定的新政更是大大推动西域人民努力经商,作不同国家的融合点。这里的市集连绵不绝,从中心的大街扩散开,陈列的货品应有尽有。 这个变化让别天姬不忘感叹,凡人的创造力真是无限,区区天上几天,这西域已经与她那时所看到的荒凉截然不同。 渡月轻问:「星君,我们是否直接进宫见新王?」 别天姬点头:「我们没有多馀的时间。」 一行人穿过人来人往的街到,走过贵族区,最终来到了皇宫小丘的护城河前。别天姬抬头看向那白石镶金的宫殿轰立在山顶上,可是于殿后有一股瘴气缠绕。 金铃和渡月看到也皱了眉,跟别天姬交换了个眼神。 士兵见来人便问:「你们进宫何事?」 金铃便答道:「我们奉玉帝之名......」 「咳咳!咳......」别天姬立即打住了金铃,金铃不明所以但终究是收了口。 别天姬缓过气来说:「我们是来自水粼的商队,奉夕王爷之名来见新王。」 士兵奇怪地打量着他们,也不见这行白衣人带着商品,质问道:「我们可没听过有水粼商队要面见主上,而且夕王爷......他不是......」 别天姬也端起架子来,优雅地回答:「所以说这是私事,不对外公开的,烦请传话。」 士兵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们,其中一个放下了大桥,走进去通报。等了好一会,那士兵便出来覆命:「请姑娘们下马,主上于主殿接见。」 别天姬点头:「谢谢。」她翻身下了马,雍容地跟着士兵走主西域的皇宫中,一行白衣人也缓缓跟上。 别天姬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小殿,那些巨柱在异象中看似阴深,现在一看倒是庄严,这大概也是跟当权者有关吧。 别天姬边走边转身对眾仙轻声说:「待会等本君来应付,你们不要作声。」 进了圆形的主殿,士兵退开了。别天姬站在圆殿的中心,隔着头纱看向那台阶上的新王,欣赏地笑语:「睿智、年青、革新。」 「什么?」坐在王座上的夕亚侧过头,打量着别天姬。他比七年前更沉稳,不变的是他开明的眼界和过人的头脑。站在他旁边的便是成为了禁卫军总令的夕阿里,一如既往地在夕亚的身边。 别天姬向夕亚一礼:「别天姬见过西域王。」 「别天姬?!」夕阿里瞌瞪大眼在殿上忍不住喊了出来。 夕亚按住了夕阿里:「朕近日素闻江湖上有人见过夕王妃,今天你竟冒大哥的名字来。莫论你是谁,先露真容相见。」 别天姬一笑,扯下了头纱,瞬间寒冷的仙气倾泻,额头的冰花仙印带着流光,加上头上的仙冠,让人对她肃然。 夕阿里熟悉的声音从眼前这蓝发的女子传出。「江湖上的传闻是本君让人散的。」 夕阿里挣脱夕亚的手,碎步跑了下来,站在别天姬面前,伸手摸上别天姬的身体:「你......你没死!大哥一定会很高兴!」 金铃想阻止,可是被别天姬一个眼神给逼回去。别天姬问:「大哥?」 夕阿里点头:「对,南宫夕啊!你还没见他吧?」 别天姬瞬间焦急起来:「你知道他在哪?快告诉我!」 夕亚一声喊回:「阿里!」眾人都聚焦回他身上,夕阿里也放开了别天姬,走回夕亚身边。夕亚作为王,必需谨慎,他缓缓道:「我们慢慢谈,不如先解释一下你现在是什么?还有你来的目的?」 别天姬深吸口气,淡定下来回答:「本君于七年前歷劫飞升成为天璣星君,今来凡界是素闻西北方有魔物出现,因此下凡除魔。当然......若能找到南宫夕就更好了。 我们来是想问一下西域的新王,可有关于此魔物的消息。」 夕亚看着别天姬,她不像在说谎,可是突然要接受一个死了的人成仙再下凡,的确需要点时间。 夕亚皱眉:「西北方......」不会是那里吧......「这两年的确很多江湖人来西域城休息,再向北边说要灭魔,可是无人真的能做到,甚至见上魔物一面。但是......大嫂......朕也在此说明白一点,那里根本没有魔......」 一零三、清浊气 别天姬被叫起大嫂,突然反应不过来:「啊?」 夕亚凝重地道:「那里有一片荒林,里面曾是我们外祖父建给外祖母的宫殿......而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这些年我们也只有偶尔过节的时候能邀他出来,若他不肯见,我们是绝对过不了荒林内所设下的阵。」 别天姬听毕消化了一会:「什么?我不明白......你们一直说的大哥真的是我要找的人吗?」 「当然。南宫夕在七年前灭了魔后,我们与他是同母异父,因此以兄弟姊妹相称。但那天在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在生的就只有他知道。」 别天姬不想相信,也不相信这个事实:「怎么可能......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虽有魔血,却没有魔根......他想成魔也成不了啊......」 夕阿里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其实......他出来后性情跟平时的他也没什么大分别......可是样子却魔化了,所以他算成魔了吗?」 别天姬沉思了一会:「未必。」 渡月也担心地看向别天姬:「星君,此事必要前往北边查探一下。」 别天姬点头,难怪天青帝君会让她处理这事...... 「星君,到时会下不了手吗?」金铃问。 别天姬一脸不想却没法:「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本君不会留任何魔物于凡界......但是若未查清事件,我们不能妄动。」 眾仙不知她会否这样做,不过起码她承诺了。 别天姬朝夕亚一礼:「谢谢你。」 夕亚叹了口气:「不谢。嫂子,他终于等到你了,希望你能带他走出这片荒林吧。」 别天姬点头,然后带回头纱,端回星君的架子:「我尽力。对了,你们皇宫的后山放了什么?」 夕亚皱眉:「歷王陵墓。为何这样问?」 渡月淡淡地说:「我们来时看见那里一遍浑浊,陵墓本应平和。新王与我们既有此缘,我们便想助你净化那处。」 夕亚沉默了一会,然后起来走下王座:「朕想应该知道浊气是从哪里来,请随朕来。」 夕亚带着眾仙走到后山,却没有走向陵墓,而是向一个荒废的宫殿走去。他淡淡地说:「往前是母亲在生时的宫殿,大哥便是在那天在这个宫殿大开杀戒。我们清理了魔后的馀党,把她们的尸体都全烧了,里面的东西却没有动过,也不敢动。」 那座宫院在白天下也是那么阴森,后尾随着的小仙也有点心惊。 别天姬倒是很自在,走到门前已仙法打开门,点了里面的灯,里面的格局也像很多年没被动过,摆设都封了尘。别天姬走到里面环视一周,轻说:「这浑浊大多来自武器架,没有主人的武器只会不断散发着主人本身的魔气。」 「星君大人!这你看!」一个小仙揭开了垂帘,露出里面的五角阵。 金铃皱眉道:「竟是呼魔阵!难怪叫魔后,她竟召唤魔物。」 别天姬走过去轻蔑地看着那阵:「你们都退开。」然后她点起了五角的蜡烛。 眾仙都准备好要处理魔物,当五角阵再次亮起,阵中慢慢出现了丝丝绿烟,却没有绿火。别天姬奇怪地看着那阵,一挥衣袖便扑灭了烛火:「这阵的魔已经没了。」 金铃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别天姬走出五角阵:「或者被灭了,或是离开了,或是被净化了,很多可能性。」 渡月点头:「这里面本来是个什么样的魔?」 别天姬看了看一旁的书籍和器具:「该是魔君级别......这个魔后真是野心勃勃。」原来七年前她真正的对手是其中一名魔君......若她当时没有选择牺牲于战场上,恐怕再查下去手刃魔物的便会是她而不是南宫夕吧?立了功也能飞升成仙,可终究她不能置三城百姓不顾啊!究竟她当时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呢? 别天姬叹了口气:「你们来,这些典籍都烧了吧,把这五角阵清理好,金铃和渡月与本君把此地净化。」 「是,星君。」眾仙默默地分工,把殿内的不该留于凡界的东西都清理掉后,眾仙走出了宫殿,关上了门。别天姬和金铃,还有渡月三人在楷梯下施了法,在地上画了阵,围上了纸条。 做完一切后,别天姬折了一旁的花树的一枝树枝,没花没叶,然后插在了阵后。她转头对站在一旁的夕亚说:「净化需要时间,待这枝椏长出了第一朵花来,你们便可以进去清空整个宫殿,东西想怎样清理亦可。到此树枝长成大树,此殿便叫做净化完成,在此之前,这里不可住人。切记,这树永不可以拔走。」 「好......谢谢你。」夕亚让人写下了规条。 「举手之劳。」别天姬转身:「好了,我们也该起程往北边。」 「是,星君。」 一零四、拉红线 别过了夕亚,别天姬一行人骑住白马一直往北走了七天,便看到远处的荒林,荒林前不远处却有一间小屋,升起丝丝炊烟。 「星君大人,我们要前去问问里面的人吗?」渡月问。 别天姬点头,于小屋前的围栏下了马,阵阵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金铃站在外围喊进去:「里面有人吗?」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把少女的声音:「什么人?」 渡月回答说:「来讨杯水喝的商人。」 不久之后,一个带着下半面巾少女拿着托盘盛了八碗水,刚好别天姬她们一行八人。 少女把托盘捧到她们面前微笑地说:「商家长途跋涉必是累了,我这些小家只能尽微薄之力,别客气。」 别天姬拦下金铃要去拿水的手,静静走前打量着这个少女,少女无害地回望:「怎么了?」 