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雨》 煎饼果子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四月开始,这雨断断续续下了两个月,几乎看不见有连续的晴天。 周五,下午五点半放学,黎婉琪照常提起沉重的书包跑出学校,轻车熟路地跑到马路对面用三轮车搭起的煎饼果子摊后面,放下书包和雨伞,撇了撇身上的水渍,戴起口罩和手套便开始帮忙打下手。 “琪琪,你一天下来也累了,先回家,饭菜都在冰箱。”黎母说话的间隙,手上熟练摊起煎饼,打蛋,不忘催促女儿回家。 “今晚不用上晚修,我陪你收摊回家再吃饭也不晚。”她熟练地扯下一边的油纸,接过母亲卷好的煎饼,再套上一个塑料袋,递给等待的学生。 学校人流多,可最赚钱的机会就在放学的一个小时,黎母也不再多说什么,抓紧时间继续。 雨水像子弹密集地打在棚布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一般下雨天,大家都着急赶回家,生意都不怎么好,可今天的客人络绎不绝,两母女连闲聊的机会都没有,赶忙收钱摊饼打包,不让别人等太久。 人流稀疏不少,黎婉琪给最后一个学生找完零钱,已经过了六点半,黎母摘下头套和口罩,用手抹掉脸上的汗水,疲惫地坐在红色塑料椅子上。 黎婉琪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豆大的雨水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肆意冲击而下,并没有停止的打算,于是她转头建议:“妈,我看这场雨还得下一夜,不如早点回去吧,估计广场那边也没多少人。” 黎母通常在下午放学在学校门口外面摆一会儿,晚上再去附近广场小吃街继续,每天几乎忙到快十一点才能回家。 “没事,这雨下得大,走得快。”她双手锤了锤膝盖,很快站起来,“你还是先回去吧,妈能应付。” 黎婉琪知道她不过是逞强,生怕白白错过一晚上的挣钱机会,于是帮忙收拾东西,补充道:“我现在还不饿,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当作学习。” 黎母笑着斥责道:“你是考大学的人,别跑来跟你妈这摆摊的沾边。” “摆摊有什么丢脸的,我上学的钱不都是卖煎饼果子挣来的吗?”她努努嘴,一点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而且,我班上的同学都说我家的煎饼果子最好吃,其他地方还不一定比得上。” “好好好,就你嘴最甜……” 两母女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继续收拾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连伞都没带,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跑过来,看到眼前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摊子,忍不住苦叫:“啊——终究是我来晚了!” 黎婉琪被他夸张的叫声逗笑了,无意间看到他衣服胸前的校徽,心里有些惊讶,是他们区的贵族高中,据说那里一学期学费都是两万起步,是她这种穷苦人家永远都不可能踏入一步的地方。 “老板,可以帮我们再做两个煎饼果子吗?我们一放学就特意打车过来的!”男孩双手合十,苦苦哀求。 黎母见他这么诚恳,何况有上门生意不做就对不起自己,连忙把酱料和面浆放回原位:“行行行,你要加什么直接说,不急啊。” 黎婉琪本想给他一把伞先挡雨,可话刚到嘴边,另一个高瘦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那个男孩旁边,笼罩了她的瞳孔。 难吃 他和那个男孩穿着一样的校服,和旁边淋得像落汤鸡的人相比,他撑着一把黑伞,丝毫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一身优雅贵气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 雨势虽然渐小,但她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比旁边的男生高半个头。 或许是身高差距太大,她不经意留意到他的手,握住伞柄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再对比自己的手,由于常年做粗活,她的手跟白嫩都搭不上边,掌心甚至长满薄茧。自卑感莫名涌上心头,她默默抽出两只一次性手套,羞耻地想着能掩盖些什么。 “两份都加鸡柳、热狗、有一份多放点番茄酱,喂,你要不要辣椒酱?” “不要。”他的嗓音如同大提琴般丝滑低沉,又流露出清水般的透澈。 黎婉琪帮母亲拿出两根热狗鸡柳,此时那个男孩注意到她身上的校服,好奇地问:“你是这里的学生啊,明目张胆在这里摆摊不会被老师骂吗?” 她被他这番话逗笑了,笑容间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有些稚气:“如果不这么做,我就没钱读书了。” 何况刚上高中时,校方就已经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因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好,你已经实现煎饼果子自由了。”男孩天真地说。 谈笑间,撑伞的人没有说过一句话,黎婉琪却隐隐觉得他在观察自己,转念又吐槽自己过分自恋。 黎母已经做好了两个煎饼果子,她用油纸接过,装进袋子里,伸手递给他:“你好,这是不辣的。” 对面却没有抬手要接过的意思,见情况有些尴尬,那个男生立马抢过,干笑打趣道:“他就这样,奇奇怪怪的。” 很快,另一份也做好了,她连忙装好袋子递给那个男生,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趁热咬了一口,嘴巴一边大张这呼气,一边狼吞虎咽,直呼好吃。 撑伞的人则慢条斯理地打开,浅浅咬了口,细嚼慢咽,仿佛不是在吃街边小吃,而是在某个高档餐厅用餐。 两人走到马路对面,拿出手机似乎准备打车回家,两母女也开始继续收拾东西。无意间,黎婉琪好像隐约听到那个男生问他好不好吃,那人声音不大,可隔着马路,她看到他的表情并不高兴,张嘴说了两个字——她模仿了他的嘴唇张合方式,大概猜测他说的是——难吃。 高二暑假一开始,黎婉琪就跑到一家工厂做流水线。一天工作十个小时,有时还要加班赶工,虽然很累,但拿到手的钱和其他工厂相比高出不少,她打算趁剩下的一个月把学费挣到手,减少母亲的负担。 上班不过几天,长时间坐在流水线边上,她已经学会单手折纸盒,另一只手有空就用来捶捶腰背,这样一来节省时间,争取尽快达到目标,再拿一笔奖金。 “喂喂,听说总公司的大老板最近把私生子认领回家了。”坐在黎婉琪两边的都是长工,两人隔着她这大活人就开始偷偷八卦。 “我去,你这都知道?” “能不知道吗?前阵子闹得可大了,老板夫妻就生了俩女儿,据说这儿子还是老板结婚之后在外面搞出来的。” “再过几年不得变成豪门家产争夺战啊……” “估计把私生子接回家,就是已经决定把全盘生意都留给他了,可怜了正宫和两个女儿罢了……” 缺钱 黎婉琪没心思打探,以后的老板是谁她管不着,只要能让她继续打工挣钱就是了。 忽然,主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个女人立刻噤声,恢复成原来状态。 “这里是包装部,负责检查产品是否有损,无误就贴标签,装盒之类的,一系列流程结束就可以发货了。”黎婉琪继续手里的工作,完全没有抬头,听着主管越来越近的声音,下意识就觉得是带新人进来熟悉环境。 流水线上的白炽灯特别亮,因此有人站在面前,影子就会被无限放大,几乎笼罩在头上,形成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她折纸盒的速度没有停下来,而面前的人也没出声,周围都安静到不行,只有一旁的大风扇在吱吱呀呀地转动着。 “咳咳,小黎是吗?”主管此时出声,她也才抬起脸,点点头。她和主管没什么交集,说过最多的话就是第一天上班询问工作的事,仅此而已。 至于主管旁边的男人,不如说是男生。