别天姬总觉得她很熟口面,可她更在意的是这间屋子里还另有高人,在屋内已听到有八人前来。别天姬拿起其中一碗水,朝一旁的地下泼去,那棵草便立即枯萎:「其他都可喝。」眾仙都再次打量起看着眼前的女子。 金铃微怒地说:「凡人竟是如此歹毒!」 少女淡然地回答:「凡人?想必你们是修仙之人吧?这里每天不少修仙人向我讨水,大家都是想越过荒林的,可我却没看过一人出来。预期死在荒林内,不如这样一杯痛快?」 别天姬微笑:「在下现在倒是更想见见屋内的人。」 少女危险地看向别天姬:「恐怕不能。」她见眾人都不喝水便要走回屋内。 别天姬微笑说:「姑娘气息并非修练之人,能只凭耳闻便知我们一行八人,端八碗水出来,恐怕是另有其人吧?我倒是更好奇为何你们会独自住在荒林之外?」 少女没有停下脚步,无视别天姬的话直走向屋子。 别天姬使了个眼色,金铃凭空现出一双金环飞向那少女。少女还未反应过来,屋内破窗飞出几根银针击向金环,金环却没有被击走,只是停在原处于空中盘旋。 一切发生得太快,到少女回过神来,她被身后两个金环吓得蹌踉了几步,很快被一个身影接住。那人身材很高瘦,穿着开领的阔花袍,露出胸前一片肌肤。一对凤眼化上美妆,妖媚却危险地看着别天姬。 别天姬却不淡定了,当那人扶好少女站直身子,露出好秀发下的美貌,别天姬简直想上前拥抱他了。时间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亦终于可以以男子身份穿上他喜欢的服装,不用穿水门的袍子或是奴婢的衣裙。 他轻啟朱唇,嫵媚好听的声音流出:「这并非江湖武功,你们是什么人。」 少女看了看他,他亦拍了拍她让她进屋去。别天姬正奇怪这少女究竟是谁。 别天姬摆了摆手,让金铃把金环收回来。别天姬伸手轻择头纱,一股仙气立即流泻,她满意地看着男子脸上的变化,微笑道:「熟人。好久不见,梅影。哦、不,还是叫流魅?」 梅影瞪大他好看的双眼:「不可能......那个传言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 别天姬轻笑一声:「我们见过宫他们,消息是我让他放的。」 梅影忍着双眼泛泪,缓缓走向别天姬,然而那个少女却抢先从屋内奔跑出来,打开了围栏直扑向别天女的怀中,深深地抱住了她,带着哭腔地说:「娘娘!是真的娘娘吗?」 别天姬轻笑,捧起少女的脸:「这是青苑吧,成熟了很多呢。」 梅影也走近她们,却不敢上前。别天姬向他招手,他才上前一把抱住她们两人:「娘娘......」 别天姬点头:「我回来了,别哭了笨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小小的院子塞满了人,青苑在前庭安顿好仙家,好让他们三人能进屋子聚聚旧。 别天姬坐下喝了口茶,打量了屋子一番,格局很整洁,处处有药材的痕跡。再向后看有一道小门,别天姬好奇地问:「那门是通去哪里?」 青苑抹了抹手坐下回答:「那里是去后花园,种药材的地方,还有我们的房间。」 别天姬听到此深深微笑:「那这里就你们两个?」 青苑连忙摆手:「那个水门二门的人不时也会来跟梅影报告的。」 「哦......所以这里还是水门的地方?」 梅影看了青苑一眼:「笨蛋。」然后他也坐下微笑说:「这里一带都是西域王给门主的,自然是水门的地方。我选了这里下脚,一来可以替门主清理那些天天来除魔的修道人,二来这里也很舒服,空间足够给我再研究药理。」 别天姬点头,调皮地说:「这我可以猜出,可你们两是......我就猜不出了。」 「这......没有什么关係吧。」青苑支吾地说。 梅影伸手扳过青苑的头,让她面对着自己:「这也没有关係吗?」 青苑瞪了他一眼:「娘娘还在呢!」 梅影瞇瞇笑地放开她,转而托头看向别天姬:「就是这样,还是嫩了点,本座还养着。」 别天姬不讶异于梅影的举动,只见青苑脸都红了。她提议道:「青苑今年该是二十有三了吧?回水粼便把婚事给办了,可好?」 「什么?」两人听了有点不知所措。 「能回水粼吗?门主夫人打算把门主劝回去?」梅影皱眉:「这可能吗?他......」 别天姬点头:「不试试怎知道?」 梅影疑惑:「他可是行尸走肉地过着日子呢......」 「所以更要找到他,你们守在这里不就代表他在荒林后吗?」 「但夫人现在满身仙气,门主该如你会抗衡一番吧?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他现在的状况,夫人你不会灭了他吧......?」 别天姬担忧地道:「不知道......要视乎他的状况......如非必要我也不会走到那一步......我很想跟他再续我们的缘份......我们还要把青苑嫁出去呢!」 「真的吗?娘娘会喝青苑的茶吗?」青苑有点兴奋地说,然后面色突然黯淡下来。 别天姬皱眉:「怎么了?」 青苑摸上自己的脸:「这个......盖红纱就青苑自己来吧,这脸不太好见人。」 别天姬也发觉青苑要长带着面纱:「发生什么事了?」 梅影也没有了笑容:「这是因为一次採药的意外,是因为我......青苑的脸被毒草碰到......我只能帮她处理好伤口还有抑制毒素,但脸上的毒素却还留着,否则她的真的会毁掉的。」 青苑白了他一眼:「那次要是不扑前拉着你,你会真没命!你才是笨蛋!我脸没所谓!只要娘娘和你不嫌弃的话......」 梅影勉强地笑,摸上她的头:「不嫌弃。」 别天姬看了看青苑:「让我看看。」 青苑摇摇头:「太丑了。」 别天姬皱眉一摆手,青苑的面纱便消失了,露出她左脸皮肤下黑黑红红的血痕。青苑遮也遮不住,只能别过脸。 别天姬看了看,然后摊开手,掌中化出一瓶雪脂:「这是天庭的东西,你薄薄的涂一层,早晚一次。这毒一个月便会去,切勿多用,一个月后不能再涂。」 青苑推开了她的手,感叹地说:「娘娘,不、现在叫神仙大人了吧?这太珍贵了!青苑受不起。」 别天姬轻笑:「还是你娘娘,拿着!」别天姬把雪脂塞到青苑手中,「一个月后你的脸没有好,就不再怪我对你不客气!」 青苑微微一笑:「知道,娘娘。那我先把它收好。」然后她开心地小跑进后院。 别天姬衬着这个空档看向梅影:「好了......你有什么没有说的?」 梅影摇头轻笑:「能有什么?」 「跟毒仙和好了?」 「偶有喝茶品毒,没什么大吵,算好了吧?」 别天姬皱眉:「那你在烦什么?」 「没有烦......」梅影别开脸看进后院。 别天姬挑眉,轻轻捅破了那张纸:「要不待我找到南宫夕,便跟他说把你们婚礼给办了吧。」 梅影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咳,不好、不!」 「为何?」 梅影脸色黯了下来:「本座乃水门二门,江湖上有多少人想置我于死地,青苑跟了我不会有安稳的......她如此单纯,该找个安定的好人家嫁了。」 别天姬不解:「你......这样真的好吗?青苑不会高兴的,她底里是个倔强得要命的女孩,这个你我都知道。况且......不对、你们七年也没有碰过对方吗?」 梅影把另一口茶也喷了出来:「咳咳!咳......」 别天姬的仙气也不淡定了:「竟然......想不到啊......梅影。」 一零五、临别宫 「什么......咳,我可比江湖那些道岸貌然的傢伙正气很多!」梅影顺了顺气,白了别天姬一眼。 别天姬取笑他一番,便一挥手,面纱随即现出。她又回復仙家们的淡然:「好了,本君也该起行。待本君找回南宫夕,再问你到底要不要办了婚事。」 梅影拧了拧眉:「这......」 「就这样,你有足够时间想清楚的了。」别天姬在纱下一笑,站了起来,白衣飘飘地走了出屋子。 青苑这时也回来:「娘娘要走了?」 别天姬点头:「对,该去接他回来了。」 青苑微微担心:「娘娘万事小心,这个荒林不容易过。」 梅影站起来送别天姬出了屋子:「这是四弟设的阵,是参考了上官皇宫下的寒珠金殿里的阵,机关重重。」 别天姬点点头:「谢谢,我会小心的了。梅影,别忘记本君说的话哦。」 拜别了两人,别天姬一行骑着马,重新向荒林出发。越走近荒林,便越感觉到那股死气沉沉的感觉,越荒凉之地越容易掉以轻心。 别天姬打开了仙障,眾仙也跟住打开了仙障。「这是凡人所设的阵,我们的仙障也该足够抵挡那些机关。但以防万一.......」别天姬手中化出一隻发亮的蜂鸟,它在空中左飞右闪了一会便向着荒林深处飞去,留下一条彩光的痕跡,引领着着她们避开机关处。 别天姬拉了拉韁绳:「走吧。」 金铃一边走,一边轻松地说:「这也不太难吧?他们说得好像很难的一样。」 别天姬轻笑:「那是因为我们已是仙,金铃莫要太大意。对凡人来说,这个荒林是做得很出色,沿途不见有尸骨,但够细心的话你们该看见处处都有点点血跡在树干上,或被枯叶遮掩了。你们看到了吗?」 金铃仔细一看才看到那些乾涸了的血跡,心里一凉:「真的......」 「所以就算是仙,若是大意仍是会受伤的。」 「是,小仙领教。」 蜂鸟在前面一片枯树停了下来。渡月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枯树问道:「怎么停了下来?」 别天姬把蜂鸟收起,凝重地道:「到了。」 渡月讶异地道:「幻术?」 别天姬点头,下了马以仙气画了一个符咒,以一手按上其中一棵枯树:「破——!」 黑压压的枯树,除了最前一排的,其馀的都被它们后面突如其来的阳光掩没,眼前出现了粉色的树海,远处有流水声。 「不敢置信......」眾仙看到眼前如此美景,真难想像有魔物住在里面。 别天姬不发一语,拉起马前行,仔细地看着这里的佈局,实在很有他的影子。