简单的浅灰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衬得他的身材更加瘦削,五官精致俊美,嘴角轻轻上扬,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冰冷得如同南极的坚冰。 他们有在哪里见过吗?她很是疑惑。 “你来办公室一趟。”主管一句话,她便放下手中的工作,跟在主管身后。 刚走出车间,还没到办公室,主管便停下来笑着说:“没想到你和小少爷认识啊,你们去我办公室聊聊吧,我去巡一下。” 小少爷? 她更加一头雾水,没等她想起什么,小少爷就开口:“不卖煎饼果子,跑来做流水线了?” 听见醇厚清澈的嗓音,她恍然大悟,是那天跑来买煎饼果子的学生。 “我……” 没等她继续说下去,他走到主管办公室打开门,头也没回地说:“进来说,外面味道太难闻了。” “……”这家工厂部门不少,空气夹杂着油漆味、烧焊的金属味和人类的汗水味自然是正常的。 一进去,他毫不客气就坐到主管的位置,双腿搭在桌上,丝毫不觉得有冒犯人的意思。 黎婉琪正要坐到离他最远的沙发上,突然被他叫住:“那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手工真皮沙发,弄脏了你可赔不起。” 随即,他的目光轻佻地将她身上从头到尾打量了遍。 她穿的是工厂制服,码数偏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今天还是下暴雨,因此她过来的时候一身都是水渍,裤子被淋湿都没来得及干透,还沾上不少泥渍,看起来特别邋遢。 她索性站起来,双手插进外套兜里,面无表情等候发落。 他嗤笑一声,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早上扫地阿姨还坐这沙发跟主管抱怨外面厕所门锁坏了。 “请问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黎婉琪。” “几岁?” “过了16。” 他轻笑一声,饶有意味地抛出一个问题:“你很缺钱吗?” “没有人会讨厌钱吧?”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请问小少爷还有其他事吗?没有我先回去了。”不然她赶不上今天的指标。 “你是处吗?”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意思?” “我说,”他推开转椅,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与其窝在这种地方辛苦一个月才挣那点钱,倒不如躺在床上岔开腿,这样钱来得又快又轻松。” 她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眼前的男生,明明长着一张年轻好看的脸,怎么说出来的话是如此庸俗下流?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这么瞧得起我的外貌和身材?”她往后退一步,背挺得笔直,双眼恨不得直接把他瞪死,“抱歉,天生贱骨头,就爱干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说完,她就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办公室。 心里不断暗骂他是神经病。 夜路 不出所料,拜那位小少爷所赐,她还是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才打卡下班。期间黎母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过来接她,她觉得母亲摆完摊还特地绕一大圈过来接她也不太好,于是选择自己慢慢走路回去,反正从工厂到家一路上都是繁华路段,应该没什么问题。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一路上大多数商铺都已经打烊,与往常热闹景象相比黯淡寂静不少,只有一路的路灯在傻傻等待,黎婉琪心里还是瘆得慌,于是不断加快脚步。 她开始有些后悔昨天在手机上看了那些变态杀人案件的解说视频,四周环境虽然没到月黑风高的地步,但满脑子都是那些血腥杀人细节,让她心里发毛,总是忍不住往后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不停快步走着,正要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母亲,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冒出捂住她要尖叫的嘴巴,预料到她要挣扎的动作,下一秒另一只手更是迅速将她的双手钳在身后,并把她抵到小巷的墙上。 “唔……唔……” “一个女孩子深夜毫无防备走在路上,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一阵略微熟悉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黎婉琪的眼泪瞬间不争气地喷涌而出。 捂住她嘴巴的手很快感觉到眼泪的热度,他很快松开禁锢,随即而来的就是急促而毫无章法的捶打和咒骂:“你是变态神经病吧!我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这样整我是不是!这样捉弄人很好玩很有趣吗!” 被捂住嘴巴的那一刻,黎婉琪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多想法:她会不会死,她死了母亲怎么办,死不了又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自己还能不能专心学习考大学…… 这人也是奇怪,明明那么瘦,可她的拳头怎么捶在他身上,他都无动于衷,面无难色,反倒是她,捶了一两分钟就累得跪倒在地,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只是让你长记性,没事别那么晚回家。”他拉起她的双臂,让她站起来,语气里透露着无奈和烦躁。 “那不得托您的福,要不是你要我进办公室,说一堆乱七八糟下流话,我会赶不上进度吗?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如果没完成指标,几百块就付诸东流了!”内心积聚已久的恐惧化为怨气,她根本顾不上他是工厂老板的儿子,没头没脑直接一顿输出。 他从小养尊处优,自然不懂几百块对一个普通人有多重要的意义。他扯着她的袖子,拽她走出小巷,往回走了一段路,他骑上一辆摩托车,戴上头盔,又拿起另一个头盔抛进她的怀里:“我不嫌弃你头发全是汗,戴上吧。” 黎婉琪好不容易才平复完心情,哭完打了个嗝,摇头拒绝:“我自己走回去。” 他眼神微凛,语气更阴沉:“行啊,你自己走,不过等会儿跟在你身后的一定不会是我。” 僵持了几秒,她还是戴上头盔,坐上摩托车,担心他会嫌弃自己一身味道,她故意往后挪了挪,尽量和他拉开点距离。 在她的指路下,他很快就开到她家楼下,她家位于城中村,装修老旧不说,基础设施也不够完备,她家在5楼,没有电梯,每天只能靠狭窄昏暗的楼梯上上下下。 “谢谢小少爷送我回家。”她摘下头盔,心想要不要拿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他。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层,伸手直接拿走头盔,语气不善道:“你是我家的女佣吗?有资格叫我小少爷吗?” “……”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斜眼瞥了她一下,似乎在暗骂她蠢:“你就不会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其实她根本不想知道他叫什么,甚至希望以后两人都别再有交集,可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了工作,她只好放下身段:“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总算满意地笑了。 “记住,我叫徐璟州。” 送饭 中午十二点,黎婉琪准时打卡下班去饭堂吃饭,因为暑假工没有宿舍,她打算早点吃完就回车间趴桌上休息一下。 刚走出饭堂门口,主管提着两个鲜艳的保温袋朝她走过来,急忙地说:“小黎,你正好在,你把这两袋饭盒送去办公楼五楼会议1室。” 她正想拒绝,主管立马将袋子塞她身上,匆忙地走进饭堂。 下班时间才叫人做事,暑假工就很好欺负吗? 她在心里嘀咕着,手还是诚实地提起袋子往办公楼走去。 饭堂和办公楼的距离不远,可天气异常炎热,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气温达到36摄氏度,几分钟的路程,毒辣的太阳就把她晒得满脸通红,浑身冒汗。 乘电梯到五楼,偌大的部门空无一人,她很快就找到会议1室,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李主管叫我送东西上来的。” 没人回应。 她侧着耳朵贴近门板,完全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声响,抱着尝试的心态拧开门把手,门被轻易推开,窗帘把窗户遮得密密实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里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难道是主管搞错了? 她可不想再跑一趟,毫无防备走进去直接把东西放桌上就当作交差了。 黑暗中,一只大手从黑暗中伸出,捂住她还没来得及张开尖叫的嘴,她想伸手反抗,很快就被另一只手钳住两只手腕。身后的人就这样拖着她往后走了几步,听到门被关上反锁的声响的那一刻,黎婉琪脑袋直接变成宕机状态。 “啪嗒”一声,整个会议室瞬间亮堂起来,她耳边传来一阵低笑,轻微的鼻息喷在她颈边,让她不自主地打颤。 “看你这傻样。”徐璟州从身后环住她的身体,这话的意思明明是嘲讽,他却用最亲密的动作对轻声说着。 黎婉琪从没和异性贴得这么近,下意识就想挣脱,语气也有些慌乱起来:“男女授受不亲,麻烦你注意一下。” 她越是挣扎,徐璟州更加不放过她,他长得高,力气大,一个转身就将她压在门板上,她如同弱小的雏鸟,只能等待被天敌吞食的命运。 “我说,每天这样累死累活的,有意思吗?”这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倒是有种“何不食肉糜”的嫌恶感。 黎婉琪不想说话,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怎么会懂得他们这些普通民众的不易。 他举起她的右手细细看了遍,轻蔑地评价道:“手指挺粗糙的,手心也长茧了,手背看着也不像女孩子的,比我的还黑。” 确实,两人的手稍稍一对比,她的竟然还不如他的白皙。 这算什么新的羞辱方式? 她用力缩回自己的手,倔强地撇过脸:“说完了没,可以让我走了吗?” “上次那个建议不够诱惑吗?你给我干几次,说不定你母亲也不用天天那么辛苦出去卖什么煎饼果子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默默加深了力度,让她的后背更加贴近他的胸膛。 徐璟州每天都有打篮球跑步的习惯,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衣服下结实的肌肉,可她只觉得害怕。 “小少爷您有钱有势,大可去外面找,比我漂亮比我识趣的多的去了。” 反差 黎婉琪搞不懂,明明他长着一副光风霁月,生人勿近的高冷外表,怎么说的做的全是流氓事。 听了她的话,徐璟州轻笑,伸手揉揉她那发红的耳朵:“是啊,你长得不漂亮,脾气似乎也不好,不过——” 他低头,薄唇若有似无地碰过她的耳垂,随即,她的脸上到颈项都漫起浅浅的红潮,他恶劣地继续嘲弄:“你比外面那些好玩太多了。” 本想反驳,下一秒就感觉压在背后的重量消失了,她缓缓转过身,徐璟州已经像无事发生的正常人打开保温袋,拿出一盒盒精致的饭盒摊放在会议桌上。 内心的激动愤怒如同涌上沙滩的浪潮缓缓褪去,留下被玩弄的羞耻和无法反抗的麻木痕迹,她明白自己的“工作”算是结束了。 她拧开门锁,徐璟州坐在会议桌的正中位置朝她喊道:“坐下,吃完再走。” “我已经吃过了。”听他那种把她当成下人使唤的语气,她心里又开始涌起烦躁的情绪,他又不是老板,凭什么要听他的。 “留下来陪我吃饭,我不会对你怎样,就一个小时,我会给你补足三倍时薪。” 有了这句话,黎婉琪毫不犹豫地合上门,找了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打开手机的计时器。 徐璟州拆开一次性筷子,嘴上仍不忘挖苦她:“果然很会向钱看啊。” 她保持沉默,随便他怎么说。 不愧是老板儿子,午餐都和他们与众不同,一个人竟然吃四菜一汤,而且有鱼有肉,一看就不是家常菜,倒是外面高档酒楼的杰作。 不知道这一顿下来要花多少钱。她忍不住幻想。 突然,他朝她抛过一套一次性餐具,意思显而易见。 “我不吃。”她嘴上仍然倔强。 “哦。”他也不勉强,起身直接把饭菜陆续端到她身旁的位置,开吃。 幼稚! 他捏捏她的脸:“再问一遍,吃不吃?” “说好不动手动脚!”她打掉他的手,心疼地揉揉自己的脸,本来她的脸就圆,再捏就真要变成大盘脸了。 “叫你吃就吃,不另外收钱,也不扣钱。”徐璟州觉得,跟她说话真费劲,还得解释这么多。 行行行,有人请吃饭,她就不该拒绝。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葱爆牛肉放进嘴里,肉质滑嫩多汁,味道浓厚。虽然嘴上没说夸奖的话,但因为美食带来的愉悦感受流露在眯起的双眼和上扬的嘴角。 很快,她又美滋滋地夹起其他菜,脸上满足的表情更加丰富。 徐璟州本来不觉得这些酒楼菜有什么好吃的,不过就是起到填饱肚子的作用,可是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吃慢点,我又不跟你抢。” “咳咳,饭菜凉了不好吃,何况是你叫我吃的不是吗?” “行行行……” 自从那天之后,主管每天找借口找她送饭过去,虽然她心里很抗拒,但是每次陪吃结束,少爷都会大方给现金结账——黎婉琪忍不住唾骂自己就是一个庸俗势利的小人啊…… 接吻 中午十二点半,黎婉琪又“碰巧”遇到主管,从他手上接过袋子,一如往常地给少爷送饭。 每次一进会议室,超强的空调冷风迎面而来,这对只能在车间吹马力不足的陈年风扇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福气,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会议室里多了一个人。 “你来了。”徐璟州长腿搭在桌上,手上忙着按动游戏手柄,目不转睛地盯在超大的电视屏幕上,根本没时间搭理她,只是随意努了努下巴,示意她把东西放一边的茶几上。 有钱人就是任性,不知道他去哪儿弄来一台65寸液晶电视,放在会议桌正中央,连上主机,整个会议室成了他的专属天地。 她走到茶几前,才发现吃了大半的全家桶,有些无语。 “你想吃就吃。”他依旧没有转过脸来,语气平淡,电视屏幕上显示游戏全通关结束,明明花了大半天时间把这游戏玩全通关了,心里竟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 黎婉琪长到这么大,一次都没吃过全家桶,一来他们家只有两个人,吃不完,二来家里拮据。小时候她还会闹着吃这个,但年龄渐长,她也能理解母亲的辛苦,这全家桶早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因此,对于他一个人吃一份全家桶,黎婉琪不仅惊讶,甚至觉得奢侈。 “我要下去了。” 她本来就打算放下东西就溜之大吉,哪知道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伸手扯住她的手臂,她整个人顺势往后倒在他身上。 “喂……” “别动。” 徐璟州直接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前胸贴后背的,过分亲密且不合常理的动作让她十分不适应。 “你别这样——” 她还想挣扎,下一秒他就用虎口钳住她的下巴,被迫往后和他亲吻起来。 “唔……” 黎婉琪第一次感觉到无法挣脱和窒息的恐惧。 徐璟州的右手环住她的腰,嘴唇厮磨间,她越是挣扎,他就用牙齿啃咬起她的唇肉,即使力度不大,还是能感受到丝丝刺痛。 她想尖叫,却让他更轻易攻城略地,舌头轻易侵入,挑衅般舔过她的牙齿,灵活地挑起她的舌头被迫与之共舞。 长这么大,她哪有经历过这些,整个脑子瞬间陷入宕机状态,他用唇舌强势侵占她的口腔,而她只觉得耳朵嗡鸣,全身发麻。 “喂,接吻的时候记得用鼻子呼吸。”徐璟州见她被吻得满脸通红,离开她的唇后,忍不住轻拍她的侧脸,笑着提醒她。 “你……” 啪! 下一秒,徐璟州的脸就偏到一边,侧脸渐渐漫起一片红印。 “我、我告你性骚扰、告你……猥亵!我要报警!”她迅速挣脱,如同受惊的兔子迅速跳开,撒腿就跑向会议室门口。 手指还没碰到门把手,高大的身影从身后立刻拥住颤抖的娇小身躯,如同魔魅的嗓音在她耳边清晰扬起,夹杂着嘲弄的语气道:“去啊,报警啊,知道报警电话吗?” 他掏出手机,按下3个数字递到她手上,另一只手则好心帮她转动门锁,留下能容一人通过的距离。 无力 “你以为我不敢吗?”紧握成拳的手仍止不住地颤抖。 她鼓足勇气,正要按下拨打键,耳边又响起恶魔的低语:“你这段日子每天中午都跑上来给我送饭,还收了我不少钱,要是这件事让警方知道了,你说这是敲诈勒索还是诈骗?” 见她脸色一白,徐璟州继续火上浇油:“说不定会认为我们两个人各取所需,何况你也没有实质性伤害,不是吗?” 说完,他一手直接伸到她的腿间,隔着粗糙的裤子用力磨蹭她的阴唇。 “唔——别、别这样……”她抓住作恶的手,却无法阻止,反倒像是她握住男人的手在自慰…… “你不是要报警吗,告我性骚扰、猥亵?”他轻笑,舌尖舔过她的耳垂,引得她不禁发抖。 见她畏缩得像被拔光刺的刺猬,他更恶劣地咬住她的耳垂,放肆道:“这些顶多让我拘留十几天,不如我直接在这里把你操了,你不是更有理由告我吗?” 说完,他的下身就顶了顶她的后腰,作势就要扯下她的裤子。 “别、别……放我走……放我走,求你,我不报警了……”黎婉琪这下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苦苦哀求着,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洪水不断涌出。 徐璟州敛下危险的眼神,将她转过身面对自己,捧起脸,一点点吻掉她的眼泪,咸咸苦苦的泪水渐渐浇灭他内心的躁郁。 黎婉琪撇过脸想躲开他的亲吻,他强势地咬住她另一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威胁:“再动,马上就把你办了。” 她吓得定在原地,紧闭双眼,心底不断祈祷这段噩梦赶紧结束。 他似乎没有理解她内心的想法,相反,他仍然不断亲吻她的额头、鼻尖、脸颊、嘴唇、下巴,来回反复,直到餍足为止。 最后,他将她搂入怀里,漫不经心地摸着她的后脑勺,语气散漫地评价:“你长得不白,脸上也没几两肉,五官也不算出众,身材只能说普通,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闪光点。” 只是,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对,似乎就是天生为他量身定做一样。 被他胡乱啃咬一通就算了,还要被这样贬低,她闭上眼,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不急,你应该也累了,下午不用上班了,我帮你给老李请假就是了。” “不用,现在还来得及上班。”她用手抹了抹脸,又将自己的制服整理一下,试图让这身看起来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走出办公楼,热辣的阳光打在脸上,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 庆幸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黎婉琪窝在家埋头写暑假作业,又纠结了许久,权衡了一番,周一上班,她就向主管提出提前辞职的想法。 钱有大把时间赚回来,可那人就像垂在头上的一把剑,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与其一直害怕,不如主动远离,少赚点又如何。 “你今天辞职,明天就走?”主管紧缩眉头,从文件柜里拿出一份档案盒,翻出她的劳动合同,用笔指了指:“你的合同上写的时间是一个月,现在还剩不到10天,你现在就走,我们不仅要扣下你后面的工资,连绩效也会扣掉一部分。” “我不在乎,麻烦你帮我算一下可以给我结多少工资吧。” 主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拿起一边的计算器一顿按,最后点出一个数字给她看,她心一沉,这比自己想的还要少得多,估计只能抵上一个月的伙食费。 “你要是在这里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帮你解决肯定帮你。” 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黎婉琪悲观地想着,说不定有人怀疑她故意栽赃嫁祸,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转折 为了全额绩效和全额全勤奖金,黎婉琪还是选择留下来,同时她也向主管提出,不去办公楼那边送饭了。 主管没有问什么就同意了,因为这本来就不是她的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她原本还有些担心,直到最后一天,她顺利拿完工资离开,都没有见到他,这让她不禁松了口气,甚至以为两人从此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高三开学,黎婉琪就投入忙碌的学习中,很快就把有关徐璟州的事抛之脑后。 开学一星期后,她和同班好友王瑜一起靠在走廊栏杆上聊天,另一个好友黄悠悠兴奋地跑过来告诉她俩:“我刚刚听到一个八卦,隔壁1班来了个转学生,可帅了!” 一听说有帅哥,王瑜两眼冒光:“哪里哪里?我们去看看!” 黄悠悠立马阻止她:“人不在班上,好像在办公室呢。听说是从东骏高中转过来的,你说好好的贵族学校不待,跑回公立高中干嘛?” “不会是在东骏犯了事被劝退吧?”黎婉琪猜测。 “应该不会。”黄悠悠摇摇头,“听隔壁班学生说,这男生成绩可好了,我们才刚学的新课,他已经全部学完了,基本上老师出再难的题他都会,现在上课趴桌上睡觉也没老师管他。” “哇,我要是有他这脑子的一半智商就好了。”王瑜悲催地喊道。 “而且……”黄悠悠故意压低声音,向两人摆手,其余两人立即明白,靠近去竖起耳朵,“听说,他好像是为了一个女生才转过来的……” “天啊,”王瑜露出一脸姨妈笑,“我忍不住脑补一万字的偶像剧剧情了。” 黎婉琪反倒不屑,不过三人的话题还没聊完,上课铃声响起,大家纷纷跑回教室。 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列出一大段公式,继续在讲台上滔滔不绝,黎婉琪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没来得及抹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就立马拿起笔开始在试卷上抄写。 她文科很好,可数学实在差劲,基本是班上倒数几名,数学老师早已把她当成眼中钉,再不努力真得遭殃。 趁老师继续在黑板上写字,她百无聊赖地透过窗户望向走廊,一个身材颀长的男生从他们班经过,他也在看他们班,他五官精致,普通的校服都挡不住他身上的贵气,只是—— “呃!”一颗粉笔准确无误击中她的额头,她立即会意,也顾不得额头上有没有粉笔灰,识相地低下头,接下来果不其然就是数学老师的一顿臭骂。 被骂完以后,黎婉琪脑子瞬间清醒多了,她回想了下,自己刚刚居然看到了徐璟州—— 估计是每天太早起床,睡眠不足产生的错觉…… 下课后,数学老师依旧不放过她,把她叫到办公室,甚至拿出上学期的期末数学成绩教训她:“150分的卷子你只拿到50分,剩下的100分被你吃了吗?” “我……” 解释的话还留在嘴边,一声嗤笑打破师生间的僵局。 “徐璟州你来正好,数数这打试卷,拿回班上,等会儿周测。”一看到徐璟州,数学老师立马展露笑颜,跟刚才判若两人。 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以徐璟州的家境,不可能转来这个学校,可当真听见数学老师叫起这熟悉的名字,黎婉琪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世界瞬间崩塌…… 狭路相逢 徐璟州接过试卷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站在旁边的空位置上一边数试卷,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黎婉琪挨骂的场面。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穿工厂制服以外其他衣服的样子,只是换上校服,还是一样——欠操。 碰上徐璟州,老师接下来的话她硬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也忘了自己怎么走出办公室的。 回到教室,屁股还没碰到凳子,王瑜和黄悠悠就兴奋得挤到她两边叽叽喳喳。 “琪琪你看到没有!刚刚那个在你旁边数试卷的男生就是转学过来的帅哥!” “救命,他比你高好多,你目测有没有180,不,有没有190!” “他刚刚笑了,那笑容特别迷人,要是我有手机绝对要多拍几张,晚上睡前复习一遍再睡觉!” “琪琪你……” “够了够了。”黎婉琪双手捂住耳朵,下巴抵在桌上,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不是看帅哥,我是因为挨骂才进去的,两位,你们都不安慰安慰我,反而来跟我吹嘘那人的身高颜值,合适吗?” “哪里不合适了,我们给你转移注意力啊!” “就是就是,被老头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是第一次了,放宽心,聊一下帅哥安抚一下又怎样。” “行行行,就你俩说得最有道理了!”她选择投降。 晚自习时间,她跟老师打招呼上了趟厕所,出来经过男厕,一股力量忽然从旁扯过她的手腕,随即她瞬间消失在楼层走廊,三楼男厕所的门被关上,外面还放置维修立牌。 在门的另一边,黎婉琪被困在离门口最远的厕所隔间,整个人被紧紧锢在男孩结实的怀里,不敢挣扎,也不敢尖叫,只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犹如秋风中嶙峋的枯树。 她虽然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夹杂松木的味道她始终记得很清楚。 知道来人身份,所以她不敢挣扎,生怕这疯子下一秒就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 “今天这么乖,忘记我了?”徐璟州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见她眼眶泛红,咬紧下唇,满脸防备。 犹如垂死挣扎的蚂蚁,竟然还敢期盼加害者的放过。 “蠢货。” 他钳住她的腮帮,强迫她张开嘴,低头就封住她的尖叫。 “别!唔——” 她推搡捶打他的身体,他不为所动,眼疾手快就把她的两手反扣在身后,身子也被迫往前倾,好像在主动接受他的侵犯。 他的唇齿放肆地闯入,在她口中疯狂扫荡,舌头来回掠过她的牙齿,挑起她的舌尖不断舔舐作乱。 偌大的厕所,只有细碎的亲吻声和几不可闻的喘息声。 吻够了,他提起膝盖便抵在她双腿之间,她麻木地倚在他身上喘着大气,只觉得嘴唇发麻,说不定还有些红肿。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有些不屑道:“这么久不见,还是不会接吻啊。” 被逼在墙与他之间,黎婉琪只能恨恨地瞪着他:“闹够了吧,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 她天真地以为那天的事不过是人生长河中泛起的一点涟漪,却不知道他如梦魇般纠缠不放。 见他沉默,她语气有些激动,带着哭腔追问:“你倒是说啊,我要怎么做你才放过我!” 说谎 最后,黎婉琪得到的回答是一通啃咬。 徐璟州疯狂地沉默,沉默地舔舐她的嘴唇,沉默地咬她的嘴唇,一切无声,墨色的瞳孔如同一汪清澈的死水,毫无波澜。 最后,他落下一句话:“周日早上九点,准时到,我知道你家在哪儿。” 说完就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的是一个地址。 星期六晚上,黎婉琪在厨房帮母亲择菜,想到明天的事,心情沉重得呼吸都难受。 黎母看出她的怪异,以为她上学太累了,便说了句:“困了就去睡觉吧,我自己弄就得了。” “没事,妈,还有这么多呢。”她摇摇头,抬眼小心地看了母亲一眼,弱弱地开口,“妈,那个……我数学不是很差吗?我班有个女生她叫我明天去她家,她给我补习数学,然后我帮她补一下英语,你说好不好?” 黎婉琪吞吞吐吐说完,后背疯狂冒汗。 “可好了!”黎母将择好的一大盘菜放到一边,继续拿起另一个空盘继续,“你高三了,你妈没用,没那么多钱给你请家教,同学之间可以互相帮助自然是好的。” 听到母亲这番话,她揉揉发酸的眼睛,不想让母亲看出异样。 第二天早上,黎婉琪按照地址来到徐璟州所说的地方,是市中心附近的一处高档小区,望着气派恢宏的大门,她真的想转身就走。 “小姐,门牌号。” 果不其然,刚走到铁栅栏门口,穿着专业的保安便拦住她询问。 她说出了纸条上写的门牌号,保安用对讲机说了两句,得到回复就给她放行了。 顺着楼牌号走,她找到其中一栋楼后便乘坐电梯到达20楼,深呼吸三次后才鼓足勇气按下门铃。 铃声响起后,许久都没有人开门,她内心闪过一秒感到庆幸,可下一秒现实就跟她上了最残酷的一课。 “八点五十九分,挺准时的。”徐璟州身穿背心短裤,颈上还挂着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刚洗完澡。 他推开铁门,侧过身示意她进去。 她咬紧下唇,脚底像是被灌了铅似的,走进去的每一步都极其艰难。 她今天穿着最简单的蓝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背着洗得泛白的书包,还有手上提的水果篮子。 徐璟州想都没想就抢过那果篮,提起来端详一会儿,很普通,上面的红色蝴蝶结俗气又喜庆,他扯起嘴角道:“算你有心。” “随你怎么说。”她撇撇嘴,根本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黎母怕女儿去同学家会失礼,于是一大早六点半就跑去菜市场给她买了一水果篮子,她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那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凭什么要花大钱给他送这种东西。 可惜黎母不知情,非得看她拎着出门才放心。 自然,徐璟州就把这东西放在门旁的鞋柜上,仿佛放在那里,随时出门就顺手带走扔掉。 见他慢慢朝自己走近,黎婉琪揪紧背带不断退后,忍住想发狂的冲动,沉着声质问:“我按照你说的准时到这里了,可以走了吗?” 得到的回答不过是一声冷笑。 威胁 房子很大,装修异常简洁,黑白灰风格,除了常用的家具,根本没有多一点装饰,如同房子主人,凌厉到极致。 此刻,黎婉琪的书包早已被丢在角落无人在意,她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双手被绑在头顶上方,徐璟州拉开她的双腿,细长的手指隔着牛仔布料用力磨着她的私处。 “停下来,不要这样……” 她拼命扭动身子,试图躲避,他的大手依然准确握住她的脚踝,将它搭在他的肩上。 “这层楼,还有上面和下面两层,都没有住户,你省省力气吧。”他没有直面她说,掀起她的上衣,露出一大片粉嫩的皮肤。 一阵凉气滑过裸露的皮肤,她的声音颤抖着,她真的害怕了:“徐璟州,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行,你放过我……” “哪里不行了,这里不是挺有料的吗?”他伸手抓住一方乳肉,隔着胸罩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嗯……” 她咬紧牙关,额角渗出薄汗,他静静观察,伸手帮她抹掉,明明动作那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温柔。 “这内衣用了这么久都不扔掉吗?” 这肉色内衣布料粗糙不说,洗多了还会起毛球。黎婉琪不敢自己去店里买,黎母摆摊时间长,久而久之,她也忘了跟母亲说这茬事了。 这反倒给徐璟州找到作恶的借口。 “以后别再穿了,穿久了会松松垮垮,你的胸部也会下垂的。”他一本正经地给她解释,然后推起胸罩,一对白嫩的小白兔蹦出来。 现在的状况,对她来说与凌迟没什么区别,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希望这场噩梦赶快结束。 少女的身材不像电视上的明星那么瘦,相反还有点小肚子,不过全身白白嫩嫩的,连软软的乳肉上的乳晕也是浅粉色的,好似高岭冰雪覆盖下努力绽放的花朵,尚未被人采撷过的样子。 徐璟州看得眼热,张嘴就咬住一边的乳头,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吸吮,一会儿如狂风暴雨般舔舐啃咬。 “唔嗯、别啊……” 见她都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皮了,他的手指强势伸入她的嘴里,挑逗着她的舌尖,柔声哄着:“叫出来,很舒服,对吗?” 口水不受控制地沿着嘴角流下,她的眼神既愤懑怨怼,又因染上情欲,多了几分娇嗔,徐璟州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嘴角。手握住另一边的白乳,拇指摁住乳尖肆意揉动,白皙的乳肉从指缝间流出,他加重力道把玩,耳边是女孩断断续续的哼唧声,他只觉得裆下胀得发疼。 他咬住她发烫的耳垂,解开她手上的束缚,拉起她的右手伸进裤子里,当手摸到又热又硬的玩意儿时,黎婉琪下意识就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锢住手腕,无法躲避。 “握住它,然后上下套弄,会不会?”薄唇贴在她耳边,醇厚的嗓音因情欲变得低哑,他打开她紧握的手掌,将她的五指套在硬得紧绷的性器上,感觉到她还想抗拒,他的拇指重重抹过她的嘴唇,威胁道,“要么帮我用手弄出来,要么用你的嘴……” “你……” 徐璟州吸走她眼角流下的眼泪,咸咸苦苦的味道在嘴里蔓延,他轻笑:“怎么这么爱哭……” 最后,他握住她的手,上下快速套弄,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他贴紧她的肩窝,低吼一声,白色的精液全喷涌在她的手心上。 不满足 野兽餍足后,心满意足地披上人皮外衣,抽起一边的湿巾帮她擦拭手,又帮她穿好内衣,整理好衣服,和摆布玩偶没什么区别。 黎婉琪想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抱住,被迫坐在他腿上。 徐璟州拨开她的头发,对她的后颈又亲又啃,似乎余味无穷。 “我可以回去了吗?”她实在没力气挣扎了,连流泪都觉得费劲,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只是为了补贴家用出去打暑假工,怎么就招惹上恶魔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可搂在腰间的手臂默默收紧的力度已经替他说出答案。 见她眼眶又开始蓄满泪水,他无奈叹气,安抚地摸摸她的后脑勺,又吻了吻她的嘴角,“饿了没,想吃什么?” “我想回去。”她倔强地撇过脸,只觉得讽刺,他把她当成没有生命的洋娃娃蹂躏一番,满足之后还有心情关心她肚子饿不饿? 他拿起一边的手机,点开外卖APP:“在这里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我们再回学校。” 她真的想发疯,因为她完全搞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于是放低姿态:“徐璟州,你放过我吧,你要钱,我把之前那些都还你……” “切,”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不屑道,“我不缺钱,从今天开始,你乖乖跟着我就行,保证让你衣食无忧。” 这算包养吗? 黎婉琪双耳嗡嗡响,脑海不断冒出社会上拜金女求包养的新闻,母亲一直教育她做人要正直,要赚正经干净钱…… “怎么,想拒绝啊?”徐璟州悠悠地问,注意到她的苦恼,他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望向客厅天花板的角落,“看到没,那里有个摄像头,要是我把刚刚的录像导出来,一不小心放到网上……” 怀里的女孩立刻变成炸毛的小猫疯狂挣扎:“你敢!别忘了你自己也……” “呵,我倒没什么,就担心你妈妈看见会不会……” 她使尽全身力气脱离他的禁锢,踉跄着退到两米之外,死瞪着他,胸口因为情绪波动不断起伏:“你是人渣、混蛋、恶棍、淫虫、垃圾!” 徐璟州侧躺在沙发上欣赏她的窘态嘴角流出恶劣的笑意:“词汇量挺多,继续啊。” 她突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反击之力,或者说,在绝对的钱权面前,她显得如蝼蚁般渺小,以至于他如此猖狂。 要是那些画面真的流到网上,就算这个时代再怎么开放,总少不了网络攻击,而且她妈妈看了会有怎样的心情?伤心,然后会想尽办法帮她讨回公道,哪怕是把维持生计的煎饼摊子也卖掉? 到时候,她们已经颜面无存,还能依靠什么活下去? 黎婉琪如同被抽干所有气的气球,肩膀瞬间耷拉下去,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走到角落捡起书包,缓缓走向门口。 “喂,你敢走出这门,我就把录像发到学校群。”他没有跟过来,悠然地躺在沙发上用手机挑选APP上的外卖。 “我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她只觉得背脊发凉,有气无力地问。 “录像保证不会泄露出去,你只要听我的,按我说的做,而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话音刚落,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将手机放到她面前,如普通情侣般亲昵:“乖,看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秘密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黎婉琪三人坐在篮球场的观众席上,看着球场上的男孩子挥洒汗水。 王瑜和黄悠悠兴奋地对着球场上的男孩评头论足,这个不是太瘦,就是那个长相不够出众,最后绕了一大圈,最帅的还是穿着黑色球衣,戴黑色头带的男生。 黎婉琪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托腮,眼见那个男生一个假动作绕开对手,轻松投入三分球,周围不少女生欢呼雀跃,她只得出结论:人渣、人面兽心、披着羊皮的狼。 “琪琪你看看,你不觉得他很酷吗?”黄悠悠不停推她的肩膀尖叫道。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中场休息,徐璟州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矿泉水,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易拧开,仰起头直接往嘴里猛灌,颈项青筋暴起,喉结上下鼓动,矿泉水夹着汗水顺着好看的下颔线流下,看起来禁欲又狂野。 黎婉琪冷嗤一声,顺手拿起一边的水瓶说:“喝水有什么酷不酷的,我也可以喝给你看。” “你可拉倒吧!” 王瑜笑着拍她的脑袋,黄悠悠也跟着故作一本正经地评论:“琪琪你真的比不上,徐帅哥身高长相皆为上乘,而且他还是这次月考理科班的第一名,跟第二名还拉开了几十分差距,至于嘛……” 黄悠悠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后王瑜默契地接上话头:“琪琪你就一个搞笑女,真不够人家比呢。” 