别天姬的心里又期待又紧张,然而她感受到一股魔气流过,试探着她们。 「集中精神,他已经知道我们进来了。」别天姬轻说。 他们走出了花树林,便见眼前一条人为修缉的小河,河的两边是青草地,放着不同的玩乐摆设,显然这里的主人生活很写意。小河去到尽头便是西域新王所提及的别宫,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气势磅礴。 这里一切一切都很安静,静到别天姬她们也放轻了脚步走。别天姬伸手触碰水面,皱眉说:「这是天狐山流下来的水......」南宫夕啊南宫夕......真是让她惟一心疼的凡人。 她们沿着小河走到大理石所堆砌的别宫下,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天梯,别天姬轻飘飘的停在梯前,美眸打量着天梯终点的大殿,那里魔气满满地流泻出来。她摆起手,朝后面说:「你们在这里停下。」 一零六、重遇时 金铃和渡月担心地上前,压下声线:「万万不可!天璣星君这样太危险了。」 别天姬谨慎地说:「放心,本君自会小心。你们也看到前面魔气甚重,你们前去也未必承受得了。」压下了他们,别天姬转过头,深深吸口气,提袍踏上了第一楷。 同时间,她感觉到那白色的大殿的魔气也跟着她有异样,看来那位主人家一直留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别天姬打开仙障,一步步走上楷梯,也没有一下子飞到大殿上,免得惊动入面的魔物。越往上走,那魔气与自己的对抗便越明显,那主人看来很不喜别人踏入这个殿中。 走到那耸立的白纹石大门前,别天姬隐若感觉到里面不只有一个气息,但却被另一个魔气强大的气息盖过。 「吱呀——」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进去,殿里全是掛着的黑色纱布,没有章法的横跨整个大殿。透过纱布可见殿中间透出光,那光原来是从中间的天窗流泻下来的。别天姬疑惑了,竟然以魔之身喜欢阳光,甚至在这个宫殿中走的时候,路都铺得很漂亮,全是白色的大理石,一路上也不乏阳光,除了说这位主人翁很有品味,还有的是他必是很强的,因为他能在阳光下生活的魔,不简单吶...... 「不知哪位仙家,冒着我的魔障还是要走上来一探究竟?好奇心害死猫,不知道吗?」那声音低沉醉人,回盪在殿中。 微风从天窗吹来,扬起层层黑纱,别天姬站在原地没有向前,只看着阳光照着的中间,隐若有一个人影坐在软榻上,他也应该在凝视自己。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让别天姬觉得很熟悉。 别天姬也没有很害怕,但非常戒备:「在下北斗七星君之一,奉玉帝之名下凡除魔。但本君抱有怀疑,在令君身上看不到戾气,也没有杀意,并不需要诛之。」 那把声音一笑而置:「那为何星君来?」 别天姬在面纱底下噘嘴,要不是想下凡找南宫夕,她一个算星宿的又怎会下来除魔。「应玉帝之命罢了。」 那中间的人影动了动:「呵......还真是个不喜欢工作的仙呢。」 「爹爹......」突然一把稚嫩的声音从人影那边传来。 那中间的人影突然之间一收悠然自在的心情,魔气四泻,把别天姬不断推出门外。别天姬也很惊讶,难道是...... 可是那孩子比魔气跑得快,脸上掛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很快便向别天姬衝去,张开双手邀抱:「这个姐姐好漂亮啊!」 别天姬被突如其来的小孩惊讶到,身体下意识便蹲下把小孩抱起在双臂间,微笑道:「你也不认生呢!」她看了看这小孩不过六七岁,长着一双宝蓝色的双眸,眼内有流光。「眼睛也很漂亮呢!」不过蓝眸非魔族的眼色呢...... 突然魔气减弱,那位主人也在静观其变,声音低沉带警告意味地说:「回来。」 小孩听到后更往别天姬怀里缩,噘了噘嘴:「不!」 别天姬微笑地看看着他,突然看到小孩的颈上带着那条她多么熟悉的项鍊,上面那一颗不就是归元琉璃?跟她的气息多么相近啊!她抬头看向纱后的人......再看小孩的那双蓝眸,那个在脑袋里的念头越来越强,让别天姬的心里一半在期待、一半在害怕。期待那殿中心阳光下的人是她下凡要找的人,害怕倒头来却是一场空。 突然一匹黑纱从殿中心向她飞来,别天姬及时移过了一步,黑纱重她左侧划过,「嘭!」一声深深嵌入她身后的墙,可见其使用者内力深厚。别天姬透过扬起的黑纱,隐若见到那人的银丝,还有这纱布的用法也像极了她要找的人。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凌厉:「把人还来。」 外面的小仙闻声便焦急地大喊:「天璣星君!」 突然魔气又有异样。 别天姬回过气来轻笑:「没事,都给本君留在原地。」外面的仙家也只好听命。别天姬不急不躁地放下了那个小孩在地上,那小孩就是不放手,死抱着别天姬。 那把声音微怒却压抑地再响起:「回来。」 小孩不甘地看了看别天姬,别天姬笑着跟他打了个眼色,然后轻触地上,寒气匯聚成冰,从她手中生出一条冰道,在大理石地上伸延直到那人站着的位置。那人看到后警戒地退后一步,别天姬彷彿感受到他的讶异和他在纱后注视自己的目光。 小孩见到后很开心地退后了几步,然后一下子跑向冰道,趴在上面滑行到他的父亲那里:「咯咯!很好玩!爹爹你看!那个姐姐很厉害啊!」 那人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静静地站在纱后。 别天姬终究是算对了。 她装着带着点调皮的语气说:「令君让本君下凡找得好苦啊......本君也就转了个职位叫星君而已,就不认得啦?」 那人听毕微微有些反应,却没有行动。但别天姬感受到他内心的激动,因为殿内的魔气有轻微的动盪。 别天姬吸了吸鼻子,忍下了眼里晃动的泪珠,继续笑道:「对了,以前下凡歷劫时,一个凡人给本君起了一个凡人的名字,令君也可以这么称呼本君......叫做别天......」 话未说完,她感到那人绕过那孩子极速滑行,她下意识伸手挡在身前闭上眼。 一股强风直面而扑,扬起她的蓝发和白袍,薄纱被扬起揭到身后,然后那股气息急停在她身前。一隻冰冷的手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还隐若颤抖着。醉人的声线在别天姬头顶响起:「这是来自天庭除魔的手段......还是上天玩弄人的幻象......?」 别天姬从自己的衣袍后缓缓地伸出头来,那张对她百般宠爱、如此熟悉的脸孔,比她印象中瘦了、憔悴了...... 这个满脸淡然的帅脸,好像比以前更邪了一分。他满头的银丝长至脚踝,柔顺地披散在他身上,似是没有被主人好好的打理。发尾触及的双脚没有穿上鞋子,是多么不修边幅的生活。那双眸子是完全变成跟自己一样的湛蓝,里面装满了对世事的淡漠和无感,不禁让别天姬心疼了一下,这人间的七年他经歷了什么? 别天姬与他双眼对上,捕捉到他眼底里的闪烁。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南宫夕,你果然是不冠发比较好看。」 那被天庭称为魔君的男子听毕突然放手,蹌踉地退开了几步,专注地看着别天姬,像是欣赏着一件美丽的画作。「天儿......?」淡漠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七年以来第一次的笑容,这个笑容有点悲凉,带着淡淡的解脱与安慰:「仙子模样的天儿更美丽了......天庭也更聪明了,若我要被除的话,的确是死在天儿的手中更幸福。」 「什么?」别天姬皱眉,他不信自己是真的吗? ------------------------- 平安夜和圣诞节特别更文哦! 圣诞快乐!! 小白狐 一零七、悔还爱 像魔君般的南宫夕自嘲地转过身,黑色的华袍在刺眼的阳光下飞扬,只留下落寞的背影对着别天姬,他仰起头看着天窗的阳光:「悔啊天儿......我本是你的劫,我才应该是上战场领军战死的那个。七年前若死的是我,那你便不用灰飞烟灭,修炼完满。」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别天姬,像在招待客人般介绍自己的家一样:「这位仙家,你看......我喜欢睡在这个天窗下,是因为每一个晚上当我看着天空,便觉得跟天儿很近,她或许就在繁星之中替各路鬼神算天算地算人心......」 南宫夕停在天窗下,不像魔物一样,他不怕阳光,反之很喜欢那种淡淡的温暖:「现在修炼完满的是我......她的离去算是成全了我心中的魔。但是啊......我多么想事情不是如此......终究是修仙之人,天儿你是比我看多一步,看得更阔......」他若当初有天儿的心胸,成全的就是天儿成仙了。人若不亲身经歷过生离死别,是不会明白每一个人都可为了一些人和事而无惧死亡。 别天姬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掛不住笑容,连那个背影都模糊了:「你这个笨蛋!」她难过地向前飘浮,伸手紧紧抱住了那个清瘦的背影。 那人怔住了,他感觉到他背后人以泪水濡湿了他一大片黑袍,而且这位仙家没有拔剑。他不敢相信脑袋里那疯狂的想法,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他心爱的人的确是在他眼前被天雷劈散了,他亲眼看着的,如此撕心裂肺的画面! 