黎婉琪立马绷不住了:“我是搞笑女,怎么,你俩算什么?” “喂喂喂,啊哈哈……” 三个女孩坐在观众席上笑着打闹成一团,这是那天以后黎婉琪笑得最放松的时刻,如果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秒就好了。 天不遂人愿,下一秒,一颗篮球以抛物线的姿态向她们这边俯冲过来,落在黎婉琪跟前。 还没等她们三人定下神,徐璟州便大步朝这边跑来,一米八以上的个子长腿一跨,随性越过栏杆,来到她面前,弯下腰捡起篮球。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黎婉琪下意识就猛推王瑜,挤掉她的位置,试图和他拉开距离。 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捡起球就转身跑回赛场。 只是,他刚才的眼神…… 她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旁边的王瑜就捏了她的手臂,黄悠悠则坐过来用力拍她的胳膊,两人一句接一句的,没完没了:“刚刚是你和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最佳机会,你躲什么!” “就是就是,你好歹贴近点,你到底害羞什么!” “……” 下课后,黎婉琪去洗手间路上,恰好碰到刚打完篮球的徐璟州,不堪的回忆开始涌上心头,让她产生想呕吐的冲动,她只能故作镇定,尽量贴墙走,可他根本没打算放过她,擦肩而过时,他用极小的声音落下一句话,若无其事继续前行,周围的人也没察觉出异样,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她停下脚步,嘴里反复念着他留下的那句话:“周六过来。” 周六,新一轮的强暴雨来袭,乌云笼罩蓝天,弹珠大的雨滴密集且猛烈地打在玻璃上,并不停歇。 黎婉琪麻木地站在偌大精致的客厅中央,仰头凝视摄像头,漆黑的镜头如同深渊,随时会把她吞噬。 哭包 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着,辗转反侧之余,恐惧像蚂蚁般不断蚕食她的内心。凌晨三点,她一度下床换了衣服,想冲到最近的派出所报案。 挣扎了许久,她又放弃了。也许是她懦弱,是她自卑,因为她根本无法想象报案后,母亲要承受多少的压力,而自己明年就要参加高考,她最大的梦想是考上一所好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让母亲早点退休,过上好日子…… 真的要报案,她如何承受四周怪异的目光,以徐璟州有钱有势的家世,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 南方盛夏的夜晚很热,即使太阳隐匿许久,室内也有30摄氏度,黎婉琪独坐在客厅,竟在不停打寒颤。 “区区一个摄像头,有什么好看的。”徐璟州光着膀子在身后搂住她,把脸埋在她的颈间,迷恋般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她握紧垂在两边的拳头,充满怨念地回答:“我在想,怎样才能拆烂这个摄像头。” 身后的人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或许他从来就不觉得她有任何威胁,他不过是发出轻笑,拦腰将她抱起,走进最里面的主卧。 她被抛在大床上,烟灰色的床单沾满年轻男人的气息,意识到危险,她立马起身想要逃跑,却被他一把扯住脚踝,好像一只无助的小猫被扯到床角,任由高傲的恶魔居高临下地蔑视。 他单脚撑在地上,用膝盖顶在她两腿之间,掀起浅色T恤,露出杏色运动内衣,他不着急解开,手从底下伸进内衣,两指用力夹住其中一颗樱桃。 “特地为我买的新内衣吗?不过我不喜欢这种,下次买布料少一点的,最好是半透明那种更刺激。” 她瞪大眼睛,厌恶地推着他的肩膀,大声尖叫:“你滚,滚开!” “你除了会叫我走开,叫我滚,还会叫其他吗?”他往她的嘴唇里塞了两根手指,在里面恶意翻搅,透明的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不停流出,她除了发出支支吾吾的细碎声音,就是满眼怨恨地瞪着他,仿佛还在心里念了不少恶毒的诅咒。 他撤出手指,用拇指摁揉着她的下唇,忍不住感慨:“多久了,还不能适应吗?” 适应什么?适应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吗? 嘴巴得以自由,她恨不得一股脑地把所有能骂的话全部发泄出来,偏偏他低头隔着内衣咬住她的乳尖,原本要骂的脏话瞬间变成呻吟。 “乖,我就喜欢你这样叫。”徐璟州满意地亲了亲她的嘴角,推高她的内衣,双手捧起两颗浑圆,毫不留情地啃咬起来。 她和那些砧板上的鱼没什么区别,能做的只有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发出那些奇怪的声音。 她的胸部不算大,胜在挺拔白嫩,而且带有一股淡淡的少女气息,他拢起她的双乳又是吸又是咬,直到白嫩的乳肉上全是他的指痕和咬痕才舍得松开。 他满足地抬起头,却发现女孩紧咬着手,眼眶积蓄的泪水早已崩溃,流得满面都是。 他蹙起英眉,忍不住腹诽:她难道不觉得舒服? “黎婉琪,你就是一个大哭包……”他垂下脸,用指背抹掉她脸上的泪渍,薄唇落在她的眼角、鼻尖、嘴角和下颔,来回反复,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外面的雨势并没有减弱,水滴像无数发子弹无差别打在城市每个角落,徐璟州不是神,他没办法让雨停下来,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连哄一个女孩子都不会。 笑啊 roushu hai.c om 见她哭得不停,徐璟州只能把她抱到床头边上,自己靠在床头,将她抱在怀里,两人盖着一张被子,他来回抚摸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则玩弄她的头发,也不管她哭到什么时候。 黎婉琪拉回自己的头发,想起身下床,但是被他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不看他,他也不放她,两人对峙了许久,徐璟州反手就扯住她的头发,她没来得及喊痛,就被他的嘴唇封住所有声音。 这个吻很深很重,他的唇凶猛地碾过她的唇瓣,舌头跟打架似的穷追不舍。她的手臂用力推开他,又试图撇过脸躲开他的亲吻,多次下来,他干脆伸臂锢住她的后颈,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咬住她的嘴唇,无声地警告她。 他咬的力度不重,不至于流血,但足以让她吃痛。 感觉到她的抵抗减弱,他加重这个吻,更加贪婪地吸吮她的嘴唇,舌头缠绵地划过她口腔里每一寸地方。 安静的房间里,唇齿间缠绵之音异常清晰。 直到徐璟州恋恋不舍地放开她,黎婉琪张着嘴拼命呼吸呼吸,胸脯不断起伏,脸蛋也因为长时间接吻而变得通红。 徐璟州一脸餍足地埋在她的肩上喘息,若不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真想立马将她压在床上狠狠操一顿。 瞬间而过的想法,也足以让他的性器兴奋地弹跳起来。 她虽然能感觉到一坨又硬又热的玩意儿正顶在自己的臀间,但她实在累了,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嘴上只能发出软得不像拒绝的几个字:“放我下来……”看好文请到:po1 8.c loud 如果他能听她的,这人就不是徐璟州了。 他搂得更紧,用指背轻抚她的侧脸,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笑一个给我看看。” 她的身体突然一僵,随即咬牙切齿道:“笑不出来。” 若不是她整个人被他禁锢得动弹不得,黎婉琪恨不得一个耳光甩过去,他是真把她当成风月场所陪笑又陪睡的人啊……内心一股深深的刺痛感和委屈糅杂在一起,眼睛变得又酸又干,竟然哭不出来。 “为什么?”他问得云淡风轻,根本看不出她心底的误会,他的手指撑起她的嘴角,试图还原那天的笑容。 那天,她就坐在观众席,和两个女生玩闹的样子,笑得很灿烂,露出的两颗小虎牙稚气十足,充满朝气的姿态很是吸引人——可一到他这里,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大吵大闹,一点也不听话。 嗯,还有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活像他欠了她几百万。 不论他怎么折腾,她坚决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或许她的无声抵抗起了作用,或许他觉得腻了、厌烦了,他脸色铁青,重重将她摔在床上,径自走进浴室,不久,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 床很大很软,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她躺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一声不吭地离开这窒息的房子,也不管他会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大发雷霆。 她只是觉得累了,他想发火就发火吧,她也没办法阻止。 故人 黎婉琪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浴室内,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两轮,把皮肤都搓红了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若不是母亲见她待在里面时间太长,敲门询问,她打算再洗一遍,但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只好匆匆换上衣服出来。 现在是下午四点,母女匆匆吃完饭,就收拾东西去夜市广场那边摆摊。 雨水在白天已经落得够多了,晚上凉快不少,天空万里无云,还能隐约看到几颗星星,这在城市是极其珍贵的。 晚上出来逛街的人不少,黎母做摊煎饼生意的时间不短,也积累了一定客源,两母女忙了一晚上,将近凌晨十二点才收摊回家。 回到家后,黎婉琪才发现手机多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号码都是同一个。 虽然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但她知道是徐璟州的。 她怕母亲哪天会发现,所以她早已默默把他的号码背下来了。 最后一次来电是晚上十点半,因为摊子太忙了,她根本没时间去看手机一眼。 或许她没接电话的举动惹怒了他,更是损了他的自尊心,大半个月下来,徐璟州都没再找过她,就算在学校里碰到,他连正眼都没给她,形同陌路。 这对她来说是极好的。 又一个周六,黎婉琪没有跟母亲一起出去摆摊,而是在家拼命写复习试卷,下周一就要开始期中考试,她必须绷紧头皮才行。 临近八点钟,她甩下笔,双臂高举,背脊往后,直直地伸了个懒腰。她文综好,所以四五张卷子都霍霍得差不多。 门铃声突然响起,她瞬间警惕起来,他们家一向就没几个亲戚熟人往来,一开始她仅仅以为是有人按错了,可是第二声第叁声接连响起,她紧握住手机,慢慢靠近门板,遇到情况立马报警。 门板没有猫眼,她小心地拉开一点缝隙,一道清亮的嗓音从门缝里传进来:“是琪琪吗?我是梁叔的儿子梁正一,还记得吗?” 听到这话,她什么都不顾地冒出头,看到眼前白T恤黑长裤、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脑海中有关的记忆如同海水般涌来,她惊喜地绽开笑颜:“正一哥,真的是你啊!” 梁正一被她这问题逗笑了,他伸手揉揉她的发顶,以前这小女孩只到他的胸膛下方,如今都长到和他肩膀齐平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我这提的大袋小袋,全是你的礼物哦!” 黎婉琪被说得脸颊通红,连忙打开门,又急匆匆跑进大厅把桌上的作业全部收拾好。看到她收拾试卷的背影,梁正一推测:“琪琪你现在应该上高叁了吧?” 她点头,不忘抱怨道:“高叁好累,每天都是做不完的试卷和考不完的试。” “习惯就好。” 梁叔以前就住他们家对面,后来梁正一考上了外地的高中,为了方便照顾,他们一家几年前就已经搬走了。 经过一番交谈,她才知道,梁正一去年就考上省内的重点大学,这次回来不过是帮梁叔看看他熟识的邻居们还在不在,他好回来叙叙旧,顺便过过打麻将的瘾。 笔记 梁正一看见那些试卷书本,噗嗤一笑,说起她当年小学五年级,数学才考了30分,被黎母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的事,那时她还跑到他家躲起来。 黎婉琪哭丧着脸,求别提。 这哥怎么就记得她那些糗事了,当年她还没来得及躲好,就被母亲拎起后衣领,拖着尸体似的拖回去了。 最后也免不了一顿揍。 “你的数学还是这么烂吗?” “呃,勉强能考70吧……”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找找以前高叁做的笔记本,明天拿过来给你,顺便跟黎阿姨打声招呼。” …… 第二天午饭过后,梁正一果然登门拜访,手里拿了好几本笔记,黎母一下就认出了他,还不停夸他一表人才,长得也好看。 黎婉琪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听母亲和梁正一聊着往事,一边看着页面上那些密密麻麻却群蚁排衙的文字,不禁感慨学霸的缜密的思维。 梁正一的长相偏像父亲,五官刚毅,偏偏戴着眼镜中和了那股凌厉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却有不容置喙的强势。 她觉得梁正一以后挺适合当官的。 临走前,梁正一和她交换了手机号码,还说下星期成绩出来了,一定要告诉他。 黎婉琪忽然觉得肩上多了一层无形的压力。 于是考试那两天,她晚上都在拼命背数学相关公式,又拿着笔记对着那些题目一个个套着计算,见她如此积极的样子,连王瑜和黄悠悠也啧啧称奇。 毕竟她是真的不喜欢数学。 成绩在周四早上就出来了,叁个女孩一下课就飞快地跑到一楼大堂的公告栏,眼珠子飞快转动,王瑜很快就锁定目标,激动地对她俩说:“看看看!我在第91名,悠悠在93名!” 黄悠悠和王瑜第一次挺进前100名,两人开心地手拉手原地转着圈,只有黎婉琪哭丧着脸,她平时的成绩就在80到100名之间徘徊,这次她根本就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很快,同班一个女生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恭喜恭喜,你进了前60名耶!” 一听到“60”,黎婉琪的脑子瞬间爆炸,头顶冒起一颗巨大的蘑菇云,愣怔在原地…… 全靠梁正一的数学笔记,这次,她的数学竟然破天荒地突破70,考到了82分! 黎婉琪挤进人群,千辛万苦地从人群中看见排行榜上自己明晃晃的名字,内心压抑不住的快乐让她迷失了方向,不小心撞到人了,也傻乐呵地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丝毫没察觉到对方身上混合薄荷和松木的味道。 没等她走远,她就听见背后传来的冷笑。 她转过身,一阵极寒冷空气席卷而来,瞬间将刚才的热烈喜悦一扫而空,吞噬殆尽。 徐璟州双手插兜,高大的身材和出众的相貌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他侧着身静静地凝视她,明明两人之间隔了好几米的距离,可她仍然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强势的压迫感以及内心源源不断的恐惧。 王瑜和黄悠悠根本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以为黎婉琪不小心撞到他,便跟上去连忙帮忙道歉,然后迅速带她逃离现场。 “徐璟州的脸色好臭啊。”黄悠悠嘀咕道。 “期中考试他第二天请假了,要是他来了,这第一名非他莫属,不过他第一天考的科目好像全部接近满分了。” “说来也好笑,这次理科班的状元开心得不得了,我刚刚还听到他到处说徐璟州怕输给他才故意请假不来的……” “呃,他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