「南宫夕!我就是歷遍九十九劫,位列仙班,换了个称号而已。但我还是那孩子的娘,是水粼夕王爷明媒正娶的正妃,是你当天在天狐山脚带走的女子。你是成了魔成笨了?」别天姬气得只能哭着地控诉南宫夕。 南宫夕沉静了好一会,听着她的说话,多年前的回忆此时拥上心头,那个女子的到来,他们的一点一滴......南宫夕放松下来侧过头,笑道:「那么,我是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对吗?天儿。」 别天姬埋在他背后的银丝中轻泣点头,把南宫夕搂得更紧了:「等到了......」 南宫夕低下头一笑,提起右手使力,一把剑从远处飞到他手中紧紧握住。别天姬一看,是他的墨龙佩剑,这让她疑惑地看着南宫夕的背影。 南宫夕轻轻推开别天姬的双手,缓缓地转身,深深地看着眼前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如今是一个亭亭玉立的星君,心里不由得骄傲。他似是安慰地看着她,颤抖的左手反映出他心里的激动,那隻手碰到了别天姬的脸,慢慢抚上她的轮廓,拨开她的头发。 别天姬也由着他,但她很不喜欢他脸上的释怀的笑容。 一切一切都很静。 摸够了,南宫夕缓缓递上了那把剑,仍是七年前的那份温柔:「天儿,你今天是来除魔的......我的命是该还了......」 别天姬不以置信地回答:「南宫夕......」 南宫夕笑着说:「天儿,既已成仙,天庭之命就不要再因为我而违了。」他又把剑再推前一点。 别天姬执起那把剑,退后了一步。南宫夕啊......你究竟是受了什么打击而变成如此不恋生?别天姬抿嘴,忍着泪水,执剑提气一挥! 断的不是一条命,是南宫夕身前那长至及地的银发,现在被别天姬削了一半的长度!那是南宫夕还是王爷的时候的长度,那时还是风度翩翩、自信满满的夕王爷! 「南宫夕!你的妻子不要了?你的孩子也不要了?我说过以后以后,天下与你,我都只会选你!」别天姬气愤地扔下了墨龙佩剑,泪又不受控制地滴下。 「天儿......」南宫夕的蓝眸瞬间对焦在她的脸上,突然一下子崩溃地向前仆,别天姬立即上前接住他,两人失平衡的跪在地上。南宫夕紧紧地抱着别天姬入怀中,埋在她颈项的是他的泪水和浑身的颤抖:「天儿!我撑不住了......这七年,我的梦都是你被天雷劈散!每夜都这样醒来......」 别天姬难过地抱紧他,南宫夕机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你回来了就好......」 两人的拥抱久久也没有分开。 -------------------- 圣诞节更出小天姬和夕大大最美好的一段呢! 大家也要在圣诞这天幸福哦! 一零八、七年痒 南宫夕这七年淡淡地过,早已对什么都没有感觉,现在难得有点紧张地拖着别天姬走到他的卧榻上。 别天姬看到那么少的陈设,巨大的殿里就只有天窗下阳光接触到的地方放置了东西,倒是整齐清洁,看来两父子这些年生活得很简朴。一张足够两人睡的卧榻,卧榻的一头是一个小柜,装的都是简单的衣物和头饰,柜上有一块铜镜和梳子。榻前是一个小茶几,似是两人一大一小吃饭品茶都是在这里进行了,上面还有一些书。 榻后是画了天狐山脉的屏风,屏风尽头掛了一幅画......别天姬见到后激动得掩住嘴巴!是南宫夕那年与她到皇城游湖时,他在画舫为自己画的肖象!那时的别天姬还是没太多表情的,但就是被他画成微微一笑的样子,少了一分冷漠,多了一分温暖。 南宫夕也随着别天姬的视线看去,柔柔地笑:「没有你的每一天,就看着它入睡了。好让我真的成了魔后,也不会忘记了情。」 别天姬又转身轻轻抱住他:「我都说了你不是魔。」 南宫夕点头:「知道了。」他回抱她,他是不是魔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 别天姬离开了他的怀抱,看到南宫夕被削了一束的头发笑了笑:「来,我帮你修一下。这七年你都这么颓废地过,这不会带坏了孩儿嘛.....」她拉着他坐到榻上对住镜子,手心以寒气化出一把小刀,提起南宫夕的银丝便削下去了。 小屁孩南宫品月继续被他两位家长无视,就坐在地上看着漂亮姐姐替自己爹削发。 南宫夕看着镜里专心地为他剪断银丝的女子,心里突然踏实起来。别天姬也感觉到他的目光,头也没抬地说:「跟我说说你为何在这里定居了?孩子不用请老师吗?」语气好像饭后谈话一样。 南宫夕也没有犹豫地回答:「这是我母l外祖父母在西域外另建的别宫,我......在你走了后......想着是她派兵才会发生了你那年事......压不下火,魔血也越来越躁动,最后......进了西域的宫殿把她杀了。」 别天姬的手顿了一下:「你......不是一直想与母亲团聚吗?」 南宫夕自嘲地笑:「她从没有把我如儿子看待......反之更把我最心爱的人间接夺去了。我砍下了她的头的一刻,我也感觉到自己终于解脱了。 之后西域皇位传给了夕亚,我便问他取了这座被重重林木包围的宫殿,遣散了夕王府的宫人们,对外宣称夕王云游四海,实是带着品月远离尘嚣到这里生活,也让流影看着水门,生活倒是挺写意,对吧? 这宫殿的水源来自天狐山,这样好像更近你一些。在这里,我只希望品月能好好长大......看着他就不禁想起你,在这里的生活也不算太差。」 别天姬听着他平淡地说着这七年来的生活,更是心疼,从后又抱一抱他:「辛苦了。」 南宫夕淡淡地笑:「不,这七年后上天终于回应了我,把你送回来了。」 别天姬深深吸一口气:「嗯......但你变得像当初的我呢......」 「为了不让魔血躁动,情绪就不能过于起伏了......」突然,南宫夕的脸上泛起一个邪笑:「天儿......不如你替我找回我的七情六慾吧......」他快速地一个转身,握住别天姬的双手压倒在榻上。 别天姬抽了一口气:「南宫夕,你干什......」 他邪邪地凑近别天姬,气息吐吶在她脸上:「天儿......从前是你的寒气平息了我的魔血,这七年没有你,我当然不能有太大的喜怒哀乐。现在你回来了,是不是该......」他情深又神圣地吻上了别天姬的颈项,带出她一阵骚麻。 别天姬手中的小刀被这一吻化成寒气,她也沉醉于南宫夕那双与她一样的蓝眸:「夕......」 南宫夕轻松地解开别天姬的衣带,一路碎吻下去,经过别天姬的双乳之间,一直下去。别天姬的意识也越来越迷糊,只是享受着那点点快感,手脚自然地攀上南宫夕还结实的身体。 南宫夕扯起一抹笑容:「天儿比我更急呢......」在他要继续下去时,他才瞄到了一旁的小屁孩。他抽起了别天姬的一件里衣扔到他头上,严厉地说:「拿着这个出去!」 南宫品月不解:「啊?为什么?爹你这样霸着姐姐......」 南宫夕忍下慾火,以内力发声:「出去。还有......她是你娘,不是姐姐。」 「啊?」小品月还想问之际,南宫夕一挥袖,内力把他推出殿外,然后两道沉沉的宫门便在他鼻子前关上。 「砰—!」关上的门让出面的仙家紧张地衝上来,也让这位被赶的孩子很不爽:「哼!」他一转过身,便看到戒备的一眾仙人。 「魔物之子!大家要小心!」渡月先行举剑向着南宫品月。 南宫品月皱眉:「你们是什么人,这样举剑对人是第一次见人的礼仪吗?」 金铃没好气地道:「魔物之子岂须以礼相待?天璣星君怎么了?你们想怎样!」 南宫品月举起手上别天姬的里衣:「爹说漂亮姐姐是我娘亲,你们就不要打扰他们吧。」 眾仙家看到那件里衣,再听到多么震撼的消息都不知怎么反应。 「什么?」 「天璣星君有儿子吗?」 「天璣星君跟魔物混在一起了!」 「还是他们迷惑我们的把戏?」 「那我们怎么办?回去跟玉帝陛下报告吧!」 「就这样......」 就在这些小仙纷纷驾云离去时,殿内却是一遍翻云覆雨。 南宫夕不断吻着别天姬全身敏感的位置,惹得别天姬连连低吟,出了一身的薄汗。 南宫夕看着身下的风光,不禁下身一热,俯身吻着别天姬的呻吟的嘴巴,要把她吞下去似的:「天儿......」 别天姬双脚缠上南宫夕的腰间,让南宫夕更靠近自己:「夕......不要再戏弄我了。」她的神绪已经非常迷离,只靠着本能行动。 「天儿成仙更坏了......」别天姬的一句让南宫夕也忍不住了,一个挺身便进去那湿润的洞穴,那份舒服的感觉彷彿两人就是为对方而设的。 别天姬很喜欢那被充满的感觉:「南宫夕......」双手紧紧抱住那结实的背,整个身体都贴上南宫夕的,感受着他温暖起来的身体。 「天儿......嗯......」南宫夕抱着怀里的人儿,头埋在她发间便是一下抽进,一下一下的律动越来越频密,越来越来深入。 「嗯!南宫夕!」别天姬不断承受着一下下的衝撞,快感不断衝上脑门。「太快了!夕......嗯啊!」别天姬心想这南宫夕把魔血融合了,体力和速度怎么也跟着提升了? 南宫夕把七年的隐逸都发洩出来,是多么久了,没有碰过她的身体! 他们两人渐渐攀上高峰,濡湿了卧榻。别天姬看着天窗的阳光越来越白,她便越来越沉沦。 她高兴地伸手向着天,那阳光正好,她也终于找到他了。 -------------------------------- 新年快乐! 更上小肉微甜的! 希望2021会更美好的! 某狐 一零九、回家吧 欢愉过后,两人相拥躺于床上静静对望,要把失去了的时光都看回来。 「天儿......真不敢相信我这生真的可以再遇见你。七年了,天儿一点也没有变。」南宫夕一点点地抚摸着别天姬的脸颊,要把一切都深深记进脑里。 「对我来说却只是七天......我才不敢相信你这七年多痛苦地渡过,而我却不在你身边……」别天姬愧疚地说。 南宫夕轻笑:「没事......看着品月长大也带给我很多满足。对了,接下来天儿要怎么做,要拿去我的性命就拿吧。」他满足地紧紧抱着她。 别天姬皱眉说:「都说不用除魔了,待会我走回天庭快快覆命然后回来,不可以让你再等我了,我要黏着你。」 南宫夕蹭了蹭她:「天儿好像说话更直接了。」 别天姬点头:「歷过情劫便懂情,方能飞升。哦,对了,我这次下凡见回不少熟人,总觉得水粼需要你这大王爷,西域新王也需要你这个大哥.......要不,我们回水粼定居吧,让品月也成为像你一样能干的王爷,做福人民。」 南宫夕摆了摆手:「让品月成为像我一样的魔君吗?这世上还需要我吗?」 别天姬不喜欢他的晦气说话,微怒:「我说了多少遍,你并不是魔君。」 「那是什么?」 别天姬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待会我会问问,但一定不是魔君。」 南宫夕耸肩:「是不是也不重要,最重要是你回来了,品月好好长大了,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生活,不就好了吗?天儿不是曾说以后都只会选择我吗?还是天儿还是心系苍生?」 别天姬沉默了一会:「夕......我先考虑的,是你。」她抬头看入南宫夕的双眼:「甚至那一战,我考虑的虽有边境三城,但当中也有你。」 南宫夕的眼神闪烁一下。 别天姬坚定地说:「你有才华,你并不甘心在这里一辈子,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有远见、有谋略,入尘才是你如鱼得水的地方。」 她抚上他的脸继续道:「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不会走了。一直一直陪着你,与你一起看着品月长大,与你面对之后的风雨,与你一起白头到老。」 南宫夕的心房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天儿......呵......你现在可是仙......又怎会老?」 别天姬抱上他的腰:「放心,我自有我的方法。在世之时与你共老,你离去之时我便会在轮回处等你,以后永不分离。」 南宫夕听毕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天姬在他怀中轻轻撒娇:「好吧,好吧,我真的很喜欢当夕王的王妃呢。」 「喜欢当自己的妻子」这句说话,是会让天下男子都为感动的话。南宫夕想了一会,静静低喃说:「那......让我安排一下......」 别天姬在他怀中蹭了蹭,然后起来穿戴好跟他说:「我要先回天庭覆命,然后便回来,然后......我们便回家吧,南宫夕。」她扬起了最幸福的笑容。 「家......」南宫夕看着她心动了一下,可是随即又化成不安。他向别天姬飞出一段丝绸,绑着她的腰把她拉回床边,然后隔着被子抱紧别天姬:「你这一走不会又是七年吧?不要走吧......天儿......我会承受不住的......」 别天姬心疼地回抱他:「不会的......最多七天,我便回来,到时候我想看见那个我在竹林遇见的水粼王爷,把他的妻子带回去。」 南宫夕怔了怔,微笑低喃:「好。」 别天姬捧起他的脸轻亲上去,然后又白衣飘飘地走向大门,一挥手大门便自己打开,一个小屁孩便坐在门口前。 品月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别天姬,又看了看南宫夕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于是大胆地抱着别天姬:「你真是品月的娘亲吗?」 别天姬把面纱揭开,跟着品月可爱地说:「当然!娘亲现在要去天庭覆命,过几天回来,便带品月和爹爹去更好玩热闹的地方,品月喜欢吗?还是想留在这里?」 品月想了想:「去看看吧!冥哥哥回来时常常带品月一些玩的,娘亲是说那个地方是吗?」 别天姬蹲下身点点头:「对,品月会喜欢在那里跟爹娘一起生活吗?」 品月点头:「好!」 别天姬开心地摸了摸他的头:「那娘亲去打点的期间,品月能替娘亲看着爹爹,督促爹爹准备好行装吗?」 品月站直身子,装着成熟地道:「娘亲放心,包在品月身上!」然后两人一起看向床上的南宫夕,南宫夕也看着他们两,眼神暖起来,这次幸福真的会降临了吧? 一一零、见天青 别天姬回到了天庭,有点紧张的直奔天青殿。一进殿便看到那群仙子、金铃和渡月。 天青帝君一见来人立即开怀地笑:「哟,回来了?等你呢。」 别天姬不明所以地走上前,经过那群仙人时,他们都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 「嗯......天青帝君请吩咐。」别天姬皱眉地一礼,被殿内的气氛弄得不自在。 天青心情似乎很好:「没,她们遇到点难题,打算上报玉帝。本君见她们还未弄清事情就上报,实在不是办事的好方法,所以便拦下了,总觉得要让星君解释清楚,对吧?」 别天姬不明白天青为何总是处处帮自己,可是人家修为比自己更高,也只能跟着他的思路做:「嗯......那个,那位是本君还未修成仙身的丈夫......依本君查探......那个,他的确带很重的魔气,却还未成魔,还是凡人之身,其子亦是本君之子,带着一半的仙身......请天青帝君明察,他们非凡人口中的魔物,而且情况复杂,请帝君指点。」别天姬恭敬地一礼,她定要保护好南宫夕和品月。 天青点点头,朝那些仙人说:「看,总算清楚了?」 仙人见天青帝君都非常相信别天姬,也不好说什么:「清楚了帝君。」 天青拍了拍手:「那就非常好,那此事本君会代为稟告玉帝已经查探清楚,没什么大碍。毕竟这差事是本君跟玉帝提出的,本君认为此事十家都办得不错。就这样散了吧。」 别天姬站直起来:「就这样?」 天青点头:「对,星君还想怎样?」 别天姬开了开口:「那个......本君在想......」她要找个藉口下凡啊。 天青想起了什么:「喔,对了,不能这么完了。天璣星君听令。」 别天姬眨了眨眼:「啊?是!」 「你在凡界因飞升而留下的果,飞升后便要好好处理。因此凡人乃有机会成魔,所以本君派你下凡,时刻监察此凡人状况,直到他轮回之日。」 别天姬听毕脑袋反应不过来:「啊?」她再三看向天青确认这是真的。 天青挑眉:「还不接本君之令?」 别天姬立即一礼:「是!天璣领命。」 天青满意地看着她:「嗯。好了,其他仙家都散了吧。本君还有事关于此差事,要单独嘱咐天璣星君。」 眾仙都一头雾水的一礼,然后驾云而去。「小仙先行告退。」反正天界地位数一数二的天青都说了没事,那就没事吧。 待仙人都走了,别天姬单刀直入地问:「为何天青帝君会处处帮助小仙?从小仙飞升那时,好像已经对小仙的需要瞭如指掌般。」 天青微笑:「举手之劳,你我有缘,你曾助本君算命,本君也乐于日后助你。星君可知本君活了多久?久到本君都觉得无趣,倒是星君有本事看穿天命,却还能不受天命影响,努力过活,这点本君很欣赏。」 别天姬沉默地消化着他的话。 「那......帝君有何要嘱咐?」 天青一笑:「关于你的情缘,本君也略有留意。」 他一挥手,仙光一现,南宫夕跟希米和魔君在西域皇宫一战的情况便出现在空中:「此凡人所灭之魔君乃天庭追寻多年,想不到他竟没有化为魔身,而是以灵体形式控制人心,心思真妙。」 别天姬仔细地看着,心里更是越看越心疼南宫夕。他那时是带着毫不恋生的意念去西域的,那是如此绝望? 「天山寒气为净化之气,但若非修为颇高的仙家,区区几缕寒气又怎彻底净化千年魔君?所以此凡人内有仙根,他的银发也非体内魔血,而是因为其根为仙。」 别天姬惊讶地看向天青:「为何小仙身为天璣,却连这点也看不到?」 天青一笑:「一、因为他是你的劫,天不会让你看到的;二、在他身上种下仙根的仙家该是比你修为高,至于是谁,暂时本君还没有查到。」 天青再挥手,画面转到南宫夕还在希米胎中,希米还在水粼皇宫时。希米以轮回的机会换了魔君的血,沾染了本可成仙的南宫夕。画面又转到到南宫夕长大后,运用魔血时经常吐血的情景。别天姬捂嘴心疼着,所以他吐血是因为仙根和魔血对冲,南宫夕的成长都面对着什么啊? 「那......敢问帝君,那现在他属于什么?他的双眸变成了蓝色,可蓝眸并非魔族之色。」 天青瞇瞇一笑:「成仙成魔皆可之人,成魔可能简单点吧,成仙可要完全净化体内魔血才可以。」 别天姬想了想,南宫夕不能去仙界,凡间能净化修仙最佳之地不就是她以前在天狐山住的冰洞吗?那里有天狐山的温泉,天山寒气四季缠绕,最适合修仙了。可是......他俩一起闭关,那品月怎么办? 天青似是看穿别天姬的心思:「你们那儿子在凡界必有一番作为,在轮回后能不能与你们团聚那就要看他造化了。好了,走吧,那凡人等慌了。」 「那......」别天姬还想问,可是还是顾念着南宫夕。「那小仙先行告退。」说完她便飞离大殿。 这时青剑从一旁走了出来,替天青收拾一下桌案,却鲜有地默不作声。 天青笑瞇瞇地转身:「怎么了青剑?在想东西?」 青剑被问,声音闷闷地回答:「你根本知道那仙根是谁种的吧......」 天青微笑地走向他,享受地欣赏着青剑:「哦?难道小青剑知道?」 青剑白了他一眼,然后拿起砚台要出去清洗。 天青一挥手,把东西都放回原位,然后一把将青剑拉进怀中,强逼他望向自己:「不要逃。」 青剑红着脸别开,然后双眼有点黯淡:「那时你偏偏要带着只能化为剑魂的我下凡歷劫,歷的还要是情劫,因此你要在凡界留下一度修为换一丝红尘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度修为不就种在了这个凡人身上?」 天青不惊讶,仍然笑瞇瞇地说:「那青剑是想下去杀了那人,帮本君拿回那度修为?」 青剑怒视他一眼,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开来:「不是......小仙先行告退。」 天青再次把他拉回,温柔地抱着青剑的腰,拆了他的发带,一头青丝落下。天青迷离地看着他:「一物换一物,留下修为,得到的是一段本君最珍惜的情缘啊......有何不好?」 青剑再次别开脸:「没有......只是......青剑不值。」他只是一把仙剑而已,陪伴帝君久了沾上仙气得以化形,还要努力修炼才能称为神剑。可天青帝君是五方帝君居中位,连玉帝也要看他三分脸色。他青剑何德何能呢? 天青收起玩脸,严肃地看着青剑:「你脑子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是吧?」他抱起青剑,快步走到内殿把他扔上床。他魅惑地吻上青剑震抖的唇:「刚刚就想做了,你这个模样真容易激起本君的慾望啊......」 他深深地吻上去,手没有间着利落地褪去青剑的衣裳。「不要想着自己不值了,本君眼中的你比什么都值。你只管想着怎么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了。」 「天青......」青剑很快便沦陷在快感之中。 -------------------- 这里某狐弱弱问: 大家会想看天青和青剑的番外吗? 大家留个言,让某狐想想要写多长? 一一一、接回家 另一边厢,别天姬赶快下凡回到南宫夕身边。到了别宫,别天姬轻轻落在流水旁,这里依然很安静。 突然一个小屁孩从别宫跑下楼梯,直奔别天姬怀里:「娘亲!」 「品月!」别天姬蹲下身开怀地把紧他。 品月老成地说:「娘亲又让我们等了好几天。」 「对不起,娘亲该早点的。以后品月跟爹爹都不用再等了。」别天姬抱歉地说,摸了摸品月的头:「爹爹呢?」 品月噘嘴回答:「爹爹的听力多好,娘亲只要踏进这遍林木,爹爹就知道了。他在穿衣服呢,品月那么久也没看过爹爹那么紧张,穿那么多层衣服的。衣服那么漂亮都不给品月穿,娘亲回来也只顾爹爹,品月不开心!」 别天姬轻笑:「哪有?」她向品月轻吹一口寒气,品月身上的衣裳便被闪闪的冰霜装饰得漂亮,一身小王爷的样子。 品月举起手瞪大眼看着自己的衣裳,然后咧开一个笑容:「哇!娘亲很厉害!品月想学!」 别天姬摸了摸他的头:「好,日后娘亲慢慢教你。」 品月高兴地拍手:「好哇!」 别天姬站起来,不远处一身黑衣行装带面罩的人恭敬地走过来。别天姬转身与他对望,轻轻一笑。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便单膝跪下:「流冥见过门主夫人,恭迎夫人回来。」压抑的声音带着少许激动的情感。 别天姬完全明白他的激动,相信水门和王府的人见到她回来还有他们的主人终于能重新振作,也会激动如此吧。 「起来吧,这些年你们水门七子也辛苦了。」别天姬轻扶他起来。 「不辛苦,大家都相信夫人会回来,水门和夕王的名字会再次威慑江湖和朝廷。属下总算等到这天了。」他语气微微兴奋,然后转身看向别宫阶梯的尽头。 那道重重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一头银发被官起,一身四爪金龙的蓝绸金丝华袍衬托出这人的威严,他步履沉隐却无声,他身后跟着好八个水门的手下。 男人把焦点锁向在流水处,那蓝发的女子,她仍是如此美丽。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梯,目光没有从女子身上挪开。 别天姬从他走出大门的一刻就专注在他身上,她连忙上前,也懒得用走的,直接轻飘到阶梯下,等待着那人走到自己身前。可怜的品月又被自己母亲扔在身后了。 一步、一步,别天姬的心便跟着跳动,一下、一下。 她的笑容随着男人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灿烂。此时微风轻拂,扬起两人的头发和衣摆。 别天姬想:南宫夕,这次就换我带你入尘吧! 像在那天竹林一样,这次却换她向男子伸手。 银发蓝袍终于停止摆动,男人没有急着递手,反而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仔细打量着她。看到她一身白纱与自己华袍相比有点不合衬,南宫夕挑眉地嫌弃着别天姬。 别天姬看了看自己简单的穿搭,噘起嘴。伸出的手一挥,一身衣裳瞬间化为银袍蓝绸的华袍,头带半月金冠,一身贵气立即展现。 然后她再次伸出手。 南宫夕因捉弄了别天姬而轻笑,然后轻咳一声:「姑娘......会是带走我的人吗?」 那天,这句是由她的口中出来;今天,她变成了回答的人。别天姬深深一笑:「在下的马车就在荒林外,公子可愿意同行?」 南宫夕紧紧握回她的手:「当然愿意。」然后顺势拉过别天姬,深深地吻上去。 花树轻轻摇摆,一男一女成了最美的画。 一一二、夕王归 两人一人一边的拖着品月,一家三口在外人看来好不幸福。只是他们身后跟着的一行黑衣人破坏了整个画风。 他们穿过荒林走到流魅和青苑的屋子,两人已准备好行装等待他们,一旁是掛起水粼夕王的蓝绸旗帜的马车。 两人欣喜地见到来人,然后纷纷跪下。 「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见过门主、门主夫人。」 别天姬开心地上前,扶起青苑时顺道检查她的脸,黑印已经开始褪色。「太好了。」 青苑福了福身:「都是托王妃娘娘的福。」 别天姬摇摇头,「这是我该做的。」她转过身看向一身掛袍男装的梅影,问:「你想好了没有?」 梅影收起笑容,沉默了一会:「我害怕......但我不想放手。」 别天姬听毕,笑容加深:「好。」 青苑皱眉,总觉得他们的对话与自己有关,她疑惑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别天姬轻笑道:「是时候为你准备嫁妆了。」 青苑一下子脸红,这才明白过来,瞪了梅影一下,害羞地说:「奴婢先收拾行装,不跟你们说了。」然后轻轻跑回了屋子。 别天姬被她逗笑了,突然身后被一双臂环抱着:「好了天儿,我们别再逗青苑了。流魅,你想怎样扮这头婚事?」 梅影还没有想过,一下子语塞:「还是......一切从简吧......我不想太张扬。」 南宫夕点头,没有放开过别天姬:「好。」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边抱着别天姬一边走向马车。 梅影立即有被轻视的感觉,心里翻了个白眼。 在场的水门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门主夫人回来了,门主只会变得更妻奴...... 车队浩浩荡荡地向着西域出发,南宫夕想要再见见西域的兄弟姊妹,也把别宫还姑夕亚。 这次进西域,两人终于不是分开进,别天姬也终于名正言顺地夕王王妃的身份入宫。 夕王携妻儿回来的消息从西域快速地传开,甚至到了水粼那边。 夕亚他们对于自己大哥重新振作感到兴奋,却不捨他的离去,在皇宫设宴款待了一番。 车队临离开西域时,品月不捨地抱着夕亚的腿,毕竟夕亚他们以前来探访的时候,都带着很多好玩好吃的给品月。「叔叔,以后要来爹爹的家乡找品月哦!」 「当然。」夕亚摸着品月的头,亲口对南宫夕承诺:「只要水粼一直有夕王府在,我夕亚和后裔便与水粼并肩。」 南宫夕点头:「好!以后再见,珍重,弟弟。」 别天姬在一旁看见了南宫夕对家的向往在西域得到实现。 兄弟两人相拥一番后,车队向北行,跟着荒林和天狐山的水向上游走,绕过上官皇朝,毕竟夕王归来对上官不是一个好消息,现在还与西域私下结了盟,上官英知道了定不会轻易放过他。沿着天狐山脉走也容易有冰狼暗处的保护。 走走停停写意的三个月,他们终于抵达水粼,从边境先去皇都,入宫面圣,册封品月为小夕王爷。 车队一进皇都,便是一阵欢呼声,百姓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夕王终于归来了!路的两旁全是百姓观望,有的更和车队扔花欢迎。 南宫夕一家三口以正装入宫,温馨的气氛在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皇宫亦不敢怠慢,以最热烈的洗尘宴欢迎夕王归来。曾是太子,今已坐在王座上的南宫俊逸比七年前多了分沉稳,他身旁便是母仪天下的顾紫薇。老皇帝今已退隐,过着退休的生活。 文武百官都被邀请到此宴上,他们都不敢相信夕王爷当初说的寻妻真的做到了,而且素闻夕王妃是个仙,当初的雷真的劈不死她,小王爷也好好的长大了。 南宫俊逸先向南宫夕敬油:「王兄这七年过得辛苦了,朕也时时掛念,现在王兄终于回来,是水粼大幸也。」 南宫夕也回敬一杯:「不敢当,以后本王必尽心助皇上大展鸿图。」 南宫俊逸一笑:「王嫂听闻是仙,有一事其实朕想问好久了......自太上皇退位后,朕的国师之位一直悬空,朕在想......王嫂既有神力,何不担任此重要之位?」 别天姬被问得唐突,她看了看南宫夕。南宫夕也皱了皱眉,不知南宫俊逸这一步葫芦里卖什么药。 别天姬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便恭敬地回答:「承蒙皇上厚爱,臣妇不才,雕虫小技岂能担此重任?何况臣妇还是想把时间留给品月。」 南宫俊逸还想试探:「在皇都对小王爷不是更好吗?王兄也能时常在朕的身边,两夫妻也能一起进出皇宫无阻。」 南宫夕终于明白他是在试探自己有没有野心,会不会危害皇位。南宫夕洒脱一笑:「皇上误会了,我们打算回蒲州居住,那边比较寧静,天儿更喜欢。本王也想自在一点,偶尔替皇上分忧便算是尽了绵力。」 「喔......」南宫俊逸了然,然后一笑置之:「好,朕也看得出你们夫妻情深,那朕就不勉强了。你们在皇都的日子,即管尽兴游玩才回蒲州吧!」 南宫夕和别天姬一礼:「臣谨遵圣意。」这样算是他对他们放下了戒心了吧? 三人于是也真的在皇都游湖逛市集,生活好不写意。南宫夕也同时续渐掌握回皇都的眼线和资讯,水门再次忙碌地运作起来,当回运筹帷幄的大王爷。 一一三、再之后 在皇都逗留了两个星期,车队便向南进发,回到蒲州。蒲州的百姓与皇都一样,依然热烈地欢迎他们归来。没有夕王的蒲州,就像没有了生气一样,现在百姓终于找回了努力的动力似的,他们都相信蒲州会变得更好。 马车停在夕王府前,那三隻字依然龙飞凤舞。品月率先下了马车,兴奋地走到门前,观察着新的居所。 白石玉地,竹林轻飘,王府似乎好好的被打理,没有什么改变。 南宫夕轻轻下了车,转身扶着别天姬。两人走到门前,王府内的下人已被招回来,王府也再次热闹起来。眾人一见两人,略带兴奋的声音响彻王府:「恭迎王爷,王妃娘娘归来!」 七年了!他们有些都成家立室了,还是愿意回王府工作,只因王爷王妃娘娘都回来了。 别天姬的心情也少有地激动起来,她握紧南宫夕的手,转头坚定地望向他:「这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南宫夕也回望她,轻轻一笑:「那里也必须有你才行。」 别天姬与他对望,又看回这个王府,事过境迁,虽然外面的世界改变了很多,但是这个王府、这里的人情味、身边的男人,一直都在。 安顿好一切,有关夕王和水门的一切终于重新上轨道。南宫俊逸终于知道了为何不能没有南宫夕,因为每次要西域外交或贸易,西域也只会给面子给夕王。 水门的生意也重新展开,梅影虽然偶尔会很忙碌,但别天姬在王府中总会不时见青苑说要出去办点事,然后扔下她和品月。呵......这丫头开始重色轻友了。 南宫夕的体内的魔血也再没有燥动,因为每年在炎夏期间,别天姬都会带他到天狐山上她以前居住的冰洞避暑,顺道让南宫夕泡着天狐山的温泉,一点点的净化体内的魔血,别天姬每次亦会轻轻渡入仙气,希望南宫夕的仙根能快点修成正果。 第一次上山时,品月和夜竹都被留在王府,只有南宫夕和别天姬坐着马车到他们相遇的小茶馆前。 南宫夕微微掀起窗帘,一路欣赏沿途寧静的竹林,低喃:「这里便是我们第一次的相遇,那年在这里见到天儿,天儿的神韵、冷淡和气质,本王毕生也不会忘记。」 别天姬白了他一眼:「你只管嘴甜。这里并不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南宫夕抚额想了想:「哦,对。天儿第一次见到本王,恐怕觉得这凡人逊透了吧?」 别天姬回想起那时她什么都不懂,轻笑:「我还很粗糙的拖行着你呢......」她看向南宫夕的脸,轻轻摸着那没有被时间冲洗的脸......幸好那时雪够软,这个男人的美貌没有被她毁了。 南宫夕也深情地看她:「天儿这样,本王很难按捺得住。」 于是一阵甜密缠绵后,他们便在一处隐林下了车。南宫夕让王兴十四天后回到这里接他们。 别天姬主动地拖起南宫夕,心里更多是有一种把自己的男人带回娘家炫耀的感觉。「看!过了这处隐林,后面便属仙凡交界的地方,天狐山一直是这样的存在。越上山,便越近仙界的入口。我以前住的地方比较高,到时后便要打开仙障护你。」 南宫夕被别天姬的心情感染,微笑回答:「好,有劳夫人了照顾为夫了。」 别天姬再次被甜到,于是自径儿拉着他走不再看他。 他们来到天狐山下的那片草地,是南宫夕踏足过的地方。别天姬轻吹口哨,属于她的白鹿便会向她奔去,雪夭亦会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于是女的骑鹿,男的骑狼,一人一仙这奇特的画面总是惹来很多天狐山的小仙小狐好奇。 一路上山,雪夭也会跟他们间聊生活锁事,日子平淡甜密。南宫夕因此以后每年都很喜欢来天狐山,因为这里他完全可以当回自己,他只有别天姬丈夫的身份,过着逍遥的日子。 他们越往上走,身边的绿草便越来越少,变成一枝枝高大的杉木,再过一会便能见到长年的积雪。 在这里,别天姬便会为南宫夕打开仙障,为他御寒。南宫夕每次都会在这个时候问,究竟是什么让他能遇上那么听慧的仙子成为自己的爱人? 姻缘二字,恐怕连天青自己也回答不到。 别天姬让他们停在一处,那里只是一大片厚雪地的一处。「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宫夕看了看雪夭,雪夭摇摇头:「这里有什么特别?吾好像没听星君说过。」 「呵!」别天姬自豪地说:「这里便是本星君第一次看见一个凡人很丑的倒在雪地内的地方。」 雪夭听毕很不人道地大声笑着。南宫夕却是一脸低气压,依然温柔地回答:「天儿,这些天本王会让你知道谁才倒下的那个。」 别天姬感到那股比天狐山还冷的寒意,轻笑一下。她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 他们走到了冰洞口便落了地,之后便只有两人一起牵手走进去。南宫夕的记忆才隐隐浮现:「没错......当时本王记得自己醒了一下,那时天儿的毛还没掉。」 别天姬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哼!」 「哈哈!喔,天儿别怒,那时的天儿也很可爱呢!」冰洞来回响着南宫夕的笑声。 在冰洞里的日子与世隔绝,像是每年如夕王和王妃的假期一样,什么也不用理会。南宫夕每天就在温泉泡着,两人偶尔会下下棋聊聊天,饿了别天姬便会进内洞烧火煮食。她很喜欢这里一手一脚下厨的感觉,很实在、很用心,因此也没有用仙法。 当然南宫夕也兑现他的说话,有温泉暖着的床总是吸引着南宫夕,内洞里他经常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一年后,梅影和青苑的婚礼便在王府里闭门进行了,只邀请王府内和水门的人,还有江湖上的朋友,和宫他们。 婚宴上南宫夕和别天姬喝了茶,也为两人准备了不少礼物。别天姬也让青苑选择你要不要继续跟在自己身边,梅影却说:「反正我的工作也在你丈夫底下,青苑也不用离开你,都能经常见到本座~」 青苑点头:「对,青苑很喜欢跟在王妃娘娘身边。」 别天姬点头:「那好吧,都随你。」 青苑点头:「谢谢王妃娘娘!」 主僕二人在婚礼当天相拥而笑,别天姬也从没有想过能收穫到一段那么忠心的友谊。 随时间飞逝,夕王府迎来了第二位小王爷,品月不自觉便开始对端起大哥的模样。小二王爷名叫南宫夜竹,性格跟大大咧咧的品月不同,个性较柔和沉静,刚好跟品月互补。 同时,梅影和青苑也迎来第一个男生,叫梅叶离。小叶离遗传了父亲的天份,对药材特别有天赋。 叶离在成人后便主动要在王府对面开医馆,说自己爹爹要是卖毒,那自己便要行医。梅影却没有因儿子跟自己打对台而愤怒,反而举脚赞成。 那是因为这样钱更好赚,一个多毒人,便有更多人求医,果真是水门的作风,有够抠门。 两位王爷更是成人后因先天遗传基因的好,而迷到眾多女子,可是也忙于隐藏自己是半仙的身份。品月定性了后选择上京辅助太子,夜竹则留在蒲州继续打理一切,两兄弟合作无间。别天姬和南宫夕看着他们长大,也不禁慨叹时间不留人。 一一四、生死别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别天姬也因着时间而续渐改变容貌,慢慢变老。要知道仙是不会老去的,可是凡人会,但别天姬认为这样才会让南宫夕更容易接受自己的死亡。 他们两人也续渐少了上天狐山,品月和夜竹也成家立室了,在朝廷上举足轻重,把夕王的名声发扬光大。 直到一天,他们都回到了夕王府,南宫夕的银发色泽暗淡了,他躺在床上,别天姬平和地坐在他身边,抚上他老去却依然俊美的脸庞,床边跪坐了两个儿子,他们的神情都很哀伤。 品月看着自己的母亲淡定的样子,不禁觉得仙人果然是比凡人更无情,他哀伤地问:「为何母亲仍能平淡如此?」 别天姬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床上的男人一息尚存,他缓缓开口道:「品月......你母亲......从来都是把悲伤......放在最深处......。」 他定睛看向别天姬,见到她眼内的泪珠迟迟没有落下,脸上仍然保持笑容,对着他说:「你知道的......夕,我会在轮回处接你。」 南宫夕努力的撑起一个笑容:「我知道......但是天儿......任性点也是可以的......」 别天姬强忍着泪水,轻轻抚着他:「嘘......别太用力了。」 南宫夕提起手握住她的:「天儿,很感谢你陪我走到这里,很感谢上天把你带到我身边......」 别天姬闭上眼摇摇头:「傻瓜。」她才是一直感激的那位,因为这个男人,她才能感受到他的人生,从而明白喜怒哀乐,以至情为何物。他带给自己的岂止那么少? 南宫夕的手无力地放下:「天儿......变回原本的面貌吧......」 别天姬点头,年老的样貌褪去,仙气流泻充满整个内殿,坐在床边的女子变回她青春光滑的样子,彷彿仙凡的距离在这里显现了。 南宫夕摸上别天姬的脸:「果然与我第一天见你一样,没有变呢......」 手抚到一半,一下子无力地垂下了。 别天姬的泪忍不住掉下来,头重重地枕在南宫夕的胸前,那里却不再有熟悉的心跳。她趴在他胸前狠狠地哭泣,这种生离死别,看着爱人离去的心情......她在这刻似乎明白了当初南宫夕在看到自己被劈成灰的那种哀慟是什么感觉,撕心裂肺莫过于此。 两位儿子也终于看到母亲失控的一面,别天姬哭上了一夜,哭得出不了声便静静趴在那里不动,所有人都不敢上前,两个儿子都出去打点了南宫夕的身后事。 别天姬一直坐在床沿直到第二天,品月也终于忍不住进来呼唤那样貌比自己还年轻的母亲:「母妃......」 别天姬深深吸一口气,慢慢坐直身子,半垂眼帘地看着品月,声音略带沙哑却淡然:「我儿......把夜竹也叫进来吧。」 别天姬拥着两个儿子:「接下来的听清楚了,你们的身体流着一半仙人的血,虽寿命与凡人一样,但你们的能力能造就很多黎民百姓,你们要好好教育你们的后代。而你们的娘亲我,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们。 夕王府会一直有天璣星君在守护着。」 夜竹忍着泪:「母妃要回去了吗?」 别天姬点头,声音里是满满的不捨:「不要哭,我一直都会在暗处看着你们。要记住,你爹你娘都会看着。」 品月见过别天姬穿梳仙凡两界,因此没那么伤心,但离别总是不捨的:「母妃......你会接父王吗?」 别天姬轻轻点头:「我这就去接他,要记住......我永远都会看着你们......」抱着两人的别天姬光芒一下四射,亮得两人张不开眼,身上的触感随着光芒淡去也消失了。 两位王爷在这天与自己的双亲告别。他们也发了消息,母亲因哀慟也随父王一起仙逝了,两具遗体要放里一起,事实上是要隐藏别天姬是不会死的。 因王与仙女的佳话一直流传下去,夕王与上一个仙子,相爱又分离,七年后终寻得仙子,最终在死后,仙子便带着他一起回到天上。 --------------- 快完了哦~有点不捨:(( 一一五、生魂花 流传归流传,那事实是什么呢? 别天姬回到天庭后,先要向天青帝君报备一声。天青帝君也就摆了摆手,忙着与自家青剑亲密亲密,让别天姬下凡的差事便总算完成。 临离开时天青向别天姬拋了个令牌:「拿着本君的令牌去冥府,你的人正等着你呢......」 「谢过帝君!」于是别天姬便匆匆忙忙的驾云到冥府,冥府外是一片岩浆和火海,从冥凡之门进来的灵魂排着长长的队,要过忘川的过忘川,喝汤的喝汤,到冥府登记的登记,投胎的投胎。 别天姬看着下面魂,一边觉得冥府人手严重不够,一边寻找着银发的人。可是到了这里那么多老人家,很多都是白发的,超难找南宫夕好吗? 别天姬心里焦急,立即拿着天青给的令牌,通行无阻的进冥府拜见冥王。冥王个子高大,长一脸胡子,看上去兇狠但仙界都知道他为仙总是带点傻傻的,怪可爱的一个叔叔。 别天姬向冥王一礼:「小仙见过冥王大人。」 冥王坐在桌案俯身看向那么小隻的别天姬,不、是大部份仙家相比起冥王的体积都变得非常小隻。「喔!是新上任的天璣星君,找本王什么事呢?」 别天姬没想过冥王那么好相处:「那个......我要寻一个叫南宫夕的魂,他是凡人刚死的,可是身上带仙根,因此小仙想要助他修成仙体。不知冥王能否帮忙找找?」 冥王坐回椅子上思考一会:「哦......找魂不难,星君也真有心机,愿意栽培一个只有仙根的凡界灵魂。可是本王要提醒星君,这修炼是最久的,由鬼魂修成仙家可不容易哦,短则几百年,长则千年。」 别天姬点头:「没问题,他我要定了。」 冥王点头,吹出一团鬼火:「你跟着它走,它会带着你的。」 别天姬向冥王又一礼:「谢过大人。」 于是别天姬驾云,身边多了两隻冥王派遣的鬼兵一起穿梳冥界,最终鬼火飞向忘川旁,孟婆站着的位置,那里似聚集了一小群眾,后面的鬼魂都等着,在忘川旁便有一条长长的队。 孟婆的声音暴躁地响起:「哎唷!你们这当兵的年轻人懂什么!老娘的汤不是个个可以喝的!这个不能喝!老娘多年看鬼魂的经验还能有错?你们快带他去冥王那里啦!」 一个年轻的鬼兵难做地说:「可是我们没有收到指示有特别案列要处理。孟婆你就让他喝下过了吧,后面还等着呢......」 孟婆狠狠打了他的头:「你真笨!这不能随便!要是关连上面一些大仙,那你负责得起吗?天命轮回这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是我们不能随便带走一个鬼魂呀,带走错了还不是一样负责不了......」 别天姬一直在看那边发生什么事,在群眾旁边下了云,穿过鬼眾走向孟婆。鬼兵见状都让开了路。 孟婆突然见到冥王的鬼火和一个仙家来到便静了:「谁?」 别天姬向孟婆一礼:「在下天璣星君,正在寻一个叫南宫夕的鬼魂带走,拜託了冥王,鬼火便带在下来到这里。」 「哦......」孟婆了然,然后向那些躲在一旁的鬼兵发洩道:「看!老娘没看错了吧!人家来领魂了!」 那些鬼兵连忙点头,向别天姬一礼:「对不起星君。」 别天姬摇摇头:「不要紧,所以他在吗?」 孟婆转身走向在群眾边缘,一个背对着他们鬼白发鬼魂,他正在看着远方,似是欣赏着如此奇特的冥界,对身后的是不以为然。孟婆拍了拍他:「有人接你了,别看了!这风景老娘都看了几千年,有什么好看的。」 鬼魂轻笑转身:「呵呵......可我哪有机会好好看呢?」他笑得如沐春风,银发一飘,然后在看到别天姬时停了笑声。 「天儿?」南宫夕老年的脸上闪烁着星光:「想不到你说的话能成真......」 孟婆立即明白了,所有鬼都明白了。 别天姬转身一见是南宫夕,纵使是年老的样貌也喜极而泣:「笨蛋!你在少看为妻的本星君吗?」 南宫夕不知如何是好,他现在可不是王爷,只是一个鬼魂,步步为营。他缓缓地走向别天姬,走在两人要相拥时,孟婆立即挡在两人中间。她看着别天姬:「星君可知鬼魂一进仙界便会灰飞烟灭。星君可有容器盛载此鬼魂回仙界?」 「容器?哦,对了。」别天姬都忘了此事。南宫夕迷茫地看着别天姬,她伸手化出一盏莲花灯连烛台。 南宫夕疑惑:「这是?」 别天姬耸耸肩:「是天青帝君相赠的生魂花,能算是容器吧?他可再三嘱咐在下必须用上它。」 孟婆反了个白眼:「你这新晋仙家,虽能能通天下命数,却对仙器一窍不通呢!这生魂花是个好东西,虽然可以在市集里买到,但也非常贵的! 生魂花是修练器具,集修炼之人的三魂七魄于灯内,安置于六界任何一处,便能快速吸收当地之日月精华,修练圆满。名副其实的种仙得仙,种魔得魔。」 别天姬瞪大了眼:「原来......」 南宫夕看着别天姬失笑:「呵,天儿还真是到了哪里都很可爱。」 这句让前面的鬼魂差点把喝下去的孟婆汤全吐出来。 孟婆挥了挥手:「好了好了!这个魂魄有主就好了,唉苦了我这老太婆又要写个文案给冥帝报告......好了,你们都快走快走!看不到后头还有那么多魂魄吗!都呆在这里干吗,别阻住我老太婆工作!」 鬼兵们连们退开,要知道孟婆她老人家脾气超差的。 别天姬也连忙拉起南宫夕都一边,跟鬼兵拜别后便放了生魂花出来,生魂花立即化成一个一人高的花台,在他们两人旁散发着柔和的光转动着,像等着谁进去花芯中沉睡。 别天姬看向南宫夕年老的样貌,走上前抚上他的脸。南宫夕微笑说:「你猜我从这东西出来后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 别天姬轻笑:「你是哪个样子我都喜欢,因为你的魂魄都是南宫夕。」 南宫夕淡淡地笑:「这次恐怕要天儿等上一会了。」 别天姬点头:「本星君有的是时间,一定会等到你的。」 「天儿可别要被其他好看的男仙给迷倒了,唉......我这区区凡人真的很担心哦......」 「那就快点出来!别让我有机会跑掉。」别天姬拉过南宫夕到花台旁,忍下不捨,紧握着南宫夕的手。毕竟这离离合合发生得那么快,她也消化不及。 「南宫夕,你要选择成仙还是成魔?」 南宫夕没有犹豫地踏了进去,花瓣便开始合上。他只留下了一句:「都由天儿决定。天儿在哪儿,我便在哪儿。」还有那一如既往最温柔的眼神,两人便一灯之隔。 别天姬叹了口气,他们何时才不用再分离?她一挥手,生魂花便由一人大的花台化为巴掌大小的花灯,然后被别天姬纳进怀中,别天姬便驾云回到仙界去。 这不那八卦的老头便出来迎接别天姬:「哟!天璣星君总算回来呢。这人间再走一趟有趣么?老君见你收了个魂魄回来。」 「玉衡星君。」别天姬轻轻把生魂花种在黄道星河下的水池,吸收着星河日月的灵气。 玉衡老星君走到别天姬身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种着那朵花,摸了摸胡子:「天璣星君这是在种仙呢!」 「兴趣兴趣。」别天姬冲玉衡星君一笑,然后站起来拍拍手说:「你猜他多久会开花?」 玉衡瞇起双眼:「这......不是看天璣星君有多用心的吗?呵呵......」 别天姬深吸口气,说笑道:「是呢......要不你们这些老仙多给它浇水,渡点仙气吧。」然后便向花芯渡了一丝仙气。 玉衡笑了笑,也跟着渡了一点:「呵呵,真会算的天璣星君呢,这点当是老君我送的。这花恐怕要花上几十年到一百年才开花吧......」渡完了玉衡便笑呵呵地离去了。 别天姬噘嘴心想:虽然心里很清楚要这么多时间,但是还是不想相信要等这么久呢......也不知到时候品月和夜竹投了仙胎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